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圭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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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圭志-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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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谕森严,虽公侯之女,不敢隐瞒。尔敢因儿女之爱而违王命乎?”言讫自往花园中纳闷。夫人痛哭不已。
  且说大学土孙建庭自湖南转京,至四月间方到。遂将杨巡抚表章奏帝。帝览表毕,方知秉干、秉刚乃女子也。遂叹曰:“有如此大才,可惜身为女子。今使之远避,皆朕通赘之过也。”
  乃召湖南二子,敬威、显威至,俯伏金阶。帝谓敬威曰:“卿年貌与朕女相当,今招卿为驸马,卿意如何?”敬威曰:“蒙圣恩谬举,臣复何辞。”遂叩头谢恩。帝又谓显威曰:“朕弟秦王女与卿同年,招卿为郡马,卿可欣从?”显威亦叩头谢恩。帝大喜,当日还宫。遂与后言,又与秦王言知。于是择了吉辰,为二女毕婚。
  至期,用銮驾迎敬威兄弟至元清官,御赐金花喜酒。饮毕,祇听得三通鼓罢,八音齐鸣。数十宫娥簇拥公主出堂,与敬威交拜天地,遂入洞房,共饮合卺之酒。须臾,又数十宫娥扶王女金鸾,乘凤辇自别宫而来,从容下辇,面东而立。众宫娥请显威面西而立,行交拜之礼毕,亦入洞房交杯。
  却说敬威到洞房,将璧玉一看,见其容华绝代,十分乐趣。又似乎夙昔相识,心甚疑之。至晚来,璧玉低声曰:“良人识妾否?”敬威曰:“怎不识公主。”璧玉曰:“独不思文华殿共试者乎?”敬威曰:“公主莫非朱璧耶?”璧玉曰:“然。”于是二人皆欣然,夜来风流,不尽言矣。
  再说显威与金鸾交杯时,金鸾偷眼看显威,显威却仔细看金鸾。显笑曰:“美人非文华共试之朱鸾乎?”金鸾满面娇羞,低头不语。至晚来,相抱共坐,唱和新诗,恩爱至极。天明百官入宫拜贺,其荣耀更无可及者。
  且说长沙府与城守营送妃至京时。京城已设选妃公所,命户部侍郎择其美者入官,亚者发回原省。于是,各省送妃者俱投户部处验看。时长沙府亦将女子囤住公所外,遂入公所投文。户部命逐一进验,毋许参差。
  时秀、菊两小姐怨气满胸,娇羞满面,祇得步入公所验看。走近大堂,忽听得坐上官员大叫曰:“贤妹何由至此?”秀仰视之,但见其人乃亲兄刘忠也,遂泣曰:“哥哥能救妹乎?”忠忙下坐,以手挽秀英入内,悲喜交集。菊英亦随入,忠问:“何人?”秀英代言曰:“此湖南杨巡抚之女,妹之义妹也。”忠乃令妹与同坐,却复抽身出堂。
  验看湖南女子毕,然后退堂,即入内室,细问秀英别后之故。秀英乃将始末情由,概与兄言。因又间曰:“妹闻哥哥现任福建巡抚,今如何在此?”忠曰:“愚兄于三月间调入京师,补授户部传郎。今奉命在此选妃。”秀英曰:“若此可以救妹矣。”忠曰:“不然。杨巡抚在外省,尚不隐瞒亲女。今我奉命选妃,岂可以私废公。”秀英曰:“诚如是,则终难相救耶。”言讫,泪如涌泉。忠曰:“贤妹不必如此,我当上表求释,看圣恩发落便了。”是日,忠将与庭瑞结义论婚之事,俱与妹言。菊英在傍暗暗会意。当日两小姐同寓内室。
