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些该死的印第安人祭祀偶像之外,整批货都卖给他了。出于某种无法解释的原因,它们把他的魂都吓出来了。”
萨拉森大笑起来,“也许是那个诅咒在作祟吧。”
佐拉无动于衷地耸耸肩。“要是它们带有诅咒,那只意味着下一个可能成为买主的人要付保险费。”
“你把偶像带来了吗?”奥克斯利问,“我倒想看一看。”
“它们就摆在飞机货舱里的一个柳条箱里。”佐拉赞许地看了一眼放在他面前盘子里的乳酪夹心玉米饼。“我本以为你们会用好消息来欢迎我的。”
“你不能说我们没尽力,”莫尔回答道,“我们从科罗拉多河往南一直搜索到加伯·圣·卢卡斯,把每一块突出海面的岩石都观察遍了,就是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看上去像蛇头有翼死神雕像的东西。”
“我不愿意带来更多我的坏消息,”萨拉森对佐拉说,“但是我们遇上了在秘鲁把我们的事情搞得一团糟的老朋友。”
佐拉不解地看着他。“不是海洋局的那两个坏蛋吧?”
“就是他们。听起来有点令人难以置信,我认为他们也在寻找华斯卡的黄金。”
“我也有同感,”奥克斯利说,“否则他们为什么会在同一个区域里出现呢?”
“他们不可能得知我们都不知道的消息。”佐拉说。
“也许他们一直在跟踪我们。”米琪说,举起酒杯让亨利为她倒酒。
奥克斯利摇摇头。“不,我们那架水陆两用飞机的航程是他们直升机的两倍。”
莫尔转向佐拉。“我妻子说得也许对。偶然相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佐拉笑了笑。“我认为莫尔夫人已经为我们提供了答案。”
“我?”米琪不解地问,“我只不过是说——”
“他们可能一直跟着我们。”
“那么……?”
佐拉狡猾地看着她。“我们先去找找当地执法机关里被我们收买的朋友,给他们点钱,叫他们去调查一下我们对手的活动基地。一旦找到了,我们就跟着他们。”
第三十八章
离天黑只剩下半个钟头时,乔迪诺稳稳地把直升机降落到阿尔罕布拉号载货甲板上的白色圈圈内。那两个被大家称为耶稣和果陀的驾驶部海员在两旁,准备把飞机推进深陷的停车用甲板里系牢。
洛伦和格恩站在飞机旋冀旋转的范围之外,等乔迪诺关掉引擎之后,才走上前去。但还不只他俩,另外有一男一女从渡轮巨大的上层船身阴影里走了出来,和他们站在一起。
“运气怎么样?”格思对正从驾驶舱窗口里探出身来的乔迪诺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压倒了逐渐减弱的旋翼轰鸣声。
乔迪诺拇指向下地做了个手势,以此作为回答。
皮特走出直升机的舱门,吃惊地皱起了又黑又粗的眉毛。“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又看到你们俩。”
乔依·凯尔西博士笑了笑,她的举止镇定且矜持。迈尔斯·罗杰斯则握住皮特的手,脸上流露出真挚友好的神情。“希望你不介意我们这样突然闯来。”罗杰斯说。
“一点也不。我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想你们已经互相介绍过了吧。”
“是的,我们已经很熟了。香侬和我当然没有想到会受到国会女议员和海洋局副局长的迎接。”
“凯尔西博士已经跟我说了她在秘鲁的冒险经历,”洛伦用一种低沉的喉音说道,“她过的是一种有趣的生活。”
乔迪诺从飞机里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新来的人。“嗨,人都到齐啦,”他打了个招呼,“是一次联欢会还是一次古代木乃伊搜寻者聚会?”
“是啊,什么风把你们带到我们这艘在科特斯海的破船上来了?”皮特问。
“政府官员要求我和迈尔斯放下所有在秘鲁的工作,飞到这儿来帮助你们搜寻。”香侬回答说。
皮特看着格恩。“政府官员?”
格恩耸耸肩,表示他一无所知,然后举起了一张纸。“他们乘着一艘包租的船来到这里一个小时之后,我才收到这份通知他们要来的传真。他们坚持要等你们回来之后后才说明来意。”
“那些人是海关官员,”迈尔斯提醒皮特,“他们和国务院一位高级官员一起出现在‘死亡之城’,为我们上了一堂爱国主义的课程。”
“他们要求我和迈尔斯在你们找到华斯卡宝藏之后进行监定和拍摄,”香侬解释说,“他们之所以找上我们,是因为为我是研究安地斯文化和工艺品的专家,迈尔斯则是著名的摄影家,而更重要的是,我们最近和你及海洋局有过来往。”
“并且是你们自愿的。”皮特猜测说。
罗杰斯苔道:“当海关官员告诉我们说,我们在安地斯山里遇到的那伙走私犯跟一个从事黑市艺术品交易的家族有连系,而这个家族也在寻宝时,我们马上就开始整理行装了。”
“佐拉家族!”
