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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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甲英豪-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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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什么?你问苗岩峰吧。”
  “我也说不清在谈什么。”
  “他说不清楚,我也说不清楚。”韩玉娟突然顽皮地说。
  魏可凡不解地嘀咕:“你们这是搞什么鬼?”
  两人对视了一眼,笑着低头不语。
  送走了苗岩峰和魏可凡,韩玉娟走回家,悄悄打开房门。听见动静,韩母拉开里屋的灯走出来:“玉娟,今天这事儿怪妈没跟你打个招呼。可妈也不知道,你李阿姨会今天就把人带到咱家呀。”
  “妈,别提他了。”玉娟边换衣服边不耐烦地回答,她知道母亲一开口,保准就会搬出“你老大不小,也该找对象了”诸如此类的说辞。唉,不知道等将来自己老了,是不是也会这样不厌其烦地絮叨儿女呢?玉娟一边听母亲重复那些话,一边想。
  “我看那个唐医生条件就不错,大学毕业刚分到咱们厂医务室当大夫,比你爸他们整天满身油渍麻花强多了。你注意看了没有,人还是蛮精神的……”说着,韩母又拿起桌子上的照片,“你好好看看……”
  韩玉娟没接照片,反而紧紧地抱住母亲,调皮地说:“妈,我自己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说完也不给韩母继续苦口婆心的机会,飞快地跑进自己的屋子,关上了房门。
  “这孩子……”韩母手中拿着照片,望着女儿的房间,脸上露出疼爱的笑容。
  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出去,外面的阳光分外灿烂,不过苗岩峰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一旦走进这个空间,他脑海里除了坦克还是坦克。外人看来枯燥乏味的世界,对他而言,却占据着生命中分量最重的位置。为了能让我们的新中国早日制造出自己的坦克,苗岩峰早已决心要把一生都和坦克紧紧拴在一起。在他的心中,坦克象征着祖国的荣誉,也是他能为祖国所做的惟一的事情。如果从这一点出发,相信我们就会理解,为什么他会为一张画错的图纸而大发雷霆。只不过巧合的是,这张图纸的绘制者正是韩玉娟。
  “让她重画!”办公室里传来苗岩峰的声音。
  “这两天她病了,感冒挺重的。”小钱解释说。
  “你告诉她,病了就去看医生,该休息就休息,上班就得像个上班的样子!”这时,韩玉娟的身影在门前一闪,苗岩峰显然是看到了,却并没有因此而降低音量,“这不是我苗岩峰个人的事儿,这是组织上的任务!”
  躲在一旁的韩玉娟听到这样严厉的责备,眼泪夺眶而出,掉头就跑,正巧迎面撞到了魏可凡。
  “玉娟,你这是怎么啦?”
  玉娟没有回答,哭着跑开了。
  小钱从屋里走出来,看见魏可凡,指指里面说:“莫名其妙,发这么大火!”
  魏可凡忙走进办公室,问清楚原来是图纸上的两个位置画错了,才引得苗岩峰发脾气,不免为心上人抱屈道:“我提醒你,我们是在实习,我们出的图纸不是真的要去生产,而是模拟……”
  “实习就可以不负责任吗?我可是当真的!”听自己的老同学都这样分析问题,苗岩峰心中不悦。
  “好了,看我的面子,就放她一马。”魏可凡急忙挂起免战牌。
  苗岩峰见状,不好再说什么,闷声道:“把这些图纸先放在这儿吧。”
  第二天一上班,韩玉娟就径直来找苗岩峰,语气冰冷道:“苗组长,我的那张图纸呢?”
  “什么图纸?”工作了一夜的苗岩峰还没从工作状态里彻底清醒,见到玉娟面若寒霜的样子,一时间没有回过味来。
  “请你把它退给我。”她刻意重重地把“退”字咬得格外清晰。
  苗岩峰这才恍然,使劲揉了下酸楚的太阳穴:“算了吧,昨天是我态度不好。”
  “请你把图纸退给我!”玉娟并不领情,仍然坚持。她也知道自己的倔脾气一上来,有时挺伤人的。可是,昨天他发火时说的话难道就不伤人吗?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偏偏是他苗岩峰呢?
