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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我穿出了墙外,打个哆嗦,还真冷。一墙这隔的舒庆宫里正在鸡飞狗跳
一点凉意落在脸上,我抬起头,看到零碎的象飘絮似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下雪了。
我紧赶慢赶的回到秋实宫,还是冻得浑身冰凉,急急的想钻进被窝去暖和一下——
等等,玉荇不是去睡了,怎么又坐到了我的炕边来了?
他已经脱了外袍,披着一件夹袄,斜身坐在炕缘,动作很轻的伸出手去,在我变的那个假人鼻端试了试。
切,我又没断气,至于这么小心么。
不过我幸好变的这个假人仿真度很高,万一忘了给她变出呼吸来,那可不一下子就漏馅儿了嘛!
玉荇手缩回去,握住假人的一只手,看样子似乎是想给塞回被子里去,但是动作未免太慢,把整只手都牢牢握住,然后,他,他……
他怎么把嘴唇贴到那只手的手背上了?
他,他,是想试体温吧?
我站在一边儿抚抚胸口,这个,这个动作未免暧昧了一点,那个,试体温可以用手摸摸,不用拿嘴唇来试吧?
这个,那个……可能是刚从外面进来,屋里炕暖炉热,我的脸也麻麻辣辣的烫起来。
玉荇对站在一旁倒抽气的我一无所觉,目光望着床上那个枕头变的假人,目光有些痴迷,有些狂热。
他……
我退了一大步,玉荇他,他不会是,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个认知象个炸弹一样在脑子里爆开,我呆立在炕前,连玉荇是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不知道站了多久,腿有点软,我坐在炕边上,把那个已经恢复原样的枕头从被子里拖出来。枕头被捂的很热,我忽然想,要是枕头也会热,也会出汗,也会害羞,它现在可能会变的红红的,然后出一层汗。
我把枕头翻来覆去的摆弄,刚才变成人形后被玉荇握住的,应该是哪个位置?
玉荇他,他……
我想起他英俊的脸,漆黑的凌乱的头发,红红的眼睛和红红的脸,觉得脸上越来越烫。而且,而且觉得自己的手背也麻麻的,好象,好象起了许多蛇皮疙瘩的感觉。
切,错觉!一定是错觉!刚才被他亲的是枕头,又不是我!
嗯,刚刚被他握的应该是这里吧,枕头侧角有一点皱了,象是手握的。
我把鼻子凑上去,仔细闻闻,好象可以发现这件诡异事情的蛛丝马迹一样。
闻不到什么味道,就是热,而且有点暖洋洋的。
我使劲抽动鼻子,嗅来嗅去,最后才发现我竟然整张脸都压到枕头去了。
突然想到,刚才,刚才……玉荇的嘴唇就是贴在这里。
轰一声,又一颗重磅炸弹在脑子里弹射开花,我一头栽到炕上,呻吟了一声。
天啊,地啊,这是怎么啦!玉荇为什么会那样?我为什么会这样?事情到底会变得怎么样?
苦命的我,为了维持在玉荇眼中的正常人(真的正常吗?)形象,明明已经身体倍棒儿吃嘛 嘛香,还得在床上装病号,吃燕窝粥,其实我现在很想吃烤羊羔腿和水晶肘子。~θ︵θ~
更苦命更艰难的是,我真恨不得自己昨天啥也没看见,我没看见玉荇坐在炕边用嘴唇试我体温,我更没看见他用贼亮的诡异的眼神儿注视着我,一只眼里貌似写着“情深”,另一只里好象写着“款款”。
“啊,对了,昨天夜里舒庆宫似乎出了事。”他说。
不是似乎,是一定。不过我得装不知情,很CJ的眨巴着眼问:“什么事啊?”
“还不清楚,不过似乎不是伤重不治。太医全在里头,一个也没有出来。”
嘿嘿,我却一清二楚,淑妃脸上长满了黑菌斑,不但青黑怕人还凹凸不平,比蟾蜍皮还可怕,估计她要是平时怕蟾蜍一类的东西话,现在我可以恭喜她了,不用怕了,因为她现在长的比蟾蜍还可怕。说不定蟾蜍见了她都要骇叫:“好可怕啊——”然后逃得不见踪影。
“好了,喝药吧。”
他把药端上来,一闻那个药味儿,我就面露难色。虽然它和可口可乐一个颜色,但是色香味里面,只有颜色是远远不够的。这个,这个毕竟不是可乐啊。我可怜巴巴的说:“我已经不疼了,药就不用喝了吧?”
“好了,药不苦,快喝吧。”根本就无视我的意见。
我一指窗户:“啊,好大的兔子。”
玉荇一回头,我马上把药碗一抖,里面的药汤顷刻间不见了。玉荇回过头来:“没什么兔子啊……”
我笑眯眯的把药碗还他:“好了。”
他睁大眼,看起来显得有几分稚气可爱:“喝完了?”
“嗯那。”
“这么快?”
