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一半的喜欢分给小鹏。」
沈非君心里怜惜地要命,又不敢当著别扭的孩子面前真哭出来,只好说道:「娘给小鹏的,绝对超过一半!你爹只会得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唉——昨天晚上,他压著我,差点把我压死,虽然半昏,但嘴里还是喊著娘的名字,也喊了我几句……真恼,平白无故多了一个爹。娘,你想他家是不是钱真的很多,多到可以砸死人?那娘,你要让他养吗?」
「我要让小鹏养。小鹏,你可不能逃避一个当儿子的责任。」
那等於娘对他还是很需要的吗?不会有了爹,就会不小心忽视他了。沈小鹏终於有了微笑,稍稍高兴地说道:「娘,那等小鹏长大,小鹏十五岁就算大人了。这几年你就尽量吃他的、喝他的好了,不要怕吃垮他,然後等我一长大,就轮到我来养娘!」
沈非君掩嘴笑道:「好,吃他的、喝他的,然後让小鹏养……啊,小鹏,为什麽你的小身体这麽软呢?让娘好想抱一辈子啊!」
沈小鹏瞪著天空,麻痹得任他娘抱到烦为止。
他的命就是如此了吧?谁教老天给他这麽一个娘呢?
第九章
三个月後——
两抹人影如电,以极快之姿在其间飞窜,双掌交击的瞬间,又飞跃至两地。一个打、一个接,劲风所到之处,乱花纷飞。
站在小山丘观看的沈小鹏简直是目瞪口呆了!
「我的娘……功夫真的真的有这麽强吗?」娘不是可怜兮兮地常赖著他吗?害他以为他娘的武功烂得可以,就算之前在山寨小露一手,但他心里总觉那只是「一手」,再多的就没有了啊!
亏他之前暗暗立誓要好好用功练武,以後保护她。
他瞧见她穿著淡色的衫裙,融进花雨之间,一拳一掌之间若行云流水,体态极为优美,沈小鹏傻傻地张著嘴,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他柔弱的娘亲。
「我的天啊……」又见莫遥生手持木剑,招数之间虽有侠气,却很没用地连连被她逼退。「余叔叔,他在让娘吗?」
站在一旁观看的余沧元摇摇头。
「你爹永远也打不赢你娘。」
永远都打不赢?这麽惨?沈小鹏才这麽想,突然了解到余叔叔话中的深意。就算是无伤大雅的切磋,一个男人也不会对心爱的女人痛下重手的;而一个根本不会痛下重手的人,根本毫无胜算。
「这几个月来,他真是百般讨我娘欢心啊。」
这莫遥生,简直是下了一番工夫。说要重新追求娘之後,竟开始财大气粗地送起东西来。送金簪、金练、金环、金碗……把娘的房间点缀得金光闪闪,就差没送娘一条黄金打造的棉被,把她活活压死。
这人,真是挥霍无度。他娘看了这些东西直叹气後,很高兴地跟他扛著这些金光闪闪的黄金,锁进庄内的财库里,还告诉他到他满十五岁之前,都靠他那个爹这样养就够了。
他听了,差点吐血!
他这爹到底有没有追求过女人啊?後来才从他这爹的六师弟嘴里得知,原来他这爹十五岁之前一直跟著在山上学武,後来是他娘的师父带著他娘去拜访老友,他可怜的娘在山间游荡得很自得其乐时,不幸与他那个爹相遇。
她很没用地一见锺情,从此一见莫遥生就睑红,结果莫遥生连编编甜言蜜语都没有,就轻轻松松娶到了她。
「虽未明说,但我可瞧得出你爹真的十分喜欢你娘。」当时,六师弟下了个结论。
「真的吗?」在旁倾听的风大朋直言直语,道:「我可不记得四师兄在成亲前有表现什麽喜欢之情了,他不就是那样地笑吗?对我、对你、对四嫂子,都笑得一样,也没见他脸红气喘过,而且连拉个手都没有。事实上呢,我怀疑他根本是既然有女投怀送抱,就乾脆娶了先。」
当时沈小鹏一听,对他那个爹勉强萌生的好感立刻直线下降归零後,再成负数。
六师弟看了风大朋一眼。「你就只会胡说。从头看到尾的是我,又不是你。」
「老六,原来你……一直在偷窥?我就说嘛,四嫂第一个遇见的年轻少年郎是四师兄,你算是第二个遇见的,你心里一直很不平衡吧?就因为差那麽一点,人家四嫂就把芳心许给四师兄了!」
「你是存心要我被四师兄打死吗?我对四嫂没有非分之想。」六师弟拉过沈小鹏,说道:「我对这整件事看得最是详细,你爹不是不愿意碰你娘,是他太珍惜你娘。他家是北方大户人家,每年总要下山回家个几次,虽是年少,但见过的世面也不算少了,尤其他家长辈,一直为他挑选适合的妻妾,他从不放在眼里。你说,你爹若不是真心喜欢你娘,怎会在你娘跟著她师父要离去时,突然间跟她师父求亲,要她师父将她留下,还跟咱们的师父讨价还价,最後以两袋黄金退出师门呢?」顿了下,又道:「不过若要我说,当年你爹的确是没有什麽甜言蜜语、也没有什麽追求的举动,只用一双眼睛跟一脸再普通不过的笑,就轻易赢了你娘的芳心,所以现在他很苦恼,不知该如何向你娘示爱。」
他那个爹很苦恼,只怕他那个娘很享受吧。沈小鹏知道他们愈多的过去,心里愈觉人还是不能贪懒,过去没做到的现在都要补做,害他娘每天很期待他那个没用的爹又想了什麽新花招,然後在看见又是黄金的饰物後猛叹气。
