《动荡的九月 [苏] 维克多尔·斯米尔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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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的九月 [苏] 维克多尔·斯米尔诺夫-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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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西斯主义吗?”我反问了一句。有这么一种人,他们不论对什么事物都能下一个简短而又明确的断语,对他们来说,只要几个标签式的词语就足够用了。他们话一出口,就象板上钉钉。莫非古潘也是这一种人?“嗯,明白了,是法西斯主义。这说明什么……跳蚤让您不得安宁吧?我们这里的跳蚤都十分放肆。”

  他哼了一声。

  “法西斯主义是一种复杂的现象,”他开了口。“我可不是什么哲学家,不能讲得面面俱到……我只受过民警训练,请你原谅。”

  他朝我翻过身来,那张干得裂了缝的木板床叽叽嘎嘎地响了起来。

  “法西斯主义……你当然知道,这是最卑鄙,最凶残的资产阶级专政。帝国主义分子不依靠这样的专政,就对付不了工人阶级,对付不了革命!所以他们就拿起鞭子。抓起斧头,用尽一切力量来镇压,肆无忌惮地干坏事。他们枪毙人,绞死人,把人抓进集中营。他们对人要么极力压制,要么激起他身上那种阴暗的心理、兽心……比方说各种各样种族主义的感情呀,民族主义呀。”

  “火烧鬼跟这个有什么关系?”我问道。“他算什么帝国主义分子?他是江湖郎中,狗崽子!”

  “好吧,”古潘嘟浓了一句。“我来试试看,给你解释解释,这一点你是需要的。

  他深深地抽了口烟。

  “当然,法西斯主义的理论对火烧鬼来说是毫无作用的,”古潘说。“给他看这种理论等于给公羊看百科全书。不过你应该看到这一点。希特勒在夺取政权的时候,哪些人是他的基础呢?冲锋队、形形色色的黑势力。为什么呢?因为搞到了权,对他们这号人有利。这种权力是不受任何限制的,他们在这股浊浪中可以飞黄腾达。现在,他们的面前展现出广阔的天地。他们可以任意抢劫,而且受到这个无法无天的土匪国家的保护。你懂吗?可以杀人、可以折磨人、可以乘人之危、发财致富——所有这些暴行都可以作为功劳记在帐上,你懂吗?”

  他声音嘶哑地咳嗽了几声。

  “请原谅,我没把你熏坏吧?”

  “没什么。”

  “我这是为了驱赶跳蚤。兴许,跳蚤会受不了的。”

  “受得了,”我说。“我已经用发烟筒熏过了。猫儿差点儿没呛死……请您继续谈吧。”

  “好吧……我只能简单地给你解释一下,你也知道,我受的教育是道听途说的教育。你也明白,象歌里唱的‘我自己个辟了个小花园’。言归正传吧,法西斯主义。你知道吗,对这号人来说,好就好在它用权力来代替法律。凡是为这个国家效劳的人,都是这个权力的一份子。这个人似乎可以以国家的名义来决定,什么有利,什么不利。而实际上,他首先关心的是他自己,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别后退,同志们!”那个民警突然嚷了一声。“从左面包抄过去!”

  “他受过震伤,”古潘解释道。“在咱们奥任公安局,现在数我最健康:气喘不算……火烧鬼看到,他的面前出现了他从前想也想不到的前景。他的本质是个刑事犯罪分子,卑鄙的恶棍,贪婪的野心家。但是这些品质过去没有敢表现出来,因为表现出来就要受我们苏维埃工农法律的应有惩罚……可是现在……只要能够顺应形势,只要成为这个巨大权力的一分子就行了!现在他可以欺压人、枪毙人、剥夺人家的财产——所有这一切都算他干的好事记在功劳簿上了,懂吗?当然火烧鬼这个人从本质来看,是个残暴之徒,残暴之徒加上利欲熏心、贪婪成性的坏蛋,所以法西斯主义对他来说象是蜜糖。法西斯主义就是这样为自己选择合适的干部。它象一块磁铁把各种各样的渣滓都吸引去了!”

  古潘用指头掐灭了卷烟。他的指头真厉害啊!他就这么捏住还燃着的卷烟头,一下掐灭了,甚至叫也没叫一声。这双手长了这么一层石棉般的厚皮,大概干了不少活儿吧。

  “民族主义,沙文主义,这正配火烧鬼的胃口,真是一张王牌。现在他可以抢劫和欺压白俄罗斯人,因为他们是白俄罗斯人;可以抢劫和欺压犹太人,因为他们是犹太人……可以抢劫和欺压那些泥腿子①,因为他们生在第聂伯河的那一边……他火烧鬼不是地道的法西斯分子,他是刑事犯,是土匪,是强盗,可是问题就在于刑事犯罪分子同法西斯分子是姑表亲。到了今天,他想掌权呐。你瞧,他现在也参加了班德拉匪帮,参加“意识形态”组织。这算是他干土匪的挡箭牌。但他的生活意义只有一个——为非作歹,恣肆专横、疯狂仇恨苏维埃政府。他火烧鬼还想在这儿当土皇帝,他想的多美!有一个问题你要记住:火烧鬼是法西斯的官方人员,当过伪警察局局长;在法西斯分子跑了,苏维埃政权回来之后,他当上了土匪。这是合乎逻辑的!可是有你这样的人挡着他的道。所以很清楚,你在捍卫苏维埃法律的同时,也是一个反对法西斯主义的最重要的战土,懂吗?”

