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天无节制的索求让韩越之苦不堪言。他明白自己成为胡璇走后的代替品,然而他却无法从宴子桀的身上得到任何温柔,每次几近暴戾的交合都让他以为自己会死掉,只有在宴子桀高潮来临时,呢喃著仿佛“璇”这样的名子的时候,才会平息那种痛苦,然后在黑暗中被宴子桀紧紧拥入怀中迎接下一个早晨。
宴子桀不喜欢韩越之说话,也不喜欢听他发出任何声音。
韩越之明白,他不想打破他还拥着胡璇的幻想,有的时候真想忍不住问问宴子桀倒底知道不知道他自己真正的想法,却终是不敢开口。
牢狱里弥漫着怪异的气味。
来送饭的太监们皱著眉头和鼻梁子上的方寸交叉口,老大不情愿的“服侍”胡珂与胡璇进食。
其实就是一个人卡住了腮,别一个手里抓着泛黄的米饭像往小口的布袋里死命的压物件一样的敦。
“劝你们乖乖的!别难为杂家!”带头的一个太监哑着嗓子、掩着鼻子尖声尖气的没好声气:“皇上不想让死的,你就自求多福,有饭就吃有觉就睡!绝食牵连到杂家也跟着受苦,杂家也不会给你们好颜色!”
胡珂与胡璇均是有气无力,拖着一幅疲软的身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他们也没机会说什么,除了一天被人灌一次饭,嘴里便又被塞好。
胡珂心里骂遍了宴子桀十八代祖宗,就是最后还抱著那么点小小的不甘,心里就着磨为什么不连鼻子也给自己一起塞住!
他想寻死并不是因为每天没事抽打他消遣的用刑有多麽难熬,而是由狱卒的口中听到对胡璇的漫骂,胡璇那激动频促的气息让他知道他有多痛苦。他是自己的哥哥,他一直在自己和兄弟姐妹之间尽善尽美,在他心中最难堪的,一定是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被人侮辱。
没有人敢去动胡璇一根手指,因为夜里宴子桀三不五时喝多了酒才会冲到这里来发酒疯。只有他可以把负了伤的胡璇扯下刑架,口中历数着诸如胡璇私通西砥、毒害宫妃、淫贱无度……种种扣在胡璇头上的罪行,然后对他施暴。
胡璇被堵住嘴,绑着身体。身上还是被捉回来时那件衣衫,已残缺不全。他总是闭起眼睛,把头转向背对着胡珂的一侧。
胡珂又怎能不知道他哭了?那个时候胡珂也会紧紧的闭起眼,侧过头,尽量让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可是总能在宴子桀历声吼叫谩骂或是喘息的空当,听到胡璇哽咽的气息。
收复原来胡珂占据的呈城的时候,西砥的零散军队与宴国军队在附近的边界相遇交兵。宴国大胜。活捉西砥降兵五千人有余,宴子桀坐在朝堂上,听完呈报,只张翕嘴唇,表情肃板的说出“坑杀”两个字,便大笔一挥,批下了折子。
地方官隶办事不利,黄河决堤,宴子桀沉下脸,简简单单的:“开仓放粮、诛九族。”
吴城再有小部胡国旧民暴乱,宴子桀依旧“就地正法”。
原拓直到这时才隐隐的觉得脱了轨。宴子桀已经不只是原来的他,他变得孤怪冷癖,少言寡语。这样强的强硬手段如果是在刚攻进宴都的时候还无可后非,可如今天下大定,西砥又虎视眈眈,长此下去……不免心忧,再度在御书房上奏的时候,宴子桀只是定神看着原拓,无动于衷地听到他把话说完,淡淡的应了声:“朕自有分寸。没别的事,原卿退下吧。”便再无后话。
听后宫里的太监们说最近宴子桀最宠的便是韩越之。看来——要将另一个也除去才是……
今天宴子桀来到大牢的时候,一如往次脸色潮红,眼睛里也湿蒙蒙的,显然依旧喝过酒。只是没有像每次一样冲进来就大吼大骂,然后再施暴;今天他只是冷冷地站在牢门前,直直地盯住胡璇。
感觉到来人,胡璇芒然的抬起头,看到是他的时候,身体不住的发抖,低下头去,只剩微弱而不规则的鼻息声。
“你想死么?”宴子桀看了看身后托着酒盘的侍官,忽然走到胡璇面前,抬起他的下颌,看那张被自己打得青紫瘀伤遍布的,不再美丽的脸庞。
胡璇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有所反应,转过眼眸,对视上宴子桀。
“朕成全你!”宴子桀向身后的太监招了招手,他们上前来将胡璇放下来。宴子桀伸手扯去胡璇嘴里的布,也没回头,命令身后托酒盘的太监道:“赐酒!”