  次日早朝,帝升殿。忠出班,俯伏上表。帝观其表略曰:户部侍朗臣刘忠,诚惶诚恐,谨奏为乞恩事。臣妹秀英,原许与状元张庭瑞为婚。因妹与游客联诗,臣父见诗而怒。臣妹畏怒而逃,落难于野,无所依归。叨湖南抚臣收育,与其女菊英同誓,愿事一夫。今陛下选妃,湖南抚臣已将二女应选,现在公所。伏乞圣恩见怜,赐二女与状元完姻。臣不胜感激,待命之至。
  帝览表毕,问曰:“此二女莫非江南学臣所荐者乎?”忠叩头应是。帝曰:“此二女朕深敬慕。自去后,于心终不忘。今既来矣,朕心安矣。状元非二女无以为室,二女非状元无以为家,此天生之良配也,朕当赐其成婚,以全室家之美。”刘忠谢恩,退入文班。帝即遗翰林王松往湖南代庭瑞之任,选庭瑞进京完娶。王松奉旨而去。
  当日退朝,刘忠大喜。转到公所与妹说知。秀与菊如得赦书一般。
  却说庭瑞在湖南,闻得杨巡抚将二女应选入京。心中懮思不已,刻刻流泪,遂懮闷成病,不能考士。七月中,忽报新学院到,庭瑞在床闻知,疑曰:“莫非甚官参了我?然我毫无苟且,复何憾焉。”遂抱病而出,端坐中堂。
  须臾,祇见旗伞纷然而至。一官年四十余,飘然乘轿入衙,手捧圣旨。庭瑞见了圣旨,方起身迎接。至大堂,庭瑞俯伏听谕,始知皇上命彼代任,选己进京完娶。乃叩头谢恩,心中大悦,疾病顿愈。
  即刻交割印绶,乃往巡抚衙中辞行。具言京中之事。巡抚大喜,夫人闻之,喜出望外,乃设酒相待。巡抚与夫人共席相陪,梅香一旁事酒,十分得意。饮罢辞出,又向各衙门辞行毕,遂起身望京进发。
  于路无停,九月初间,方抵京城。暂于馆驿中歇下。次日,向各大人衙中拜谒,然后方来刘忠衙内。忠出迎,携手而入。礼毕,坐定,共叙隔别之情,遂设酒相待。
  秀英与菊英在屏风后,偷觑良久乃入。菊英叹曰:“自从月下别后,无限奔波,空费心机,至今日,方遂吾姐妹之愿矣。”秀英笑曰:“贤妹,如今是我看上人了。”菊英曰:“姐姐是何言也?”秀英曰:“吾兄曾有言,愿将我与为侧室。且贤妹之约在先,敢不尊贤妹为正室也。”菊英曰:“妹亦有言,愿与姐姐同事一夫。姐妹原是姐妹,正侧何必论之。”二女逊让不了。
  却说当日刘忠与庭瑞饮酒,至晚皆醉,遂共榻而卧。次日早起,各整衣冠上朝。金钟响亮,帝已临朝,文武朝参毕。刘忠俯伏奏曰:“前蒙圣恩,宣状元还都。今已抵阙下,端候圣论。”帝闻奏,即命宣入。庭瑞闻宣,趋上金殿俯伏。帝曰:“户部刘忠奏到秀、菊二才女许为卿配。今二女朕亲点为翰林,现在都城。今朕为卿主婚,召卿还都完娶。可择黄道吉日,即于紫微省中华婚。”庭瑞闻言,叩头谢恩。帝乃还宫,百官退朝。忠与庭瑞乃安排喜事。庭瑞先到紫微省中寓下,忠使人张灯结彩。时京城百姓,纷纷传说,张状元与女翰林奉旨完姻,皆以为奇事。百官俱来送礼,其同年在京者,皆来与庭瑞办事。正是:
    向来枉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未知如何完婚,且听下回分解。

  庭瑞欲成婚,秀、菊欲成婚,巡抚与夫人亦未尝不欲其成婚。今之布、按为媒,而巡抚卒不从者,岂其本心哉?盖秀、菊有欺君之罪,巡抚无免罪之术。性情之所钟爱,有不胜国法之所森严矣。
  璧玉、金鸾之姻缘,本在敬威与显威。却先有庭、兰一番招赘,复有秀、菊一番招赘。及至敬威兄弟,则读者亦所不料。