  站在一旁始终不语的魏可凡忍不住发话:“岩峰已经替你重新画了。”
  听见魏可凡这么说,苗岩峰没有开口,转身大踏步走开了。
  玉娟这才意识到方才苗岩峰的脸色显得十分憔悴,眼睛好像也发青,一看就知道是熬夜的结果。脑海中突然浮现刚才苗岩峰揉动太阳穴的动作,她的心猛地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抽搐般的疼。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笼罩在烟雨间的黄昏,竟然带出点江南的风情韵味。可是苗岩峰却无心品味,和往常一样边思索着坦克方面的问题,边快步走出办公楼。
  “岩峰!”他循声看去,发现站在楼前的韩玉娟。
  “等人呢?”他不由得一笑。
  “是……是……在等人。”玉娟转着手中的雨伞,有点不自然。
  “那我就先走了。”
  “哎……”玉娟赶忙喊住他。
  “有什么事儿吗?”苗岩峰纳闷地看着她。
  “没……不……有事儿……”玉娟突然涨红了脸,“是这样,天晚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没问题!”苗岩峰不加思索,一口允诺,顺手接过伞撑开,两个人慢慢地向玉娟家的方向走去。几线雨丝借着微风拂动顺势闯进伞下的对话,清凉惬意。
  “听说你会拉琴?”
  “拉个二胡,不难。”
  “哪天有空,你给我拉拉听听。”
  “你喜欢?我拉给你听。”
  玉娟偷偷侧头看了眼苗岩峰,又飞快地将视线移开。自己还是头一次这样大着胆子主动接近一个男人,身在飓尺的他,该不会毫无感应吧。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玉娟家的楼下。
  “你送我上去,还有点东西给你。”玉娟边收伞,边假装若无其事地说。见苗岩峰点头时那副认真劲,她不由得暗自好笑。嘿,你还挺像回事,快跟徐秋萍那个野丫头差不多了。这么想着,脸上不觉又热辣辣起来。
  苗岩峰随着玉娟走进门,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我刚才忘记告你,我舅舅病了,爸爸妈妈到医院去了。”玉娟从房间里走出来,把手中的书递给苗岩峰说,“这是我爸爸的一本柴油发动机资料,希望你能用得上。”
  苗岩峰兴奋地翻开宝贵的资料,恨不得马上就开始着手阅读:“太好了!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没有了。”看着苗岩峰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玉娟知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抓紧时间研究这些资料了。跟我爸一个样,书呆子!她在心里不知是好笑还是怨恨。
  “那我就走了。”苗岩峰还沉浸在这意外的收获里怔怔地说,完全没有注意到玉娟微妙的神态变化。
  把苗岩峰送出门,韩玉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忘了什么事似的乱作一团。她刚要坐下,听见敲门声。
  待打开门,她惊讶地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竟是苗岩峰。她不解地问:“落下什么东西了?”
  “没有。”苗岩峰的脸上突然浮起一层孩子气的羞涩说:“玉娟,谢谢你!”
  玉娟垂下眼睛,抿住嘴角的一丝笑意,手指轻轻地在门框上来来回回画动着。
  “我走了。”说完,苗岩峰转身就要走。
  “岩峰——”
  苗岩峰站住,看着追出来的玉娟,屋内透出的光线在她身后打出一层晕黄的光圈,整个人显得温柔安详。
  “走廊的电灯坏了,你下楼注意点。”
  “我会当心的。”
  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黑暗中,玉娟怔怔地斜靠在门前,若有所思。
  走在空寂的街道上,游丝般的小雨还在纷纷扬扬落着,雨丝中传来一阵阵悠远的手风琴声。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苗岩峰的心口突然隐隐作痛,玛莎的名字像一簇火苗灼烧起来。玛莎,你现在怎么样了?玛莎,我多么希望你一切都好!
  “来,我们一起照一张。”
  是谁的声音,如此清脆甜美?就像复活节孩子手中摇响的铃声。啊,是玛莎,是玛莎在对我说话。苗岩峰坐在了路边,深深地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那是复活节的夜晚,四处飘荡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乐曲。玛莎,是你带着我在拥挤热闹的人群中穿行,不知为什么,我真害怕一不留神你就会消失在这欢腾的河流中。我的眼睛不停地找寻着你欢乐的身影,你转过头露出灿烂的笑容,使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
  我永远都忘不了你在教堂许下的愿望。“以革命的名义,保佑我们能够在一起,永生永世在一起。”你的眼睛像顿河的水一样闪动着阳光的颜色。钟声响起的时候,你突然亲吻了我。那是我人生的第一个吻!玛莎,你给了我像花瓣一样柔软甜蜜的接触,然后你说:“苗岩峰,我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幸福像子弹迅速地穿透了我的心脏,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快乐也可以让人战栗。
  “可是,玛莎,我能给你什么呢?正因为我爱你,我不知道自己能够给你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你挽住我的胳膊,身体紧紧靠着我,“就这样,让我们试着享受幸福吧!”
  我凝视着你美丽的面孔,如果能够一辈子都这样相偎相依下去,那该多好!我的玛莎,那该多好呀!……
  不知何时韩玉娟已经悄悄站在旁边,苗岩峰连忙站起身。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给你。”玉娟把手中的雨伞递过去。
  苗岩峰有点手足无措地打开雨伞,发现玉娟也已被淋湿了,忙把伞移过去。
  “你在听那首手风琴曲?”
