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也君送给我们的画我已经挂在卧室了,想着怎么也该送回礼给他。”她只好红着脸说。
“你也学过美术吗?”拓马看的很仔细。
“只是在高中的时候参加国美术部,学了些素描。”因为素描不需要更多的画具,最便宜。她满足自己的爱好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但是很长时间没动笔,没什么自信。”
“嗯,看的出笔法是有些生疏。”拓马把画夹还给她,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不过挺好。”
就是说不反对她送给达也了?
淳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却发现他的脸色更憔悴,黑眼圈也更加严重,眼角周围已经出现了疲惫产生的细纹。
“今天……很累吗?”淳忍不住问。客厅里纱衣子的身影一闪而过——真是,一个怪异的堂兄,一个更怪异的表妹。
“还好。”楼梯上拓马走在前面,简短了应了一句,“你呢,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都很正常。”淳回答的很严肃。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也不敢大意。“那个……高山先生……”
“通过电话,没有大碍。”回到房间拓马进了更衣室去换衣服,淳穿的本身就是家居服,只把针织外套脱掉挂好,单穿着里面的白色长裙。如今两个人似乎都习惯了所谓的夫妻生活,彼此没有了当初的拘谨和距离,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
“明天我会提早回来,你准备一下,我送你去看看你妈妈。”更衣室里传来拓马的声音。
“知道了。”淳觉得心里一暖。妈妈的移植手续已经排期,虽然不能每天伴在床前,但是淳知道他把一切安排的都很好——
拓马换了白色的T恤和休闲长裤从更衣室里出来的那一刹那,淳望着他的脸,忽然有些恍惚,从刚才到现在的所有场景和对话,她仿佛真觉得,她就是他的妻子,他就是她的丈夫。
“怎么了?”看着她凝视着自己不说话,拓马问了一句。即使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但是这句话在淳听来像极了关心。
“没事。”她笑着摇摇头,“走吧,再不下去村濑さん又要骂人了。”
8、袭击 。。。
拓马也回会心一笑,边走边说,
“对村濑大叔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声音喃喃的透着苦笑。淳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做这个人的妻子真好,哪怕,只是合约上的。
越是这样想,就越会在他失眠的时候感到痛苦。看到他坐在窗台上的身影,淳觉得她心里的难受在与日俱增,然而对此,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默默的躺在那里,陪着他不睡。然而就算如此,她知道他不是因为睡不着而疲惫,是因为心里的疲惫而睡不着,再反过来加重劳累。
到底他心里,都在纠结些什么。
已经不用再面临死亡,有她这个保险杠在,已经基本抵消有人谋害他的可能。就算志子和遥一还不死心,但没有了真治,拓马的21岁生日也即将到来,届时尘埃落定,他们也没有更多的招数了。那么,高山所说更多的,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让拓马这样痛苦和纠结?
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窗子洒在秘密小屋的地板上,淳手里握着碳棒对着那副要送给大达也的素描,心里想的却都是这些,拓马的事。以致她发现自己都无法专心继续把画画完。
虽然知道达也看不见,素描对他来说基本是没什么作用,但是如拓马所说,用心去体会就足够。
“好吧,继续加油!!”她重新鼓起精神,准备完成这幅画。
这时楼体那边传来了脚步声,淳一愣,从画架后探出头来。
“村濑さん?”
只能是他了,找她有事吗?
谁料想,接下来逐渐出现在她视线里的人,足够把她吓到差点魂飞魄散!
“拓马……?!”
捂着嘴巴让自己不要尖叫。怎么会是他?!!不是说下午才会回来的吗?!!而且,而且!!
“我就说是谁。果然是你。”拓马走上房间,站在地中央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里也只是就事论事的口气,但是在淳听来,却觉得屋里空气的温度都瞬间骤降了几度。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被他发现了!
怎么办!!他会生气吧,一定会生气吧!!村濑先生说要注意不要让他知道,她早该想到拓马这么聪明又细心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察觉不到呢!!啊!!对啊,她在公园里碰到达也的事情就很说不过去了,他没问她就以为没事了,谁知道!!!
啊啊,神啊,请再多给她点时间,让她想想怎么办!!
“如果你想在地上团团转的话,我不反对。”忽然听拓马说。
“哎?”方寸大乱的淳忍不住一愣。
“你现在的样
8、袭击 。。。
子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环起胳膊用手指着她,嘴角挑起来的样子有些讽刺和嘲笑,不过还是没见到生气的意思。
我可不是想团团装啊。拜托这个时候就不要来开她的玩笑了,他有心情,她可没心情啊。
“对不起!!”