太监讷讷地走上前来,整个盘托在宴子桀面前,轻声道:“回皇上……并未带同酒杯前来……”
胡璇也不说话,只是抖着身子,脸上淡淡扯起笑容,发直地看着那壶酒,强行压抑手臂的颤抖,自行伸手去取了酒壶。
他望了望自己的弟弟,回头看向宴子桀:“……”
“你放心!朕赐你们个痛快就是!”宴子桀大着舌头,眼中闪过一抹狭促的光彩,摇晃着身子道。
胡璇便打开壶盖,一仰头饮下壶中的酒液,之后将酒壶原封不动地还回托盘,只用一双悲哀、可又似乎绝望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宴子桀,脸上带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两个人四目相视。宴子桀的目光很怪异,甚至是有些调皮,看着胡璇认真地等待死亡,喷着酒气道:“你一定不甘心吧?没什么说的了?”
“……请皇上也赐胡珂一个痛快。”胡璇强撑着精神,发出使喉咙扯痛的声音,他起初以为这是毒酒发作,面上笑意更浓,再不能自抑,眼中滑下两行清泪。
他的手缓缓摸向腰间,脏亏亏的腰带间别着一个滚得发黑的荷包,没有人去注意,他只费尽了他自己仅有的力气,将它扯了下来,紧紧纂在手里,收进衣袖。
就可以解脱了!离开命运的捉弄和人间残酷的折磨。宴子桀终于能赐自己一个痛快,这是胡璇始料未及的。或许是他念着过去的情份发了善心,或许是……他玩腻了……无论如何,自己解脱了!
可喉咙间的痛苦挨过了去,胃里微微泛暖,再无异像。
长时间的折磨和关押,思维在痛苦和羞耻之间徘徊,胡璇一时反应不过来太多,只是有些莫明其妙,寻问似地望向宴子桀,好像在问:毒酒为什么不灵?
宴子桀忽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盘腿摔坐在地上,指着胡璇,竟由眼里笑出眼泪,断断续续的道:“把……哈哈哈、把他给朕绑回去!哈哈哈哈!”
胡璇被人扯着头发扳开嘴塞上布条,复又被挂上刑架,胡珂唔唔啊啊的挣扎,一双血红的眼睛暴怒地盯着由众人扶起的宴子桀,眼看着他踉跄地由人架着走了出去,笑声在阴暗的廊道中回响良久。
第三章
如果说日里的宴子桀冷俊无情,那麽夜里用放浪形骸来形容他亦丝毫不为过。
胡璇被人拖了一路带到了宴子桀正在饮酒的偏殿。
宴子桀放下手中的杯子,跌跌撞撞般的走下台阶,来到了衣衫褴褛的胡璇面前。摆摆手,左右退了下去。
宴子桀缓缓抬起脚,用靴子尖儿拔动了一下胡璇的肩头,胡璇便扑通一个翻身,仰倒在地面上。
他整个人已经瘦骨嶙峋,磨破的裤褪间隐现著破了皮正湛血的膝盖,双手被反绑在身後,嘴里也塞满了破布,虽然每天有人给他清洗,可那张被宴子桀打得青青紫紫的脸看来肮脏不堪。
胡璇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神彩,只剩下胸口微弱的起伏和那凉薄的体温让人知道他尚有一口气在。塞了布的口角不时的湛下一丝丝血水,仿佛代替了原本应有的眼泪,点点滴滴的落在地面上。
宴子桀皱了皱眉头,蹲下了身子,用手撩拨著胡璇不再柔美光滑却有如枯草的发丝:“……代朕死去的荣妃、堕胎自缢的庄妃、胎死腹中的皇後与朕的皇儿,这些命你要怎麽来填!”
