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孝鸣却是没有所觉对方心中的自行惭愧,自顾自的穿好衣物:“出去吧。”
珞季凉理了理衣玦,连忙跟了过去。方才没有发现,原来衣物腰侧竟绣了一半的精细的玲云花,与邺孝鸣那件正好拼成一朵。
洁白无瑕。
不知为何,珞季凉看着男人冷峻的侧脸,总觉得比起纯洁的白,热烈的红才更为适合男人。
“可办好了?”邺夫人一直候在外间,见他们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邺孝鸣点了点头。
”好好,那便好。“听到一切办妥当了,邺夫人揪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拉着珞季凉说了会说,又送了好些东西,最后顿了顿,走到了邺孝鸣身前,才轻轻抱住了他。
窝在邺孝鸣怀里的邺夫人肩膀轻轻抖动着,珞季凉也看不真切,站在那里,顿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感到莫名,却知其中必有缘由,只好站在原处,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邺孝鸣站在那里,犹如一尊石雕,嘴角抿着,不带一丝表情。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皱了皱眉,拍了拍怀里人。
“是娘亲失礼了。”邺夫人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来:“往后。。。。。。”
“什么时候走?”
“。。。。。。。明日。”
“我知道了。”邺孝鸣点了点头,轻轻推开了邺夫人:“父亲还有事找我。”
邺夫人怔了怔,只好微微笑道:“去吧,好好跟你父亲谈谈。”
☆、16。回忆
邺孝鸣有事要与他父亲谈,邺夫人又似仍沉溺于悲伤之中,珞季凉想了想,推说自己累了,想先行回小筑。邺夫人也没有过多的精力挽留他,只稍稍吩咐了他一声,便让他离去了。
“公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一见珞季凉回来了,珞萤连忙迎了上去。
珞季凉摇了摇头,也实在是乏了,午饭也不想吃,只吩咐珞萤不要吵他,躺到了床上,不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珞萤在旁边看了一会,解了层层的纱罩,床内一下子黑暗了下来。
也不知为何,总感觉背后那朵花的位置火辣辣地灼热着,迷迷糊糊间,珞季凉翻了个身,窗外似乎有人在走动,噔噔噔……只不一会儿又消失了。
沙沙沙——一名白衣少年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眼,蹭着自己的脚丫,白皙的脸颊被冻得通红。
“这可是你的?”只见那少年露出和煦的笑容,蹲到了他的面前。
是他的靴子。
珞季凉伸了伸手,又怯弱弱的收了回来,躲进自己的小棉袄里。
他方才跟爹爹置了气,一气之下,趁着仆人不备,偷偷跑到了后山。只是天冷路滑,经过一条小溪的时候,冰块没有结扎实,一脚陷了下去。等反应过来,小脚倒是抽了出来,那靴子却顺着冰片往下游游了下去。也顾不上湿冷的脚丫,他抬起脚一路追赶,到底人小,靴子没追着,倒是不知道自己去到了什么地方。
周围一片空茫。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又冷又孤独,还没了一只靴子。珞季凉蹭了蹭没了鞋的小脚丫,早已经一片通红,还微微红肿了起来。
“爹爹,我怕。”大山连绵,带着冰冷的寒气,着实不是一个小孩能忍受的。
珞季凉喊了几声,只听到空荡荡的回音,层荡回响,一遍遍的将他的无助和恐慌放大,嘴一撇,终究是嚎啕哭了出来。
风雪却是越来越大了。
他哭了许久,知道是自己偷溜,爹爹也寻不到这里来。当下又冷又悔又难受,还不如被爹爹打两下手掌心呢!
他后悔了,想试着走回去,可是走了没多久,却是走不动了。只好找到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不是你的么?”少年摇了摇手中的小靴子,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珞季凉的小脚丫,他脚颤了颤,不禁蜷缩起来,就被少年紧紧握在了手里,少年看着他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笑道:“冰得很。”
揉搓了一会,待他的脚温度上升了起来,少年把他的脚搁在膝上,轻轻把靴子穿了进去。
也不知为何,那靴子竟然干燥温暖无比。
珞季凉这才敢正视着那人,小声说道:“谢谢。”
少年揉了揉他的头发,也坐到了他身旁:“你叫什么?为何一个人跑到这深山当中?”
“凉儿,我叫凉儿。”珞季凉抬起泪汪汪的眸子,“我跟爹爹置气,然后跑上山。小溪不知为何破了,靴子就跑了,然后我追靴子,追着追着就迷路了。”
“原来是这样。”少年点了点头,摸了摸他红通通的鼻子,轻笑道:“小孩儿可不能到处乱跑。”
“我不小了,都已经八岁了!夫子说我诗词作的好,是个小大人了。”珞季凉直了直脊梁,努力学着大人的语气:“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在山上?”
