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不懂武功的重辉都看出了朔夜根本就不是狄承的对手,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这边狄承似乎玩够了,眼中杀气陡现,一刀就要往朔夜的心窝刺去!
一瞬间重辉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一把握住了狄承手中的短刀!
狄承愣了一下,又怕短刀伤到重辉,一时间也不敢妄动。
“我不准你杀他!”
重辉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狄承看着眼前的人,此刻的他已全然没了刚才的怯懦和柔弱,漂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瞪着自己,握着自己短刀的手还在滴滴答答的淌血,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笔直地站在那跟自己对视,眼里深深地愤怒犹如一只小狼,坚定而决绝。
狄承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间就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他。
朔夜趁狄承发愣之际一把抱起重辉,闪身跳进了滔滔江水之中!
狄承面色阴沉的看着江面,半晌低沉喝道:“云泯!”
身后一人立刻上前一步:“属下在!”
“给我沿岸去搜!”
“是!”
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残暴,
“朔夜,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知在河水中漂了多久,重辉自幼在南方长大,深识水性,否则,二人早就淹死在那急流之中。
“咳咳……”怀中的朔夜又吐了一大口鲜血,重辉担心他撑不住,赶忙靠近岸边,拖着他爬了上去。
即使身处盛夏,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久了还是会冻得嘴唇发紫,重辉艰难的架着朔夜,朔夜此刻已痛的脸色煞白,但还是紧咬着牙关不肯喊疼。
他虚弱的对重辉说:“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把衣服晾干。”
“嗯!”
重辉看着他的样子,心痛万分。
他们来到一片干净的草地,重辉小心翼翼的为朔夜脱下了衣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多伤口刚才还在河水中泡了那么久,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朔夜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膏,重辉接过来问道:“是伤药吧,我来给你擦。”
朔夜却摇摇头:“我先给你上药。”
重辉一愣,随即感到后。庭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低下头红着脸说:“我那点小伤没事的,先给你擦吧。”
朔夜不由分说把他按在自己腿上,手指轻柔的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伤的并不严重,但那红肿微微渗着血丝的伤口还是让朔夜觉得胸口一阵憋闷。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朔夜冰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
他感受到朔夜微凉的手指在自己的伤口上轻轻打着转,动作十分轻柔。心里一甜,原本火辣辣的伤口顿时没那么痛了。
“没关系啦,怎么能怪你呢,你一个人就能带着我逃出狄承的军营,你好厉害啊!”
边说边坐起来轻轻地在朔夜的伤口上涂抹药膏,自己的手指接触到那深至骨头的伤口时明显感到朔夜的身体猛烈一震,但还是咬紧牙关,不发一声。
重辉想说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但一时又想不出对任何事都很冷淡的朔夜会对什么感兴趣。
他忽而抬眼,看到了他颈间挂着的那枚小巧的木牌,中间依稀可见一个暗红色的辽字。
重辉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朔夜,你是不是有个哥哥?”
朔夜一愣,随即低下头:“嗯。”
“那他现在在哪啊?”重辉低着头为他包扎着伤口,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再次抬眼,在那瞬间重辉再一次捕捉到朔夜眼里的那抹悲恸,
“小时候家里发大水,他为了救我…被水冲走了。”虚弱的声音此时已细不可闻。
“啊,那他一定很爱你了,对不起啊,我不该问你的。”这样说着,重辉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手下已麻利的为朔夜包扎好伤口。
朔夜坐起来,闭目运起内力为自己疗伤,只觉得周身的内力一丝都提不起来,五脏六腑皆被刚才那一掌震伤,好阴毒的内力!
