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再次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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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再次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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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如斯的人们的哀乐愁苦刹时坠落我的胸膛,像洪水使我的肋骨索索颤栗,随即在
大地的一片哀鸣中消逝于“无穷”,其动机不得而知。

    今日,我请求我的笔:别叫我感到疚愧。让你的贡献像河水浸出岸堤;让我的
哀伤因你的赐予而波遮掩;让我哀伤的哭泣融进世界千万种乐曲。

                                 一个人

    一位已居住年的北印度人,身材使高,唇民银白,胡须剃尽的脸宛如干瘪的水
果。上身是一件方格背心,下身围着围裤。脚穿上布鞋,右手拄着拐棍儿,左手接
着布伞进城去了。

    时值八月,朝阳眩目地抚摸着薄云。裹着黑慢的在早已气喘吁吁地道去。雾湿
的风漫不经心地摇晃着阿穆拉吉树的嫩枝。

    飘忽着幻影的我的世界的尽头,他现一个旅人。我只知道他是一个人,没有姓
氏,没有意识,没有感情,没有需求,仅仅是八月的一个上午蹈蹈走向集市的人。

    他也望见了我,在他的性还的大过曲尽头那流荡的紫岚中,人与人毫无干系,
毡,仅使是十份人。

    他家有学内行有笼中的四镇。他的妻戴着粗陋的铜乎勇一推磨硬未。他有洗衣
为生的邻里,与杂货店的老板熟识,欠喀布尔人的钱。

    我不在他们中间,我,仅仅是一个人。

                                  写信

    你给了我一支自来水金笔和其他文具——各种印花信笺,镀银裁纸刀,剪刀,
虫漆,红绸带,玻璃纸包的红色、蓝色、绿色铅笔。

    还有一张核桃术书桌。

    你叮嘱我每天写一封信。

    上午洗完澡,我坐下写信。

    我一时不知该写些什么。

    目前我只有一条消息——你走了。

    你也知道这条消息,不过,你似乎并未深刻理解这条消息的内容。所以,我想
首先告诉你——你已经走了。

    我一次次提笔,一次次体会到,这条消息并不简单。我不是诗人,我没有用语
言表述我的心声和顾盼的能力。

    一张张信纸让我断了。

    已经十点了,你的侄儿帕古要去上学,我得照料他吃饭。

    我最后一次写“你走了”,其他的话,全写在横七竖八涂改的笔划里了。

                                找错地方

    查梅利树和穆胡亚树①依附同一个藤架,摩肩接背地共度了十年。每日阳光的
筵宴上,初绽的绿叶快活地宣告:我们入席了。它们交叉的枝条准免发生权力的矛
盾,仅喜悦的心坎上没有一块憎恨的印记。

    不知哪个不去的时辰,无忧无虚无知的查梅利,伸出柔软碧绿的新技,一圈一
圈缠住电线,显然不晓得两者的种性温核不同。

    八月中旬,一朵朵白云垂临结罗树枝消。金灿苗情的上午,查梅利开了许多花
儿,得意洋洋,哪儿也没有纷争,蜜圩频消往返、摇颤着素馨花的情影,斑鸠啼叫
得中午的时光分外令人倦怠。

    果实丰熟的秋日,夕阳西沉、云霞变幻的时刻,来了几位巡线工,一见查梅利
不守本分,眼里凶光毕露。供人玩赏的等闲之物,竟向空中干枯粗破的现代必需品
伸出勾引的手!

