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
魏道爷云中鹤说:“我情愿去至王府,到火德星君殿破总弦,不知行不行?”蒋爷说:“破总弦还非你不行哪!得
了,破总弦是魏道爷的事。”卢爷说:“我可去。”韩彰说:“我可去。”徐庆说:“我去。”南侠、北侠、双侠、沙
老员外、孟凯、焦赤、白芸生、卢珍、徐良、韩天锦都说也去。艾虎说:“我也去。”蒋爷说:“不行。徐良有他父亲
关心,得去。卢珍为他天伦上几岁年纪,白贤侄与他叔父报仇,也正应当去。韩天锦也不用,头件不会高来高去,不该
去。再说,艾虎,你师傅、你义父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讲武艺,讲韬略,还用你挂心?就是徐良、卢珍、芸
生他们虽去,也不让他们身临大敌,也就是在木板连环之外,各把占一个方位,若有王府之贼打那方逃蹿,就把那方把
守之人,按例治罪。”智爷说:“连我还不去哪,看家要紧。”蒋爷说:“对了,连我还不去哪。”北侠又说:“艾虎
小小的孩子,此处有你多少叔伯父,你单单的往前抢,你准有什么能耐?”艾虎敢怒而不敢言,诺诺而退。自此一说艾
虎,大家也不敢往前抢了。白面判官柳爷说:“我——”下句没说出来,让蒋爷用胳膊一拐,他也不敢往下说了,说:
“我也看家。”小诸葛沈中元说:“我——”下名也没说出来,智爷也是拿胳膊一拐,不敢往下说了。馀者的众人更不
敢往下说了。蒋爷、智爷说:“我们看家,看家是要紧。”艾虎心内难受,酒也懒怠饮了,觉着一阵肚腹疼,自己出去
走动去。
到了西房有个月亮门,北边一片乱草蓬蒿,走动了半天,将要出乱草蓬蒿,忽见打外头蹿进一个人来。艾虎一瞧,
是师傅进了西院。东瞧西看,也不知是看什么。瞧了半天,忽然对着外头一击掌,打外头进来一个人,一瞧不是别人,
是沈中元。自己心中一动:“他们什么事情?”艾虎就在乱草蓬蒿里一蹲,倒要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沈中元问:“什么
事情,你把我搭出?”智爷说:“论有交情,就是咱们两个厚。我听见说,你要和他们一同破铜网,我故此把你拉了一
下。我问你,有宝刀没有?”沈中元说:“我没有宝刀。”智爷又说:“有宝剑没有?”
沈中元说:“更没有了。”智爷说:“咱们哥两个对劲,一个增光,大家长脸;一人惭愧,大家惭愧。不立功便罢,
立就是立惊天动地的功。”沈爷说:“什么惊天动天之功?”智爷说:“我问问你王府的道路熟哇不熟?”沈中元说道
:“那是熟。”智爷说:“咱们进王府去,奔冲霄楼三层上,把盟单盗下来。可是你给我巡风,盗可是我盗,我可不要
功劳。见大人时候,可是说你盗的。
我若要一点功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沈爷说:”怎么你起起誓来咧?
“智爷说:”我把话说明,咱们彼此都好办。我是早已和你师兄说明白了,拜他为师哥,我是出家当老道。咱们把
盟单盗回去,一睡觉,等着明天他们把铜网破了,王爷拿了,问他们王爷作反有什么凭据,当时咱们把盟单往上一献,
岂不是压倒群芳,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这比跟着他们破铜网不强吗?要奏事,总得把咱们这个奏得头呢。可千万法不传六耳。“
焉知道已传了六耳了。说毕,两个人一走。
艾虎在那里净生气,心里说:“好师傅!有好事约人家,自己又不要功劳。
净知道说我,你们盗盟单。瞧我的罢,不容你们去,我先去。“将要分乱草蓬蒿出来,又打外头”蹭“蹿进来一个,
赶着又把身子一蹲,见是蒋四爷,往里张望了半天。一回头,又进来一个是白面判官柳青。艾虎心里说:”都是这约会。
“
柳青问:“蒋四爷,我说要跟着破铜网,怎么你不让去?是什么缘故?”蒋爷说:“你是我请出来的,我要不让你
立点惊天动地的功劳,我对不起你。”柳青说:“我又不愿作官,我要什么功劳?”蒋爷说:“你不要利,难道说你还
不要名?