罗杰斯点点头。“想到我们也许会帮你们抓住谋害米勒博士的杀人犯,任何不情愿的理由都无足轻重了。”
“等一等,”乔迪诺说,“佐拉家族跟阿马鲁和索尔波马查科有联系?”
罗杰斯又点点头。“你没有听说?没人告诉过你们索尔波马查科和佐拉家族是同伙的?”
“我想是有人忘记了。”乔迪诺讥讽地说。他和皮特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他们都明白对方的心思,默默地约定不提及刚才和假冒米勒博士的骗子不期而遇的事。
“他们为你们说明了从绳结里译出来的寻宝方法了吗?”皮特换了个话题问香侬。
香侬点点头。“我有一份完整的解译稿。”
“谁给你的?”“一个联邦调查局的信使亲手交给我的。”
皮特强忍住怒火,看了看格恩和乔迪诺。”情节越来越复杂了。我很吃惊,华盛顿怎么没有把寻宝的消息公布给新闻界,然后再把电影版权卖给好莱坞呢!”
“如果消息泄漏出去,”乔迪诺说,“从这里到两极之间的所有寻宝人都会蜂拥到海湾里来,就像一群跳蚤追逐一只患了血友病的圣伯纳犬那样。”
疲劳开始牢牢地攫住了皮特。他全身僵硬、麻木,脊背酸痛。他感到疲劳、沮丧,真想躺下来睡一觉。这是很自然的。他想,干嘛要让自己一个人陷入绝望呢,自己凭什么应该独自忍受烦恼呢。
“我不想这么说,”他盯着香侬慢慢地说,“但看来你和迈尔斯是白来了。”
香侬惊奇地看着他。“你没有找到藏宝地点?”
“谁告诉你我们找到了?”
“我们以为你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呢。”
“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皮特说,“我们连石雕的影子都没看见。”
“你们熟悉绳结语所描述的标志吗?”格恩问香侬。
“熟悉,”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是死神雕像。”
皮特叹了口气。“是死亡之神呀。奥蒂兹博士告诉过我们。我没把它们联系起来,这下子我在班上的成绩可要落后了。”
“我记起来了,”格恩说,“奥蒂兹博士当时正在挖掘一个长着犬牙的奇形状大石雕,还说那是查查波亚斯的地狱之神。”
皮特重复着奥蒂兹博士的话。“一部分像美洲虎,一部分像兀鹰,另一部分像蛇,他的犬牙饶不了任何惊扰了死者的人。”
“它的躯体和翅膀上长有像蜥蜴那样的鳞片。”香侬对他的描述作了补充。
“现在你们确切地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了,”洛伦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搜寻应该容易一些了。”
“就算我们知道这个看守地狱的怪兽身分,”乔迪诺把话题转回到现实问题上,“那又怎么样呢?德克和我已经仔细观察了所有外形类似的岛屿,但却什么也没找到。我们已经找遍了我们的搜索区,我们有可能漏掉的好像也已经被我们的对手搜查过了。”
“艾尔是对的,”皮特承认道,“我们没地方可找了。”
“你们能肯定,你们没看见一点死神的踪迹吗?”罗杰斯问。
乔迪诺摇摇头。“连一个鳞片或犬牙都没有。”
香侬垂头丧气地拉长了脸。“这么说,这个谜仍然……是个谜了。”
“那批宝藏永远不会找到了。”格恩咕哝道。他沮丧地瘫坐在一条陈旧的乘客木板凳上。“一切都结束了,”他慢慢地说,“我打电话给上将,告诉他我们要结束这个计划。”
“我们在水上飞机里的那些对手也收回了鱼饵,在太阳下山之前飞走了。”乔迪诺说。
“他们是去重新组织人马再试一次,”皮特说,“他们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价值十亿美元财宝的人。”
格恩惊奇地抬头望着他。“你见到他们了?”
“我们在彼此照面时打了招呼。”皮特回答道,他没再详细说明。
“没抓住杀害博士的凶手,真是太遗憾了,”罗杰斯悲伤地说,“我本来满怀希望,认为自己能第一个拍摄到宝藏和华斯卡金链。”
“全输了,”格恩咕哝道,“他妈的,败得太惨了。”
香侬向罗杰斯点点头。“我们收拾东西返回秘鲁吧。”
洛伦挨着格恩坐了下来。“每个人都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真可惜。”
皮特突然恢复了活力,他耸耸肩,甩掉筋疲力竭的模样,又成了过去那个精神旺盛的皮特。
“不管你们这些可怜的悲观论者怎么想,我可是要去洗个澡,为自己调一杯放了冰块的龙舌兰酒,烤块牛排,睡个好觉,明天早上再去把那个看守宝藏的丑陋怪兽找出来。”
大伙全都瞪着他,好像他突然精神失常了一样,只有乔迪诺除外。他并没有比别人多长了一只眼睛,但是他看出来了,皮特嗅到了一条线索。“你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再生的基督徒。你怎么突然间换了一副面孔?”
