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厌恶的就是嫖!你把她的心伤透了。”魏殊说。我想哭,并不是象她们
想象的那样,然而出入那种场合,整天不归家的时候你在做着什么呢?!
“你呀你,好糊涂,也许最后知道的是老婆,可最感到痛苦的也是老婆啊。你
哪里晓得,上次她到医院检查时才发现,她有了病,你想她多么痛苦啊,她不怨你
又怨谁呢。”小姨象是在埋怨,又象在劝解宽慰我说。
到这时,我已经没力量来辩解了,或者想弄清原因,只是感到对不起的应该是
妻子。
海渊有一天邀我去喝酒,是在下班晚的时候,他狼狼苍苍地打电话让我出去一
下。
“有什么事啊,这么急,你知道我不能喝酒的。”我说。
“不喝也行,陪我坐坐,糟糕透了,你不知道啊,我发现了一张名片。”他现
出十分痛苦的样子。
“名片?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是罪证,罪恶的见证,我终于得到了答案,原因就是这张名片导演出来的。”
我越听越糊涂了。
“她跑了,不是出差,也不是跑什么业务,是跟一个男人跑了。”海渊说得是
谁我心里清楚,他老婆前几天就出差了。
“你也太卑劣了。不就是出差了么,干么这样想。这样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她
的。”
“伤害!”他气愤地叫了一声,“伤害!谁伤害谁啊。”就是这时我看见他手
里拿着一张名片,他递给我让我看,我接过来搭眼看了一下出什么异样来。
“这有什么,一张普通的名片啊。”
“对你看来也许是普通了的,可对我就不同寻常了。她就是跟着这个男人跑的。
我好糊涂,前几天她说出差去青岛,我还不当回事,以为又是她的业务需要,原来
你看,她跑到青岛去了。”
“去了又怎的。是你的老婆啊。”我想提醒他,对老婆在没有发现证据的时候,
最好别先给自己戴顶绿帽子。
“她打来电话了,要离婚。和我离婚,一个混帐东西。”
我哑然了。千奇百怪的事情,只有见证者能够印证事情的真实性,不管痛苦与
否。我能够理解这种结局给海渊怎样的伤害。记得弟一次认识海渊时,他就提到对
女人有一种敌意,还源于他的母亲,他悲哀地叙述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仿佛是枚
苦楝枝经过嘴嚼之后,时间很久也能感受到苦味在舌里打转,无法挥去。
当年的在门口风流的一幕让少年海渊撞个正着。他衣衫褴褛,一只手捏着二毛
钱,一只手拿着一个酒瓶,把瓶子伸到小卖部老板蕙香的面前。他厌恶这个女人,
如同厌恶自己的母亲一样。海渊难忘那年秋天的一个下午,他紧紧地裹住身上的薄
薄的衣服,狂风肆虐,黄沙横飞,随后就是大雨,整个世界陷入灰蒙蒙的混沌的雨
中。海渊抢进家门,却发现头发稀落,瘦削不成样子的父亲伏在床上作哭泣状。海
渊就想到母亲让人憎恨的母亲,再次上演了一出抛夫别子的丑剧。
桃花盛开的三月海渊对母亲怨毒憎恨的火种就点燃了。那时秃子戏班每到农闲
季节就到皇亲钟挣钱糊口,他的角儿们皇亲钟人是比较熟悉的,于是在秃子班头不
再光顾惠香的代销点,而是到父亲家求教于父亲的花鼓戏,没有人感到惊奇。早年
从艺的父亲,因为患了一种看不出根的老年症,如今卧床在家,这对当年非常崇拜
父亲而甘愿跟随其私奔的农家女秀梅来说真正是雪上加霜,生活的重压使她失去了
往日的笑脸,还得背着风流的名声扶养少年海渊,照顾丈夫的起居,当年的风流故
事改变了秀梅的命运,但是她无法逃避艰难的生活和皇亲钟人的歧视。秃子班头的
言笑,在空寂的天空中展现一片彩云,重新唤起秀梅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欲望。但是
很快秀梅感觉到这不过是一个梦。因为当秃子班头再次领着他的花鼓戏班造访皇亲
钟的时候,他现遭到了拒绝,皇亲钟人拒绝伤风败俗的眉来眼去,拒绝诱人妻女,
拒绝好人受到伤害。
但是有人看见了在夫人桥月下相送的秃子和秀梅的恋恋不舍的情形,因为不忍
心伤害父亲这种消息只在局部传递。第二天秀梅外出探亲的举动,不光父亲,就是
皇亲钟人都惊讶不已,这时正是秋收大忙季节,忙收忙种的人们忘掉了黑夜白天,
耕种着苦涩的岁月,秀梅却抛夫别子远行。向来不曾公开评论秀梅的父亲,看着打
点行李的秀梅只作咽吐沫状,很多话只在他的肚子里打着转,他预料到秀梅远行意
味着什么,他始终没出口制止。第二天黎明秀梅穿一件花外罩披一件方花头巾,寻
找她的秃子领班去了。
在所有关于私奔的故事中父亲最不愿读到的要数结尾。海渊不再欣赏父亲稀落
的几根发丝,半夜里海渊看着用擀面杖顶着胃部的父亲,听到他因胃部痉挛咝咝地
呻吟,不是同情而是陡生一股厌恶,那种厌恶加在连男人资格都丧失的父亲身上并