  我忘了跳蚤,忘了肚子里火烧火燎的隐痛。我翻过身来,看着古潘。我的心里确实有点开了窍:我在格卢哈雷这个小村子里干“小鹰”的差事,刹那间,换了不同的概念。在这个村子里,我开始体会出原来没有想到的巨大的意义。

  “你的工作是非常光荣的,”古潘说。“你保护居民不受法西斯土匪的骚扰。不光是保护,还应该用你的一举一动给他们证明,我们苏维埃法律是强大的,坚定的,不徇私情的。三年来,这一带的居民受尽了法西斯的摧残。法西斯灌输给他们的思想是:强权出公理。就是这样!而你应该天天教育他们相信另一种思想。明白吗?比方说,你带着武器,这是权力的第一个象征,是比其他人优越的地方。可是你永远也不能滥用这份权利,来做危害他人的事。不能出于自私的动机,或者出于报复,或者还出于……因为,你是什么人呢?你是苏维埃的、我国人民政权的合法代表。所以这不光是‘小鹰’队的工作呀!可以说,你肩负的任务是党的任务,伊凡·卡佩柳赫!”

  ……大清早,青草和树叶还覆盖一层没有光泽的白露,古潘就带着他的两名自动枪手动身回奥任去。在放阿勃罗西莫夫遗体的四轮马车上,坐着夜里叫喊从左边包抄过去的那位民警。他睡眼惺忪,眼皮不时地抽搐着。古潘和另一位民警骑上马,还有一匹马拴在马车后面。

  “你听我说,”古潘俯下身来,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想办法了解清楚,阿勃罗西莫夫来这里的消息是通过谁泄露出去的。我觉得,他们并不是碰巧才撞上马车的。这份‘计划’使他们感到不安。我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火烧鬼一直待在格卢哈雷村附近……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他们很快驶出了院子。古潘急着赶回去,奥任可能会成为什穆钦科匪帮洗劫的对象,它的命运使他感到忐忑不安。四轮马车轻轻地在弹簧上颠簸着。他们用旧的粗麻布覆盖在阿勃罗西莫夫的遗体上,但是他的一条腿耷拉着,一只高筒皮鞋随着车子的节奏摇来晃去……为什么土匪不扒掉阿勃罗西莫夫脚上这只高筒皮鞋呢?他们住在林子里,沼泽地里,大概只有靴子才顶用吧。不过这只高筒皮鞋已经破了,后跟上缝的那根麻线也缝得很差劲儿。 

第四节
 
  “喂,波佩连科,他们不准咱们到防区去。”我对我的朋友兼助手说。

  “小鹰”那张长着翘鼻子的圆脸,挤出了一付痛苦和沮丧的表情,波佩连科这个鬼东西真够狡猾的!

  “有什么办法呢,卡佩柳赫同志,上级的话可不能违拗,”他说。“领导总是为下属担忧的啊!”

  我俩全付武装,在村子里走着,腰上挂着手榴弹和子弹盒,波佩连科手里的马枪已经换上了一枝修好的自动步枪,我们威风凛凛地开始了每天的巡逻,好让因阿勃罗西莫夫被害而感到惊恐不安的居民们安下心来。两个男子汉这副披坚执锐的气概,按我的想法,应核能够使乡亲们产生信心和安全感了。

  天气热了起来,洋槐树上被朝寒打过的枯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总的来说,巡逻这办法好,”波佩连科说。“政治上是正确的……咱的小把戏这会儿正从菜园里往家倒腾萝卜。咱的大车还没拾 好,车轴弯了,得去找克罗特……他克罗特准要狮子大开口。”

  周围的大片林海泛出斑斑驳驳的秋色。黄绿色的浪涛,渐渐涌进格卢哈雷村居民从林海夺来的那块“弹丸之地”。我们就是这一小岛的主人。

  “波佩连科,”我开口问道。“阿勃罗西莫夫准备上我们村来的消息,你对谁说过吗?”

  “对谁也没说过呀!”

  “你想想!”

  “真的对谁也没有说……是奥任合作社的雅茨科转告咱的。而他是阿勃罗西莫夫亲自吩咐……”

  “雅茨科这个人可靠吗?”

  “雅茨科嘛?对,他不喜欢伪警察,他们杀死了他的兄弟。不,雅茨科是可靠的!……哦,他对我说了后,我立刻就上瓦尔娃拉家……”

  “慢着,”我说,满脸胀得通红。这副腼腆劲儿真不中用,动不动象毛孩子那样红脸。这要到哪年哪月才能改掉呢?“你听谁说我在瓦尔娃拉家?”