“你还记得海洋局搜索队发现那艘属于德克萨斯共和国海军的,有150年历史的蒸汽船的事吗?”
“是在1987年,对吧?那艘船叫萨瓦拉。”
“没错。你能记得是在哪里找到它的吗?”
“在加尔维斯顿的一个停车场下面。”
“明白了没有?”
“我一点都不明白,”香侬打断了他们,“你是什么意思?”
“该谁做饭了?”皮特问,没理她。
格恩举起手。“今晚该我下厨。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在我们大家享用一顿大餐,喝下几杯鸡尾酒之后,我会把德克的绝妙计划告诉各位的。”
“你选中了哪个岛?”香侬讥讽地问,“巴丽·夏依岛还是亚特兰蒂斯岛?”
“都不是,”皮特神秘地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岛。宝藏过去在岛上,现在却在干燥的陆地上。”
一个半小时之后,由乔迪诺掌舵,破旧的渡轮调转船头,往北向圣菲利浦港驶去。罗杰斯帮忙格思在渡轮的厨房里准备晚餐,洛伦则到处寻找皮特。最后,她在下面的轮机房里找到他。他正坐在一把折叠椅上与技师聊天。阿尔罕布拉号巨大的引擎轰隆地运转着,散发出浓重的汽油味。皮特脸上所浮现出的表情是那种正陶醉于难以掩饰的愉快之中的人才有的。她拿着一小瓶龙舌兰酒和一杯冰块,俏俏走到他的背后。
戈多·帕迪拉叼着根雪茄烟,用一块干净的布擦着两具黄铜蒸汽压力计。他穿着严重磨损的牛仔靴、一件印满鲜亮色彩的热带鸟图案丁恤、和一条长及膝盖的短裤。他那柔滑的、抹了油的头发就像沼泽地里的野草一样密实,圆圆的脸上两只棕色的眼睛正满怀热情地盯着引擎,那副神情就像是在打量一个身穿比基尼泳装、曲线优美的模特儿一样。
人们总认为,船上的技师大多是热情奔放的大块头男人,长着胸毛,粗壮的手臂上纹着彩色刺青。但帕迪拉的身体矮小,既没有体毛,也没有纹身。他看上去就像是只在庞大的活动横梁引擎上爬行的蚂蚁。以他的身高和体重,做个赛马选手倒是很合适。
“我的妻子罗莎,”他边喝着啤酒边说,“认为我爱这些机器胜过爱她。我告诉她,它们比情妇要好,它们既省钱,又从来不用我偷偷摸摸地钻进小巷子里去看它们。”
“女人从来不会理解男人对机器的爱。”皮特赞同地说。
“女人从来不会对油腻腻的齿轮和活塞产生感情,”洛伦说,一只手顺着皮特的夏威夷运动衫前襟滑下来,“因为它们不会回报以爱。”
“啊,但是,漂亮的女士,”帕迪拉说,“你无法想像我们在‘引诱’一具机器平稳地运转之后是多么地心满意足。”
洛伦笑了。“是无法想像,不过我也不想去想像。”她抬头逐个看看支撑活动横梁的巨大A字型框架、庞大的汽缸、蒸汽冷凝器以及锅炉。“但我必须承认,这是一套令人掠叹不已的装置。”
“装置?”皮特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与现代的柴油涡轮机相比,活动横梁引擎好像是老古董了。但如果你看看那个时代最先进的工程及制造技术,你就会发现它们是我祖先天才智慧的里程碑。”
她把那一小瓶龙舌兰酒和装着冰块的玻璃杯递给他。“够了,别没完没了地谈这些散发着怪味的破旧机器了,大男子汉们。赶快把这个喝了。晚餐十分钟之后就会好。”
“你对生活中更美好的事物一点也不尊重。”皮特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
“你来选吧,是机器还是我?”
他抬头看看推动活动横梁上下运动的活塞杆。“不能否认,我对机器的每个动作都魂牵梦系,”他狡猾地笑笑,“但我得坦白地招认,抚摸某种柔软又惹人怜爱的东西就另当别论啦。”
“世上的女人总算得到一点安慰了。”
耶稣从汽车甲板上沿着梯子走下来,对帕迪拉用西班牙语说了些什么。帕迪拉听着,点了点头,然后看看皮特。“耶稣说,有一架飞机的灯光已经绕着渡轮转了半个小时了。”
皮特盯着推动桨轮的巨大曲轴看了一会儿,随后紧紧地搂住洛伦,简短地说:“一个好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