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相信的人。
她应该没有听错,是在说她吗,是吗,
如果是,那就好了……
清晨醒来的时候,一如既往看到了靠坐在窗台上的拓马。
他睡着,但是闭着的眼睛似乎很不安稳,睫毛都在微微颤动。
淳听说,这是说明在做梦,而且是不好的梦,噩梦。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站在凌晨4点的窗前,看着那个少年。
她知道他现在虽然睡着,但是以之前几何倍数的睡不着为代价。
一个躺下无法入睡却只能坐着睡的人,
是多么的……可怜。
她觉得难过,是因为目前的她,什么都帮不上。
甚至不敢替他盖上一张毯子,怕打扰他来之不易的睡眠。
于是,把空调的温度调高的几度。缩回自己的被窝。
果然不一会就听到轻微的响动,他又醒了,
淳知道这种无法踏实入睡的感觉,是非常糟糕的,她曾经有过。
闭上眼睛,把叹息放回心里。
记得合约上写三年内不能离婚。那么至少还有三年的时间,三年的时间去为他做点什么……
从第二天开始,接下来有四五天的时间里,和拓马见面的时间都少的可怜。
他很忙。
每天都是早上高山来了,一起出去,然后很晚才会回来,还会错过晚饭,村濑先生为他准备夜宵。山崎舅舅两天后回来了,说是之前出国看望在国外读书的女儿。只是白天他也很少在,听说他自己在经营个小商社。
那么大多数时候,整个白天都是淳一个人在藤原大宅里。
村濑先生回来后,这个宅子就不再被阴谋和黑暗笼罩,没有了监视器,没有了时刻偷窥的眼睛,一切都轻松而温暖起来。有时候午后流连在偌大的宅子里,或者吃着村濑管家亲手做的牛奶布丁,淳会觉得,她已经真是藤原家的女主人了。
那么,这样平静的日子里,她都做了什么呢?
在屋子里探险。
说是探险……其实就游走着,每个房间。
之前因为紧张的情势,危险的敌人,她小心谨慎还来不及,躲藏自保还来不及,根本没有心情也不可能好好的看看这栋宅子。
如今有了时间,也有了条件。
是为了寻找拓马的痕迹。
12岁之后的他,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吧,那么应该在某个角落,留下过他的悲伤,快乐,忧郁和困惑吧。
那么也许就会知道,他做过什么,想过什
6、秘密小屋 。。。
么。
淳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去了解他,又不需要打扰他的办法。
于是,三天里,
发现了小书房,从头到脚都是书的那种,还有可爱的梯子。
他曾经坐在这里读书读到忘记时间吗?
总觉得他是优等生的感觉,如果还在学校里,应该也是风云人物吧。
发现了特别的杯子,
厨房里的餐具基本都是成套的,除了角落里一个造型奇特,杯底有字母“f”,没人告诉她是不是拓马的,但是淳觉得这样特别的杯子,大宅里除了拓马别人都不会有。
还有,就是他曾经存在的感觉。
比如某个房间里的窗子,望出去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那么会想,他应该在这里坐过,眺望过,也许是在黄昏;
比如某一杯茶,
清淡而带着袅袅的香气,是村濑先生的手艺,
那么会想,他应该也喝过,而且还是最喜欢的口味。
比如某一个瞬间,
日落前的小走廊充满着晕黄的光,很美。
那么会想,他一定也在这个时间走过这里,
于是站在着静静的感受,仿佛会看到他走过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
然而这一切,只是淳在想而已。
真正的他经历过怎样的事情,她依旧摸不着边际。
直到那天,那天她无意打开那扇门。
是个清爽的中午,大宅里光线很美,暖却不刺眼,灿烂却热烈。她发现三楼拓马的房间的旁边还有一扇很小很小的门,淳一直以为里面是电路箱之类的。现在却并没有如同平常那样关的很严,而是留下一条小缝。
打开后,她惊讶了,里面并不是电线或者消防设施,而是一个木质的梯子。淳试着探身进去,梯子一直向上延伸。。
她无法不被吸引着走进去。楼梯虽然狭窄,但是穿行并不算困难。
楼梯的尽头,当她的半身进入那个房间,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让她那么意外。
这是……屋顶。
不错,从外面看是大宅的尖顶,或者说是阁楼,但却有很宽阔的空间,不同于大宅简洁的风格,这里从地板到墙壁屋顶,全部是木制结构,斜着的屋顶上有两扇大窗,光均匀的洒落在这里,一切都那么静谧,那么自在,那么的温暖。
她不自觉的走上来,站在屋子的中间四周看着。
没有任何家具,只是贴着墙壁似乎放着不少的东西,都用白布小心而仔细的盖着。挣扎了一小会,淳的好奇还是占了上风,走过去揭起一角——无论是地板还是白布上都没有一点灰尘,应该是有人在照管打扫。
呃…
6、秘密小屋 。。。
…是画吗?
