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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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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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能够配合命理推演,自如地感知别人在一段时期内的发展趋势。今天,当他一见到张天笑
夫妇,便有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凭着他的特有功能以及对事物的细密的观察分析能力,知
道三姨太之于张天笑,是一个来自财帛方面的祸根,而且为期已经不远。
“朱先生,你是明眼人,应当看见张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而那位三姨太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方玄见朱明一仍然满腹疑团,遂解释道,“一个是年逾不惑的烟枪酒鬼,其尊容可以想
见。”
    “是的,张先生脸色灰暗,皮肤干枯,容貌实在不敢恭维。“朱明生言道。
“然而他的三姨太却是妙龄女子,冶容鲜服,一定光彩照人。”
“你说得一点不错。”朱明生笑道。
“所以,这位娇嫩的小姐,为何投入其貌不扬、双目失明,家中已有两个老婆、其职业也
未见得受人尊重的张天笑怀抱中呢?原因无它,只为钱。”方玄呷了一口茶水,又侃侃分析
道,“大凡有钱总有势,唯有我们这种算命瞎子,有钱已属万幸,断无再有势之理。因此,
年轻女人一旦得其所愿,即便扬长而去,亦奈何她不得。何况,张天笑虽然有日时斗金之传
说,却极爱虚荣,凡事讲排场,平时又能抽爱喝喜嫖,家中妻妾成群,互相争奇斗艳。稍有
风波,便难支应。有些眼光的人,对于他的结局应该是看得清楚的。然而,一个年轻女子却
居然肯投入到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曲终席散的家庭里,她不是白痴,便是别有用心。这本是稍
具一点儿常识头脑的人都可意料的,惟有当局者迷。在命理方面,我认为他确是一位并非浪
得虚名人物,才有意提醒他。”
“方先生,听你这一番分析,我总算明白了。”朱明生言道,“怪不得你一说张先生有破财
之灾,那位姨太太就变脸作色。真是作贼心虚啊。”
转眼之间,太清课命馆开张已经三个月了。正是春暖花开时节,古老的桃花镇,又一次成了
桃花的世界。空气中,处处弥漫着肉眼不能见的芬芳的花粉。据说,有神经病史的人,一经
吸食这种充满花粉的空气,便会旧病复发。而更多的青年男女,在这鲜花如潮的季节,青春
的火焰燃烧得更加艳丽、炽热。
几个月来,一向以文静孺弱著称的朱玉玲,只身回到桃花镇,打开封尘已久的方家大院,请
工匠修饰房舍,除芜草,整理花园,紧张地进行着婚前准备。朱镇长见平时手不提篮、肩不
荷锄,逢人便先脸红的女儿,此番回归故里,竟似换了一个人儿,豁达开朗,遇事能提能放
,俨如男儿一般。
其实,人都是这样。在强有力的保护伞下,都会滋生出一种依赖性;一旦失去了保护伞,甚
至自己最亲近的人也需要自己去保护的时候,人的潜有能力便会显现出来,表现出一种坚毅
、勇往直前的精神面貌。此时的朱玉玲正是如此。她清楚的知道,方玄在事业上是一位强者
,但在生活上却无疑是一个弱者,需要她的全力支撑和扶助。以此番筹备婚事而言,方玄实
难插手。因此,她一双纤弱的肩膀,负起了婚事筹备这一副并不轻松的担子。
龚逸清父子自不甘落后。他们自告奋勇,老人充当监工,云松充当采办。
“玉玲呀,缺什么东西,尽管添置,万不可过于节俭。钱不够,我有!”逸清老人再三嘱咐
。如花似玉的玉玲又成了外孙媳,他如何不喜!他不禁想起了当年因婚变而气死的女儿。云
卿在九泉之下,也该满足了。
就在桃花争艳的季节,阔别家乡已经五载的方玄,在春申江潮的鼓涌下,一叶扁舟,回到了
桃花镇。呼吸着家乡的清新的空气,听着乡亲们的熟悉的话音,他自有一番感慨。
结婚那天,师兄袁珊携着成婚不久的师嫂,也一起赶来致贺。师嫂姓吴,名小倩,吴妈的远
房侄女。人如其名,生得十分俏丽;念过几年书,粗通文墨,却极能持家。
清晨,露若珠,雾似云,桃花、嫩柳绰约。龚云卿夫妇的坟头,跪着一对青年男女。几支棒
香,散出缕缕青烟,在雾气颇重的空中,若有若无。一叠纸灰,被微拂的晨风吹得飘飘欲飞

这一对青年,便是新婚的方玄夫妇。此是,方玄正流淌着热泪,喃喃低语:“娘,玄儿成家
了,带着您喜欢的儿媳玉玲,看您来了……”
玉玲也涌出了热泪。婆母是多么喜欢自己啊,因为爹爹赖婚,她老人家才伤心成疾,凄然辞
世……
方玄夫妇在“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轻烟”的桃花镇故居度完蜜月,回到了喧嚣的上海。
上海,依然如昨,除了气温,很难看出季节的变换。
朱明生向方玄报告的第一件新闻,便是关于张天笑的事情。
“方先生,张先生果然被你不幸言中了,而且祸不单行。”
“怎说?”
