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锡山任政治分会主席。由于冯玉祥和阎锡山通电吁请蒋介石复职,在政治上他们
已倒向蒋介石的南京政府,因此,南京政府在长江流域及西北和华北的河南、山西
等省统一了政令,只剩下奉系张作霖控制的地盘尚未归青天白日旗下。
鉴于此,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决定集中力量,限期完成北伐大业,以消灭奉、
鲁军阀为目的,意欲肃清直、鲁、热、察、绥等省区内的军阀武装,彻底实现所谓
的“全国统一。”
为了进一步笼络新归麾下的诸侯,蒋介石又祭起了惯用的法宝结义。他委
托部力子向冯玉祥表示想同冯“义结金兰”的意思,冯玉祥则答说:“只要对革命
有利就行。”
邵力子将冯玉祥的态度立即告诉了蒋介石,蒋介石十分高兴,急忙亲笔写了兰
谱,送交冯玉祥,那帖子上写着的是:
籍贯:浙江奉化武岭
年岁:四十二,生于丁亥年九月十五日
父讳:肇聪 母王氏
安危共仗,甘苦同尝,海枯石烂,死生不渝。
敬奉焕章如胞兄惠存。
十七年二月十八日
谱弟 蒋中正谨订
冯玉祥亲笔写了兰谱送与蒋介石,兰谱写道:
藉贯:安徽巢县竹柯村
年岁:四十七,生于壬午年九月二十六日
父讳 有茂 母谢氏
敬奉介石如胞弟惠存
十七年二月十八日
谱兄 冯玉祥谨订
两换了贴,相互拜了几拜,从此就算是“兄弟”手足了。蒋介石为了让冯、阎
等在战场上多出力,遂将冯玉祥的西北军编为第二集团军,冯玉祥为总司令;将阎
锡山的部队编为第三集团军,阎任总司令。
1928年3月31日,蒋介石率部渡江北伐。4月7日,蒋介石发表《渡江北伐誓师通
电》,声称:“党国存亡,主义成败。”
4月中旬,北伐各路集团军发起总攻。在北伐部队的强大攻势下,孙传芳于6月
3日宣布下野,所部归郑俊彦统率,向国民革命军投诚。6月8日,国民革命军占领北
京。至此,第二次北伐在军事上告一段落。但是,索绕在蒋介石心头的,还有一块
乌云,这就是山海关外的“胡子”出身的奉系军阀首领张作霖及其统治了几十年之
久的东北地区。
孔传芳下野后的第二天,张作霖也不敢留居北京了,他带领一批文官武将出关
返回奉天。不料日本已决心除掉这个不肯继续为其效力的傀儡,预先在皇姑屯埋下
炸药,将张作霖炸死在火车上。
张作霖被炸死后,奉系核心内部一直隐瞒死讯。当时张学良正率部在邯郸与阎
锡山交战,直到他秘密潜回沈阳,才正式宣布张作霖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同时,
张学良宣布担任东北三省保安司令。
张作霖一死,日本当局和南京政府都派到东北进行活动。日本方面在鼓动张学
良宣布独立,南京方面则积极争取张学良,和平解决东北问题。
张学良面对日本政府的威逼利诱,表现了一个中国军的气节。在同日方代表的
谈判中,张学良说:“我是中国,所以我的想法当然是以中国为本位;我之所以愿
与国民政府妥协,是要完成中国统一,实行分治合作,以实现东三省一般民所渴望
的事。”他拒绝了日本的条件,派邢士廉为代表,由海路赴北平,向蒋介石表示
“愿输诚归降,并请商统一办法。”
蒋介石闻报大喜,东北一定,统一大业就算完成了!可惜,事情远非他想的那
样乐观。当北伐节节胜利、克复北京后,蒋介石就曾忧虑各派新军阀在北伐中坐大,
主张“裁兵善后,”此议一出,冯玉祥、阎锡山等都想乘机扩大自己的地盘,因此,
蒋介石很快就从张学良归降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旋即昔日那些担心的隐患又扑心头。
他一边踱步,一边小声自语:“张学良易帜的结果是喜还忧?甚至是喜忧参半?”
在蒋介石未来的棋盘上,张学良这颗棋子可是举足轻重的。张学良若是真的臣
服于他的麾下,这时于他的军事实力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扩充。一旦阎锡山和冯玉祥
在华北兴兵,都不能不考虑东北军摔然出兵关;然而,张学良万一失败了呢?这后
果又是明摆着的……如何保证张学良顺利完成易帜,这正是他急切要和谋士张群相
商的。
张群不负蒋介石所望,很快扫去了布在蒋介石心头的疑云,并提出了如下行之
有效的计划:1.为了稳定张学良的易帜决心,以及易帜后臣服于蒋介石,南京国民
党政府任命张学良为东北边防总司令在.蒋介石亲自派出高级代表携带青天白日满
地红旗帜和总理遗嘱赴奉天,举行隆重的易帜典礼;3.为巩固张学良易帜后的政权,
设法制造矛盾,帮助张学良消灭身边的亲日势力。
蒋介石喜不自禁地微笑着,望着稳坐钓鱼台的张群,热情地说:“岳军兄,你
看谁能担此任呢?”