你跟着破铜网,不过随众而已,奏事的时候,必是宝刀宝剑破铜网,不能单把你的名字列上。我拉扯你立一件大功。
“柳青说:”我要同你一处走,又该我吃苦了。“蒋爷说:”这可不能咧。他们破他们的铜网,咱们去咱们的。我知道
王爷睡觉的地方,叫卧龙居室。咱们去到卧龙居室,仗着你的薰香,咱们把王爷盗出来,你瞧瞧是奇功一件不是,可千
万法不传六耳。“柳青还不愿意?两个人定妥了主意。
二人一走,艾虎越想越有气:“他们净会说我,有好事全不找我,我自有主意。”
不知什么主意,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三回小义士偷听破铜网黑妖狐暗算盗盟单
〔西江月〕曰:背后窃听实话,心中才释疑团。多谋纵有计千端,难免门徒偷阚。计议私探消息,商量独盗盟单。立功何事把人瞒?竟自楼头受难。
且说艾虎在蓬蒿乱草之间,听见他们说偷着破铜网,心中暗想:“师傅是与沈中元盗盟单,四叔是约柳青盗王爷。
这两件事我一个人全办了,我办完了回上院衙睡觉,等着明天早起,我问问他们这盗盟单、盗王爷的事怎么着,‘法不
传六耳’,先让我听见,看你们有什么脸面!”自己主意已定,又等了半天,这可没有人了,自己出来。到了前庭。
刚一到前庭,智爷一怔,说:“艾虎上那去来呀?”艾虎说:“我走动去来。”
智爷一翻眼,说:“啊,你走动,你上西院去走动去来?”艾虎说:“我没上西院。”智爷说:“你不能没上西院,
你必是上西院去来。”艾虎说:“我这个拉屎,没上西院,一定说我上西院。你要不信,你跟着去瞧瞧去。”蒋爷说:
“你是上西院里拉屎去来?”
艾虎说:“这个拉屎怎么也犯起私来了?”缘故人怕有亏心的事情。智爷、蒋爷见艾虎先前是皱眉皱眼,这趟进来
是喜笑颜开,二人就猜着八九的光景。
等着吃毕了晚饭,二鼓之半,大众换衣裳,有夜行衣的全换夜行衣靠,没有夜行衣的全是随便衣服。这一套书,北
侠换过两回夜行衣靠,头一次是拿花蝴蝶,这一次是破铜网。智爷告诉沙老员外连焦、孟二位,把住王府门口;白芸生、
卢珍在王府的东墙儿,墙里墙外一个,一见王府之人或拿或杀,不许私离汛地;徐良在王府的正北北墙外头。
北侠、南侠、双侠、卢方、韩彰、徐庆、云中鹤魏真,智爷都在耳边告诉了几句言语,大众依计而行。大人亲身出
来,给破网的人一躬到地。所有不走的人倒多,智化、蒋爷、柳青、沈中元、大官人、艾虎、大汉龙滔、姚猛、史云、
分水兽邓彪、胡列、韩天锦、马龙、张豹、胡小记、乔宾、过云雕朋玉、熊威、韩良,这都是不走的人。
单提北侠等来至王府后身,一个个蹿上墙头,飘身下去,直走木板连环。到木板连环外头,云中鹤说:“我可要往
南去了,你们可别忙着进去,不是别的,我那里总弦断不了,你们要进去,岂不涉险?离此处有半里地远哪,千万可别
忙。”
北侠说:“是了,道爷你多辛苦罢。”道爷点头,一直扑奔正南。走了真有半里之遥,才到火德星君殿。
东边五间东房,并无灯火;西面五间西房,灯光闪烁。戳窗棂纸往里窥探,两个王官,十名兵在此上夜。魏真撤身
