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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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校草-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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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眼里,哪里还有半点组织原则?” 

  “老师,我们这个展览活动是以团支部的名义办的,不是班委会。”我举手发言。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申老师强调“你的意思”。 

  “要是班委会办的话,我们就一定要请示班主任!”孟空军解释道。 

  申老师沉默片刻之后才继续说话:“那你们支部发展团员为什么要征求我们全体任课老师的意见?” 

  “我们征求意见是可以的,对老师尊重。但是要是不征求老师的意见,老师不该提出抗议。这恐怕也是个组织原则。”我大大方方地陈述自己的观点。 

  “诡辩!”申老师厉声说:“你们团支部是党中央吗?你们团支部成员是不是本班学生?是不是?你们说呀!校长任命我当这个班的班主任,我就有权对班里方方面面的工作负责,我决不允许谁在我申某人面前抖威风,显本事。”申班主任以为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串机枪子弹,是一串重型炮弹,会把我们搞得一命呜呼。其实,我们还想笑呢。平时从来不会笑的班长竟突出了声。申主任可气坏了,讲桌上一巴掌,然后吼声如雷:“你们班,庙小妖风大,乌龟王八多!”这样的话,出自一个高中语文教师之口,惊人!大惊人了! 

  全班同学起哄了,嘲笑,谴责,愤怒! 

  他从教多年以来,曾经也许碰过各种各样的钉子,受过大大小小的挫折,但是这种奇耻大辱,他也许不曾忍受过。他真的气疯了,他已经再说不出一句理智的话来。最后,他疯狂地在讲台上踢了一脚,然后抓起一撮粉笔头向墙角撒去,冲出了教室。我们同学也真厉害,都跳跃起来,挖苦地齐声喊道:“别了,司徒雷登!” 

  是的,我们普通班“庙小妖风大,乌龟王八多”,我们团结,我们不怕,我们稳坐钓鱼台!任他风波起。 

  两三天的语文课缺了,班主任工作无人主持。申老先生到哪里去了?我们十分关注。众说纷坛,有人说他住医院了——被我们气坏的;有人说他常在校长室——写检讨;也有人说他在跑市教委——闹调动。我们同学只是议论议论,以助助兴,他不来上课,我们高兴,好自由。 

  第四天,他终于夹着讲义来上课,上的哑巴课。只是没精打采地在黑板上写思考纲要。45分钟,大家全都静坐。大家坐得实在不耐烦了,于是派了我和班长向他“道歉”,要求他讲课。但他只是玩弄着手中的粉笔,绝对不开口。这样的“课”上了三五堂,我们实在忍无可忍了,找到校长室去了。 

  “第一节课,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字;第二节课,写了五个字,说了一句话:自读课文;第三节课,写了七个字,说了一句话:背诵课文。……”我真佩服刘莎,她的材料抓得这样细,这样有力。 

  校长听了刘莎的汇报,大为恼火:“他向我告了状,我没有一边倒,他有反感?他罢教?!好!你们说的情况,真实吗?” 

  “我们都是共青团员,说话会实事求是的。”我故意站立得端端正正,以显示出几分庄重和尊敬。“他开口闭口是‘庙小妖风大’,如果说我们C班是小庙,那我们江南中学不是大庙?我们校长又算什么人呢?我们全校学生呢?” 

  校长眉头一皱,说:“不必这么上纲上线。你们是学生,还是要严格要求自己上好每一堂课。老师的思想一时想不通,我们会去做工作的。老同志嘛,心胸比较狭窄,是难免的。” 

  第二天,电视台的记者又来采访我们。还是孟空军的叔叔带的队呢!这位孟台长首先找到我们校长,校长高规格接待是不用说的。孟台长说,他们受长沙世界之窗党委和总经理的委托,向江南中学致谢,并邀请校长到香港深圳免费旅游。孟台长还说,把我们C班的展览活动报道出去,还得到了江南市旅游公司的支持。我们校长是最讲究打名声的,对电视台前来采访,当然是喜得不得了了。 

  申老师又来上课了。我们看得出来,他是被迫而来的。他是那样没精打采,活像生过一场大病似的。他也讲课,但讲得无盐无油,索然无味。我们听课的,一律伏案不起。张磊可好,可以大摇大摆地看武打小说。 

  期中考试终于结束。我们班的语文败得一塌糊涂。我们心里可有点儿急了,可是中老头却幸灾乐祸。 

  他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卷纸,走进课堂,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好!我今天心里特别高兴。你们以为我会着急吗?会气愤吗?我为什么着急?为什么气愤?着急的,是你们的父母亲。我本来不喝酒,但今天我一口气喝了半斤白酒。我为什么这样做?” 

