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懂的。”那人说:“不挂号,收哇。”这二人见一转眼工夫就挣了这些钱,叫收哪里肯收,三句话不对头,就打起来了。这些人如何是这二位对手,一转眼的工夫,这几个人就是头破血出。那几个恶奴就说:“你们可别走哇!”撒腿就跑。看热闹的人说:“你们快收拾起钱来走罢,他们可不是好惹的。”姚猛说:“他们要是好惹的,我们也就走了,既不是好惹的,我倒要惹惹。”龙滔随即把钱拢了一拢。外头一阵大乱,看打把势的人,胆小的全都跑了。就听外边说:“在哪里呢?”有人答言说:“没跑,在这里呢!”路凯、贾善、赵保三个人先进来,回头告诉家人,不要动手。路凯问道:“你们两个人就是打把势的吗?”姚爷说:“不错,你小子是作什么的?”赵保说:“你是什么生意人,怎么见面口出不逊?”龙滔说:“放你娘的屁,什么叫生意人,你没打听打听二位老爷。”赵保说:“什么老爷,舅舅打你。”往前一蹿,就奔了龙滔,上面一晃,紧跟窝里发炮就是一拳。龙滔伸手一抄腕子没抄住,二人就打,不过三五个回合,就教铁腿鹤一个横跺子脚踢在龙爷身上,龙爷一歪身躯,噗咚摔倒在地。龙爷本没多大能耐,要是使刀,还得他先动手,他会使那迎门三不过的三刀夹一腿,要是猛鸡夺素,还可以抢上风。要论拳脚,如何行的了。这一躺下,姚猛就急啦,就往前一蹿,伸手就抓赵保。赵保如何肯教他抓,双手往上一分,就使了一个分手跺子脚,“当”的一声,就踢在姚猛身上,“崩”的一声,姚猛晃了两晃:“哎呀!好小子,你再来。”赵保当腰“当”又是一腿,又踢在身上,姚猛仍又晃了两晃,说:“小子再来。”赵保又是一腿。姚爷单臂用力,冲着贼磕膝盖。“叭”就是一掌,赵保“哎哟”一声,摔倒在地。金角鹿奔将过来就与姚猛交手。三弯两转使了一个水平,用他头颅冲着姚爷一撞,姚爷往后一仰,单臂用力,就给了贾善一拳。这个贾善,怎么人称金角鹿,皆因他会使一个羊头,将身往上一撞,凭着身子,拿脑袋往上一撞,若要教他撞上,总得躺下。遇见姚猛,他这个苦头吃上了!姚爷虽不是铁布衫、金钟罩,天然皮糙肉厚,自来的神力,他如何撞的动!随即就给了他一拳,“崩”的一声,贾善栽了一个筋斗,躺在就地。姚爷赶上去要踢,贾善使了个鲤鱼打挺,纵起身来。旁边早有路凯说:“出家伙砍他。”那边赵保爬起,就把刀亮出来。龙滔也把刀亮出来,施展他那三刀夹一腿,把赵保砍了个晕头转向。这边贾善也拉刀对着姚猛就砍,姚爷拉出那把腰圆大铁锤,等着贾善的刀到,将锤往上一迎,“当啷”一声,贾善就把虎口震裂,撒手丢刀回头就跑。那边赵保倒不顾龙滔,过来对着姚爷后脊背,用刀就扎。姚爷一回身,用锤横的一撩,赵保那口刀也就拿不住了。“当啷”一声,坠落于地。幸好有路凯过来挡住姚猛。路凯来的时候,本没带着兵刃,一弯腰将贾善那口刀来捡起,奔了姚爷,用刀就剁。姚爷拿锤一招,路凯的刀早就抽将回去,绝不叫他锤碰上。斗了两三个回合,只听那边“噗咚”一声,龙滔叫贾善一头撞了一个筋斗。姚爷一发怔,这么个工夫,不料身背后叫铁腿鹤冲着他的腿腕子给子一脚,姚猛腿一软,“噗咚”往下一跪,正在路凯面前。路凯用刀要剁,忽然他背后有个南边口音说:“唔呀,混帐忘八羔子,难道你还敢杀人吗?”随着就是一刀。路凯躲过,见那人一色大红缎子衣襟,壮士打扮,也未问姓名,两个人就交手。
