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似乎瞧不见情绪的起伏,一身过于刚硬的气息,反而压得秦笥对这家伙心中说不出的忌惮。
“去了将军府,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万别离开将军府,宫外人心复杂,要好好保护自己,便是出去街上也一定带上韩明鉴他们,知道吗?”
面对宫弈棋的出宫,皇后心中是一百个一千个的愿意,可是燕帝都已经同意了,她也不好执意反对,临别时,满□代得全是她对宫弈棋的不放心。
“母后放心便是,此去宫外只是于将军府暂住些许时日,并非一去不回,莫说将军府中高手如云,便是儿臣如今亦再非当日的孩童,看过了病自会回来”
鸟笼的开启,注定是那金丝雀的离去,好不容易圈养了这么些年,一松手,若是就此山高水远,谁能甘心?
别了燕帝与皇后,宫弈棋刚一踏入马车,便倒入软榻之中闭眼假寐,秦笥与韩明鉴坐在马车车板之上,挥鞭驾车,直朝宫外行去。马蹄的笃笃之声混合着车轮轱辘的声响,逐渐消失在宫门之外……
与马蹄声响和在一起的车轮轱辘之声,在左将军门前停下,秦笥跳下马车,拉开车门,忙将里面的人迎了下来:“殿下小心”
金丝镶边的鞋子,踩到地上,宫弈棋踏上马车,一双墨玉的眸珠看着眼前的高墙红瓦,摊贩叫卖的声响在耳边源源不绝,宫弈棋扭头四下看去,市集的中央全是一些小老百姓在为了日常生活而忙碌的身影。
“想不到这左将军府居然是闹中取静”宫弈棋勾唇轻笑,脚下的步子微错,似有朝街边踏去的迹象,秦笥见此,忙伸手扶他一把:“殿下不可”
被秦笥这么一提,宫弈棋这才惊觉自己想做什么,心中低低一叹,灭了心头的想法,左羽少立于一旁,见他眸低灭下的光亮,双手抱拳:“殿下,府中早已为殿下打扫出了别院,殿下还是先进屋休息一下吧”
燕朝殿下落入将军府邸,按理说本该是准备上好的院落相待,以免怠慢殿下,不过对于此举宫弈棋似乎并不怎么注重于那些礼节,在左幙冶将他带往早已备好的院落之时,宫弈棋却突然看上,将军府后院的林园。
参天的树林绿叶荫荫,清甜的草木之气,萦绕在鼻翼之间,停下步子,宫弈棋却是兀然错步朝着树下走去,众人扭头看他,不明他心中所想何事。
曾经的玉虚观在后山上也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撑天的大树,连空气中也总是回荡着鸟儿的鸣叫之声,恍如世上最美的音符。
“左将军这林中可有房屋?”
听他开口,左幙冶微微一怔:“林中确有小屋一间”不过小屋简陋,是木建而成。
宫弈棋闻言,眸低闪现了笑意:“小屋可有人住?”
“小屋简陋并无人居住其中”看那殿下脸上的颜色,左幙冶似乎隐隐猜到他想做些什么。
“怒本宫任性,不知本宫可否入住其中?”
有道是客随主意,可这个客身份并非一般,简陋的小屋又怎好屈带他孱弱的身体?
左幙冶皱眉,面色迟疑,可一旁的左羽少却是听他那话之后,未多想便已经吩咐下人去将小屋收拾干净。而后才开口对左幙冶道:“即使殿下所愿,爹便随了他吧,拨几个下人好生照顾便是”
左幙冶听闻宫弈棋早前长于道观,生性喜静,此番见了这林园,怕也是想起了自己儿时的过去,所以才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低声一叹,左幙冶也只有点头同意。
墨玉的眸珠看了一眼左幙冶身边那一身白衣的人,宫弈棋微微点头,眸低隐含笑意。
当天晚上,宫弈棋便搬进了左幙冶口中所谓的小屋。
夜晚吃过饭食,宫弈棋退下衣衫便预备卧床就寝,秦笥在旁伺候,见他眉宇间透着疲惫之色,挥退屋里的婢子,自己给他拉了被褥,正欲想转身离开之时,未料衣角却是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回过身去,只见榻上的人睁开双眼正开着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笥转身回了床盼,压低声音轻问:“殿下有事吩咐?”
“韩明鉴可在屋外?”
