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爱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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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爱太沉重了-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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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房扑现象发现的快,再加上妇人只是轻微而已,因此她还能开口讲话。叶晓芹为了不让詹文奎难做人,就温柔地对妇女说王医师突然肚子绞痛,不得不先请别的医生帮她急救。
  身体倍受折磨又满心疑惑的妇女原本打算叫有权有势的儿子来医院发飙,这时听到叶晓芹温柔又歉疚的解释才释怀。拉肚子这种事谁都无法控制,何况医生也是人,当然也会碰到冲厕所的时候。而且那时她也看到王医师的表情的确是赶时间的样子,可见已经快要拉出来了!
  王医师气喘嘘嘘地跑回来了,詹文奎鄙夷地朝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快去看病人。王医师虽然心里相当不悦,还是礼貌性地对他点头致谢。
  正坐在床缘陪妇人聊天的叶晓芹见到王医生来了,立即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王医师立即漾着笑脸说。
  叶晓芹虽然不晓得他是翘班去约会,还是撇过头去,轻哼了一声。
  “猴咧!拉肚子谁都会碰到嘛。你们救了我一命,我会叫我儿子做一面锦旗送来医院的。”妇女用台语说。
  “呵呵……”他陪笑着,然后装模作样地再检查一次,微笑地说。“已经没事了。”
  “谢谢啦。”
  心脏仍然扑通跳的王医师佯装镇静地朝她们俩点了点头,才慢慢走出去,而不是小快步,好让自己喘口气。
  叶晓芹望着他的背影,耸了耸眉毛。心里想着,这个男人对病人所抱持的爱又是什么呢?不过,绝对不是医德或医术!唉,又是一座严重倾斜的巍峨高塔!
  她陪妇女聊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当她经过护理站时,瞅了詹文奎一眼,他正板着脸教导毕业没多久的王医师。
  虽然她认为詹文奎的爱一样是座巍峨斜塔,但是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歪斜了。
  人呀,终究会随着岁月而改变。就像她也一样变了,刚才没有像以往那样执拗地要求詹文奎非要请求支持不可。她的斜塔,在别人的眼里是更正直了,或者更倾斜呢?因人而异吧!而她自己呢?谁都很难在慢悠悠的岁月中察觉自己已经变了!简单地说,就是习惯了这个斜度!
  “喂,晚上别忘了请客”詹文奎在后面喊着。
  叶晓芹拉垮着脸,举起了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她晃到了大厅,继续做着志工的工作,而且反常地忙碌到天色昏暗,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带詹文奎到她常去的Pub。
  她一坐下来,就点了一碗牛肉面,还是中辣的。
  “来Pub吃牛肉面?”詹文奎惊愕地瞅着她。
  “不行吗?晚饭又还没吃,当然要先填饱肚子喽。”她抖着这又什么好奇怪的表情凝看他。
  “牛肉面,小辣的。”
  叶晓芹忍不住眼睛上吊。“你看,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饿了。”
  “我那知道你会直接带我来Pub,而不是先去吃饭。咦,你今天怎么没有骑机车,而是开车来医院?”
  “就是一早才发现机车坏了,只好牵了大老远的车去修理,再走一大段路回家,很不情愿地向我老爸借他那台老爷车。”她一边说,一边搥着早就不再酸麻的大腿。然后嘟着嘴,抱怨说。“什么烂车嘛!也不换台新的,冷气根本不冷,害我差点在车里中暑”
  凝看她一颦一笑的詹文奎不自觉地露出甜蜜的笑容。“你爸又不是没钱,干嘛还要开那辆老旧的国产车,还是一千六的。”
  “他说汽车是用来代步的,不是炫耀。现在治安那么差,如果炫耀过头了,早晚会被歹徒盯上掳车勒索。所以呀,他就一直开那辆烂车,反正他只要报出医师的身份,谁也不敢瞧不起他,只会认为他行事低调,为人谨慎。”她故意暗讽着。因为詹文奎开了一辆新型的爱快罗蜜欧。
  詹文奎当然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呵呵……你到加拿大一年了,还是这样伶牙利齿。”
  “对你的观感有点改变了,就已经不错了啦”她挥了挥手说。然后,她一手撑着脸颊,满脸疑惑地说。“不过,为什么我要请你呢?我一直想不通。”
  “哈!尽管叫啦,晚上我请客。”他趾高气扬地说。
  “嘿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她露出诡谲的笑容。
  这时,牛肉面端来了,饥肠辘辘的她们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是如此,她们的距离也悄悄拉近了。当她们吃完,詹文奎正打算大献情话时,没想到纪锡桢、周婕郁、还有三位医生护士也来了。他原以为只是巧遇,没办法居然是叶晓芹约他们来的。
  “不好意思,失恋嘛,所以我喜欢热闹一点的气氛,冲散感伤的气息。”她举手朝他们挥舞着,在心里嘀咕着,我会让你这么好过吗?