  我浑身气得发抖,我想不到学校里还有这种老师! 

  “你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你已失去了当一个人民教师的良心!” 

  全班掌声雷动。孟空军带的头。 

  “你们为什么跟着他鼓掌?只有猴子才会跟着别人鼓掌,你们难道都是猴子?孟空军,你呀,你的基础知识只得了20分,你还带头鼓掌,你还有点理智吗?”申老师以为受屈辱的只是孟空军。其实每个同学的胸中都掀起了怒涛:是呀!我们全班同学都是猴子? 

  成绩好的,懒洋洋地把试卷塞进课桌里,故意把盖板揭得山响;成绩差的,怒不可遏,有的把卷子撕得沙沙响,孟空军的行动最大,把卷纸折成一个飞机,呼的一声,在教室内这有限的空间里飞翔。 

  孟空军跳得最高,当然会摔得最惨。 

  “孟空军,你放肆!擒贼先擒王,我首先擒住你。”申老头把孟空军的纸飞机夹进那厚厚的备课本里,“这是证据!” 

  “你骂我们是猴子,要不要证据?”孟空军气愤愤地质问。 

  申老头哑然。 

  “语文考得一塌糊涂,你们有人嫁祸于我姓申的。外语好吗?及格的只有5人;数、理、化考得好吗?你们去听听任课老师的呼声吧!这是你们参观长沙世界之窗的结果,是你们办展览,搞开放的结果!你们把父亲母亲哥哥姐姐都请来吧,来参观你们的展出,来欣赏你们的期中考试成绩!” 
 

第18章 “四部曲”
 


  江南中学的国际惯例:期中考试一结束,各年级就要召开家长会。 

  例行公式:“四部曲” 

  第一曲,序曲,又叫赞美曲。由校长或教务主任主唱,大吹特吹学校的丰功伟绩。什么省里“七年冠”,什么市里“八连冠”,区里“九连冠”……什么高考上线率90%;什么中考合格率100%;什么教学设施一流,什么师资力量最强。 

  第二曲,要钱曲。由年级组长唱,家长委员帮腔。七七八八的奖:优秀奖、特长奖,进步奖,一唱一和,令人心烦。 

  第三曲,悲歌曲,由班主任老师唱。振奋人心,催人奋进,个个洗耳恭听。 

  “……我们C班是个普通班,麻布袋是绣不出花来的,所以我们C班考出来的成绩是可悲的。现在我把年级总分一览表发给各位家长过目。”申老师边抽烟边给家长发放年级总分表。教室里显得特别安静,都被那实实在在的分数吸引住了。常说分、分、分,学生的命根,看来也是家长的命根! 

  “家长也许会在心里发问:为什么考得这样糟?我研究了几天,得出的结论是:由于经济大潮的冲击,本班学生不务正业的多,他们从早到晚,总是‘玩’。叫做‘游戏人生’吧。玩什么?一,玩电脑。玩电脑的危害性,报上登了不少,建议家长们看一看。特别是张磊的家长,要多看几遍。二,玩烟酒,晚自习还没有下,就爬出铁门,到那个黑店里抽烟酗酒,深更半夜才回校。寝室铁门落了锁,他们就翻墙而入。要是一垮下来,断了手脚,学校是不会负责的。三,玩钱,也就是玩赌。这方面,我不想点名。四,玩爱情。班上,男女配对子的多。这成什么体统?有一个男学生和女学生一下课就到走廊上谈话。谈什么?我估计,决不是谈学习。这种学生的家长今天来了,待会儿,我要个别交换意见,看怎样去挽救。还有个稀奇古怪的现象,我从一男孩身上搜出了什么?有谁猜得中吗?”申老师卖关于了。确实起作用,家长们一起昂起了头,射出好奇而又有点紧张的目光。你望望我,我瞅瞅你。 

  “搜出个避孕套。你们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这能算是小事吗?”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点将”点到我头上来了。几周前为了搜香烟是从我口袋里搜出一个这样的玩艺儿。其实,我们不过拿来玩玩的,当气球吹——我们确实把它当气球玩。我们决没有做过那种见不得人的丑事。 

  “这个孩子是谁?老师能点名吗?”是张磊的妈大声发问。 

  “还是不要点名了,这不是一般的缺点和毛病。”申老师给我面子。 

  “做那个事的是谁?”张磊的妈想打烂砂罐问到底。 

  我瞟了杨林一眼,他很鬼地向我一笑,低声地对我说:“我自首去,免得扩大不好的影响。” 

  “去你的!”我给了他一巴掌,“你去自首,要把那个妹子交出来?” 