不使海渊感到痛楚。赶到他成年后,就读于某大学,他还以为处在痛苦的边缘无法
解脱,并影响了他。
第十九章
这个秋风季节,伴随着混浊的沙尘,我陷入了无法解脱的痛苦之中。我的情绪
要分裂似的,天天忍受着折磨。我无法告诉他们现代的环境已经只是男人的世界了
:酒,贪,嫖。然而最令我不安是她不断盘问我,问这问那仿佛我是一个孩子,总
会做错什么事情。有一天,她再次发现我手包里的名片,这次光火地叫了起来,她
拿着刀子,扬言刺死我,吓得我忙按住她的手,把刀子控制在我的手上。我不断地
解释,我真不晓得不怎么回事。
“你想气死我,故意拿这肮脏女人的名片来,……”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不听,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说着呜呜地抽泣,我抓住
她的手唯恐有什么闪失,她会再次爆发她的愤怒。
就是这时,电话铃响了,我忙跑过去,接听电话。
“关哥没事吧。”
“什么事啊,小会,你嫂子发现了我包里的一张名片,正在闹呢。”
“是吗,哈哈哈――”
“你笑什么?”
“对不起,关哥,那张名片是我放在你包里的。我原不信,现在……”
“你好混帐啊,你嫂子她当真了。你等一下。”我放下话筒,拉来妻子的手说,
“你听听,这是怎么回事,我给你说过,你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我实话告诉你,
这张名片是小会故意放在我包里的。”
“我不听,你们一起唱戏耍我。”
我断定这次糟糕透了。
当天下午,我和小会一起拉着妻子去见陆信大夫。陆信大夫建议让妻子住院。
我感到惊讶。躲过妻子的面,我问陆信大夫发生了什么。
“没有什么,患了一种布拉式综合紊乱症,需要住院治疗。”
“什么症?”
“布拉式综合紊乱症。”陆信没有多做解释,即着手办理住院手续。我听着象
是妻子陆拉式综合症。应该是一种奇怪的病,从来没听说的病症。但我总是想这一
定和那张名片有关。她的情绪固定在名片上,仿佛那是一个个貌若天仙的美女,更
象一只只东北虎下山而来。把她平静的情绪打乱了,一下紊乱到无法控制的程度。
多么可怕啊!
魏殊不断地到医院来看望妻子,她有时带来一些东西如水果之类的,一同来的
还有贾兴,他更大程度上认为,这病与我的一些不良行为有关,但不便说出口,但
从他的眼神里我能够感觉出,这里面隐藏着无名之火,象妻子的愤怒那样随着总要
爆发。我站在他们旁边,看着睁着眼睛一直不说话的妻子,我感到病象是加了压,
还有那白色的墙壁,整个的一个恐怖气氛。我想出去,到病区里转一转,透透气。
在病区花园里的走廊里,我专注于人们的议论,他们毫无事事的闲聊,正涉及
到我的朋友海渊,我驻步聆听。
“报纸上都登上,把他的妻子杀了,听说是因为一张名片耶。”
“哪有这么笨呀,一张名片能杀人,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也许吧,听说快审了,这样人得枪毙吧?。”
“大概得枪毙,杀人偿命,借债还钱,不枪毙还行。”
那两个说话的人站在走廊下,他们看着并无风景的风景,说着并无故事的故事,
……
我听得心痛,海渊真得会被枪毙吗?记得几月前,他告诉我说。
“等我的成果出来之后,人们就晓得现代化的审判了,不用开庭,直接把有关
情况输入进去就得出结果了。”
“会有这么神。”
“当然,我现在正在做试验啊,一件真正的杀人案做起,要从犯罪的预备开始,
预谋,然后开始实施,这样有利于研究。”他的表情冷峻,非常自然。我以为这是
他投入太重,已经陷入到犯罪的境地。
有一天,他向书玉提出来,“我们最好谈谈,你提离婚我同意就是了,但总不
能这样说走就走啊,你要让我明白发生这些因为什么呢。”
“我想我们早该谈谈了。”书玉从青岛回来了,这欠她没有住进家里,而是回
了父亲家,他父亲感到女儿的表现有些异样,哪些出差回来不回家过夜的呢。
当晚,海渊喝得有些微醉,我知道他不会喝酒,一沾酒眼睛就红,脑袋就胀,
他摇扔晃晃地进了岳丈家,书玉看见他喝酒的脸色的拙劣的动作,脸上露出厌恶的
表情。
“我不再和你谈了”,她躲到内屋里说。
“开开门再说,开门啊!”。海渊不想声张,他小声说,他不希望岳父听见,
也不想家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给我滚!你是故意喝酒来捣乱的。我今天不会和你谈的。”书玉粗暴地说。
海渊不再喊门了,他的脸僵楞地贴在门板上,他内里痛苦到了极点,他强忍着
不让自己发作,他原以为喝了酒会壮胆,不曾想,也许酒太少了,或者酒对来说不
起什么作用,并不会给他胆量,他咬咬牙说。
“书玉,你开开门,我们什么都好说,不然你会后悔的。我说到做到!我说到
一定做到,你真正有后悔的一天!”