原来此人是圣手秀士冯渊,他同着艾虎、卢珍三个人一路前来,一半寻找智化,带找王爷的下落。走着找着,艾虎叫他两个人先走,说:“我要找一个人去,前途若等不上,京都再见。”因为艾虎与冯爷不甚知交,自己要上扬州府找他师傅去,故此单个行走。卢珍同着冯渊一路走,可巧走在草桥镇打尖,正要来酒饭,店家多话说:“你们二位不瞧热闹去!”冯渊就问:“瞧什么热闹?”店家说:“这地方有一座天齐庙,十分热闹,二位逛逛这个庙再走。”二人吃完饭,直奔正西,到了天齐庙外,就见那边人众东西乱跑,喊说:“杀砍起来了。”冯渊赶到人丛中往里一挤,正遇着路凯举刀要杀姚猛,又见龙滔也教人捆上了。冯渊一急,拉刀一骂,剁将下去,与路凯两个人交起手来。姚猛也叫人捆上啦,贾善拿着龙滔的刀,赵保拿着自己的刀,三个人战冯渊一个人。冯渊随动着手,边骂骂咧咧,并不惧怕。三个战了多时,不分胜败。忽然,打正南上又闯进一个人来,细声细气说道:“你们因为何故杀的难解难分?到底所为何事,我先打听打听,说明白了然后动手。”冯渊喊说:“唔呀,大哥帮着拿他们,咱们的人全教他们绑上了。”卢珍一听,往那边一看,何曾不是,也把刀亮将出来。原来卢珍走进庙门,回头不见了冯渊,转身寻到这里。卢珍把刀亮将出来,闯将上去。卢珍那个本领,可就强多了,转眼之间,把大众杀的前仰后合。路凯一着急,打算要用莽牛阵,一拥齐上。将要一声吩咐,又见正南上一阵大乱,众人喊:“姑娘来了。”见那些人齐往两旁一闪,从外边进来了一位姑娘,瞧见他们大家动手,叫一声:“哥哥们躲开,让我拿这个狂徒。”卢珍不肯奔她,想男女授受不亲。冯渊见她有二十多岁,乌云用一块鹅黄绢帕扎住,玫瑰紫小袄,油绿汗巾扎腰,桃红的中衣,大红的弓鞋;满脸脂粉,并没带什么花朵,耳挂金勾,蛾眉杏眼,鼻如悬胆,口似樱桃,生得虽然美貌,却带妖淫的气象。冯渊把刀一剁,姑娘并不还手,一闪身躲过,一抬腿正踢在冯渊的膀子上,冯渊撤手刀飞,姑娘往下一蹲,一个扫堂腿就把冯渊扫倒。吩咐把他捆起来,然后扑奔卢珍,与公子爷交手。两个人杀在当场,战在一处。要问胜负输赢,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天齐庙外大家动手 把势场内好汉遭擒
且说九尾仙狐路素贞,一见公子卢珍长的品貌端方,心中就有几分喜爱他。公子见冯渊也叫人拿住了,叫道:“反了!”把自己平生武艺施展出来。恨不得一刀就将路素贞杀死,然后拿那几个蛮子就不费事了。明明知道这个姑娘武艺超群,公子爷这口刀上下翻飞,闪砍劈剁,遮避拦挂,上三下四,左五右六,神出鬼没,削耳撩腮,这一路万胜花刀,砍的九尾仙狐没有还手的工夫,只可招架而已,全仗着掩避躲闪,招架腾挪。姑娘就知道势头不好,暗一忖度,今天要输于这厮,连哥哥一世英名付于流水。自己心中一害怕,心一慌,手眼身法步全不跟趟。卢珍公子看了一个破绽,一抬腿,正踢在姑娘右腕之上,姑娘“哎哟”一声,一撒手,钢刀“当啷啷”坠于地上。