张群懂得蒋介石的话的意思,所以一改平素那直言相陈的性格,故作谦虚地说:
“承办这样重大事件的选,你心中早就选定了,何必再征询我的意见呢!”
“那好,我就说吧!”蒋介石有意沉吟了片刻,“我思之良久,承办这样重大
事件的选,非岳军兄莫属!”
“那我只好从命了!”张群欣然应允,但一想到此行责任重大,复又为难地说,
“为了确保主席的宏图得以实现,我建议再增加两位德高望重的同志前往,遇事尚
可临机协商处置。”
“此话有理!”蒋介石微微地点了点头,“你看谁和你同行为好啊?”
“方本仁和吴铁城。”
“我看还可以增派一位元老李石曾,他和奉系的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张群赞同地点了点头。
一岳军兄广蒋介石格外深沉地说,“此行易帜不难,重要的是完成计划中的第
三条:设法制造矛盾,帮助张学良消灭左右的亲日势力。
正如蒋介石所估计的那样,张学良一如所诺,不顾日本的反对,排除了杨宇霆
的干扰,一俟张群所率领的南京代表团抵达奉天以后,毅然决定于1928年12月29日
易职。他双手接过青天白日旗,亲自率领东北的文武百官列队站在帅府门前,目视
悬挂多年的红黄蓝白黑五色旗徐徐降下,又目送青天白日旗冉冉升起。为加强张学
良的势力,张群私下会晤这位大权在握的少师,几经密商,决定任命张作相为东北
边防军驻吉副司令,万福麟为东北边防军驻黑副司令。张学良在就任东北边防军司
令长官的典礼上,首次穿上定做的中山装,率部走到孙中山先生的遗像前,举起紧
握拳头的右手,在方本仁和刘光的监督下向总理遗像宣誓。在庄重的氛围中实现了
东北与全国的统一。
然而,令张群疑虑不安的是,他在日本士官学校的校友杨宇霆的脸上密布着一
层浓云,没有一丝一毫喜庆的表示。当天晚上,张学良设宴庆祝易帜大典,杨宇霆
又借口有事,偕同常荫槐中途退场。张群唯恐有变,连夜请何成浚、何千里等到自
己的下榻处密商对策。
何成浚先介绍说:杨宇霆坚持亲日的路线,曾数次阻止张学良易帜。据说在一
次双方摊牌的会议中,杨宇霆耻高气扬地对张学良说:“你走你的中央路线,我走
我的日本路线,两宝总有一宝押中,不是很好吗?张学良为之愕然,当即反问:
“如果是你的那一宝押中了呢?”对此,杨宇霆瞠目不知所对。事后,他又对常荫
槐等愤愤地说:“小六子这个阿斗羽毛未丰,就想冲天,我看他能飞到那里去?”
何千里接着又介绍说:“杨宇霆为了发泄对张学良的将军的不满,决定于明年
元月7日为其父庆祝70岁生日。他的法库同乡好友李友兰知道此举易遭嫉,于杨不利,
主动地对杨说:“老太爷办寿,可以回法库去办,你如同意,由我主持一切。”杨
坚决不允,并发出狂言:“我要大张旗鼓地办,请全国各路诸侯来沈阳为父作寿,
让这个阿斗看看,是谁的声望高!”何千里说罢,与何成浚都取出了应邀为杨的父
亲祝寿的大红请柬。
何成浚又报告说:张学良愿意让杨宇霆当黑龙江省主席,以为疏远之计;但杨
宇霆拒绝,只好改换了常荫槐。此二为加强自己力量,借设立“黑省山林警备队”
之名,扩编数万部队。据说端纳细心查访,获悉杨宇霆向捷克订购了三万步枪。他
将来往的电报,以及常荫槐自铁路收入中付款的凭据一并交给了张学良。
张群听后一怔,觉得这条消息非同寻常,他暗自沉思了片刻,严肃地问:“对
此,张学良作何反应?”
“他当即找了杨宇霆,质问:咱们兵工厂不是有的是步枪吗?”何成浚知道。
“杨宇霆又是怎样回答的呢?”张群追问。“他承认其事,并说没有家的好啊!”
何成浚又答道。
张群感到张学良和杨宇霆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谁
先下手谁就是胜利者,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为了推动和促使张学良早下
决心除掉杨宇霆,他们又把突破口选在了杨宇霆正在准备为其父办七十大寿这件事
上……。
杨宇霆的公馆,位于小河沿附近的青云寺胡同。为了借助排排场场的祝寿活动
来发泄其夺权的野心,杨宇霆沿街巷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声乐齐鸣,真可谓是各
路英雄好汉齐聚会,孙传芳、锗玉等前来祝寿送礼不足为奇,令注目的是,白崇禧
的代表叶棋、唐生智的代表叶开台,以及前来庆典易帜的张群、李石曾、吴铁城、
方本仁、何成浚、何千里等也携带重礼来凑热闹;至于辽宁、吉林、黑龙江、热河
四省的文武百官几乎无一不到……这无疑又在张学良沉重而愤激的心上捅了一刀!