  詹文奎大方地笑了出来,直想着这个女人够利害、够呛,我喜欢!即使詹文奎只攫取了跟她短暂的独处时光,至少他认为自己赢了,因为叶晓芹对他的观点有些许的改变,不再抱着浓郁的排斥感。
  只是他不晓得,自己热爱的到底是赢的滋味,还是盼望跟她谱出一段恋曲?
  不管别人是如何看待他,至少他现在很开心。
  纪锡桢和周婕郁抖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叶晓芹,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咕噜着,她们怎么会在一起喝酒?太诡谲了!
  “我欠他一份人情,所以我请客,他付钱。既然有人要出钱,我就多约几个人过来喽。”
  纪锡桢和周婕郁抿嘴笑着。
  大家虽然并不熟,但都是医院的同事,还是有许多话题可讲,气氛也算是热络。就在酒酣耳热之际,叶晓芹接到很不想接的电话,就是她妈的电话。
  原来卢文惠晚上回家之后没有看到叶晓芹,直觉就认为女儿这段日子一下班就乖乖回家,除了表示投降之外,更是要让她松弛警心。此时,女儿肯定跟夏麟在一起。因此怒不可遏地拨打叶晓芹的手机抓奸。
  “我跟医院的同事在Pub玩啦。”叶晓芹有气无力地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正跟那个姓夏的在一起吗?”卢文惠怒气冲冲地说。坐在她旁边看报纸的叶勇鑫摇了摇头,而他也只能用摇头来表示心中的不屑。
  “不然你就来呀!顺便帮我付帐。”她拿下了手机,对大伙说。“是我妈的查勤电话,拜托大家跟她讲几句话。”
  然后她就把手机递给旁边的纪锡桢,接着手机就一个传过一个,认识卢文惠的就多讲两句话,不认识的就只说伯母你好。
  最后,手机回到了叶晓芹的手中。她了无感情地说。“这样满意了吗?要这样丢人现眼你才高兴!”
  她,切断了电话,眼眶也随之泛红了。只是在灯光昏黄的Pub没有人看到,除了纪锡桢。他压低嗓子劝她到洗手间,她却摇了摇头,露出一付心已死的模样端起酒杯啜饮。
  周婕郁则帮她出了口怨气,一一数落卢文惠的不是。
  最后的结论,竟然是劝大家以后当了父母,千万不要效尤卢文惠做个成功的失败者,免得到处顾人怨!
  叶晓芹终于笑了出来,只是眼眶含着化不开的泪水。纪锡桢和周婕郁也只能感叹地为她打抱不平,或说些笑话逗她开心。
  詹文奎虽然知道卢文惠这个母亲相当惹人厌烦,也隐约晓得卢文惠不喜欢女儿的男朋友,她们最终分手也是因为母亲极力梗阻的关系,但是心里只有挑战的他,就无法像纪锡桢和周婕郁那样能够体会到叶晓芹的凄苦与憎恨。
  纪锡桢心疼地瞅着大口喝酒的她,故意佻侃地说。“如果你喜欢被警察临检,驾照被吊扣的话,就尽量喝吧。别忘了,你今天开车来喔。”
  “对喔!给我一杯蕃茄汁。”她吓得急忙朝酒保喊着。
  大家被她的模样逗笑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婕郁笑着说。
  她们笑闹到十一点多才结束。原本叶晓芹想让纪锡桢送她回家,但是对于付钱的詹文奎而言,彷佛挑逗地抚摸他的脸,再重重掴了他一巴掌。这种缺德事她做不下去,只好独自开车回去。
  当叶晓芹回家时,卢文惠正坐在客厅等她。
  她,就像在特地为偷情男女装设背景音乐的汽车宾馆大干一场,而且使用无味的肥皂洗澡,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吻痕、口红和香水味道,才回家的外遇老公,扬起下巴,趾高气扬,表情似乎是挑衅地说来闻呀,大方地从卢文惠的眼前掠过,径自回到四楼的房间,一句话也没说。
  卢文惠当然是气愤难耐。因为,抓奸要在床,她什么也没抓到,只好独自生闷气,又气愤女儿让自己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忽地,叶晓芹跑回了楼梯间。“我跟夏麟在一起你生气,没跟他在一起你也生气,你到底在气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她把火苗抛向了火药库,就一溜烟地离开。
  卢文惠气炸了!的确,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不,她知道,她是气女儿为何不能体会她的爱、她的用心良苦,更是气恨女儿竟敢指责她,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狠狠刺中她的矛盾,逼得她无话可说!
