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石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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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石头记-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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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相对坐下,酒家便送上两杯温酒来,又送上两盏果液。宝玉道:“此刻满天浓云,怎么我们方才在园外看他不见?难道才起了云,就下雪么”老少年道:“凡云不过是从地上升起的一股蒙气,天然的云升的高,所以见远。这里酿雪的云,其高不过百尺,外面被日光射住,所以看不见。”宝玉道:“雪也能酿,真是奇事。”老少年道:“还能酿雨呢!每酿一次雨,可以及到纵横五百里地方。所以敝境绝没有潦旱之灾。”宝玉道:“既没潦旱之灾,自然还能酿晴了?”老少年道:“晴不能酿,却能放。倘遇淫雨下的久了,便用飞车飞到空中,施放硝磺火药,把蒙气炸开,天就晴了。”宝玉道:“才进来时,在那松树林里,觉得一阵北风,甚是利害。想来风也能做了。”老少年道:“那不是风,不过是一股冷气。我们从热地上走来,陡然遇了冷气,所以觉得像风。其实风不必做,那风是随气候变化的,最没有一定。从雪地里吹过来的风,是冷的,从大炉上吹过来的风,是热的。无论什么风,他吹到这里来,总是冷的了。”宝玉道:“遇了亢旱酿雨,淫潦放晴,这一笔款想也非轻,谁让出呢?”老少年道:“各区从前本来都设有善堂,专办振济。后来慢慢的百姓都富足起来,这善堂也用不着了。然而各善堂里都有存款产业,”各区总汇起来也不少,都没有用处。要送给政府,政府以为取之无名,且国用充足,辞不肯受;要拿来办志方上公益之事,却又都被政府里办得千妥万当,无丝毫缺憾的了;要将来摊还从前捐助之人,各人又都以为这是已出之物,万无取回之理,所以一向空存着。这个款项,便愈积愈大。偶然一年要酿雨,众人商议报了政府,请政府筹款。后来想起这一项,就免了惊动政府,拔来应用,以后竟成了定例了。”宝玉叹道:“这样的政府,这样的百姓,那得不文明呢!”
  老少年道:“我们酒已吃过三杯了,还是到那里去呢?商议定了,好雇摇怠!北τ竦溃骸拔一姑挥腥タ纯垂こ绾危俊崩仙倌甑溃骸熬拖瓤垂こО铡]资靠哪枪こВ一姑挥屑>菟邓投椒礁觯呔⌒牧Γ牧嫉牟簧倌亍!绷饺颂柑杆邓担饷娴难┫麓罅耍鞘逼降厣匣鹆巳缍嗪瘛1τ衩腿幌肫鹨淮Φ胤嚼础R蛩档溃骸拔颐乔衣趴垂ひ眨鹊揭桓龅胤饺ァ!崩仙倌瓯阄氏鹊侥抢铩�
  不知宝玉说出那里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走隧道纵游奇境 阅工厂快得工观


  却说宝玉因为游了冬景公园,看见了雪,猛然想起那浮珊瑚、寒翠石聚在一处房子里,出了那些冷气,更不知冷成什么样子了。在船上不过几捆珊瑚,便的蓄水舱冻了冰;在操场上露天摆着,那操场上也变了隆冬一般;若把房子围住了,收蓄住那一股寒气,正不知怎样呢!我们妨先去看看也好,然而此刻不必去。且先到旁边去逛了,看见报纸上有了布告,再法不迟。”两人说定了,便离坐给了酒资,觅路出园。
  宝玉道:“这园子甚有邱壑,结构得极好。可笑我在上海看见一处什么味莼园,一片草地,上盖了一所房子,就要算是花园了。”老少年笑道:“那还是文明国的式子呢,你敢笑他么?”说着又走到了松林里,再走了数十步,便笕热了。老少年引宝玉到一个亭子里去坐下,解开貂裘,坐了一会,又往外走。相离数十步,又有个亭子,二人又到里面去,卸下貂裘,徘徊了半晌,觉得秋天新凉的天气。又出了亭子,慢慢往外走去,老少年道:“这两个亭子,专预备游客出去时歇息换气候的。不然游冬园的时候,总是夏天,从这大冷的地方,一口气跑到了暑地上去,怕要受病呢!”说着,出了园门,便仍是赤日丽天,炎歊可畏。老少年走到衣服铺子里,还了貂裘,算了贳钱。宝玉道:“幸得这家铺子,不然怎样进去呢?”老少年道:“要没有这铺子,只得望而却步的了,不然,就要从家里带了衣服来。”