“噗”的一声,朔夜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软软的向后倒去。
重辉顿时慌了神,冲上前一把搂住他,
“朔夜,朔夜你没事吧!”声音里已带上了哭腔。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送出去的。”朔夜强撑着安慰他道。
这边的重辉已急得哭了出来:“朔夜,你不要有事,你不可以有事……”
二人的衣服搭在树枝上晾着,两具身体紧紧相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彼此。
朔夜枕着重辉的手臂沉沉的睡去,月光温柔的笼罩着他们,一如此时重辉看着朔夜的目光。
“朔夜,狄承说我喜欢你,可就算是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什么人,何时又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朔夜迷迷糊糊的醒来,衣服已整齐地穿在身上,看向身边,居然不见重辉的身影,朔夜心中一紧,赶忙挣扎着爬起来找他。
来到河边,看到重辉正光着膀子在河里扑腾,笨拙的身影让朔夜嘴角露出一抹难得一见的微笑,
“你在干什么?”
重辉回头看到他,高兴地招手:“朔夜,你起来啦!我想抓几条鱼给你做早饭,可是……”
他伸手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朔夜莞尔,不用想都知道他必然是一无所获,从小养尊处优的三王子殿下怎么会做这种事。
朔夜朝他招招手,重辉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跑了过去,“怎么啦?”
朔夜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屏息听了一阵,随手向天上一抛,一只肥肥的大鸟便落到了地上。
“哇,朔夜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哈哈!”
重辉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捡起那只大鸟,“我们早饭吃烤鸟肉吧!”
朔夜却摇了摇头:“你割破它的脖子,扔到那边的草丛里。”
重辉一听来了兴致:“是陷阱吧,嘿嘿!这个我最喜欢做了!”说罢照着朔夜说的做了。
朔夜捡起一旁的树枝,削尖了前端。随后拉着重辉躲在一棵树后。
不一会儿,重辉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定睛一看,一条草绿色和淡黄色相间的的蛇慢慢朝着那只鸟爬来。
心脏砰砰直跳,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种事呢!重辉两眼放光,露出了顽皮孩童般的神情紧紧盯着朔夜的动作。
“嗖”的一声,朔夜掷出了手中的树枝,直接将那条蛇钉在了地上!
“咳咳……”刚才掷树枝牵动了伤口,朔夜捂着胸口,神情痛苦。
重辉赶忙扶住他:“朔夜,没事吧?”
“没事,你去把那条蛇的脑袋割下来,把身子拖过来。”朔夜脸色苍白的喘着气说。
重辉扶着他坐下,走过去拿起那条蛇,足有两米多长,掂着还有些分量。
朔夜教他捡来枯树枝生火,剥下蛇皮将蛇肉串在树枝上烤着。
“抓蛇好玩么?”朔夜微笑着问他。
重辉是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故作轻松,眉头一紧:“朔夜,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现在还死不了。”语气淡漠的好像在说今天很热。
重辉呼吸一滞,缓缓说道:“我们的人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嗯,最好在琰日的人找到我们之前。”
重辉定定的看着他:“我不会让你死的。”
朔夜看着他认真的目光,心里募的一暖,笑着蹦出一句:“蛇肉烤焦了哦。”
重辉慌忙低头,发现蛇肉真的已焦黑了一块,赶忙拿着它远离火堆,一不小心烫到了手,疼的他一蹦三尺高,呲牙咧嘴的喊疼。
朔夜看着笨手笨脚的他,目光里,多了一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逃生(下)
吃饱喝足,两人坐在树荫下休息片刻,重辉扶起朔夜,向丛林外慢慢的走去。
一连两天,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度过,有时候重辉会不着边际的想,两人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或许也不错……
一个与往常一样平静的晌午,重辉和朔夜正一前一后的走在丛林里,重辉低着头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忽然,朔夜走上前一把抱住他,贴着他的耳朵说:“一会儿听我的指示,我一出声你就往东南方向跑,别回头!”
重辉正要出声询问,朔夜已闪身出去,出手快如闪电!
瞬间,东南边上的一棵大树上,就摔下来两个人,皆被重手法打断肋骨!
“走,别拖我后腿!”朔夜的吼声撞入耳膜。
重辉却定定的站在原地,仿佛一头倔强的小豹。
一时间,周围的树上窜出来了数道身影,兵器上反射的寒光令人心寒!
朔夜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端立在重辉身前,竟是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其中几个人被他快如闪电的身手惊到,一时间愣在原地,不敢出手。
只听一人大喊:“七殿下有令,此人已身受重伤,我们先合力杀了他,然后带重辉殿下回营!”