“张先生是被号房耍了一下,差点儿让顾客砸掉牌子;不久,他的三姨太又拆白了近万元,
与帮他一起做生意的那个小白脸私奔了。”
“嗨,祸兮,福之所倚。迟发不如早发,这样也好。”方玄感叹道,“究竟怎么一个过程呢
?”
于是,朱明生便将听到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方玄。
张天笑日进斗金,平是爱虚荣,能挥霍,对待下人却十分吝啬。号房“小宁波”跟他已有十
数年,眼见着主人一大笔一大笔的进帐,自己成天替他“递簧路”,却依然薪金非薄,偶或
“开恩”,也只是二三元的“东道”,心中自是忿忿不平。
这一天,一位头戴“白花”、面呈戚色,头已斑白的富家老太太,在一个所约十五六岁左右
的侍女伴随下,摇动着那一双“三寸金莲”,跨进了“时雨”课命馆。“小宁波”察言观色
,连忙以电铃这一特殊方式将有关信息传递给正在楼上课命室里端着宜兴紫砂茶壶悠悠然品
茶的张天笑。
“好!”张天笑得此信息,顿时精神大振。待得富媪上楼,他早已成竹在胸。
“老太太,您是测字、问卦,还是排八字算流年?”张天笑待对方坐定,便和颜悦色地问道

“张先生,替我排排八字。”
“请问老太太出生何年何月何日何时?”
“同治三年五月初五吃中饭辰光生的。”老太太以前虽也请人算过命,却记不住那拗口的八
字,只得以实相报。
张天笑当即口中念念有词,掐指细算了一会,便赞道:“老太太的八字,乃是甲子、庚行、
甲辰、庚午。”
“这八字如何?”老太太急问。
“老太太这八字,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张天笑说到这里,语气一沉,“可惜
,甲辰乃大败日,日座大败,印绶破伤;年下子水,印用神也受伤。且子午冲破,水火难容
。命理书上说,‘印绶破伤,母年早亡’。以命而论,老太太应当早年伤母。倘非如此,则
您的母亲八字中必有奇巧。”
“没错,没错。我是十五岁上便丧母的。”老太太连忙说明道。
张天笑闻言,心中窃喜。
“老太太,我是一惯直谈命理的,请你不要见怪。倘若说得不对,也请原谅。”张天笑故意
摆出一副测摸不定的样子。
“不妨,张先生请直说吧。”老太太反而鼓励道。
“老太太月上七煞,八字更硬,伤官两重,有伤夫克子之象。按月建干支逆行推演,此伤夫
克子之灾当在今明两年。”话至于此,张天笑故作姿态,慢悠悠呷了口茶,抹了抹嘴巴,这
才又补充言道,“伤夫克子之灾,应是伤夫在前克子在后……”
话音未竟,便已听得一串抽泣之声。
“老太太怎么啦……”张天笑明知故问。
“张先生,我那老头子四个月之前已经谢世了。”老太太眼见得张在笑连连说准自己家中的
隐患,不禁对这位号称“小天师”的算命瞎子深信不疑,当即收住伤心之泪,将家中近况和
盘托出,以便张天笑能够更准确地预测她家的未来。
张天笑闻言,连连顿足道:“哎呀,老太太倘能早来这里,或许还可以替你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老太太急问。
张天笑心知对方已入圈套,不由微微一笑。
“办法嘛,自有一些,比中说,换一下八字,或者算一下‘关口’,设法化解掉……”
“八字也可换?”老太太惊愕道。
“能换的。”张天笑点点头,“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就行。只是效果不如解星宿好。”
“张先生,不瞒你说,自从我家老头子去世后,独养儿子阿德竟又染上虚病,卧床已近一个
月了。请了几个郎中先生,换了好几种药,总不见好。因听说先生算命算得准,所以来这里
请教先生,我这老太婆的命,为啥这样苦?唉,谁曾想是自己作孽,害了老头子,又要害儿
子。”老太太说到这里,扭住拳头捶打自己胸口。
“老太太别急,你儿子的病还刚刚开始,我替他也算个命如何?或许他的命中有文昌吉星可
以化解。”张天笑乘势而入言道。
“行,行。”老太太闻说,也不问命金几何,连连点头,并报出了独生子阿德的出生年、月
、日、时。
张天笑正襟危坐,口中“甲乙丙丁子丑寅卯”念念有声。细细一查,却没有文昌吉星可以化
解。
“张先生,再没有什么可以化解么?”老太太大急。
“化解的方法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
“请和尚道士开堂诵经解星宿,可保太平无事。”
“解星宿?要花多少钱?”老太太入门以来,第一次提到了钱。
“这要看你请多少和尚、道士了。一般的情况,三四百元也就差不多了。”
“这么贵?”老太太不由得迟疑了起来。
“老太太倘嫌费用大,替你请几位我的同道,费用可以省一些,效果却也相仿。”
“省多少?”
