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样?”不肖的一笑,雷延武大大方方伸手去掀胡璇的下摆,熟练的去解他的裤结:“你这一辈子都没机会翻身!胡璇、”雷延武逼近了胡璇,两个人几乎额头对额头,鼻尖顶鼻尖:“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神情猥亵,在胡璇的身体上任意把玩。
胡璇奋力地一推雷延武,坐起身来,声色微愠斥道:“你多等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倘若莫查合当真集结人马,我看你悔不悔此刻所作所为!”
雷延武倒也没生气,哼哼一声冷笑,转身要出帐,却又忽然站住脚,回头看了看胡璇:“即是太后与莫查合没有向你合盘端出,你又哪来的自信就确定不是我在害你?而且……”雷延武顿了顿:“你还知道安公公的事?”
“……”胡璇沉默不答,雷延武好不容易得胡璇计谋诱歼莫查合,也不急于一时解开自己心中疑惑,便不再多做追问,举步出了去。
胡璇松了口气,仰倒在毡毯上。瞑瞑中的天意吧?当自己认出盘旋于莫查合大营大雕正是长年在宫中见惯不怪的那双雕儿之时,一切都已经不再难以解释。
只是有一点想不通……宴子桀曾说过安公公是他的亲舅舅,回想当年,安公公一直守在子桀身边照顾左右,直到后来子桀被自己安排出宫,那样担风险掉脑袋的事情安公公都肯去做,为什么到了如今子桀成了天下主的时候,安公公却要挖他的墙角襄助西砥?
而如今子桀要亲自西征之事已然传得沸沸洋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安公公却以舅舅的身份伴在他左右,那子桀岂非危在旦夕?
想到这里,胡璇的心不由得抽紧。不可否认,他是心系他的安危,为之动容。可一下刻他皱起眉头闭紧双眼,贝齿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我已经不认识他!不要再想他!同他天涯陌路,生死两不相见,又有何关系!
但心中星火燎原,那忧心情切与自欺欺人的想法天人交战,胡璇神色纠结痛苦。他缓缓抬起手,捂上自己的脸颊,埋首于双膝间,身子微微的发抖,却不发出一点声响。
即然决意次日出征,宴子桀并没有纵饮,可仍是喝得站不稳脚步,摇摇晃晃地爬上车辇回了寝宫。
安公公从旁扶着宴子桀入了寝殿,边命人去备醒酒汤来。宴子桀迷离的目光看看安公公:“……朕……不用……”脚下一跘,人就要摔倒。
好在安公公与身边的小太监一齐抢上去,才给扶了住,连抬带拱的给弄到床塌上,开始忙里忙外给宴子桀更衣洗漱。
宴子桀今天的酒力非常的差,竟然呕了两次,送醒酒汤的小太监赶来的时候,宴子桀正在刚换好的新褥上喘着大气儿,大有不省人世的样子。
“都退下,让皇上好好休息吧!”安公公命一众人等退到了门外。
“皇上……皇上?”安公公轻声唤,走近了龙塌,弓着腰轻声唤道:“皇上……把醒酒汤喝了再安睡吧?”
宴子桀咕噜了句什么,吧哒吧哒嘴,便再没有了反应。
“皇上……”安公公的声音很小,又凑近了唤了声,宴子桀仍是不动。
他这才缓缓的退到了床边置著汤碗的几边,轻轻的由怀里拿出一小包粉沫倒了下去,无声无息的再将汤碗的瓷盖盖好。
回到宴子桀的身边,为他盖好了被子,颤颤微微的走了出去。
回手关好寝殿的大门,安公公看了一眼门前的小太监,细着嗓子轻声道:“杂家还要准备皇上亲征的事项,你们待一会儿醒酒汤凉了点儿,服侍皇上喝下去。”
门前的两个小太监应地,安公公便又颤颤微微走了开。
直到听到门外细碎的脚步声远了,宴子桀才将眼睁开了一条缝。表情维持着一种迷茫,仿佛竭力平静了良久,才缓缓起身,悄声无息的来到小几前,拿开碗盖,用自己备好的银针试了下去。
银针澄净的发亮,并无毒质。仿佛舒了口气,却仍有些狐疑。宴子桀将银针再收好,盖回碗盖,再悄声无息的回到床塌上。
不大一会儿,两个小太监进了房来,一个来扶宴子桀起身,另一个就去拿汤碗。
“朕……烦燥得很……”宴子桀迷蒙着眼,指着其中一个,大着舌头说道:“你出去吧!没朕的……嗝……朕的吩咐,闲杂人等……呃、嗝不得入内!他留下……来服侍……”
其中一个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殿中又变得昏暗。
宴子桀忽然一挺身,揽着小太监的脖子凑近了自己,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出声!听朕的话!”