  当下二人走到一家队车行里,说明要雇车到智字第一区。行伙问道:“今天赶不到了,二位还是在车上住宿,晚上换人司车呢,还是在站上歇宿呢?”老少年道:“我们没有要紧事,晚上住站罢。”说定了车价,付了公,行伙便写了一张票纸,交给老少年,开了一个房门道:“二位请罢。”二人便到房里去。原来这隧车行的规矩,接应客人的行,是开在地面上,说定了价,付过了钱,便到隧道里去。隧道另外有店铺,有伙伴招待一切。
  当下二人进得房门,便有人接着,请到里面,端了两把椅子,放在当中,请二人坐下,这人便去开动机器。二人便觉得有点微微震动,一会儿竟慢慢的落将下去,原来这个正是隧道口,开动的是个上落机。二人落了下去。宝玉但觉得四面漆黑,抬起头来,只见那隧门方方的一块亮光在顶上。约莫落下了五六天光景,忽然间地火光明,照耀如同白日,已落在一间房子里。落到贴地时,便又有一个行伙来招呼,照了票子,配了一辆两人电车。老少人和宝玉出门登车,管机人也到了车上,开了电机,展动四轮,向前进发。
  宝玉举目看时,那里像是个隧道,就和六街三市的夜景一般,灯火齐明。两旁一样是房屋,多半是车站、货仓,也有贩卖零物的店铺。地底纯是铁板铺成,两旁安设栏杆,栏杆之内,备人行走。十字路口矗起飞桥,乃是预备往来车多时,行路之人,即从桥上过渡,以免碰撞。抬头看顶上,一般的都是梁、铁架。约离半里光景,便有一个大洞,乃是通到地面,砌成烟丛一般,以为轮出炭气,纳入养气之用的。往来的车,风驰电掣般飞行如织,多半是载连货物的。宝玉道:“怪道几次行经闹市上,只见有空手的行人,原来货物都在底下转连。真是一个世界,做成两世界了。”老少年道:“地面上的大行栈,多半在隧道之上,以便开了隧口,就在底下起造货仓,为往来堆积转连之用。”宝玉道:“开了这么深的隧道,又是纵横如织,同地面官道一般,那阴泃又开在那里呢?”老少年道:“阴汋有两处,地面上用的,在这队道之上;隧道里用的,还在底下。”两人在车上谈谈说说,不觉到了戌初,车就停住了。管机人先下来,招呼二人到车站里去吃晚饭安歇。宝玉入到车站,见一般的高堂大厦,遂拣定了住房,吃过晚饭,二人同到外面散步。这车站的后面,也有个小小花园,虽不十分宽,大然而回廊曲径,位置整齐。园中树木旁边,都点了地火灯,灿烂得犹如火树银花一般。赏玩了一回,方才安歇。一宿无话。
  次日早晨,用过早点,又上车起行,午牌时分,到了智字第一区,二人就在车站午饭,饭后方才坐了上落机,升到地面。出了车站,雇了一辆小飞车,到工厂里去。先投了名片,多艺士便请相见。二人说明要瞻仰贵厂的话,艺士谦逊道:“弟深愧不能发明科学,一切都是东方法先生指点的。二位要看机器,弟当先介绍相见。”于是命人请东方法出来相见,礼毕,宝玉便道倾慕,东方法也自谦逊。寒暄已毕,便领路请二人同去看厂,艺士也相陪同去。
  出了客座,便登飞车,约莫走了四五里,方才落下。路旁一座极大厂房,门额上大书“制衣厂”三个字。四人同步进去,宝玉留心看时,只见十分空旷,也说不出他有多大,只见纵横罗列的都是机器。东方法指着一面道:“这边墙内便是棉花仓,墙上有一个大铁筒,仓里面另装机器,把棉花由筒口送出来。”宝玉看时,果见棉花从筒口汩汩而出。旁边便是松花机,随出随松,松了又推到别副机上,并不用人力。到了那副上,便分送到各纺纱机上去。每一个机上,用一个童子看着,便纺成纱。一面成了纱,便有机送到染机上去。各染机的颜色不同,青、黄、赤、绿、黑,各色俱备。染成了便由机器送到烘机上去,只在机上一过,那纱就干了。经迥了栱机,便到织机上来。这织机并不是织布,却是织成衣服的。织成了衣服,便送到机上一个竹片架子上。那架子一翻,又翻到折迭机上,一件衣服便折好了。又另翻到一架上,便有纸包好,往旁边一送,便有个纸匣接着,旁边一个人便取起纸匣里。