下来,直奔佛殿。到了佛殿,宝剑亮将出来,一点锁头,微然有点声音,把锁斩落,推隔扇进去。佛翕里边神像看不真
切,有前头的黄云缎幔帐。
正当中有一个海灯,照彻的大亮。佛柜上古铜五供。佛柜前有一个四方的拜垫,拿黄云缎包着。魏真将隔扇闭好,
把拜垫搬开,下面有四块大板,把四块大板搬开,放在四面。
怕他们有人进来,把板盖上,故此放于四面。拿自来火桶一照,类若井桶子一般,又是一磴一磴的台阶。云中鹤拿
剑点一点,迈一步;点一点,迈一步。走来走去,直到平地。
一晃千里火,地面宽阔,南至北足够五丈,东至西足够五丈。正当中一根铁柱,两旁两根副柱,共有三个大轮子,
俱比车轮还大。每个轮子有两个拨轮,一个管轮,两边有个大皮条,东边有九个小轮子,西边有九个小轮子,就是挂十
八扇铜网的小弦。总柱上有一个铁拨拢子,上头四个铁滑子,有一个钢搭钩。这根总弦就在铁滑子铁拨拢子上,绕着这
一根弦绕回去,类若两根弦一般。还有两根副弦在半腰中挂定,单有柱子、轮子、滑子挂定,单有一个法条相似,在正
当中,有个塔子上绕着。魏道爷拿着双锋宝剑,对着那总弦一剁,“呛啷”一声,“呱哒呱哒哒”,那根总弦断下去了。
还要断那副弦,就听上西口把井桶子围满,众人一口同音说“拿”,说“拿”。魏道爷顾不得了,回身上去。上面的人
全是长枪,把枪尖扎将下来,嚷:“拿人!”魏道爷不慌不忙,上台阶用宝剑一转,枪尖全折。自己往上一蹿,那些个
兵丁挨着就死,撞着就亡,连两个王官都未能逃命,先结果了神头皇甫暄,后结果了神火将军韩奇。
魏道爷一想:“总弦一断,就不必再下去了。”再把上头的海灯用宝剑挑碎。
仗着这二十二人俱死在火德星君殿内,自己出殿,仍把隔扇关闭,直奔木板连环而来。走的是正南离为火,把两扇
大门用剑点开,里头套着六个小门——火山旅、火风鼎、火水未济、山水蒙、风水涣、天水讼、天火同人。“蹭”一个
箭步,就蹿进天火同人一个门去了。两边地板一起,上来两个人,一个叫出洞虎王彦贵,一个叫小魔王郭进,与老道动
手。先杀了一个,后杀了一个。老道蹿万字式当中,念了声“无量佛”,说:“原来是王府作反的人,就是这样本领。”
脚踏万字式,一直扑奔正北,直奔冲霄楼。
北侠、卢爷早到了。这六个人分开,一个宝刀,后头带一个人;一口宝剑,后头带一个人。北侠与卢方由正西兑为
泽进来的。卢爷知道老五误入的是雷泽归妹,卢爷也要打雷泽归妹走。大门一开,看的是泽水困、泽地萃、泽山咸、水
山蹇、地山谦、雷山小过、雷泽归妹,进七个门。北侠先蹿将进去,随后卢爷揝着把刀也就进来。刚一进小门,就见两
地板一起,“蹭蹭”蹿出两个人来,口中嚷道:“什么人!敢前来探阵?”原来这两个,一个是一枝花苗天禄,一个是
柳叶杨春。苗天禄拿刀,北侠往上一迎。杨春乘虚而入,就是一刀,北侠闪躲不开了,飞起来一腿,正中杨春肋下,
“噗(口甬)”躺在卢爷面前。卢爷摆刀就剁,只听“嗑(口叉)”一声,劈为两段。又听“噗哧”,也把苗天禄扎死。