所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知道那是他那个爹有著金钱万万无所不能的俗气观念,才会一出招就用黄金攻势。还是後来他忍不住了,小小暗示他那个爹一下,他那个爹才勉为其难地邀他娘出庄游玩,哪怕是逛个小街,他那爹也是紧跟著他娘,好像很紧张似的,一路玩下来,他娘快乐,他爹却好像不知到底逛了什麽。
「娘要活络筋骨,怎麽不找余叔叔打?找他练,明知永远让她,她打了也不过瘾。」
余沧元双手敛後,仍是摇头道:「将来你长大就知道了。」他看了一阵,没有兴趣了。
正要离开,忽见打斗中的沈非君身形一软,跌坐在地,莫遥生的木剑差点击中她。他及时松了手,喊道:「非君,你怎麽了?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娘!」沈小鹏从斜坡奔下来。
「我没受伤,只是累了……」
「累?」看不出来啊。
「呜,我好累,不想打了。」沈非君望著他一脸微愕,细声问道:「你很怀念以前我们在山上的切磋吗?」
莫遥生闻言,知她方才看出了自己有一半分神想起了当年在山上那个美丽的回忆;也知自己唯有在想起过去时,出招才会显得含蓄而侠情。
莫遥生慢慢蹲下来,见她一头大汗,手伸至她额前又迟疑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帕子,柔声说道:「我帮你擦汗,好吗?」
沈非君看看他的帕子,再看看他的双眸,忽像少女般微红了脸,点头。
他很小心翼翼地擦著她脸上的香汗,说道:「对我来说,不管哪个你都是沈非君。我曾认真地想过,倘若当年没有发生你离家出走的事,那麽我们之间还能相爱多久?你在莫家并不快乐,你虽爱我,其性却无法忍受我的家族亲人们;你对世间的看法不是黑就是白,我怕到最後你连我都会无法忍受。」沈非君没料到这些日子以来他会有这种想法,正要开口,他又温声说道,「任何结果都有可能发生,我曾认真地想过,若你没走,生下了小鹏,我们会如何?若你没走,会不会从无法忍受到恨我?就算不恨我恼我,小鹏在我家中又会变成如何?变得像现在的我?这些事都很难说,所以,我努力让自己接受这十年来不是没有意义的分别,不会恨上苍为何拆散我们这对情深夫妻。我宁愿当十多岁的我们,虽相爱却是少年的爱,眼里只有彼此;现在我们相爱,是连对方所有的一切,哪怕是缺点,都一块地包容了。」
她望著他含情的眼,心里对他的话感动得要命,不知不觉向他倾靠过去,才快碰到他的唇,忽闻一声——
「娘!」
她回过神,满面通红,连忙垂首咕哝:「差点、差点。」不知心里那股感觉是失望,还是万幸。
「娘!」沈小鹏看见莫遥生投来恨恨的一眼,说道:「你在搞什麽?练武不能像你这样啦!以後小鹏跟你出去闯江湖时,你若也像今天这样子,岂不是一下子就被人家给干掉了?」
「可是……娘不想出去了嘛。」她委屈地说。
莫遥生双眼一亮:「你不想学你师父到江湖上走一走了?没这个念头了?」
「是啊!娘,你不是说这是你从小的愿望吗?」害他每天加紧练功,练得腰酸背痛。
沈非君咬著唇,嗫嚅道:「那是以前的嘛!娘出去之後,才发现江湖完全跟娘那个可恶的师父说的不一样啊。他没告诉我,他在江湖上跑来跑去的时候,是怎麽喂三餐的;也没告诉娘,钱从哪里来,害娘一出去就饿得不得不当人家的洗碗工;而且娘还发现一个人再怎麽练武功,也对付不了一山寨的人,呜呜,好过分的师父,娘开始怀疑他根本是骗我的!把他风风光光的一面说出来炫耀,却故意不提他做苦工的事,呜呜……」
沈小鹏的脸皮微微抽动,咕哝道:「我怀疑娘你现在的个性可能学自你师父的。」偷觎一眼莫遥生,他却一脸喜悦。
「非君,你说得对,跑江湖本来就是一件辛苦的事,你瞧老六跟老五跑了几年,一没钱就回来偷我的钱,不不,不只跑江湖,连出一个门都要花上钱,若能不出门,那是最好的了。」
沈非君母子二人同时向他投以奇怪的眼神。
莫遥生正要再说什麽,余沧元忽然随同一名仆役走下坡,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莫遥生的脸色阴晴不定,等听完之後,已是铁青一片。
沈非君与沈小鹏对看一眼。
「你收拾收拾,我立刻为你安排几个据点换马,让你日夜赶路。」余沧元倒算有点好心地说道。
沈非君连话都没有说,反而沈小鹏脱口大叫:「你要走了?」
莫遥生的眼瞳里慢慢映进沈小鹏,再瞧见沈非君望著自已。他青筋抽动的俊美脸皮像翻书一样,逐渐柔和下来。
「我家中有事,必须赶回一趟。」他锁住沈非君的眼眸,微笑道:「是我轻忽了,因为发现你活著,便什麽也都忘了。我的家产都在北方,鞭长莫及,有人趁我不在时动了手脚,现在我要回去处理……」终究还是忍下要她一块跟他回去的念头。「我去去就回,你……你……」相处数月,要求她等他回来,会不会太快了点?