胡璇自然不会有回音,宴子桀提起胡璇,拎著他的领子。胡璇的断手一只没有得到医治,错位的骨节被宴子桀隔三差五的折磨一而再再而三的破裂,单是那抽筋扒骨的痛就让他不堪忍受,他的身子又开始发抖,冷汗不住的由额头渗出。
“很痛麽?”宴子桀松开手,胡璇扑通一声摔回地上:“自己的发妻可以送与别人、自己的孩子也可以做你仇人的儿子,甚至还可以委身於人……一边勾结雷延武设计想害死朕,一边在朕的面前表演温存的戏码……”宴子桀冷笑著:“你让朕现在仍心有余悸。”
胡璇忍受著接近身体所能承受的接近极限的痛苦,在地上不住的发抖。宴子桀就仿佛自言自语的继续一个人的表演:“……朕学著你的办法,也对你演了场温情戏,放出你出城被劫的消息。你知道麽?你那个弟弟还真是爱煞了他的好哥哥、全然不顾城池和他那土皇帝的帽子,不要命似的四处奔走寻找你……胡璇呐……你可以败朕的事,也可以成朕的事。朕到现在都常在想——或许真让这天下翻天覆地的,不是朕,却是你——”说到最後三个字,宴子桀恨恨的由牙缝里挤出来,忽然拖拉著胡璇走了一小段路,然後将胡璇的脸紧紧帖在一块冰冷的东西前:“抬头看!你看看你是个什麽货色?你妄想让朕为你痴迷,让你翻覆山河?啊!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胡璇无意识的睁开眼。面前的人让自己也著实一惊,想挣扎著退远,却被宴子桀狠狠地按住。
在意识清醒之後才翻然醒悟光滑的铜镜中映出清淅的人竟然是满身污腻蓬头垢面的自己。
没有疏理容装,男性的生理会让他的下颌嘴周生出星星点点的须茬,平日里疏理整齐的鬓发如今天已然乱得像马厩里堆放的稻草,破烂的衣衫磨损的裂缝混著血渍和尘土,甚至这个时候还可以透过不顺畅的鼻息嗅到自己身上发出淡淡的尘土腥味。
“谅你也不会知道有一天你会成这幅模样吧?”宴子桀冷笑:“放下华丽精美的服饰,你不过就像一个市井乞丐,你也指望你这样的姿色可以倾覆朕的江山麽?”他松开了手,胡璇就在镜面上打著滑缓缓落倒在地上,在光洁的镜面擦出一条条划痕。
“你是故意的吧!”宴子桀开始解开他华丽的衣衫,居高临下盯著胡璇:“你是故意把朕父王母後被人污蔑的故事讲给朕听、你故意把朕母亲的画像拿给朕看!你从打心底就什麽都知道,却偏偏给朕讲那些世人诋毁他们的故事!你让朕看不起自己母亲,怨恨自己的父亲!你比谁人都狠毒!你害朕一个又一个亲儿!把你自己的老婆送给朕!啊?妄想可以不用一兵一卒颠覆了朕打下的江山!”