    他们用锋利的钳子夹扯缀满花儿的嫩技。胸口受到死的打击,无知的查梅利终
于省悟,电线属于别的种姓。

    ①查梅利树和穆胡亚树均为熊本植物。

                                  弃家

    如同风暴中脱渡的航船飘落异域,他从德国来到一群陌生入中间。

    他口袋里没有钱,但毫无怨言;每日辛勤教学,领取一份微薄的薪水,按照本
地的习俗,过着极其简朴的生活。

    他从不唯唯诺诺,也不妄自尊大。

    他昂首阔步,毫无凭擦失意的颓丧表情。

    他凭毅力征服白日的每个瞬息,弃之身后,绝不回首瞻顾。他不为自己谋一丁
点私利

    他以普通人的身份参加体育活动,与人交谈,开怀大笑,无论哪儿都不曾遇到
不习惯的障碍。

    他是唯一的德国人,却不由到孤寂,心情轻松地消度侨居的岁月。

    我每次遇见他,钦佩之情油淡而生。在师生中间,他是那样随和,那样平易近
人,矫揉造作与他的事性无线。

    从他的国家又来了一个人。

    他到处流览,目下他迷恋的景观,不管他人看不看,称赞不称赞。

    他俩并肩走在石子路上,像两朵源涵的秋云。他俩是旅人,不是根深蒂固的树
木。他俩的志趣括布各国、各个时代,他俩的辛劳遍布天涯海角。

    他俩的心灵像滔滔江流,滋润万物,不在一处停滞片刻。汇同其他离家别国的
学者,他们在修筑通往不同肤色的人民的大道。

                               过节的准备

    祭神节将临。

    金色花映着朝晖,露儒的凉风习习吹拂。荣莉的幽香如纤手桑爽的摩率。仰望
悠游的白云,神思便难以集中。

    老师在教室讲解褐煤的形成过程。

    一个学生两腿晃悠,脑海里浮现一幅画——荷塘破败的码头附近,斑吉家墙边
著荔枝树。上果实累累。河边的路七绕八弯地穿过牧牛人的村落、亚麻地,向集市
延伸。

    经济系的教室里,一个戴眼镜的荣获奖状的学生在练习本上写下要买的东西—
—一对嵌金贝壳手锡,德里出的一双红绒拖鞋。一部当代长篇小说,一本精装诗集,
书名尚未确定。此外,赊购“心心相印”牌纱丽一条。

    伐巴尼普尔一幢三层楼房里,粗嗓门尖嗓子在热烈地讨论:去阿布巴哈尔还是
马杜拉?去达尔赫斯还是普利?①或者再去一色大吉岭①阿布巴哈尔、马杜拉、达
尔我期、曾利均为印度旅游胜地。

    我看见车站前张灯结彩的大街上拴着五六月预购的山羊,它们枉然的哀鸣在芦
花飘飞的宁静的秋空回荡。它们是否明白献集的时刻正在临近?

                                   死

    心扉向我回了死亡之像。

    我激想,极应的弥留时刻已经到来。属于我的全部给故土和时代

    其他一切物品,一切生灵,一切理想,一切努力,一切希望和失更助一突,依
旧分布各国,分散在于家万户的人的心里。

    时空之海的无边的胸中,由近及远,一条条星体运行的轨道上,未知的无尽的
能量旋转着爆发,这些还在我感知的最后一条微颤的界线之内。我一只脚仍在界线
这边,另一只脚踏了过去,那边,混饨的来表在等待,拨着昼夜悠长的光彩的念珠。

    “无限”中包盈的无数实体,向着往昔和未来铺展,那密集的群体中,一刹间
没有了我,这岂是真实?

    狂放的“不存在”终归会获得位置。原子不是还有路除吗?死亡若是虚空,那
胜罗里岂不要沉没尘世之舟?果如此,则是对宏大的整体的粗暴的抗议。

                                  闲暇

    给我闲况让我描绘一个去处。

    那里荡漾着希里斯花香的小径上,蜜蜂终日翩飞。无垠的青天飘移着云彩。晚
星升起之前,清溪低回地吟唱。

    那里,停止了一切咨询。雨夜,空寂的寓所里,往事的回忆不再咕败着搅扰酣
睡。

    那里,心神像村径旁牧牛的旷野里一棵安静的榕树——有人走到树下鼓息片肘;
令人困倦的中午,有人放下新娘的彩轿,席地而坐,吹响情笛。二十六日夜里,下
弦月柔弱的清辉在备鸣中与村彤浑然交融。

    那里,往返之河日夜奔流不息没有留存的兴致,役有被置于“渺远”的态很。
尼先向闭上或瞩湖员貂纱四。一径自离去,不留下可循的踪迹。

                                歌的殿堂

    喜结花烛的良辰,你们这两只鸟儿的歌喉为什么沉默?

    好似进出纪竹的厚胞的纷纷扬扬的火花,你们灼烫的相思之苦,已经散落在彻
夜弦乐统绕的树丛中了。

    作为凡人,我们为爱建筑殿堂,用乐曲奠定永恒的基石;寻来不老的福音,砌
成坚固的高墙。

    属于人类的情歌,安置亿万情人的心座。播散开来,传遍万国,流传千古。

    它来自泥土,超越泥土,昂首于意象的天堂。

    你们欢乐的生活富于淳朴的韵律,富于羽翼高翔翩舞的节奏,温馨、微颤的胸
中,你们的爱情之巢营造在飞鸟的世界——那儿处处是生命的甘浆哺育的甜美的葱
绿,蜜蜂不倦的嗡营,光润摇颤的新叶,兴奋不已的繁花。常新的时分的魔笔涂抹
新鲜的色彩;记忆,忘却,像一对扶煤,在幽静的所在扇动纤翼与光影感戏。

    我们以自身痛苦的色彩、浆汁,构筑逃离尘埃的虚幻的殿堂,为了爱,又把那
通遥的场所围困起来。

    那就是我们的歌。

                               库帕伊河①

    我在心里望着帕德玛河②流入迷蒙的地极——

    帕德马河此岸的沙滩不抱奢望,安于清贫,因而无仅彼岸有青翠的竹林、芒果
园、苍老的植树、粗壮的格建树,不和谐地混杂其间的一堵断壁。池塘畔是黄灿灿
的油菜地,路分生长一丛丛荆棘。一百五十年前靛蓝主建造的房屋已破败不堪,庭
院里一株阔叶树终日沙沙地哀鸣。