「我跟小鹏都等你。」她柔声道,向他伸出手来。
莫遥生见状,立刻把握机会地握住她软软的小手,将她拉起来,心里的狂喜掩去了乍听有人盗他财产的忿怒。
三个月终於到了手拉手的地步;再来三个月是不是可以吻上她的唇、摸一摸她的身子?这个念头让他马上精神大振起来。
沈小鹏看了看他娘,又看了看莫遥生,问道:「你马上就要走了啊?」
莫遥生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神放柔,点头:「马上。来通报的执事已经在等我了,我马上就要走。」
沈小鹏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是什麽,只道:「你的武功这麽烂,万一莫名其妙地被干掉……」
「小鹏!」
「你忘了我功夫虽不好,却还有拿黄金砸死人的好点子吗?」莫遥生笑道,眼神却十分认真:「有人喜欢黄金,不惜夺人家财,我就给他黄金,让他在黄金的美梦里去见阎王,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人。」
天水庄外,快马已等著——
「等等!等等!」
已跨上马的莫遥生回头,瞧见她持著裙摆追出门来。
「非君?」不是道别过了吗?
沈非君微喘,瞧见那来通报的莫家执事正在另一匹快马上张口结舌地瞪著她。她不管那人的眼光,交给他折好的两件新衣。
莫遥生楞了楞,瞧著手上的新衣。新衣上的绣工极细又眼熟——他惊喜地叫道:「是你做的?」她师父除了教她功夫外,还有针线活儿,从相识到成亲之後,他也只得了一件她亲手做的衣服。不是她喜欢的人,她是连动也不会动针的。
她脸红地点点头,道:「我原要再等几个月……那时天气冷了,你穿这厚衣自然适合,可是你这一来回,只怕年前都不见得能回来,所以我刚回房去取了来,你……你自已要保重。」
莫遥生此刻对那远在北方敢爬到他头上的家贼又恨又感激,恨他造成这数月的离别;又感激若非那人,只怕还要再心熬数月的不确定,她才会很高兴地拿出衣服来。
「非君……你一定要等我。」他的脸色有些微的紧张和害怕。
「我会等你。」
莫遥生望著她的眼睛,想要确定她是不是又在骗他了?即使知道她爱哭爱说谎,他却不曾变过心,但他怕她又骗他一回。
「你没骗我?真的?」
她楞了下,终於注意到他神色间的不确定,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再见他十分认真,她心里奇怪:「你在怕什麽?」
「我……我怕我一转身,你又离开了我,我怕我一回去,才发现从头到尾都是我在作梦而已。」
都共同相处几个月了,他还有这种恐惧?沈非君自认平日与他相处时间颇多,也逐渐摸熟他现在的脾气,但从不知他的恐惧竟是这个,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她一直给他这种不安全感?
莫遥生见她不答话,心里紧张更甚,几乎要将莫家送给旁人也不要理了。
「我没要离开天水庄。」沈非君柔声安抚他,强调:「天水庄是我的家,以前我老觉得我眼里的天水庄是一片黑色,现在我却舍不得这里了……」她上前一步,几乎碰上他的大腿,她微仰起脸来,望著他。「我知道你的重心在北方,也知道你习惯北方的生活,我……当初并没有想这麽多,至少,当你说要重新开始时,我心里虽是高兴但却又不敢抱著希望,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我……」
莫遥生被她「我我我」个不停,弄得心神有些混乱。「非君,你到底要说什麽?」
「我不离开天水庄!」
他楞了楞,随即明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