  帝谓秉干、秉刚不可复得,后谓四海之大,何患无才。帝是虚心怜才之说,后是广大拔才之论。有此帝,有此后,得不与起斯文哉。后曰:“天下学臣尽如湖南、江南者,何患才之不广哉。”至哉言也,不徒两学臣得意,则天下学臣亦皆踊跃荐贤矣。此所谓一言可以兴邦。
  选妃之例,历朝皆然。大明则五年一换,不至有负一女,则洪武之制度又尽善矣。或曰:“杨巡抚祇有一女,前番屡欲除之。今选妃却又执之,不亦狠乎?”余曰:“不然,杨巡抚岂不爱女哉?前欲除之,正家规也。今日执之,尊国法也。以一己之私而废国之政,岂杨公之品行哉。”
  杨巡抚畏罪,不敢隐瞒女儿;刘户部畏罪,不敢隐瞒妹子。及其上表求释,我疑二女将屈困于深官矣。却反得帝为主婚,真乃意外奇观。




                 


第十六回    紫微省二才成佳偶 怀远楼二姓毕奇婚


  话说庭瑞奉旨完婚,先自至紫微省中寓下。至期,刘忠用半副銮驾、两乘花轿,亲自送置女至紫微省中,与庭瑞成亲。
  花轿至,堂上婢女数十拥着轿前,请两小姐下轿。秀英立于东,菊英立于西,庭瑞居中,交拜天地。毕,入洞房饮合卺之酒。三人尔爱我喜,十分得意。至晚来遂同一榻,未免千般恩爱,百种风流。
  至天明,百官俱来拜贺,荣耀之至。明日清晨,入朝谢恩,遂上表乞假,称欲回家望母。帝允奏,庭瑞出朝,整备回家。
  时刘忠亦修书归禀父母,具言秀英之事。刘元辉得书喜不自胜。庭瑞亦遣人送书往湖南,告知杨巡抚去讫。遂辞别刘忠,与秀、菊一向起程,在路两月,方到家中。
  何大姑见庭瑞荣耀回家,又得了两个才女为媳,喜不自胜。庭瑞在家闲暇无事,乃于屋旁造一新楼,名曰怀远楼。造得十分华丽。其往来文人多在此中吟风咏月,即兰英亦常与秀英、菊英在楼上题诗作赋,言不尽唱和之欢。
  光阴易度,倏尔载余。一日,何大姑谓庭瑞曰:“吾儿自读书以来,种种遂意。又蒙圣恩主婚,得配佳妇,真世间美事。但尔妹兰英年已长成,其夫武探花孝服已满。必得探花入赘,方完我一点心事。”庭瑞曰:“母亲不必多虑,儿当作书,请他到来便了。”于是修了书信,使人送往南康去讫。
  却说建章在家守服,不觉三年。因思庭瑞等同年俱已出仕,将欲进京就职。又因未娶,志在完婚后再行进京。正欲作书知会张兰,忽庭瑞令人送书至。因拆书视之,见其书中之意,言千里嫁娶,往返不易,欲建章入赘之意。
  建章乃召来人问曰:“榜眼公知状元命尔来否?”来人曰:“榜眼想亦知道。”又问:“榜眼有甚言语否?”答曰:“无言。”又问:“尔为状元之妹来耶?然则为榜眼之妹来耶?”来人不能对。建章疑曰:“吾与张兰订婚,庭瑞尽知,今何相强耶?”乃对来人曰:“尔可回复状元,我随后就来造府。兹不及回信,再烦为致意榜眼。”来人领诺而去,建章乃安妥家事,随即带了家丁往吉安而来。
  却说庭瑞在家,专候建章回音。忽送书人回来,具言建章之说,庭瑞却也好笑。未几,庭瑞倚门独立,遥见建章乘车而来,后有小车四轮,仆从二人。庭瑞忙向前迎接,建章下车,携手同行,直入庭家。
  礼毕,献茶罢,建章曰:“昔在庐山,蒙兄与令妹相许,尚未妥论。后弟在省时,定了榜眼之妹,兄所共知。令兄赐书召弟完娶,则榜眼之妹又将置之何地。兄有佳妹,必有佳配,何必以弟为念也!”庭笑曰:“兄以榜眼为何如人也?”建曰:“幼年学富,乃英才也。”庭俯耳曰:“实舍妹也。舍妹虽是女子,自小最爱男装,即吾同乡多不知其为女子者。非愚不以至诚相待,实不好破舍妹行迹耳。今在深闺,不便与兄相见,容选择良辰为兄毕婚。”建章闻言,舞掌笑曰:“弟与兄相处以心腹,何放置弟于梦中耶。”自是更加欢然。