  “不,”他条件反射似的想要掩饰什么,随即又说,“是的。不过,它有点伤感。”
  “这种音乐容易让人想起往事。回忆总是带有淡淡的伤感,连美好都带着忧伤。可是,回忆毕竟代替不了生活本身。”
  “谢谢你,我要走了。”苗岩峰一时不知该怎样应对她的劝慰。
  “岩峰——”
  苗岩峰转回身。玉娟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前,将她映衬得分外单薄秀美。苗岩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不知该说什么好。此刻的距离让他莫名心动,却又不由自主地选择了退却。
  望着苗岩峰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韩玉娟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苗岩峰刚才沉思的模样不断地在她眼前晃动。是什么样的回忆让他的表情那样忧伤?还是,他在思念什么人?
  手风琴优美的声音还在夜色里飘荡,雨声浙沥,似在合奏。
  三
  历史早已经告诉我们,事情的发展常常出乎人们的预料。来拖拉机厂实习的苗岩峰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上级通知,要求他们立刻归队参加第一代国产坦克的研制工作。
  尽管这一刻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但是当梦想成真,愿望变成现实的时候,兴奋欣喜之余,还是感受到了某种隐约飘忽的感伤。现实往往就是这样的苛刻,在奔赴理想的同时,或许也将意味着与旧日生活的告别。鱼与熊掌不能两全,得失之间,人们把自己的生活拉向了未来。
  第一代国产坦克要参加国庆10周年阅兵,这对于一切准备还只是个基数的中国坦克研制来说,时间无疑非常紧迫。因此,接到通知的当天,苗岩峰他们就必须返回北京。只是因为人数太多,一时间无法买到足够的车票,所以将会有一批人延迟一天离开。魏可凡拿到的是当天晚上的火车票。
  宿舍里,大家正在忙着收拾行李,因为匆忙,难免显得嘈杂凌乱。幸好大家都是军人,良好的生活习惯和简单的内务陈设保证了迅速行动面对紧急状况的发生,他们最具备游刃有余的素质。苗岩峰和魏可凡也不例外。不大的工夫,行装已经基本收拾妥当。
  不过魏可凡好像并没有准备立刻上路,他看看一旁的苗岩峰,犹豫了片刻,从军装衣兜里掏出了火车票。
  “岩峰,这张车票给你,你先走,我还有点资料要抄一下。”
  苗岩峰接过车票,略一沉吟,随即爽快地答应:“行,没问题。”随后将韩玉娟借给他的那本资料取出来,又飞快地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笺,一并交给魏可凡说:“这本书是韩玉娟借给我的,你一定要帮我还给她。另外,这封信你也帮我交给她。”
  “有话当面说不行吗,还写信,搞得挺神秘。”魏可凡接过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苗岩峰没有回答,反而直截了当地问:“可凡,你是不是真心喜欢韩玉娟?”
  “我已经对你说过,我喜欢她,一见面我就对她留下不错的印象。”
  “既然喜欢,就大胆去追,如果需要帮忙,你就说。”
  “可是我常常感觉韩玉娟就像是一团摸不着看不见的空气,飘渺不定,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让我不知从何接近。”
  苗岩峰忍不住笑起来:“有那么严重吗?”
  “不过……”魏可凡迟疑了一下,试探地说,“说句心里话,我倒觉得韩玉娟对你好像更有意思。”
  苗岩峰心头猛地一跳,顾作镇定地问:“是吗?”
  “你真的不明白?可是我有言在先,在没有明确的结果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魏可凡适可而止地表明了态度。
  “你想多了吧!咱俩是朋友,我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误会,何况你也知道我……”说到一半,苗岩峰又煞住话语,戛然而止。
  “又是玛莎,你早该清醒了。”
  苗岩峰笑了笑:“别再教训我了。不管怎么样,我们把话说出来,总比装在心里要轻松多了。我该走了,班车就要开了。”
  魏可凡将苗岩峰他们送上班车,挥手告别。目送着班车绝尘远去,他从兜里拿出苗岩峰写给韩玉娟的信,信里面会说些什么呢?他实在太想知道了,守着这个问葫芦真能把人憋屈死。
  可是,不管怎么样,想想就算了吧,魏可凡对自己摇摇头,叹了口气,情场胜负靠的可不该是这个。想着,他又把信塞进兜里,转身回了宿舍。
  听说苗岩峰他们马上就要返回北京,韩玉娟立刻丢下手里的事,急急忙忙赶往宿舍送行,谁知还是迟了一步。
  看到韩玉娟脸上流露出来的掩饰不住的失望和难过,魏可凡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让岩峰先走,否则也不用受这份刺激了。可是转念一想,既然已经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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