“朕为了你与朝臣反目!朕为了你一次又一次帮你掩盖你私通西砥的证据!朕为了你从来不肯纠查你房中毒死宫妃毒药的事!这些你看在眼里美在心里是不是?你每天在朕的床上上演温柔的戏码,不惜用身体取悦朕,跟你私通雷延武、荆云都是一样!你想利用让你迷得魂不付体的男人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啊?胡璇!你的心好毒!你一定每天都在偷笑朕为你痴情为你挣扎痛苦为你众叛亲离是不是!啊!”
宴子桀开始去抓扯胡璇的裤子,胡璇便开始了本能的抵抗,一双脚不住的胡乱踢捣,他痛苦地挣扎,发出呜咽,压在身下的手臂剌痛得他汗湿了衣衫,可他用最微薄的力量做最後的抵抗。
酒後的暴怒和痛恨,渲泄的欲望受到了阻挠,宴子桀自然会暴怒,他霍地站起身来,随手抄过身边不远处立著有半个人高的烛台,狠狠的往胡璇的身上砸。
“你还在朕的面前拿什麽架子?让你不识抬举!你再挣!你再挣啊!你跑啊!”宴子桀的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涨红了脸怒骂,铜制的烛架带著刚刚还燃著的热油一下又一下无情的砸在胡璇的腰背、胸腹、手臂、双腿……
渐渐胡璇的身体仿佛自我保护一般的蜷缩成一团,勾在地上不住地颤抖。宴子桀将手中的事物一丢,冲上前去扳正他,却不是去发泄男性的欲望,而是像市井的妇人撕打一般在胡璇的身体上拳打爪撕。
胡璇被布片塞满的口中鼻中不断的滴出血水,人已然苍白了脸,泪与汗模糊著,整个人湿淋淋地在宴子桀的身下抽搐。
“皇、皇上?”背後突然响起叶纳惊讶的唤声,宴子桀喘著粗气,亦是满头满面的汗水,转过头,一双凶狠却又茫然的眼睛望向站在殿门前,惊得瞠目结舌面上全无血色的叶纳。
“谁让你来的!”宴子桀也不动身,就那样跨坐在胡璇的身上喘著粗气,回过头,依旧直直盯著不省人世的胡璇。
“皇上……”叶纳声音里发著颤音,一步步挪到宴子桀身边,眼睛却再也无法从惨不忍睹的胡璇身上移开:“……皇上您这是在做什麽!”不知为什麽,叶纳的眼里充了泪,仿佛胡璇的凄惨模样触动了她心底那丝被恨意掩埋了的怜悯:“……他即是死有余辜,皇上杀他便是。皇上您……”
“朕做事不要你来管!”宴子桀霍地站起身高喝一声:“来人!”
“臣妾命他们退下去了。”叶纳不可置信的望著表情冷漠的宴子桀:“……”
宴子桀木然转过脸,看著叶纳,没再说什麽,俯身扯著胡璇的领子就要拖著他出去。
“……皇上究竟是在折磨谁!”叶纳忽然纵声道。
宴子桀漠然的转过头:“……是胡璇!他死了……死在朕的手里,朕就自由了!皇後自当没见过就是!”说完,拖著胡璇,在地上留下一条肮脏的血迹,走了出去。
“皇上,御医求见。”韩越之宫里的侍话太监在帘帐外轻声道:“御医说……”
“嗯!”宴子桀翻了个身,将原本给压在身下的韩越之并排拥在了怀里,懒洋洋地道:“是朕命他来的,传他进来吧。”
“是。”宫人退下去,换上了老御医。
“怎麽了样?”宴子桀沉着声音。想起刚刚那惨不成人形的伤者,再听皇上不甚和悦的声音,老御医手心里开始浸汗。“回皇上,经臣观病诊脉,乃是气郁攻心、脾肺俱伤,伤口恶化血气败腐,成了长久末治的伤寒,若、若不是天尊丹那样的宝药……怕是没得救了。”皇帝把个活生生的人整成那样让自己大半夜的跑去诊治,也不知道这皇上倒底是整那个人还是自己。听人说让皇上给送出城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