他说完转过身走开了。在他转身的同时,书玉打开门,看着他愤然地离开,他
的身影非常暗小,在泛黄的门灯下,象一个小丑,上演了一出没有主角的闹剧。书
玉笑了。她一直想笑,现在她也许真正的笑了。
然而我没有这样愤然离开的妻子,因为这很简单,海渊所面对的是抛弃他的女
人,我所遭遇的是我钟爱的女人,她把你捧在手心里,然后想尽呵护你,关心你的
一些细节,你的举动,就是不关心你的心情,你不会离开,但总想转身,也许在那
一瞬间你的衣角被她的手扯住了!
我看看病房,魏殊和贾兴还在,我掏出烟,点燃一支,独外儿看着花瓣上蝴蝶
上下飞舞。我挥挥手企图把蝴蝶赶走。
“没有谁会听你的”。我明白这只是一种梦想而已,我自个儿笑了。
第二十章
许多天后,在一个阴雨的日子,我接到电话,是魏殊,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
很晚的时间打电话。
“我在医院呢。”
电话不久,魏殊就到了医院,我一眼看到她就晓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脸
色白的吓人,也许是灯光的照射,一点血色也没有。
“你快去看看吧,贾兴喝大了,在家里发疯呢。”魏殊痛苦地说。
“为什么会这样?”我是第一次听魏殊说到贾兴,对我来说,贾兴就象一个完
人,什么都看得上眼,简直完美的无可指责。
“你去看看吧,我都为这事丢人。这里我照料着,你去吧。”
我看了眼床上睡着了的妻子,安静的象世界都在沉睡。我穿好衣服,魏殊把雨
衣递给我,出来门,我才知道外面已经下了很久了街面上有许多的雨水风伸手叫了
的。
门没上锁,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听见呼噜声,打开灯,才发现贾兴就睡在沙发
上。我明白他喝大了,已经睡沉,我灯光下我发现室内凌乱,仿佛战争之后的废墟,
茶几上,沙发上,地板上散乱地丢弃着一些东西,我能嗅出魏殊的惊吓和慌张来:
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并进行过打斗。我的印象很坏。我从地板上捡起毛巾被盖在
贾兴的身上,才发现他的手已经流过血,深色的血迹已经斑结在手腕上,随着他的
一呼一吸,手腕不住地颤抖。随后我关上灯离开了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到医院我问魏殊。魏殊显然已经睡过,她揉着惺忪
的眼睛看看我低下了头。
我出来病房门,看着随后跟着的她。
“你也看到了,他打了我,但是他喝醉了不能自主,他碰伤了自己,却说我要
害他,非要打死我不行。”魏殊委屈地说。
“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回到家就反常,我知道他一喝醉就这样,也没答理他,可他口口
声声说我不管他的事,我只回了一他就扬起拳头打在我脸上,并让我去倒水。你也
知道,在这时给醉酒的人不能一般见识,我没吱声去倒水,在递给他的时候,他一
扬手,把杯子打从我手里打飞了。他说我看不起他,连句话也不给他说……”说着
魏殊竟呜呜地抽泣。
“他没什么就因这!”
魏殊止住哭,说:“他说了,他说我让他戴绿帽子,我气愤到了极点,这是对
我的侮辱。我回敬了两句,他就动手了。”
我断定他们的婚姻遭遇了麻烦,这种事情是不好说的,犹豫的许久,眼睛看着
远处大门上的霓虹灯,一行字不断地转动,带着绿色和红色、蓝色,变幻着图形,
非常丰富的广告屏幕。婚姻就象这变幻的屏幕啊!我想。
“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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