算了,复杂的事情她也想不出来,她又没他那样有颗七窍玲珑心。直接道歉最直接,也最真诚。外加九十度大鞠躬。
“擅自到这里来,是我的不对,以后绝对不会再进来了,请您不要生气!”最高敬语加最庄重的礼节,淳恨不得跪下了。说着双手捧上了钥匙。
“是村濑さん给你的?”
头上拓马轻飘飘的声音,拿起了那把钥匙。
裂!
淳觉得自己要是石像,现在最好碎成八十一块。
藤原淳啊藤原淳,你真的可以收拾收拾去世了。
拜托!!你自己惹人不高兴就算了,怎么还可以连累到村濑管家?!!
“不是……呃……”
不是个头啊,这狡辩太明显了。
“总之,请不要责怪村濑さん!是我自己擅自闯进来的,所以——”
怎么办!!
“所以无论如何,请不要责怪他,不然,不然我就……”
淳感觉自己快哭了。
“行了,一直弯着腰不累吗?”
这时感觉有手伸过来扶起他,拓马脸上还是平淡的很,他似乎并没愤怒,更不要说生气,结果显得从头到尾就只见淳一个人在那边穷紧张。
她有些讶异和困惑的看着他从脖子上解下来一条链子,拿掉原来的吊坠,把钥匙挂了上去后,再交还给她。
“挂在脖子上,否则容易丢。”
看着淳愣愣的没有反应,拓马叹了口气,索性直接用链子套住她,淳反应过来拿着胸前的钥匙发呆时,他已经走开了。
什么意思?
是说……不怪她了?然后还允许她继续来这里?
淳露出了中彩票的表情,转身看向他。却发现拓马走到屋子的角落,熟练的在墙壁上扣出了一个把手——对,是把手,藏的极其巧妙,除非知道则根本无法没发现。
她忍不住张大嘴巴看着他拉开把手,打开了一扇暗门,从里面拿出不少东西。
“你怎么知道……”
这几天她都泡在这里,以为已经翻了个遍。
“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知道。”拓马回答,又走到屋子的对角,蹲在那里摸索着什么。
“对不起。”这话又让淳觉得自己的闯入实在是惹人讨厌。
“不用道歉。”拓马应的很平淡,手在地上拍了拍像是确认什么似的,
8、袭击 。。。
确定后就起身用脚用力一踩,接着就听隐约传来机械运转的嗡嗡声。淳冷不防吃了一惊——又有什么机关。
“是我的房间也不代表你就不能用。”拓马拍拍手,走了过来看着地板中央缓缓升起的一个金属支架的工作台,那种高科技简直让淳目瞪口呆,差点就忽略了他这句话。
哎?可以吗,这不是普通的房间啊,真的可以与她分享吗。
她愕然的看着他时,拓马又变魔术似的拉开墙上的隐藏式抽屉,从里面找到了大块的帆布,抖了抖铺到了硕大的工作台上,还有围裙,头巾,鹿皮手套,还有用鹿皮卷着的一捆什么。他按下一个按钮,屋顶收缩,出现一个排风扇,开始排风,屋里的空气也就更加流通。
这……真是他的房间啊。
这一连串的动作,没有任何刻意,却在毫无疑问的宣布谁才是屋子的主人。
最后,他把从暗门里拿出来的一大块木板放到了工作台上,用头巾把头发掩好,戴上手套拂掉了木板上的灰,摊开那原本捆着的鹿皮卷——是刻刀!大小不一的一整套刻刀。
他挑出其中一把,对着阳光看了看刀刃,似乎是保存的很好,刀锋闪着光。
难道……是要在木头上雕什么吗?
“呃,我是不是该出去比较好?”
当看到拓马俯□,刻刀落在木板的时候,淳赶紧开口——待在这里会打搅他的吧,虽然……是很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拓马转头瞄她一眼,然后注意力又回到了刀和木板上。
“随便。”
刀锋已经落下,他熟练的拨开木屑,一刀接着一刀,再没有挪开目光。
随便……就是说她在这里也可以吧。
淳后退一步,光着脚所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秘密小屋里铺的是地板,所以她都喜欢光着脚在这儿。
靠着墙壁,她在坐到地上,用手环这膝盖,凝望着眼前忙碌的拓马,阳光均匀的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除了刻刀划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淳还是第一次听到。
是的,拓马会画油画,会塑泥塑,那么,是不是与美术相关的他都会呢。
刻刀在木板上如行云流水,他的手指修长,握紧刀柄时透着一种力量,依旧是严肃的面孔,嘴角抿成很好看的弧度,却与平常的深沉不同,那是一种集中,一种投入,一种把全身心都交给这把刀,这块板。
这个瞬间,他的世界就是如此。
她能欣赏的到,真是太幸运了。
作为艺术家存在的拓马。
……
…………
“……淳……”
8、袭击 。。。
嗯?