    拉贾种姓人的村庄那龟裂的土地卜,脚确着他们的山羊。离集市不远有一爿粮
店、惧怕无情的河水的村庄总让人感到在瑟瑟战栗。

    帕德玛河在印度神话中久负盛名,天界的恒河在她的脉管里流淌。她脾性古怪。
她容忍她绕过的城镇、村落,但不予承认。她纯正、高雅的韵律中交织着冷寂的雪
山的回忆和无伴物海浪的呼唤。有无法记高尚拍喷臼白分高健仙座的峋田的故调码
头上。入夜,我躺在甲板上,领安大球星座后间团目光的爱抚。拂晓醒来,望见启
明星仍在尽职。淡漠的河水昼夜在我纷繁的思绪左侧流去,犹如旅人在别人的苦乐
之侧走过,走向遥远的地方。

    后来,在林木稀疏的平原的尽头,我抵达青春的终点。

    从我的寓所,可以清楚地看见绿荫遮盖的绍塔尔族人的村子。这儿,我的芳邻
是库帕伊河。她的非雅利安语姓名,与绍塔尔族姑娘清脆的笑声密切相关。

    她拥抱着村舍,此岸与彼岸亲切交谈。

    贴着她玉体的农田里,亚麻开花了,稻秧苏醒泛绿了。

    土路在沙滩中断,在水晶般透明的流水上,她为行人让路。

    河边田野上,棕润树高高地矗立着,芒果树、黑浆果树、阿曼拉吉树手拉着手,
肩挨着肩。

    库相伊河使用的农家语言,绝不可称为雅语。水上甘愿受她韵律的约束,波光
和落郁互不嫌增。

    她亭亭玉立,拍着手掌跳着优美的舞蹈,透近地步入光影。

    雨季给予她的肢体以激情,她激喝醉酒的绍塔尔族姑娘,但从不毁坏、淹没任
何东西。她旋转着水涡的罗裙,轻拂着两岸,格格地笑着奔跑。

    暮秋,她的水流细弱、透明,水底的卵石清晰可见。然而丰腴转为消瘦、苍白,
并不使她羞怯。她不以财富倡做,她不因贫困颓丧,两者均体现她的美,如同舞女
测绍步蹄地舞蹈,累了静静地休息,眼神透出疲乏,一丝笑意犹漾在嘴角。

    如今,她视之为知己的诗人的韵律,已交溶在诞生她语言的水土中——里面有
语言写的回曲,也有语言的家务。

    伴着她有所变化眸先勇岛男低水洗少年持弓特猎;装满一捆捆稻草的牛车涉水
过河;陶工挑着陶罐前往市场,后面跟着村里的一只狗。

    走在复后的,十是头上撑着破伞、月薪仅三元的教书匠。

    ①泰戈尔创办的国际大学附近的一条河。

    ②帕德玛河在京益加拉,流经泰戈尔曾经管的田庄。

                                  剧本

    我写了个剧本。

    先简单介绍一下内容:雷神因陀罗的贵宾阿周那步入天堂乐园,歌林伎优哩婆
湿上前敬献花环。阿周那手足无措地说:“女神,你是天国的名住,享有完美的荣
誉。你的风姿无可疵议。你芳香的花环应当献给神仙。”

    “天国没有匾乏,”优哩婆湿感慨万端地说,“神仙无欲,素不亲求。我任有
闲花差月之色。唉,既然不存邪恶,需为谁追求真美!在神仙的颈项上,我鲜丽的
花环分文不值。我向往凡世,恰如凡世盼望我。所以我来到你面前。倾吐对你的爱
慕,接受我吧。凡夫俗子流下

    琼浆般的泪水,这在天界是一种渺茫的期望。”

    我以为我写了个很好的剧本。

    怎么,要我从信里删除“很好”两个字?为什么?这是自夸?不,这是从我的
笔端流出的真实。

    你惊异于我的不谦逊,问道:“你敢肯定很好吗?”

    “我并非绝对地肯定。”我说,“一个时代的佳作在另一个时代也许算不是佳
作。我只是不假思索地称它是这个时代的好作品。我若犹疑,保持沉默,沉默难道
是隽永的真实。

    几十年来我创作了数量可观的作品,窃以为是上乘之作。假若我成了我的死对
头,抨击它们,我可就“兴高采烈”啦。

    这个剧本某一天将落到那样的境地,所以恳求你允许我今天坦直地说,这是个
好剧本。

    这可能引起一些误解,情况有如大雨骤降,四处淌着一股股浊水。然而,我的
笔仍将在纸上瞒测地前行,像喝了过量的酒,醉燕硬地狂舞。

    我将写完这封信,如同航船驶入浓雾,机器并不会停止运转。再谈谈剧本的语
言。

    文友们竭力主张,剧本的对白应该是韵文,而我写的是散文。

    诗是大海,是文学太初时期的首创。其特点表现在格律的跌宕的波浪。

    散文珊珊来迟。

    它的盛宴在刻板的格律之外。位的厅堂里,美丑、是非互相拥挤;破烂的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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