我也瞪眼:“哎,我不喝你要说,我喝了你还要说,你也太难伺候了吧。”
他面露狐疑之色,看看药碗,看看我,又似乎不着意的看看我的被窝~囧!这个人,难道他怀疑我干出那种把药倒进被窝的蠢事儿吗?= =!我才不会!
他把药碗收回去,然后很自然的伸手来我额上摸摸,又回摸下他自己:“嗯,也不烧了,今天好生养着,可别下炕。”
我,我……我石化中。
昨天晚上站在炕边上看到的那个情景一下子又浮现出来,玉荇那个表情,那个动作,那个神态,那,那……
不行,突然觉得脸烫烫的,鼻腔热热的。
玉荇惊呼:“太医!太医进来!她怎么流鼻血了!”
青蛇三十四
天啊,地啊,我不要活啦!我不要见人了!
我居然,居然对着玉荇流鼻血了!
我不是花痴不是花痴不是花痴……
可是我为什么对着他流鼻血?
太医很快跑了进来,气喘呈呈抱着药箱,给我做了简单有效的止血措施:塞棉球。我现在的是任人摆布,别说他给我鼻孔塞棉球了,就算他给我塞上雷管炸药,估计我也没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受的伤靠成的吗?”
太医点头哈腰的跟玉荇说:“皇上请勿急燥,虽然人的七窍相通,耳廓受伤,也的确有可能会鼻腔流血。但是昨天臣已经为姑娘包扎处理过,外伤药也上了,内服的药也开过方子了。而且这位姑娘……”
他的话是滔滔不绝又拖又长,玉荇听的也不耐烦起来:“那你再把把脉看看。”
我这回反应过来了,一把缩回手来捂住脸——烫的要命,估计煎个荷包蛋的温度都够了!
“我没事儿!”我一手捂脸,一手胡乱的挥动:“呃,肯定是性燥的补药吃多了……炕又烧的太干太热了……没事没事儿,我的伤不疼,不用再看了。”
“翠儿,别任性,让太医看……”
“不看不看!死也不看!”
这种,这种流鼻血还要看什么看?万一那个太医真的看出我,我是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才流鼻血的,我的脸往哪儿搁啊。再说,我的伤都被自己治疗好了,太医一把脉,那不就露馅了?
我们僵持了一阵,还是我占上风,玉荇没办法,只好让太医出去了。
“我看看,还流不流了?”他凑近我,想把我的手拉开。
“早不流了,不用看了。”我死死捂着脸,铿啬的好比那个外国老头葛朗台,硬是不让他碰。
开玩笑,玉荇不清楚自己的杀伤力,我可是清楚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他靠近我一臂的距离,我就觉得心跳加速。他一用那种专注的眼神盯着我,我就脸上发热发烫。他要再对我做出什么关切亲密的举止,我,我就觉得我全身的血都往头顶冲……刚才之所以会流鼻血,大概就是为了缓解脑部充血的症状,让我不至于成为第一条死于脑溢血这种丢人理由的蛇精……
“已经过了五更了吧,你不用上朝去吗?”
“今天是午朝,还得晚一会儿才去。”
“哦。”反正早啊午啊的我都不懂。可是,可是他不要这么专注的盯着我看好不好?
我看看他,这个人穿的很少,就一件白绸的里衣,系带松松的,露出胸口带着健康光泽的蜂蜜色的皮肤……不,不行,不能再看了,我觉得鼻子里又开始有冲动的迹象了。
“那个,你把衣服穿好吧,天冷,别着凉。”
他点点头,又嘱咐我两句才走。
他一走我就掀起被子蒙着头,咬着枕头呐喊起来。
啊啊啊啊!师傅啊,师叔啊,俺的各路前辈亲朋好友,俺没脸见人了!
俺,俺这个号称千年冰山的超级蛇精,呜,居然一朝破功,对玉荇这个普通人有,有了绮思。师傅啊,俺该咋办啊?俺不想为情伤风为爱感冒为了男人要死要活啊。
我,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离开这里,快刀斩乱麻,赶紧把他给忘掉?
这么做,才是对的吧?
但是,但是玉荇他,他还要面对刺客的威胁呢,我要是走了,他一个人抵挡不了……要是他因此而丧命的话,那我未免就显得太薄情寡义了。1
那,留在这里?
可是,可是这……
唉!可是留在这儿会发生什么,我自己都没有一点儿头绪啊!