小太监本就吓了一大跳,强行压惊点头。宴子桀才放开了他,低声吩咐:“将你的衣衫都脱下来……”
小太监颇显扭捏,却不敢说个不字。如今已是个残人,皇上瞧上了自己,要让自己服侍他也没太让自己难为……只是观皇上身边留过的那些个公子,死的死走的走……换成自己这么个残人……下场就能好些?
宴子桀皱着眉头,看他犹犹豫豫扭扭捏捏,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一阵青一阵红,还时不时的用那根本说不上半个媚字的眼角仿佛“含羞带俏”的看看自己……
一时间不知是哭是笑,心里就寻思难为这位,真就当自己色欲蒙了眼,连他这样的也饥不择食?可大事当前,也不与他计效,耐着性子等到他脱了个精光,指了指桌上的汤碗:“喝下去!”
小太监张着嘴怔了怔,确定了宴子桀的意思,便光溜溜的走过去拿起汤碗喝下去。
……
初更响过,安公公吸了口气,手里的画轴缓缓的卷起,苍白而皱纹遍布的老脸上,一双深黑的眸子隐现在下塌的眼皮儿下,在跃动的灯火下忽明忽暗的映出点点未干去的泪痕。
抹了抹脸上的犹存的湿意,安公公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起了身向宴子桀的寝殿走去。
来到宴子桀的寝殿前,守门的仍是自己未走时的一名小太监,另一边却没见人影。安公公皱了皱眉头:“人呢?”
“回公公,皇上留小富子侍候,小的在外面守着。”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应道。
安公公点点头:“皇上喝了醒酒汤了?”
“回公公,小富子在里面服侍皇上喝下了。皇上好像还让浴殿里备了温水,又去沐了浴才睡下的,如今好久没有声响,想是熟睡了。”安公公是得皇上宠的,又是这后宫宦人的总管,皇上也好像对安公公特别好声色,小太监们自然对他问话不敢待慢。
安公公点点头:“我进去看看,小富子服侍皇上万一不顺手杂家也好帮帮他!”安公公自顾自的念着,轻轻开门进了去。
关上房门,昏暗的房间里安静得几乎听不到声音。
安公公用气儿一样的声音唤了声:“小富子……”没人应。
聂手聂脚走到床塌前,隐隐见得厚实的锦被下宴子桀侧身背向自己,埋头睡得正酣,安公公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仿佛又想起什么,又转身来到放着瓷碗的小几前,轻轻打开来,借昏暗的灯光和窗纸透过的清冷月色,看清了碗里空得见了底,他的唇角终于扯起阴涩的笑意。
仍有些不放心,小心的走到通往浴殿的一厕,又用气儿一般的声音唤了声:“小富子……”回廊转过去才有侍女守侍浴殿,安公公的眼前确是一半个人影都没有。
转过身来,房中的阴影衬运动会背后回廊中的光色交错,安公公那苍白的脸在房中映得铁青中,又微微泛出一点昏黑的颜色,眼神中充满了扭曲的色彩,似乎由于身体中某种情绪的沸腾,他开始狞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这次却不犹豫,由怀中摸出一大块厚厚的帕子,快步走到宴子桀床前,口中小声叨念:“……早就不该留你到今天!早就……嘿嘿……我还是心太软啦……心太软啦……险些坏了大事……”唏唏嘘嘘吹气儿似的念着,将床上的宴子桀翻了个脸朝上,手中的一大块布帕压了上去,生怕憋不死他一样,一条腿干脆跪上了龙床,整个身子支撑双手向下压,一边用力,一边念念有词。
“去见锦莹吧……她很想念她的好儿子!去吧!别怪我……嘿嘿……我别我!”声音很底,很压抑,如果不是距离太近,根本听不清。
那双眼瞪得微微暴突,在夜光下看来有些可怖,甚至可以看到眼角向瞳孔伸延的血丝。
深浸在野心、扭曲的欲望、复仇的畅意、亲情的挣扎、当然还有弑君所犯险的恐惧……这些极为复杂又沈重到足以另人发狂的情绪中,安公公几近癫狂的表情让人胆寒。
“为什么!你倒底是为什么!”
宴子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的时候,安公公还保持那呲牙咧嘴的表情:“嘿嘿……痛快……痛快……痛快……”他咿咿呀呀地叨念,仿佛魔一般,却又忽然怔住神,阴涩的神情瞬间变为惊呆,缓缓直起了身,目光对上站在塌上,由床头厚重的帏帐后冲到面前,一身太监宫服的宴子桀愤怒的表情。
不可置信的低下头,慌忙抖开自己刚刚还拼命压着的人脸上的厚布,竟然是小富子依旧熟睡不醒。
“你、你……”安公公啜气儿瞪眼,游离著目光,腾腾腾的退了三步,终於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
“你是朕的亲舅舅……也要来杀朕?”咬牙切齿的提高了声调,宴子桀走下了床塌。也就在这时,房外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殿门被撞开,原拓带人冲了进来:“臣受皇上命在此守候,皇宫内外臣仔细搜查严加看守,并无异像。”
宴子桀点点头,摆摆手命原拓等人退了出去。
殿门关合。宴子桀的嘴角一抽一抽地勾动,仿佛想要努力做一个冷笑的表情,却良久只是勾动嘴角,不可置信地盯紧安公公:“朕还给你机会、朕不相信身为宠人的季伏、更不可能相信渡妻让子的胡璇,可你真没让他们失望……原来这才是朕的亲舅舅!”