北侠说:“大哥走罢。”卢爷这才走,一直扑奔正北。奔了两个圆亭,一个叫日升,一个叫月恒。远远的看见一个石象,
一个石(豸孔),将要扑奔正北,正南离为火,老道闯将进来,会在一处。
就听正东方骂骂咧咧,是徐三爷同定展南侠。展爷是一语不发,净听着徐三爷这一个人,你瞧这个骂。正北上丁二
爷、韩二义由坎为水进来,走水火既济卦。
展南侠进的是震为雷,走的雷风恒,大众会在一处。原来看阵的就是四个人,被卢爷、北侠、云中鹤所杀。大众直
奔冲霄楼,脚着万字式当中,跳着黄瓜架样式走,一看两边石象、石(豸孔),当中两根铁练搭在冲霄楼上。卢爷用手
一指那个石(豸孔)说:“我五弟就从此处吊将下去,我也由此处下去。”北侠说:“那倒可以。可别打一处下去,两
处里分着。”徐庆说:“我也打那边下去。”
展爷说:“我也打那边下去。”这边是云中鹤、北侠、二官人,两下里彼此全把兵器扎上,击掌为号。
“叭”一拍巴掌,“蹭蹭蹭”大众往上一蹿,两边的石象、石(豸孔)“呱喇喇”,上头的铁练往下一落,翻板自
来往下一翻。大众急拿脚一找网,二反网,往下一翻,众位仍然是半悬空中翻身,脚找盆底坑儿。七位全有智爷教明白
的,抱刀往下,脸朝外。
三鼠在使宝刀宝剑的身后,也是面向着外,手中都拿着兵刃,净瞧更道地沟里头往外出入。天宫网、地宫网一起,
类若钟表开闸的声音,“哗喇喇喇喇”。
十八扇铜网,按说一齐都起来,这把总弦一破可就不行了,起落的不齐了,可也有起来的,可也就有不起来的,可
也有起来“叭达”往后一仰,又躺下了的。皆因是断总弦,没断十八根小弦、两根副弦。若要一齐全断,十八扇网,连
一扇网都不能起来。这虽起来,就不能齐了。
下面的金钟一响,声音也是不齐。每时“咚咚”直响三阵,此时行打三下,又打两下,再不然等半天,他又响一阵,
参差不齐。铜网的样式,前文说过,二指宽铜扁条上,有胡椒眼儿窟窿,全有倒取网钩,上尖下方的式样。底下的横铁
条上,挂石轮子两个,由盆底坑上往下一滚,石轮极其快速。如今所有滚下来的网,“叱(口叉)嗑(口叉)”,遇宝
刀室剑削成好几段,是下来的全碎了。不动的网,他们也就不管了。北侠大伙蹿上盆底坑儿,把更道地沟东西南北,俱
是两个人把守。地沟门惟独正南,北侠一人把守。
忽然一宗吒事,要问什么缘故,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四回众豪杰坠落铜网阵黑妖狐涉险冲霄楼
〔西江月〕曰:弹指几朝几代,到头谁弱谁强?人间战斗迭兴亡,直似弈棋模样。说甚英雄豪杰,谈何节烈纲常,天生侠义热心肠,尽入襄阳铜网。
且说北侠听金钟一响,是一百弓弩手,有一个头儿,是圣手秀士冯渊,拿着梆子,提着一条长枪,听见金钟一响,
就由更道地沟上边下去。大众听梆子的号令,刚出正南上更道地沟门,正遇着北侠,拔刀就剁。冯渊听见刀声,往前一
蹿,扭头一瞧是北侠。
他是认得的,立刻双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