  “你帮我一把,男扮女装。” 

  “人家说咱们同性恋怎么办?” 

  “咱们就承认关系吧,出个大名。” 

  “是的,那电视台的就会来采访我们。”我又想起了孟空军的叔叔。 

  第四曲,义愤曲。此曲由家长们唱。 

  “我们把孩子送到你们学校来读书,学费交得不比重点班少,可是现在这个班搞得这么乌烟瘴气,还能读什么书?”孟空军的爸爸沉着脸说,“学校里还准备采取什么有力措施吗?我们的孩子也是祖国的未来……请申老师向校长室转告我们的意见,也可以说是家长委员会的意见。” 

  “听说有些科目的老师上课很成问题,讲不清,听不懂。为了对孩子负责,我们家长集资,另请上课老师。大家同意吗?”这是我爸爸的意见。 

  大多数家长表示赞同,举起了手。但张磊的妈站起来反对:“我不同意这样做。我们交了学费,还去另请老师,那我们不是交了几次学费?” 

  “是的,我们的单位倒闭,不少人下了岗,一个月只拿到几块钱。买米都不够,还能交双份学费?” 

  “我们福利工厂靠吃救济……”一个盲人家长浑身颤抖着。 

  “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爸问。 

  “叫赵光。我取这个名字是表示我夫妻的心愿,我两口子的眼睛瞎了,但是孩子的眼睛照样明亮。” 

  “你这个情况很特殊,我们大家会发扬人道主义精神的,我们社会主义……”爸爸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被张磊的妈打断了:“现在还提什么主义,有钱能叫鬼推磨。有些老师也被卷到钱窝里去了。给自己的学生补课,也收高价补课费,而且价钱吓人,说得过去?没有教好,是你老师的过失;你补课,是你老师的责任。” 

  “我们最关切的是这个班学生的思想品质、学习风气问题。到时候,都拿不到文凭,怎么办?”是孟空军爸爸的声音。 

  “对,这是个主要问题、主要矛盾。”方小春爸爸附和着。 

  面对这一现状,申老师也有点木然了。还好,年级组长朝这儿走来了。 

  “组长,你来一下。家长有话说。”申老师冲出门外,把组长拖了进去。 

  “我要管全年级,这个班的事主要由班主任管理。申老师是老教师,又是高级教师。”组长想溜。 

  家长骚动起来。 

  “你是个什么大不了的芝麻官!”有人说。 

  “架子大。”张磊妈帮腔。 

  “家长别误会,我连教务处的位置都没有,我同样在年级坐班,在班里上课,我有什么官气?我有的是窝囊气。” 

  “组长,大不大,小不小,反正总还是个官。这个年级是你管的,所以你就是这个年级的官。我们请求领导回答几个问题:一,这个班已经差到这个地步,校方是否准备采取补救措施?二,这个班的师资队伍十分老化,校方能不能给予调节?三,这个班如今搞坏了,而且是越来越坏,直到不可收拾,那么有关人士是否准备承担责任?”说话的当然又是我爸爸这炮筒子。 

  组长被这一连串的发问弄得十分狼狈了,他知道他在学校的地位究竟有多高。一个年级组长还不就是那街道办事处扫帚厂厂长?不就是织布厂的班长? 

  “对不起,你们可别把我当学校的什么官儿来看。我是个打工仔。我头上还有几座山,校长山,书记山,主任山——哈哈,也是三座大山。我有什么权?家长提出的三个问题,我只能负责转告校长书记,但无权作出回答。敬请家长们原谅。” 

  他说到“原谅”,向家长们打了个拱,下台而去。 

  真巧组长刚下台,河马主任闯上来。他官不大,但架子大,他是希望家长欢迎他做点什么指示的。申老师也十分了解他的心态和欲望,于是马上热情地向家长们介绍:“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教务主任。” 

  河马主任抖出大干部的派头,大肚子一挺,又是挥手,又是点头。 

  “我来迟了,有位家长请我喝杯酒……请家长们原谅!请原谅!家长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向我提出。”仿佛他已经是校长助理,或者贴身秘书。 

  我爸爸把胸一挺,坐得端端正正。他这样做,也许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局长身份,而是为了显示他发言的重要。他用最流畅的语言把十分钟前提出的三个问题重述了一遍。 

  河马主任听了,精神为之一振,说:“白局长这几个问题提得极有分量,极有眼光,可以说是高瞻远瞩。校方是应该采取补救措施,即使‘亡羊补牢’也应该抓。这一点,我们学校领导班子十分重视。师资问题是搞好教育教学的关键问题,老化总是不行的,必须年轻化,现代化,这个问题,我们校长也很重视,已提上议事日程。但是,要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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