第二十九章
殿门关合。宴子桀的嘴角一抽一抽地勾动,仿佛想要努力做一个冷笑的表情,却良久只是勾动嘴角,不可置信地盯紧安公公:“朕还给你机会、朕不相信身为宠人的季伏、更不可能相信渡妻让子的胡璇,可你真没让他们失望……原来这才是朕的亲舅舅!”
安公公委坐地上,双目有些茫然若痴之状,唇角抽动上扬,在嘴角边挤出两条深深的沟纹:“居然骗了我……哈哈,什么出征、什么醉酒……”
宴子桀仿佛有些力脱,却仍努力做出气定神闲的样子,居高临下藐着安公公,话音里却微微发抖:“季伏的死,便是朕给你服的一计定心丹。可你竟然真的要谋害朕……竟然当真为西砥做内应谋害朕!”说到后来,宴子桀几乎有些激动,声音调高了许多:“朕若不赌上你有所图谋与西砥勾结假意出征,你又如何会奈不住性子便乘今夜下手!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是朕的亲舅舅!亲舅舅……啊哈哈哈……”那惨淡的笑声有气无力,宴子桀的步步微微向后蹭了蹭。
佝偻身躯微微的颤抖,被昏黄的烛光投射出一片姿态扭曲的阴影。
宴子桀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退至塌边缓缓坐定,低沉的声音在静谥的殿堂中回响:“为什么?是谁许了你好处!”安公公垂头只作不理,仿佛神游般的喃喃道:“一步错、步步错……不应该的……度人无数、怎会错看了你?”
宴子桀握紧了拳头没有发作,再次问道:“朕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公公抬了抬眼角,没精打彩地望了望宴子桀:“一个阉人奴才……皇上斩了就是!这条老命,有赚无亏……”
宴子桀倏地站起身,探手抄起安公公的领口提着他挨到自己面前,血红著眼睛咬牙切齿道:“你当真以为朕狠不下心杀你?”
安公公慢慢抬起头来,满是皱褶的脸上扯出一丝冷笑:“奴才是沾了谁人的光彩,奴才自然知道!只是此刻多言无益,赔在老奴手上的命够多了……哈哈、皇上连此生至爱都杀得,区区一个奴才,皇上又何需手软挂怀?”说到后来,那张扭曲的脸越发笑得畅快,尖锐的声音剌得人心头发毛。
宴子桀的心头微微犯起凉意,不由得一抽紧:“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命够多了!”
“只错在……我当日心软,救你出宫,种下今日的祸根!”安公公并不应宴子桀的话,茫茫然的望向一边,自言自语的道:“不过不要紧!还有得救!嘿嘿……”
宴子桀冷着脸,手越收越紧,安公公嘎着嘴却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脸渐渐变得紫涨,嘴角却始终挂着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阴笑。
宴子桀大怒,提手便要打过去。可下一刻安公公却全做无视的将头转向一边,对他不理不采。
面对这样一个形状痴癫的老者,他是自己心中纠结了二十余年、受尽别人诋毁侮辱的母亲的唯一的亲人……他话里有话的弦外音亦牵动宴子桀心里的某根弦……宴子桀终於松开了抓住领口的手,将安公公往地上重重一顿。
看他伏在地上大口喘息,宴子桀心中被背叛的愤怒与对至亲的怜惜,等等许多情绪纠结着疼痛。
露出半分苦笑,宴子桀缓缓说道:“朕生死又能如何,只是朕待你们一番诚意,为何换不回半分真心?胡璇便也罢了,朕夺了他的江山,可你、你是朕的亲舅舅,曾度生死于外救朕于水火,你今天为的又是什么!……”到得最后声音涩哑,无法接续。
心中苦闷至极,却又无处发泄,空荡荡的寝宫中只有安公公费力的喘息声,宴子桀焦躁的在殿中走了两步,一脚踢翻了放着瓷碗的小几,瓷碗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殿门一声暴响,原拓带人冲了进来,刚叫了半句“皇上……”宴子桀背着身,一扬手,止了他的话音,复又指向趴在地上的安公公,冷声道:“将他押入天牢,好生看守!待朕提审!”原拓领命,谴人将安公公押了下去。
雷延武不安的在帐中踱步。派人找到胡璇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随同胡璇去搬移火药的二十士兵无一生还。
军医在胡璇的营帐中为他医诊。
说完全不在意胡璇的生死,那是假的。并不只因为他还可以帮自己出谋划策或是他的身份有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