白色的画板,用来画油画的。虽然不会画油画,但是淳在高中的时候曾在美术部待过,对美术的一些基本常识还有。
然后,是画架,画夹,调色板,画笔,都是旧用的,放的很整齐。
是谁在画画?
拓马?
那画呢,不能只有画具而没有画——
“啊啊,我就说是谁,还以为是我忘了关门。”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赶紧回身,看到楼梯上站着的是村濑管家。
“啊!抱歉,我——”她瞬间有些手足无措,也许这个地方时不能随便进来的,“那个,刚才看到——”
“哈哈,没关系,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村濑边摇着手边走上来,“啊,这个房间有多久没人进来了呢,昨天我才打扫过,两年多的灰尘都有这么厚。”说着他夸张的比划着。
他的笑让淳安心了不少。
“很好奇怎么没看到画是吧。”村濑瞄到白布被揭开的一角,笑道。
“非常对不起,乱动了东西,真的很抱歉。”淳鞠躬道歉。拓马是非常讨厌别人乱动东西她知道。
“我都说了没关系的。”村濑先生笑着拍她的肩膀,走过去一气掀起了所有白布,淳这才发现了很多木质箱子,大小不等,接下来就是椅子和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杂物。
“都在这里呢。”
淳走过去,箱子不少,那么画也应该有很多。
“啊……”村濑先生看着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
“那个,我还是出去吧,擅自进来十分抱歉,下次保证不会了。”淳又向他鞠了一躬。
“啊?”村濑先生似乎一愣,“你……不想看看里面吗?”
“不看了。”淳摇摇头,“虽然说很好奇,但是我觉得也许拓马并不愿意被人看到。我进来就已经很冒犯了。”
“谁告诉你知道这些都是拓马的?”
“没有人。”她再次摇头,“我就是这么觉得。”
村濑管家看了她一会。
“那我先出去了,给您添麻烦了。”
“哎,等一下。”村濑在后面叫她,淳刚回身,就看他拿出随身的一大串钥匙,哗啦哗啦的翻找着。
“拓马这孩子吧,聪明,心细。越大越有主意,很多事情我也只能看着,插不上手,也弄不明白。”找到一把小钥匙后他开始往下解,一边说了些貌似不相干的话,淳有些听不明白,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解钥匙。
“但是他就跟我的孩子一样,他做什么,我就支持什么,他说他结婚了,我就认可他妻子。”说着他掂量着那把小钥匙,“尤其是看到你还是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
6、秘密小屋 。。。
,我就更放心了,谁还管他什么真假呢。”
这句话让淳的心里猛然一震——原来他知道!他知道合约婚姻的事。
“这个就给你了。”村濑没有理会她愕然的样子,而是把钥匙放到了她手上,笑道,“以后可以随便进出这个屋子,东西归你支配,当然打扫也由你负责了。”
“村濑先生……”淳愣愣的看着他,又看着手里的钥匙,“可是……拓马他……”他会同意吗?
“放心,拓马不会知道的,只要你稍微小心点不被他发现。”村濑的笑弱下来了,似乎多了点伤感或者其他什么。
为什么?这房间既然是拓马的,为什么他会不知道?
“因为16岁之后他就再也不来这里了。”村濑仰起头最后看了眼周围,“行啦,我楼下还有活,你慢慢看吧。”
16岁之后就再也不来了?
“啊,对了,这里不只有拓马的东西,还有他妈妈夏实的。”村濑先生走下楼梯,边走边说。
“哎?”
拓马的妈妈?
“嗯,他妈妈是意大利人吧,还有个名字叫露……什么的,看到 L字母签名的就是她的画,拓马也有意大利名字,叫弗……什么,哎呀,我也不知道,总之是F字母标记。”
哦,这么说那个杯子真是他的了。
淳再想问什么的时候,村濑管家已经离开了,下面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又迟疑了一会,把钥匙很小心的放进白色长袖裙的口袋,这才走过去,跪下膝盖轻轻的开启其中一个箱子,先是淡淡的松节油味道,接着就可以看到包裹的很好的一幅幅画整齐的放在里面。
她拿出了其中一幅,打开来,是油画。
又一副,还是。
她支起架子,一幅幅的画被放在上面,渐渐空旷的房间被摆满了,以她为中心。
淳站在那里,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置身在异国,地中海的风情扑面而来。
鲜艳的色彩,大开大合的笔触,构图不复杂,却无一不是那么活泼,欢快,仿佛海风就要吹在脸上,听到得海鸟的叫声,看的到细长而有异域风情的街道。
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个箱子里的画,落款全部是F打头,Flavio,应该就是管家没说清楚的拓马的意大利名字。
那么就是说,这些地中海的风土人情,全部是出自拓马之手, 12岁之前?真正的少年拓马的所见所闻?