“我在这里很久了。”
“不冷么?”
少年摇了摇头,单薄的外衫轻轻浮动着,也不看着小孩,瞅向远方,眸子沉静如水。
半响,少年才侧身问道:“你冷?”
珞季凉撇了撇嘴,又突然觉得委屈,“我冷,我想爹爹了。”
少年轻笑了一声,把穿的臃肿的小孩抱到自己怀里,“可暖了?”
小孩蹭了几下,点了点头。确实暖和不少,那人的体温,可着实是高。
“我陪着你等家人来接你。”少年紧了紧怀里的小孩,眯着眼睛说道。
“那你的家人呢?”
“我一向独自一人。”少年扬了扬嘴角,调笑道:“所以,今日听到哇哇的哭声时,着实吓了一跳。”
“不许说。”珞季凉连忙摁住少年的嘴唇,看着那人的眼睛却怔了下来,分明带着笑意,却是那般的落寞。珞季凉也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得内心也有点难受,奶声道:“哥哥,你叫什么?往后我陪你玩,你就不是独自一人了。”
☆、17。碰触
大雪足足下了一夜。
寒风呼啸,像是远方传来的哀嚎,却是一丝人烟也无。少年看了看暗沉的天空,带着珞季凉躲进了一个山洞里。
实在是寒冷,珞季凉蜷着手脚愈发往少年怀里躲去。少年顿了顿,摸了摸怀里孩子的体温,捡了柴火烧的火热,又在地上铺了些干草,才紧了紧怀里的人,温和的说道:“你睡会,待会就暖和了。”
珞季凉摇了摇头,眼眶又慢慢湿润了起来。
“我怕睡着了,爹爹他们找不着我们。”
“无妨。我会叫醒你的。”少年揉了揉小孩冰冷的手,低声保证道:“我守着你,你放心睡吧。”
珞季凉瞅着那人温和的笑容,挪了挪身子,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听着柴火偶尔传来的噼啪声,依着那人的温度,也是累了,含着泪水,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珞季凉这才幽幽反应过来,他又梦到当年的事了。只是神智虽知,却是醒不过来。迷迷糊糊间只知道自己捉了一只温热的手抱着,便再也不愿放开。
梦中依然寒冷。
翌日,天还没亮,珞季凉是被少年给轻轻推醒的。
“你的家人来接你了。”说着,少年直接抱着珞季凉走出了山洞。
只见不远的地方,人影渐近,伴随着阵阵呼喊声,正是寻找珞季凉的队伍。
“少爷!”
是珞管家!爹爹他们果真来寻他了!
珞季凉连忙挥了挥手,转过身来拍着少年的肩膀,示意自己要下来。
“少爷,你可跑哪里去了!要我们一顿好找!老爷可担心死你了!”珞管家上下打量了珞季凉一番,见他并没有受伤,担忧了一整天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对不起,管家。”
“下次少爷可不能再这般置气了。”
“我知道了,管家。爹爹呢?”
“他往城镇那边去找你了,哪想到你居然如此顽皮,敢独自一人上山!”珞管家顿了顿,也是心焦,一晚没睡,人瞅着都老了好几岁。忍不住又训了一顿珞季凉。
“爷爷,你就别骂少爷了,他知道错了。”一旁胖嘟嘟的小孩跑过来抱住珞管家的手,奶声奶气道。
“你还有脸面说!叫你别来,偏偏哭闹着要来,要回去了,可不指定给你奶奶训斥。”
“萤儿也知道错了,可是萤儿担心少爷。”珞萤撇了撇嘴,一把扑进管家的怀里,谁曾想,丢了一夜的人没哭,他倒是哭了起来。
不仅哭,还哭的越发有力,震彻山谷。引得寻了一夜的仆人们也不禁笑了起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管家喊了一声,却是拿紧紧趴在他身上的人无可奈何。
“凉儿,我先走了。”少年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是你救了少爷吧?还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我们老爷必定感激不定。”
“不必了。既是相遇,便是有缘。”少年笑了笑,对着珞季凉说道:“下次可不许乱跑,教家人担心。”
“哥哥……”珞季凉喊了一声,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抓住人的衣摆紧紧不放。
“往后你若还想与我做朋友,可在山脚等我。”
噼啪一声,珞季凉一惊,却是醒了过来。
屋内一片昏暗,珞季凉看着床边的一角,手掌心却是真真实实的出了好些汗。
热的很。
“醒了?”冷淡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珞季凉回了神,只见邺孝鸣半躺在他的身侧,一手撑着脑袋,眼神清明的看着他,另一手,竟被自己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珞季凉连忙松开了手,移了视线,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邺孝鸣身上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味,在稍暗的光线下,冷漠之气少了几分,倒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一瞬间,竟教他差点认错了人。
“方才你做梦。”并不是询问,只是在说一个事实。邺孝鸣侧过身来,半依在珞季凉身上,冷淡道:“却是第一次见你笑的这么欢。”
两人离得极近,说话时呼吸间,气息便一颤一颤地打到了对方的脸上,慢慢的交融。珞季凉看着那人极近的脸庞,心跳快了一拍,不禁把脸撇向一边,微微红了起来。
“少见,只因你我见得太少了罢。”
“却是我的错。”邺孝鸣应了一声,人往下了一分,珞季凉只须稍稍动作,那人的唇便会碰上他的脸。邺孝鸣轻笑了一声:“往后我让你见便是了。”
唇却是直接压了下去,只稍稍碰了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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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谈话
珞季凉不禁愣住了。
那人的唇并不如他的人般冰冷,温软如玉。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和些微的潮湿,只稍稍停留了片刻,便离了去。
待珞季凉僵着的身体反应过来,只看到那人促狭的眼神,生疏且冷漠。
“你为何?”珞季凉伸手摸了摸脸颊,脸上现出了微微的迷茫。
“既是我的相君,何来为何?”