谁在叫她。
“淳,醒醒。”
啊。
她猛地睁开眼睛——什么时候睡着了?!
映入眼帘的是拓马的脸,看到她醒来他直起身。
“对不起,我睡着了。”
她揉着眼睛也想起身,却发现身上罩着他的衬衫。从外面的阳光看,竟然已经是黄昏了。淳记得她一直在入神的看着拓马雕木板……
“啊。”
看到拓马已经解下围裙和头巾,淳忍不住走到工作台前,原来那块平整的木板已经雕出了模样。
“海,船,海鸟,还有……”她喃喃的分辨着画中的景物,还不确定这是什么,所以也不能说是会欣赏,只能说是栩栩如生。
“地中海式的建筑。”拓马理着头发转身过来接话,淳看着他,除去围裙和头巾的他只穿着T恤,“这种圆拱形型的门。”
“哦。”她愣愣的点点头,“这……究竟是什么?”浮雕?木雕?
“木版画。”拓马用毛巾擦着手,“最早应该是起源自中国,16世纪欧洲开始用来印书和图画,19世纪以后被德国人发扬光大。”
“木版画?”淳伸手上去摸了摸,线条如此细腻复杂。“就是这样欣赏的吗?”一整块木板?
“不,平常的是要印刷到纸上的。”拓马回答,“但是这幅是直接欣赏。”
“哎?”为什么。
“给达也的回礼。”拓马呼了口气,看着自己的作品。
啊!原来如此。达也看不到,但是木刻的木版画他能摸的到!
“真好……”她重新打量着眼前的木刻,心里不禁由衷的感叹——相比她的素描就太简单了。“为什么会想起画地中海给他?”
“你为什么要画大宅的花园给他呢?”拓马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嗯……”淳不禁有点脸红,“只是想把你生活的地方画给他看……虽然他看不到……”
“这幅也是如此。”他垂下目光,“地中海才是我真正生活过的地方。”
是啊,这所大宅,并不是拓马有归属感的地方。
“总之,达也君收到这份礼物会非常高兴的。”淳笑着说,她就说拓马对他们的感情没有变淡,那么……
“可以不可以算我们一起送的啊。”虽然有点厚脸皮,不过,他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你不是有素描吗?”拓马在箱子里翻出一块棕色绒布,把木版画包裹起来。
“拿不出手了啊。”淳苦笑着。不论从画的手法还是内容,对比起来都没什么意义了呢。
听他这么说拓马停顿了手上的动作看了她一会,接着干脆放下木板
8、袭击 。。。
,走到一角捡起她的画夹。
“哎,不要看了。”淳赶紧去想抢下来。会自卑啊。
拓马灵活的躲开她的手,翻到画的那页。
“都说不要看了……”她忍不住嘟囔着,已经见识过他是多么厉害的艺术家,现在自己这个门外汉的画还暴露在他艺术的眼睛底下,太没面子了。
拓马的轻哼更让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他似乎并不是嘲笑,而是捡起了她的碳棒,在画上加了几笔,花园景色之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回廊一角,上面并排坐着两个人的背影。
淳被他精湛的画功惊的愣住——木版画咱不会看,素描可是熟的很,他完全是信手拈来啊。
转眼拓马已经签上了T&J,把画扯了下来一并放在版画上包裹好。
“等一下,”淳赶紧过去阻止,“素描我都说不要送了……”
“你不是说想让达也看看我生活的地方吗?”拓马看着她。
“可是藤原大宅……”在他心里并不被认可啊。
“现在是了。”拓马直接回答。
“哎?”淳愣愣的看着他把东西包好。
“我不是已经把那副素描修改了吗,现在上面画的就是我生活的地方。”说着他不容置疑的拿起东西走向楼体,“已经不早了,还要去看你的母亲,今天得给达也送去,否则接下来我都没有时间。”
哎?!!!!
淳还是愣在原地想这他这话的意思——他改了画,改动的地方是加了他和自己的背影,那么就是说——因为有她在,所以藤原大宅才成为他生活的地方?
哎呀,绕晕了。
“还不快走?”拓马都已经下去看不到人了,只听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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