  当日,设酒相待。饮毕,遂请建章于怀远楼中安歇。庭瑞乃择定吉辰,为妹子毕婚,使人往接各门亲眷。
  却说二姑闻兰英喜事,更不待接,遂乘轿而来。及至庭家,大姑接进中堂,即使二媳出堂拜见。少时兰英亦出拜见,礼毕,复入房中。
  时庭瑞与建章,在怀远楼中闲坐。闻得姨娘到了,遂邀请建章来见姨娘。二姑见了建章,不觉放声大哭,诸人莫解其故。大姑向前问之,二姑答曰:“妹昔在大江口所失之子,两朵白眉,人谓之奇儿。妹痛恨于心十有七年矣。今武贵人之眉,亦犹是也,目见之而泪落矣。”
  建章闻言,倒身下拜,口称母亲。庭瑞惊问,建章泣曰:“先父方山本无子。前告职回家,船到大江口时,弟身浮江面,有群鸟簇拥于水中。后得先父救起,养育成人。此盖先父与弟言,弟实不知本来面目矣。今与白眉及地名较之,岂非弟之母乎。”当下遂认二姑为母,于是满堂欢庆。
  次日,夏松亦来作贺。二姑乃将建章之事告之,夏松喜出非望。忽建章至,二姑指谓曰:“此即尔父也。”建闻言纳头下拜,夏松扶起,悲喜交集。建章乃唤带来家丁,吩咐曰:“家中之大厦及庄田,尔所尽知,可暂为撑持数年,不得荒芜家业。”家丁领命,辞归南康去讫。
  自是夏松夫妇得了建章,如久旱逢甘雨,陡然万事足。当下定了吉辰,使建章与兰英在怀远楼中成亲。兰英素知雅意,建章久慕芳名。才子佳人之境自不等于寻常矣。满月后遂与夏松归家,乡人闻知,莫不称美。
  却说万历皇帝升殿,连接几处表文。言江南布政卒,又言湖北学院卒。帝偏观朝中候缺之官,竟无可以代任者,乃查告假官员。吏部奏曰:“现有湖南提学回家两载,探花武氏已满孝服。方今国家乏人,何不召回京师以应国用?”帝允奏,乃命侍卫王元赍诏往召二子。
  元奉诏往南康,直抵武家。其家人禀称,探花往吉安招亲去了。元乃望吉安小梅村而来。
  庭瑞接了旨意,乃设宴款待。席间,元问榜眼、探花何在。庭思妹子之事,今若隐瞒,终久必泄。不如直言,方免欺君之罪,乃以实告之。元即赍诏至白云村,选建章进京。
  建章得旨,遂整备行装。约会庭瑞,两家老幼一齐进京,其家门田宅托付亲房管理。自家中起身,于路官府接送,十分热闹。
  不尚两月,便到京城。遂寓于刘忠衙内。时刘元辉老爷与夫人俱在衙内,忠引庭瑞拜见元辉。秀英重会父母,菊英亦拜元辉为继父。是日大设筵宴,一家欢庆。
  次日,上朝朝君。王元先俯伏奏曰:“臣奉命至南康召探花,探花已往吉安。及至吉安,方召得状元与探花来京,现在朝门候旨。若榜眼张兰实属女子男装,因自负所学,不听长上节训。以至冒占科甲,今已匹配探花,惟圣上定夺。”帝闻奏,叹曰:“今之世,才女何多。可惜女子之才不能为国家之用,奈何!”元又奏曰:“探花本姓夏,吉水人也。因堕水被武氏救活,探花时方三岁,不知根源,故以武为氏。今适遇生身父母,以白眉为证,乃改姓夏,俱有根源实迹。”呈奏,帝命平身。乃选庭瑞、建章入朝,授庭瑞为江南布政,授建章为湖北学院。
  庭与建谢恩出朝,正遇登、华兄弟乘马而来。见了庭瑞忙下马曰:“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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