“看殿下入榻之后,韩护卫便回了自己房间”
“去把左羽少唤来,莫让其他人知晓”在宫外的时间不多,心里想做的事,他必须抓紧弄了个彻底。
秦笥点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静谧的夜,冷风徐徐从耳旁飞过,简陋的篱笆桩外立着两人的身影,一人白衣翩翩身形修长,俊逸的面容眸中透着几许困惑之意,一人青衫蓝袍,发丝微扬,殊色的面容透着几许苍白之色,仙灵的气质,恍如狐中之仙。
两人举步走进这小老百姓的平民之家,宫弈棋淡淡蹩眉,开了房门进去,屋里空荡却不见人影,积满了尘埃的桌面,显然已经多久无人居住。
为何会是这样?
左幙冶跟在他的身后,见他眉头轻拧,也不便多问什么,微动的耳根却听得窗外隐隐的声响,举步上前,左羽少压低声音唤他:“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宫弈棋淡淡蹩眉,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微微点头却是不语,两人踏出房门,宫弈棋却突然开口:“拿下他!”
左羽少皱眉,兀然闪身朝篱笆外越去,顿时交手的声响,兀然在静谧的夜里响起,宫弈棋转身,眉宇轻拧的看着篱笆后那纠斗的人影,眸中闪过几许疑惑之色,心头惊住,却是踏步小跑上前。
同左羽少交手的人,见他一身青衣显于夜色之中,无心恋战,挥手避开左羽少却是闪身而去。宫弈棋抬眸,看他消失于夜中的身影,心口一绷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脚下一个踉跄,朝着地上栽去,跌入地面之时,腰间一紧,却是被左羽少一把接住。
“他是谁?他是谁?!”伸手抓住左羽少的衣服,宫弈棋忍不住开口追问。
左羽少微微蹩眉,却答不出来,只得轻叹:“打草惊蛇,该回去了”
☆、第二十一章:寻医之途
翻身朝着将军府方向走去,自从遇见那黑衣人之后,宫弈棋就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左羽少跟在他的身后,眼看天色即亮,天边隐隐出现光亮,转眸看了一眼前面的人,还没开口说话,那人却是双腿一曲朝着地面重重跪去:“殿下!”左羽少一惊,忙错步上前,将人从地上扶起:“不好,是病发了”看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左羽少皱眉,一把将他背倒背上,体内气息一运,却是施展轻功,直朝将军府方向而去。
※
迷糊的梦境之中,宫弈棋站在那花瓣缤纷的树荫底下,墨玉的眸珠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却是陌生而又熟悉,耳根微动却是听得身后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响,猛然回首之时,却只看见那人一身白衣,发丝微扬,邪俊的容颜挂着一抹宠溺的笑,看着自己。
这个人,好熟悉,好像在那见过,可是宫弈棋却想不起来。
脚下的步子,微微一抬,想要朝他走去,可是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绊住,只能愣在原地,为什么?
“与我的约定,你可还记得?不是说了你会等我,可为什么这里却多了个影子?”
那人错步,走到他的眼前,轻柔的呢喃,仿佛两人相识已是多年,苍白得不见血色的手,轻轻摸向他的心口处。
他怔住,眸色不解:“你是谁?”
“这次,是真的全都忘了?”那人垂眸看他,眸中闪过一丝宫弈棋看得心揪的颜色。
“子棋是不是已经卷了?”
眸玉的眸珠,在听见这人对自己的称呼之时,赫然放大,垂在身侧得手,微微一抬,却是想要一把将他抓住:“……大哥?”
才喊出声,一股力量却是猛然将他的身体,朝后拉去,那人站在原地,抬头,一双眸子闪着不舍却又无奈的颜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眼前。
看那人隐没花海之处,瞬间没了踪影,宫弈棋急的慌乱,猛然朝他神出了手,想要一把将他抓住:“大哥——!!!”硬生生的分离,拉扯心脏深处,欲想将人斯成两半,眼看那人不见了身影,眸珠的眼角,却是急得见了泪光……
※
将军府中,华重胥一脸严谨,侧身坐在床榻,手中的银针扎的宫弈棋的胸口上轻轻转动,见他没有反应,拿过了那纤细白赞的手掌握在手中,一根细长的银针又从指间逼进。
左羽少拧眉站在一旁,看着那扎在宫弈棋指间心口的银针,眸色沉浊,身侧的手不知不觉却是握成了拳。
银针摸入指间,那人仍是没有动静,华重胥皱眉,微微转动了银针几下,终于塌上的人有了反应,可是当大家定眸看去的时候,却只看见他眼角划过的湿润,华重胥皱眉,眸光一转,见他的胸口开始有了起伏之像,这才轻叹一声,将宫弈棋身上的银针全拔了出来。
“三殿下到底如何?可否还有性命之忧?”看华重胥收针,左羽少错步上前追问
华重胥皱眉:“按理说便是病发,也不该出现这样的现象,我猜想定是有人唤他”
“什么意思?”左羽少皱眉,有些不解华重胥的意思。
将银针收好,华重胥净了双手双眉紧拧:“我想带他找我师父”
屋里的人得这一言,全都怔住。
看了一眼,那边照顾宫弈棋的秦笥,与还有一旁拧眉的左幙冶,华重胥续道:“他的病情有些超出医理之外,恐怕只有我师父才有法子”起先他以为只要把宫弈棋的心找回来就好了,但现在看来,有些不太乐观。
左幙冶拧眉,眸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三殿下是我的保证才能出的皇宫,于我府中暂住,若是要让他离开望京,恐怕有些不太可能”难道让燕帝生气,在将他贬一次?