窗上泛白,天亮了。
呵,这一天一夜可真漫长啊。嗯,发生了许多事。先是前一夜刺客来袭,接着白天我被人暗算,接着是晚上我去淑妃那里探情况给她使坏,接着回来之后发现玉荇……呃……
我觉得时间从来没有过这么慢过,而且我所遭遇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这么刺激过。
早膳端上来,我喝了点热粥,吃了两块儿不知道名字的点心,很软很时,里面有火腿丝。玉荇胃口显然比我好,花卷儿被他一个人吃掉了四个,当然,这花卷儿是很秀气的那种,绝不是现代建筑工地上吃的那样,一个足有半斤重。
太监们来收拾的时候,他仔细看了我几眼:“嗯,气色是好多了。”
“就,就是啊。”我有点心虚的别过脸:“我都说了没什么事。”
他一笑:“看来是太医开的药有效,等下今早的药就煎好了,你可不要忘了喝。”
我扁扁嘴,不过他们端来我又不一定要喝。昨天玉荇亲手端药过来,我不还是把药给变没了吗。
嗯,不知道淑妃那里怎么样了,哈哈,一想起她现在的德行我就心情大好,要不是玉荇现在就在我跟前,我还真想脱身出去看看她现在的德行呢。
这个相貌啊,无论什么时代对女人来说都是第一重要的东西。而这个时代,身在后宫的女人,没了漂亮的脸就什么也谈不上了。就算皇帝不重色而重德,那也得看得过去才行,拥有一张夜半可止儿啼的夜叉脸,就算你再有德,估计皇帝也喜欢不起来了。更何况,这个淑妃也没有什么高尚品德可言哪。
“你,你不用去办公吗?”
太奇怪了,平时都忙的要命的玉荇,今天吃完饭喝完茶,居然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就坐在我旁边,害我拿着绣花针都不知道该往布上刺还是要往手上扎了。
“不去了。”他居然非常干脆的就这么说。
“啊?”我手一晃,那根针果然扎在了自己的手上。但是更可恶的是,我居然一点也没顾上手疼,大声问他:“为什么?”
“其实,也不为什么。”他声音里有着我熟悉的柔软,还有我不熟悉的无奈:“我从小就是一个凡事都全力以赴的人,念书,学武,什么事都一样。这一点和我皇兄不同,他做什么事都是收放自如,有的时候甚至有些玩世不恭。有时候皇兄要出去,我暂替他当这个皇帝,总是战战兢兢,生怕做不好,生怕做错了……可是,我现在却突然明白了。人生有那么多意外和无奈,我以前那种事事认真的态度,未必就是最好的。”
?
他说话可以称得上是条理分明的,可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青蛇三十五
“算了,我不明白,也不大想想弄明白。”我把手里那根不安全的绣花针放下:“那你不办公的时候都干嘛?总不是一直发呆吧?”
他笑笑:“当然不是。在王府里的时候,闲时我会沏壶茶,钓鱼,骑马,画画……总之不会无聊度日就是。”
“嗯,那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乖。”我挥挥帕子:“你在这儿我都没法儿好好绣东西了。”
“你伤没好,这些伤眼费神的事儿还是等大好了之后再慢慢的做吧。”
“我都说了我的伤没事。”我转转脖子又晃晃头:“你看,啥事也没有,你就别瞎操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啊,快去吧。”
玉荇坐在那里没动:“翠儿。”
“嗯?”
他有点小心翼翼的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嘎?”我一句当然啦已经到了嘴边,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有点别扭的转头盯着窗户看,声音好象不由自己控制一样,说:“当然不啊。你,你干嘛这么问。”
“不是就好。”玉荇的声音又恢复了常态,我也在心底松一口气。刚才我那么紧张,八成是因为他的态度不正常才造成的:“我还以为你看到我就讨厌呢。既然没有,那我在这里陪你说话不好吗?外面在下雪呢,你一个人在屋里也挺闷的。”
拜托,我一点也不闷好吧?只要你不在我跟前,我能做的事儿多着呢。
玉荇一点要出去的意思也没有,在书案前摊开纸,运笔蘸墨,看来是要写字。
得,好不容易有点空闲的时候,还要和自己过不去。休闲嘛,顾名思义,就是一要休二要闲,象他说的骑马钓鱼画画还算得上是休闲运动,练字这么累这么辛苦……怎么也挨不上边儿吧?
我从绣篮里翻出一个九连环,摆弄的哗啦哗啦响,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一门心思都飞到舒庆宫去了。不知道淑妃娘娘是在哭天抢地还是在怨天尤人?唔,我想多半是在折腾可怜的太医们的脆弱神经。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愿意当太医,赚的钱也不见得多,风险又特别大。比如,皇帝没医好,挂了。好,那么多半太医们的罪责是跑不了了。又比如,某贵人怀了龙胎,而另一些人不满,软胁硬架逼着太医去使坏,这种干与不干进退两难而且干了之后又擦不干净屁股的麻烦事儿简直一筐接着一筐,好象我所知道的太医们没有几个能太平安稳不惹是非的。比如前不久看过的《金X玉X》……
唉,想来这个皇宫里的太医们也挺可怜的。先是治不好皇帝的臭病反被折腾的人仰马翻,接着又遇到妃子娘娘脸生恶疾,这些病真是来无影去……呃,还去不掉。太医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想来我还挺心虚的,怎么说都和我有点间接……或直接的关系,唉,我也有点于心不安。
不过不安归不安,要我去治皇帝的臭病,我可没那本事。要我去解淑妃的肿包毒,我也没那个闲心。所以合计一番下来,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吧。
“翠儿。”
“嗯?”我抬起头,手里的九连环一环未解,还都扣着。
“你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