“二百来元也就够了。”
二百元钱,这在当时也是一笔不算小的数目了。老太太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点了头。
然而,这只是六个算命瞎子摇铃敲木鱼念经焚纸的工钱,待到择吉开堂解星宿,主持人张天
笑又开列了一大批香、烛、纸、布,以及黄裱纸上印满红点的各种“经”。这一切应用之物
,自然是在张天笑所指定的香烛店和寺庙、道观中购买来的。
烛光闪动,香烟缭绕,诵经之声嗡嗡不绝之际,张天笑还向老太太推荐了一位在英租界开业
、学贯中西的陈医生。
“老太太,解星宿只是化解灾星,你儿子乃久病之人,还需物质上的调理,才能很快康复。
我有一位做医生的好朋友,世代国医,他年轻时又去英国剑桥学了西医,是一位医学博士。
请你拿了我的名片去找他,请他上门来替你儿子看看,开几帖药吃吃,一定见效更快。”
老太太如奉圣谕,当即手执张天笑的烫金名片,亲自去请陈医生。
这孙医生也是与张天笑穿连裆裤的人物。只是他那学贯中西的本领,却着实不虚。否则,张
天笑也不会与他搭档了。
解星宿,吃药,老太太独养儿子阿德的病果然渐渐好转。半个月之后,可以在花木扶疏的院
子里散散步,透透新鲜空气了。然而,老太太一算细帐,发现前前后后总共花费了近千元大
洋,几与数月前料理老头子后事的费用相仿。
分赃的结果,张天笑一人独得四百多元。“小宁波”将沉甸甸的钱袋背回“时雨”课命馆,
张天笑的三个老婆抢着将钱接去。
“小宁波,给你买一包果子吃!”大老婆见额头上沁出了汗珠的小宁波站在那里,瞪着钱袋
不走,便摸出一块鹰洋,扔给他。
小宁波依然站在那里,不走。
“怎么,嫌少?”二老婆瞪了他一眼。
“张先生,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小宁波忍无可忍,“那一天,若不是我发给你那么多信
号,怎么赚到这么多的钱?”
“小宁波,你想造反么!”张天笑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我给人工钱,你给我发信号,两
不亏。刚才大太太这钱,已是额外赏你的了,还不满足?”
小宁波见张天笑并无再给钱之意,只得一声冷笑,退出房门。
这一天,“时雨”课馆的生意,似乎特别好。楼下客厅里那四张红木太师椅上坐满了顾客。
号房“小宁波”,心着替顾客端茶、敬烟。楼上亭子间里,张天笑雇佣来的那一位助手,也
抖擞精神,替张天笑做一些油水不大,不值得“小天师”亲自顾问的生意。这位助手姓沙,
是一个明眼人,年纪在二十五六岁之间,吃过一年洋面包。因为家里突遭变故,无力再供养
他,不得不提早回国,在一个专门演文明戏的剧团里当了一演员。谁料想屋漏偏逢连夜雨,
演员生涯未满一年,嗓音突然嘶哑,文明戏演不成,无奈拜在命相名师朱道门人,学习命相
占卜。毕竟是一位肚里有墨水的人,一年之后,便已通晓内、外五行的理论。
想当年出洋留学之时,意气风发,壮志凌云,谁料得此时竟然做了江湖术士!他感慨万千,
行业时便替自己取了一个艺名:“沙不器”。
行业的结果,竟然也应了“不器”之名。他不谙变通之道,更少设置骗局的勇气,因此,在
英租界、法租界相继开设了几处命相馆,到头为都因为不能招徕顾客、生意清冷而关闭。幸
而他的英语还算不错,独守空馆之时,便找来几部国外关于手相、面相的书,译成中文,交
给一位出版商。书出之日,居然颇为走俏,不仅赚了几个钱,他在相业界中也顿时有了一席
之地。一些成名人物,有时居然也会找上门来,与他切磋相学相论。
然而,清谈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几番开馆半馆之后,自叹这一辈子大器难成,只得去城隍庙
正殿后面那条窄长的弄堂里,租了一个小棚子,做些薄利多销的小买卖。开棚伊始,不少人
冲着他是几部相学新书的译者,着实热闹了几天。日子一长,又在激烈的竞争中败下阵来。
没奈何,受雇于张天笑,每月总有数十元收入,且远比自己开馆省心。
且说楼下客厅里,号房小宁波正与几位等待命相的顾客闲聊,大门外又走进一男一女。男的
年约三十余岁,西装革履,头发锃亮;塌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女的约在二十四五岁光
景,细皮白肉已被浓妆所掩;开叉很高的丝绸旗袍,将身子裹得紧紧的,直透出一股风骚之
气。
“先生,太太,你们找谁?”小宁波见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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