卢珍这口刀往上一递,就在姑娘后脊背那里,要是稍一用力,这口刀就扎进去了。是卢珍一点恻隐之心,不肯杀害她的性命,微丝一停手,把姑娘吓了一个粉脸焦黄。姑娘见卢珍不肯扎她,心中暗想,这个人是成事君子。可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说的可慢,那时可快,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卢珍就见姑娘一回手,手中有一红赤赤的物件,冲着公子面前一抖,卢珍就觉着一晕,眼中一发黑,“噗咚”一声,人事不知,栽倒在地。姑娘说:“哥哥,快将他捆上,抬回家里去,可别杀他。”路凯答应一声,叫带来的那些个人,将他们四个抬回家去。瞧热闹的众人,一哄而散。
单说路素贞拾起刀来,先就回家去了。路凯押解大众,赵保、贾善拿着龙滔等人的家伙,直奔路凯家中而来,把这几个人押在书房门口,他们大家进了书房。贾善、赵保问:“大哥,这几个人怎么办?”路凯说:“把他们杀了吧。”贾善说:“不可,我看这几个人不俗,咱们先问问他们的来历,然后再杀不迟。再者妹子说不教杀那个相公。我瞧这几个人,也不像咱们本地人,又有一个南方蛮子,不是绿林,定是鹰爪孙,问问他们的来历为是。”路凯说:“不错。”刚要带这几个人细问,家人进来报:“崔大爷到。”路凯说:“请。”到来之人姓崔名龙,外号人称镔铁塔。就是前套《小五义》上,绮春园掌柜的。叫艾虎追跑啦,后来又到孤树岗。开兴隆店的是他兄弟叫崔豹。后又遇见老西徐良,艾虎没拿住他,哥俩由梁道兴庙中,受了徐良的暗器,哥俩失散,崔龙投奔襄阳王去了。王爷事败,遇见黄面狼朱英,把王爷的事情告诉他,叫他各处约人,仍帮着王爷谋反,故此他奔此处来约路凯,投王爷共成大事。路凯三人迎出书房之外。路凯与崔龙见礼,又与贾善、赵保一见,提起来全部慕名。当时崔龙瞧了捆着的几个人一眼,也不能细看是谁。冯渊一见崔龙,暗暗欢喜,说:“这就不怕。”此时卢珍已缓过气来了,“哎哟”一声,喊叫:“好丫头!”睁开眼一看,这几个全是四马倒攒蹄在那里捆着呢,冯渊低声说道:“趁着家人都不在这里,我告诉你们一句话,回来就说我们都是王爷府的,我回来与他吊坎。他要问你们时节,你就提叫甄卢,你叫龙猛,你叫姚滔,你们两个,是后入的王府。珍兄弟,你是我带的绿林投王爷。记住了,咱们可就有了命了。”大家点头,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主意,事到如今,由着他办去罢。就听人家里头屋内说话,问了会子好,问他来意。这个说:“路老大哥,我来找你来了。”路凯说:“什么事情?”崔龙说:“现时襄阳王”说到这里一怔,说:“路大哥,我说这个话,可犯禁哪,你把手下从人叱退了罢。”路凯说:“我这手下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只管说。”崔龙说:“我进来时,看见那边捆着几个人,是什么缘故?”路凯将要回答,就听外头说:“唔呀,崔大哥,似乎我们这个朋友就不认得了,眼眶子太高了哇。”崔龙说:“这是谁说话呢?”路凯说:“大半准是认得大哥,快出去瞧看。”崔龙出来一看,冯渊说:“崔大哥,你还认得小弟呀!”崔龙说:“冯爷呀!路大哥,怎么把他捆上了?不是外人,这是王爷府内集贤堂的朋友,怎么得罪了哥哥,把他们都捆上了?”路凯就把前项事说了一遍。崔龙说:“没什么大不了事呀。”路凯说:“没有。”崔龙说:“既然这样,都是自己人,看在小弟面上,把他们放开罢。”路凯一声吩咐,把他们四个人解开,大家起来。冯渊先过来,与崔龙见礼问好说:“崔大哥,这本家,大概也是合字线上的朋友。”崔龙说:“不是!”路凯一听,就知他们也是绿林的人,全会说行话。崔龙与路凯引见冯渊说:“这是圣手秀士冯渊冯爷,这是活阎王路凯路爷。”又叫冯爷把那些朋友给见见。冯爷就把那三位也与路凯见了,又与崔龙见了。路凯又叫贾善与大众见了一回,方才让坐,家人献茶。