华重胥轻笑:“为何不先斩后奏?先把人带出去,离开了望京,在行上报,我想就算那皇帝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至于下令捉拿为难与人吧?毕竟这可全是为了他心爱的儿子”
“殿下只怕,不会随你们走”一旁的秦笥突然出声,众人扭头看他,但听得他又续道:“殿下此番出宫,只是为了那鹤护卫的事,这事没有解决的一日,只怕殿下都不安心,现在又要他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同意的”经秦笥这么一提,所有人的都静默了。
在天罗时,为了一个个近身侍卫,宫弈棋不辞辛劳陪着他们一起寻找了数日,直到找到鹤望的尸首为止,而现在……
则眸,看了榻上的人一眼,左羽少皱眉突然出声:“不管如何,三殿□上的病疾不可不治,既然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那便总该让其他人试试,况且断了病根总是好的”
左幙冶拧眉点头:“罢了,这样吧,今夜,天色暗下,你们带着殿下先行出京,明日我再进宫,向燕帝禀告此事”
“可是……那个韩明鉴他怎么办?”想到燕帝分给宫弈棋的人,秦笥皱眉,一脸求救的表情看向那边的一对父子。
左幙冶皱眉,还没说话,华重胥却突然开口:“交给我就行了”
一切定好,黄昏之后,左幙冶等人就开始预备马车将宫弈棋带出去。夕阳西下将军府的门前,左幙冶皱眉看着那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眉头深锁:“三殿下的安慰,可就交到你的手上了,记住千万不能让他有丝毫的闪失”
“爹你大可放心,有我在,三殿下不会有事,只是皇上那边就要麻烦爹你了”
左幙冶轻叹,伸手拍拍左羽少的肩头:“时间不早,你们走吧,今晚可能要露宿野外,可要好生照顾殿下”
若是只有儿子一人,他到不至于这般担心,可是宫弈棋这人却像是瓷器一般,让人很难放心。左羽少点头,别了父亲跳上车板,扬手一挥马鞭,马儿撒开蹄子就朝着城门那头奔去。
马车里面,照顾着宫弈棋的秦笥一双眉头紧皱,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眸色满满的全是怀疑之色:“华公子,你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
两手将银针刺进那昏迷不醒之人得后劲里面,华重胥两指一按,对着那人得天灵盖也不知做了什么手脚,就见那人眉头紧皱,似有醒来之像。
“你来试试不就知道行不行了”华重胥轻笑,可这笑声听在秦笥的耳中却有些发凉:“不……不用了,我还得照顾殿下呢”
要是一觉醒来,他真的把什么都忘记了,那怎么办?
不过皱眉一想,华重胥这人居然可以以人经络来控制大脑的记忆,秦笥就感觉自己浑身的冷汗,惹谁也不能惹这家伙,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给折寿呢。
☆、第二十二章:手中的剑
笃笃的马蹄声响混合着车轮轱辘的声音,在无人的荒野停下,华重胥举目看了看四周的状况,扭头看向身后的人,勾唇轻笑:“今晚就在这里歇歇吧,树林深处总是没那么太平”
左羽少点头,让秦笥将马车里面的毯子拿了出来铺在草地之上,自己则钻进马车,将里面昏睡一天,还未醒来的人抱下马车,韩明鉴在早前被华重胥动了手脚,昏迷之后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秦笥站在一旁,看左羽少将宫弈棋放在地上的毯子上,而马车里的人却像是被他们给遗忘似的,扯了被褥随便往韩明鉴身上一盖,自己拔腿跑下马车,那知道还没站定脚步,就被华重胥叫了一起去捡柴枝生活。
篝火前,左羽少翻动着华重胥打来的野味,突然想起马车上那个还没醒来的人,抬眸朝华重胥看去:“韩明鉴醒来之后当真什么都不记得?”
“只要他后劲的针不拔出来,就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虽然他们只是带宫弈棋去找华重胥的师父治病,但有的时候,对于必要的人还是不得不防,更何况,以宫弈棋对韩明鉴这防御的心思,要说他没有问题,好像不太可能,但问题是什么又没人知道,为了避免路上突发什么状况,于是最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