“住手!你们胆敢伤他,我立刻自尽!”
众人回头看向那玉雕一般的璧人,此刻,他白皙柔弱的手正坚定的握着一把短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那里已被刺出了一道血痕,在那莹白如玉的脖颈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你干什么!还想回去被他欺负吗?”朔夜气急,嗓子一阵发甜,他拼尽全力压制,才没有让那口血喷出来。
“被他欺负总比你没了性命好!”
重辉温柔悦耳的声音此刻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坚定。
正在僵持中,空中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琰日的各位,公然挟持我煜曌的三殿下,这是何意?”
朔夜回头,刚才说话的人竟是那日太子府中见到的林乾,身后还跟着不少兵马。
总算是感到了!朔夜松了一口气,顿时,刚才强提起来的力气瞬间抽离身体,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朔夜!”
重辉连忙跑过去抱起他,一把撕开他身上的衣服,前几日的伤口竟然已溃烂不堪,惨不忍睹。
难为他这两天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苦苦忍耐着,重辉紧紧地咬着自己线条优美的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几人见对方人多,自知不敌,便转身离去了。
林乾立刻走到重辉身边:“三殿下,您没事吧?”
重辉不答,一把将朔夜推到林乾怀中:“立刻回去请大夫!”
驿馆中,大夫边为朔夜把脉,边连连摇头。重辉问道:“大夫,您连连摇头是何意?”
“三殿下,这位公子身上伤口已溃脓感染,情况危急,但这些草民尚有法可医,公子被人用极阴毒的内力震伤肺腑,又没有及时医治,药石恐难奏效,若要救他性命,需内力修为极高之人运功为他疗伤,否则,草民倾尽全力也只能多拖两天而已……”
重辉秀眉紧蹙:“先为他治疗外伤。”
“是!”说罢,大夫便开始为他处理伤口,并命人去熬药。
重辉转向林乾:“这里可有内功深厚之人?”
林乾面露难色:“殿下,这里的侍卫及将士多练的是外家功夫,内力深厚者,恐怕……”
“是太子让你来的吧,他现在人在何处?”
林乾暗忖:这三殿下哪里是传闻中那温柔细弱的模样,说起话来那股子威严劲简直跟太子殿下如出一辙!
他恭敬地答道:“太子殿下前几日接到了琰日军队偷偷渡河的消息,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有线报说您被琰日劫持,便命末将前来营救。”
“传书给他,边关有紧急军情,让他在两日内赶到!”白皙秀气的小脸上,此刻尽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两日恐怕……”
“照我说的做!”双目一瞪,不怒自威。
“末将领命!”林乾转身离去。
重辉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喃喃自语:“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琰日的军营,帅掌中的首位上坐着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严肃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威严霸气,此刻他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剑眉微蹙,似在等待着什么。
次席上的一个男子先沉不住气:“大哥,七弟说让咱们在此等他,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见他人影啊?”
“人家现在可是我琰日的大功臣啊,越来越不把咱们几个放在眼里了,大哥,我看过不了多久,三弟的太子之位也做不安稳咯。”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坐在首位的琰日皇长子江应霄脸色阴沉,正待发作,就听侍卫在门口喊道:“七殿下到!”
随后一只大掌掀开帘子,狄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刚才还在抱怨的几人在看到他的时候顿时熄了声,就连刚才那个说话阴阳怪调的人也收起了一脸的吊儿郎当,严肃的看着狄承,只是那眼里射出的是隐隐的惧怕和厌恶。
狄承也不看帐里的众人,直直走到首席前停下:“大哥,军队及粮草十日后便可准备好,到时便可大举渡河,煜曌今年天灾不断,国库亏空,现在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浑厚的声音直撞入众人耳膜,声音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江应霄缓缓点头:“这一战若能大胜,我军必会士气大涨,所以只许胜不许败!父皇命我们攻打煜曌,这次我们决不能让父皇和太子失望!”
“是!”众人齐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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