“我原先以为你是不喜我的。”珞季凉答道,敛去脸上的神情:“心中也想好了与你相处之道。只是,你总是这般不按常理出牌,倒是让我不知如何待你好了。”
“无所谓喜,也无所谓不喜。”邺孝鸣缓缓答道,一手摸上了珞季凉的脸,“顺其自然。”
珞季凉这下是明白了。
男人并不需要他的配合,只须他随着他的步奏,顺其自然。若喜欢上了,固然是好,不喜也无妨。掌握主动的权利并不在他身上。
“邺少爷,我一直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只是这般不顾他的意愿,也太自大了一点。
邺孝鸣抬了抬眸,清冷的眼神对上他的。
“我虽答应嫁于你,却也不是没有想法。”珞季凉顿了顿,温顺的脸上竟微微扬起笑容:“之前听闻邺少爷甚至因为这件事而离家出走,我不知是真是假,但想来并非空穴来风。邺少爷这般表现虽无可厚非,却是置我的名声于不顾。加之,洞房之后,邺少又足足消失半月有余。我便想,既是如此,我们大可相敬如宾,你玩你的,我过我的……”
“慢着。”邺孝鸣出声打断道,“假的。”
“什么?”
“谣言。”
珞季凉足足呆了半响有余:“那……”
“确实有事。”
珞季凉这下不知如何应答好了。那人……是在向他解释?
“今日所说,你当真懂?”邺孝鸣皱了皱眉,神情依旧冷淡,眼神却突然凌厉了起来。
“我……”
邺孝鸣一把扯过珞季凉按在怀内,动作粗鲁而野蛮,珞季凉还反应不及,便直直撞在了那人坚实的胸膛上。
头上响起了那人恼怒的声音:“愚钝。”
珞季凉不知是气是恼好了,张了张嘴:“那你是何意?”
“我不讨厌你。”邺孝鸣抬起眸来,表情似是珞季凉得了天大的恩惠般,“可一试。”
“邺少爷在开什么玩笑。”
“便从亲吻开始。”邺孝鸣说着,俯身到珞季凉的身上,拨开了他额上的碎发,似是买卖货物般评估道:“模样倒是一般。”
“邺孝鸣!”珞季凉气急地喊了一声,一手挡了过去。
他这人,他是当真弄不懂他!
邺孝鸣倾下身来:“我说了,可一试。你不愿配合?”
“……”
“……”
两人一时相对无语。
明明摆着强硬的态度,却偏偏停下来,正经地问他愿不愿意配合……珞季凉叹了口气,只好对着那人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既是夫夫了,两人关系僵硬也着实不好……正如邺孝鸣所说的,并非讨厌……
顺其自然吧。
邺孝鸣皱了皱眉,似是不愿地说道:“开始了。”嘴唇却是直接含上珞季凉的。
珞季凉愣住了,没曾想那人居然直接啃了下来。脸一红,嘴唇颤了颤,眼睛不可控制般地紧紧闭了起来。
邺孝鸣低垂下眼眸,看了他一眼,微微退了出来,又慢慢含了进去。舌尖偶尔扫过他的唇瓣……这般厮磨,可当真……
珞季凉脸上一阵热气,只能堪堪地把紧闭的嘴唇微微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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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玉佩
翌日。
因着邺孝鸣的父母还在,管家一大早便来唤他们前去用早膳。
珞季凉除却家徽记印一事,并无踏足进入过主宅,今明两日倒是频繁的踏足,不禁有一番奇怪的滋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