崔龙问冯渊,可知王爷的事情?冯渊说:“我们同王爷的王官等,与北侠、南侠大众交手,不料事败,王爷一走,我们全找不着了。我们正是四下里找寻王爷,如今不知下落。方才走在这里,在庙上与路大哥闹起来了。多亏崔大哥到,不然,我们也不敢说自己的真事。你老人家来,是我等的万幸。”崔龙说:“你们不知王爷下落,我倒知道。皆因我走德安府,遇见朱英朱爷。”冯爷问:“就是黄面狼?”崔龙说:“是他。王爷一看事败,带着世子殿下连雷英等,由影堂柜子底下,下了地道。这地道直通到城外头四里多地的杏花店,那里有王爷一座花园子,打花园里头出来,那有车辆马匹,起身奔了宁夏国。宁夏国国主见着王爷,让国与王爷,王爷不坐。那国国主,念当初赵光美老王爷时候,杀到宁夏国城门,人家情愿写降书降表。依着别位带兵大臣,就要攻破城池,杀他们个干干净净。老王爷不准,留下了他们宗庙社稷,准其纳降。老王爷回朝,老贼赵普有一误不可再误之说,老王爷回府自缢身死。宁夏国一闻此信,也不纳贡,训练兵马等着与老王爷报仇。襄阳王爷在襄阳练兵,他就有书信前来,有日兴师,给他一信,愿效犬马之劳,以作前站先锋。如今王爷到他国中,他情愿让位,王爷不受,愿帮助人马,以雪前仇。雷英与朱英商议,聘请天下山林的朋友、海岛中英雄,谁愿帮助王爷,情愿平分疆土,裂土分茅。如今,请的是南阳府伏地君王东方亮,陕西朝天岭金毛狮子王纪先,翠麒麟王纪祖,金弓小二郎王玉,姚家寨黑面判官姚文,花面判官姚武,周家巷火判官周龙,桃花沟病判官周瑞,土龙坡飞毛腿高解,金凤岛金箱头陀邓飞熊,太岁坊伏地太岁东方明,紫面天王东方清,这是几大处的人。还有许多水旱哥们,我已记不清楚。我先到路大哥这里来,请大哥先到南阳府团城子东方亮那里聚会。他们定下了五月十五在白沙滩摆擂台,选拔人才,候着王爷兴兵的日子。冯兄你不知晓,这就是已往从前。”冯渊等听了,暗暗的欢喜,想不到涉一大险,倒得着王爷的下落了。冯爷说:“好好好!我们这就有投奔了。”路凯吩咐一声“备酒”。冯爷要告辞。路凯拉住说:“冯兄不可,借着崔兄这个光儿,咱们得多亲近亲近。冯兄若要嫌弃,兄弟就不敢高攀了。”冯渊说:“哪里话来,辅佐王爷登基之后,你我还是一殿称臣呢!”路凯说:“不必推辞了。”冯渊说:“我要不走,可得叫我这两哥哥先走。我们还有几个朋友,找王爷不知下落,早早给他们送上一信,也好叫他们放心哪。”崔龙说:“既然要走,在这里吃几杯酒再走,也还不迟。”龙滔、姚猛”说:“我们不饿,早早走罢。”冯渊说:“你们见着他们,叫他们上这里来,也不是外人。”两个人答言说:“是了。”姚猛说:“我们那个兵器,还给我们不给?”路凯说:“焉有不给之理。”教家人把他们的兵器给他们。冯渊说:“把我和甄大兄弟的兵器,也都给我们罢。”路凯点头,就叫家人一并拿来,交与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