  养虎为患!这是已经无法控制女儿的她送自己的理由。
  回到房间的叶晓芹没有哭,也没有生气,而是笑了出来,终于为了自己报了点小仇,她更想和父亲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只是讥笑之后,原本得意的神情逐渐拉垮下来,换来一张落寞的脸庞眺望漆黑的窗外。
  只要越过了黑暗,就能够来到有夏麟的角落。但那是深邃的黝黑,乍看之下似乎近在咫尺,但是伸手一探,却是咫尺天涯,更是那么的空虚、那么的无着力点、那么的遥远。没错,她正处于黑暗之中,却无法跨越这片无垠的黯然。
  “你知道吗?我只能让自己忙碌,就算瞎忙也好。我只能胡思乱想,只要想的人事物没有你。我只能放空一切,不让你的身影涌上心头。我甚至只能把我母亲当做心理不正常的病患,算是为我们报个小仇。这样,我才能稍微减轻内心的疼痛!因为,我没办法放纵自己去想你。因为,我无法搁舍下这个家。因为,那是我无法改变的母亲。所以,请你别怨我好吗?
  “爱,是一座巍峨的高塔。每个人把爱这个字说的多响亮、多激动、多震撼、多高贵、多无价、多浪漫!但是,有多少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巍峨高塔,在别人的眼里是倾斜呢?
  “渺小的我无力把母亲的斜塔端正,只好任凭爱你的高塔在莫大的压力下倾斜。我也只用这种方法才能继续爱你,不让这座塔倒塌。
  “爱的多深邃、爱的多浓烈,这又如何!真爱,又算什么!只要一场无法抗拒的事件排山倒海而来,就不得不放弃,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份黏稠的爱被稀释!爱,原来是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
  “请你不要责备我无情,请你原谅无能为力的我好吗?”
  她的双眸在浓的化不开的黝黑中,渗出晶莹剔透的泪珠。
  这是我现在仅能爱你的方式,请你别说你无法体会好吗?
  即使你不领情地撇过头去,把心碎留给我,我也只能默默承受。
  因为,我依然爱你如昔。
  即使詹文奎掩饰了王医师的翘班,又帮他处理病患的房扑现象,但是詹文奎却在护理站公然在电话中讥讽他拉肚子拉那么久,使他变成护士的笑柄,从小就被呵护长大的王医师怎么咽得下这口怨气!
  原本他想在院长面前挑拨离间,不让詹文奎那么简单就当上主治医生。然而,那位病患的儿子果真送来感谢的锦旗,逼得他不敢行动,因为锦旗上面写着那个男人的头衔。王医师询问了喜欢政治的同事,才晓得那位妇女的儿子是有钱有势的市议员。
  而且王医师发现叶晓芹跟那位妇人好像挺有话聊的,惧怕害人不成,反被知道内情的叶晓芹把内幕向病患抖出来,只好作罢。
  不过,王医师心态的一百八十度转变,叶晓芹和詹文奎被蒙在鼓里,反而提心吊胆他会趁机暗箭伤人。也因此叶晓芹特地跟妇人接近,在住院的期间不时嘘寒问暖,终于要到了她的电话,这也是詹文奎的保命符。
  一向自负的詹文奎不得不困窘了,自己竟然需要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叶晓芹保护,但是他也只能感叹世事难料!也因为这件意外的插曲,驱使自恋的他不愿往前踏出一步,追求对他的印象已经改观的叶晓芹。
  我,在原地兜着圈子。
  因为,我不晓得那个方向才是我真正要的。
  头晕了,停下转动的身躯,迈向前去,才发觉这不是我要的!
3
  这方土地,不管叶晓芹是多么的不愿离开、多么的渴望拥有、多么的盼望早点脱离、多么的希望能够放弃、多么的矛盾难解,她还是必须再次整理行李返回加拿大。一旦做出了决定,众多的矛盾也只能存在于当下。
  此时的卢文惠矛盾了,不晓得是舍不得女儿这么早就走,还是巴不得她赶快从眼前消失!所以她没表示任何意见,就让叶晓芹自行决定出国日期。
  这次为叶晓芹饯行人数比上次少了许多,但是多了个詹文奎。虽然他不用在外面想象有叶晓芹的角落,但是他又不自觉地表现出胜利者的姿态,逼得叶晓芹漾着嘲讽的笑脸,在心里感叹着。唉,牛牵到北京还是牛,真的是本性难移!病患们,请你们自求多福了!
  自恋的詹文奎更很自然地就认为挂在她脸上的是心动的笑靥。
  相识多年的纪锡桢和周婕郁不需询问,也晓得叶晓芹的笑容之下是抱着怎样戏谑的想法,因此看到詹文奎得意的表情,只能憋在心里狂笑。
  曲终人散之后,纪锡桢打算送她回家,她只是失落地说。“我想静一静,心里还是太纷乱、太沉重了。等我走出了阴霾,我会借你的肩膀好好恸哭一场。”
  他只能苦笑着,像哥儿们般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地喊着加油!换成是他,也希望能在独处的空间里,任凭紊乱的情绪狂妄地翻腾,默默等待风平浪静的那一刻。
  在叶晓芹回加拿大的前一天,阿秀认为这个家应该不会再大闹一场,让她独自收拾废墟,才胆怯地对她说。“在你回来的前几天,你妈好像逼着你爸到嘉义,找你那个男朋友谈判。还说,如果你仍然坚持,就打算到工厂去闹,让他无法工作。”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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