1月7日上午,张学良起床后,在院内散步回到屋内刚刚用过早点,正准备更换
礼服、准备彩礼,为杨宇霆的父亲祝寿去,他的副官谭海一步闯了进来,没头没脑
地报告说:“总司令!您还要去为他祝寿!您如果再不发火,弟兄们就都造反了!”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塌不下来,有话慢慢地说嘛。你们听到了什么?
弟兄们有什么议论。”张学良不慌不忙地说。
“您可真沉得住气!”接着谭海讲了杨公馆达官贵纷纷前来祝寿,真是贺客盈
门,大元帅府无问津,以及听来的有关杨宇霆,常荫槐图谋不轨,大有取张学良而
代之的风声说了一遍,最后,谭海又非常气愤地说:“家都把屠刀架在我们脖子上,
可您总司令还说什么仇家是好,不会有异心的!”
张学良听了后,一言没发,只是在屋子走来走去,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沉重,张
学良的内心何尝不矛盾,心情何尝不激动痛苦!但真的要动手除掉心头之患即有异
心的杨宇霆、常荫槐这些父执辈的老将,而且又是一起戎马多年的同事,决心也不
是轻意那么好下的。况且还有一位善良的夫于风至扯后腿呢!作为一个政治家,他
懂得这种事绝不能扩散,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不能叫旁看出任何点滴破绽,假
如一时不慎,万一传到杨宇霆和常荫槐这些的耳朵里,事情就会起变化。就会发生
难以预料甚至不堪设想的后果。
张学良沉思后极其严厉地说:“你这是无中生有胡说八道!再胡说我就关你的
禁闭!你赶快传我的命令,如果再有议论此事者,杀无赦!”
谭海听了完全惊呆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张学良向他走近一步,并又语意
双关地说:“告诉弟兄们从现在起,你们都要只听从我一个的命令。要记牢,快些
下去吧!”
谭海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转身退了下去。过了一会,他又走进来报告说:“总
司令!辅帅到了。”
所谓辅帅,就是张学良的老把叔张作相。他对张作霖最忠心耿耿,对张学良也
最尊敬,他毫无当官弄权的欲望,一心只想辅佐张学良承继大业,发扬光大,对得
起死去的盟兄张作霖。但是,今天张学良有些疑惑,心想,老把叔今天理应到杨公
馆去祝寿,为什么来这里看望我呢!难道他得到什么消息,或者有什么机密大事相
告吗?张学良急忙换上礼服,和于凤至一起迎出门楼,他们夫妇一挽着张作相的一
只胳膊,显得极为亲热地将张作相挽进了客厅。落座后,于凤至敬上香茗以后,张
学良谦恭地说:
“辅帅莅临,一定有大事指教侄儿。”
“汉卿啊!”张作相呼嘘长叹了一声,旋即讲出他和常荫槐等一起去杨公馆拜
寿,杨宇霆在闲谈之中直呼张学良的乳名小六子,并恶意中伤,称之为阿斗。更有
甚者是其高谈东北前途,实堪忧虑。他再次愤慨地叹了口气:“司马昭之心哟
路皆知!他的用意,还不清清楚楚吗?”
东北的高级将领,无不知晓张学良重礼仪,彼此的称谓是很有说道的。
张学良称夫于凤至为“老大姐”,于夫称他为“小爷”。他要求部属只称他不
同时期的职务;而父执辈的重臣叫他汉卿,直呼他乳名“小六子”的只张作霖一个,
其他谁也不敢。今天,杨宇霆不仅当众叫他“小六子”,而且还以“阿斗”视之,
他怎能不顿生怒火呢!时代不愧是造就才的学校。半年多来,他已经由血气方刚的
青年将军,自我陶冶成一位善于控制情感的政治家了。他清楚地知道,时下的主要
矛盾,不是称谓这类的小事,而是有没有和杨宇霆呼应,甚至兴风作浪。他低沉地
问:“常荫槐这些,当时又作何表现呢?”
“他毫无顾忌地说:‘依我之见,咱们明天都捧杨宇霆吧!”’
张作相扫了一眼张学良那震怒不已的表情,“我听后大惊,应付了几句,就驱
车赶到你这儿来了。”
张学良习惯地背剪起双手,眉宇紧整地凝视前方,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张作相毕竟是戎马半生的老军,他走到张学良的面前,低声说:害之心不可有,
防之心不可无啊!”
张学良深沉地点了点头。
面对这严酷的现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