快乐的,无忧无虑的他?
淳不自觉地席地而坐,被这些画包围着,一点点的感受来自画的一切,属于拓马的一点一滴。
仿佛看到有男孩子的影子笑着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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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成了淳最喜欢的地方。
她经常一待就是一整天,整理画作,不断的发现新东西,恰恰是来自过去的旧记忆。
她发现了拓马妈妈夏实的作品,非常成熟而又个人风格的作品,大家风范。内容也丰富多彩,有风景也有人物,看的出拓马的油画技巧和天分都是源自母亲。
然后还有很多石雕,石膏像,大多是署名L的,也偶尔有几件是F,拓马的作品,看起来虽然有些粗糙,但是灵气十足。
最让她难忘的是,一个母子雕塑,母亲神态慈祥,手法纯熟,怀抱中的婴儿却略显稚嫩,下面的L&F的联合签名让淳明白,母亲是出自母亲之手,孩子是出自孩子之手。
然后,直到那天她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个房间俨然已经成了她的天地,屋中间放着拓马的画,放着她最喜欢的雕塑,手心捧着在箱子角落里发现的小盒子。
最上面放的是发黄的照片。
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这就是夏实吗。
非常精致的木雕挂件,母亲抱着一个婴儿,就是母子雕塑的缩小版,活灵活现。
还有一盒磁带。
老式的卡带。签着龙飞凤舞的名字:Lucia。
夏实的意大利名字?
淳费了很大力气,拜托村濑先生的儿子找了很久,才买到了录音机。
依旧是个午后,
她坐在秘密房间的地板上,靠着墙壁,沐浴着温和的阳光,眼前是12岁拓马眼中美丽的地中海风情,塞上耳机,按下按钮,卡带开始旋转。
“请将我想起
当我们离别的那一刻;请深情的将我想起
也请答应我;你会试着时常将我想起
当你漂浮不定的心又一次安定下来
那一闲暇的瞬间;
请让我的身影闯进你的思绪
我们从未彼此承诺我们的爱会至死不渝
又或像海水一样永不改变
但如果你还记得
请将我深深的想起
想想我们拥有的美好时光
而不管这一切是如何开始又如何结束
请想起我
回忆起我每个模样;每个心情
你能想象吗
我是多么希望能将你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回忆那些日子;那些美好的时光
当回忆那写我们未完成的梦
我又如何能不会将你深深的怀念
花儿们已经掉谢
它们曾有过灿烂美好时光
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无论如何;请你答应我;
让我永永远远的活在的记忆里;
你的生命中;永远不离去。”
那个下午,她一遍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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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首歌。
如此特别的歌声。
仿佛在传递着什么一样。
手边那张照片,
依稀看到了记忆中走来的,某个女性。
她有着一半的意大利血统,她从年轻开始游历欧洲各国,直到遇上某个男人,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留下给她除了一个儿子。
她只是说,不要去找他。
距离淳多么遥远的女性,
然而只是这一首歌曲,
让她感受到了她,
她的爱情,她的孩子,她的地中海,
这就是夏实,
这就是Lucia,
这就是藤原拓马的母亲……
太过于沉醉在声音和过去中的淳,暂时还没发现盒子最底下放着的一样东西,
一张卡片,身份卡,通行证,
写着“藤原拓马”的名字,贴着他的照片。
来自一个叫“画の堂”的地方。
日期却是四年前的。
很快,她就拿着它,按照上面的地址找了过去。
7
7、师生 。。。
——真的可以去吗?
——去吧去吧,明天那帮人回来就更不方便了。我叫真三郎陪你。
虽然拓马并没再限制她的行动,但是淳总觉得擅自拿着他的东西出去,会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秘密房间的小盒里发现的,在所有东西的底下,像是特意想不被注意似的。淳很困惑这是什么,说是身份卡,又显得太精致,说是纪念卡片,又显得简单了些。
当看到下面的地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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