  “关于这种事儿,格卢哈雷村里可以提供十分灵通的消息,”波佩连科说,脸上漾开了一付得意的笑容。“谁穿着高腰靴咯噔、咯噔地上哪家去,哪个登着树皮鞋沙啦、沙啦地到谁家来……别的且甭说……如若有谁登寡妇家的门,那大伙儿甚至能知道他裤子上的纽扣是什么……”

  “行啦,别废话,”我说。“说正经的……”

  “既然您问到了,咱来解释:咱立刻来找您,直奔瓦尔娃拉家!”

  “路上没对什么人透点儿口风吗?”

  “一丁点儿也没有透。咱怎么,这点咱还不懂?”

  “阿勃罗西莫夫同志通知说,他要来这里协助剿匪……”我回忆起那天的话。“坐马车来,请转告……”这些话听起来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阿勃罗西莫夫是区里来的,是个大首长,坐马车来,来剿匪!……如果火烧鬼的狗友们听到我们两人的这段对话,一定会惊慌不安,不会放过阿勃罗西莫夫。但是土匪并没有听到这个通知,听到通知的是瓦尔娃拉……瓦尔娃拉!不要急着下结论。说到底,火烧鬼完全可能是偶然碰上的。”

  “波佩连科!”我问道。“你对瓦尔娃拉有什么看法?”

  “什么什么看法?”说罢,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摸了下自动枪。“还不错,咱是识货的!挺壮实……正是好时候!”

  “波佩连科!”我说。“你到哪天才能把你嘴里的面疙瘩吐出来呀?”

  “您咋知道咱嘴里有面疙瘩呀?”他大吃一惊。“咱家面粉没得了,人家吃,咱闻香,可您还说嘴里有面疙瘩呢!”

  “那你说话为啥不清不楚?我不是问你……呸,不是问这个……我问你其他方面。政治上的!”

  “对瓦尔娃拉政治上的看法?”

  他甚至停住了脚步。他那看上去显得滑头的鼻子,渗出一滴滴细小的汗珠,拖着这全副装备可不轻松呀。

  “她同火烧鬼有没有那种事?”

  “嗯……有,这是过去的事了,”他说。“当然喽,应该狠狠地搞她一下子……不过话得说回来,也应该看到,火烧鬼年有力壮,有权有势,穿着制服,带着家伙……就象您这副模样!”波佩连科最后说。“娘儿们硬是喜欢这个样的!”

  他知道,应该对领导说几句讨好的话,这个老滑头。唉,可惜我们格卢哈雷村里没有“笼子”,要不,关他几天禁闭,叫他受受再教育该有多好呀!

  “你怎么,拿我跟伪警察相比?”我问道。

  “哎哟,咱这是从男人的条件比的,可不是从政治上来比呀,”他的脸上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她爱他吗?”我问道。

  波佩连科耸了耸肩膀,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是要我明白,他是一个严肃的人,不准备就这样愚蠢的话题发表意见。

  “阿勃罗西莫夫要来的消息她可是听你说的呀!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话吗?笨蛋。”我的肺都气炸了。“说不定,她跟火烧鬼保持着联系呢?”

  “噢!”波佩连科恍然大悟了。“卡佩柳赫同志,您早该这么清清楚楚地给咱点出来啦,可您老提一些启发性的问题……”

  “那怎么呢?”

  “卡佩柳赫同志,她干吗再去给火烧鬼当情妇呢?她这个婆娘精灵得很呢,她明白……他穿黑制服的当儿,那是另一回事……不对,他那时还盯上了宁卡·谢麦连科娃,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常常骑着高头大马到村里来,屁股后跟着护兵一大群,活象个德国的大元帅。”

  “我不是问你谢麦连科夫的事,”我打断“小鹰”的话头,说,“宁卡可没有听到阿勃罗西莫夫的消息。”

  “嗯”波佩连科搔了搔后脑勺。“关于瓦尔娃拉还能说点啥呢?当然喽,咱不能给她打保票。娘儿嘛,谁能知道她的心!应该进行审讯……那些个伪察警都是审讯的专家。就是亲娘的事,你也得招出来!”

  ‘咱们不是伪警察,”我说,“咱们不能那么干。”

  “那当然,”波佩连科表示赞成。“这可是咱们的弱点,不过政治上是正确的!”

  “咱们要这么办。”我开了腔。“要设个监视哨。”

  “咱村里眼下有这么多守空房的女人,不必搞什么监视哨,她们会你瞧着我,我盯着你,”“小鹰”说。“没男当家的女人是呱呱叫的监视哨。”

  “你脑袋瓜里哪儿来这么多的高招呀,要是有人夜里从菜田里绕过来,她们难道也能及时发现?再说也不一定当面接触……兴许有什么‘信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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