那机上又推出个纸匣来,第二件衣恰好包完送到,便又装在匣里。宝玉看着那棉花从仓里出来,直到织成衣服,包好装好,竟不曾经人动手,直到装好之后,才用人拿下来放到箱子里。各架机的大小、长短尺寸不同,那纸匣上都印定了尺寸字码,不能装乱的。宝玉心中十分叹羡,猛然朼起,向老少年身上的衣服一看,果然也是无衣无缝的。因说道:“贵境有了制衣厂,竟是可以不用缝工的了。”东方法道:“现在还不能,只因那皮衣还没有想出法子用机器做,现在正研究这个法子呢!”又指着斜刺里一行机器道:“这都是造纸的。先用竹头、木屑、破烂棉花之类,入药水缸融化,第二机漂净,第三机成纸,第四机烘干,第五机剪裁及上胶水,第六机成匣。这是第七印字及送到槽内的。”又指着包衣那机道:“这是从造纸第二分过来的。第三机成薄纸,第四机研光,第五机剪裁,第六机照尺寸迭成纹路,这是七机包衣,并送到装匣机内的。一路过来,也不用人力。无论长袍、短襦,莫不齐备。非但长短、大小尺寸每机不同,并且分着厚薄。那如蝉翼的,便是夏衣;冬衣是厚及二分,又在衣底梳出丝绒。东方法道:“这个能代棉衣,只可惜及不来皮衣的暖和。这边的机就同那做布衣一般,不过纺纱机改了缫丝罢了。”
  看罢了出门,又坐飞车,到制枪厂去看。这个厂比制衣厂大上十倍都不止,那机器纵棋安置,何止万千。宝玉不觉叹道:“真正大观。”东方法道:“自从舍亲华自立发明了电机无声枪炮之后,政府验过,便把全国应用枪炮,却委与舍亲办理。舍亲是终日研究新法,一经发明之后,都交与我仿造,所以又转委与我。这个厂是要供给全国枪枝枪弹的,所以大些。一切机器都没有什么奥妙,不过过里是本厂自炼钢、铁、铜、铅,送了矿石进来,便成了枪弹出去,较别国的厂家略胜一等罢了。”
  宝玉游览一遍,见所有机件,都是灵巧异常,又逐一请教。东方法有问必答,宝玉十分欢喜。看过了,又到一间小小厂房。东方法让到里面帐里坐下。先自巡了一遍,和众工匠问了好些话。艺士对宝玉道:“这是考验厂。一切未曾十分发明的,都到这里试做。做的有了实验,然后另建厂房。”宝玉道:“此刻试做的〔是〕什么呢?”艺士道:“试造的许多种。这几天有一种水靴,只怕可以成巧试验了。”
  宝玉正要问什么水靴,东方法已巡毕回来,道:“这件东西实在难,只怕这回做的还不能用。”宝玉道:“请教是什么东西?”东方法道:“家兄忽然发了一个奇想:他是医学专门,要研究一个制造聪明的法子,画了图来,叫做一副小机器。已经造了五个去了,都不合用。此刻又做第六个,只恐还不能用呢!”宝玉道:“在外面也听说贵境大医家要制造聪明,不知这聪明怎能制造?”东方法笑道:“这是家兄的狡狯,故意这么说,以动人听闻的。这聪明是一件无影无踪的东西,如何制造得出来?大抵大的智愚,关乎脑筋的多少。他研究了脑的原质,就把这原质合起来,研了细末,加入药料与及轻清之气,叫人拿来,当闻鼻烟去闻。鼻窍通脑,借着脑中的热气,便成了脑筋,添补在上面,自然思想就富足了。”宝玉道:“这真是奇想天开了。但不知可曾试验过?”东方法道:“就因为他先造了些少,叫一个童子闻,用验脑镜测验,果然见那原质到了筋上,成了一丝脑筋。他才起了劲,要大做起来。”说罢,引宝玉等去看那小机器。原来只有二尺来方的一架,中间除了机轮之外,还嵌着讫多玻璃器具、瓶管杯匣之类,不一而足。东方法指着道:“这个匣是盛药料的。这个瓶是原质的,这个管是纳入清气的,那个管是轮出浊气的。这边轮动是调药,那边机轮动是把清气化入原质里面的。”宝玉只是啧啧称奇。
  艺士又指旁边一处道:“这就是做水靴的。”宝玉道:“我方才要请教,这水靴有甚用处?”艺士道:“穿了这靴,可在水面行走,并且行的甚快。”宝玉看时,那里是靴,可水面行走,并且行的甚快。”宝玉看时,那里是靴,却是两艘平底小船。七寸来宽,二尺来长,用白金做的船壳,里面无数的小机轮,中间有一个空处,恰是一只脚位大小。上面装上可及膝,扣紧了上面,水自不能灌进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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