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文奇看着这所有为姚梦痛苦流泪的人们,他什么也不说,慢慢地向门外走去,柳云眉看着司马文奇走到楼道,她追上去,扶着司马文奇的肩膀说:“文奇,你别难过,你要想开些,我来帮助你。”柳云眉抓住司马文奇的手,“文奇,我会陪着你的。”
司马文奇瞪圆了一双眼睛扭过头来看着柳云眉说:“你会帮助我?恐怕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吧?现在姚梦已经不是你的障碍了,是吧?”
“文奇,你怎么这样说,难道你怀疑是我?”
“我谁也不怀疑,那是警察的事情,不过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他的眼睛里霎时间又喷出火来,“你小心点。”司马文奇猛转过身走了。
柳云眉凝望着他的背影。
腐生植物(1)
一
小警员经过几天的奔波,在呼呼的北风中跑了大半个北京城,他先把重点放在了离柳云眉较近的海淀区,他走访了海淀区所有的汽车租赁公司,但都没有查出柳云眉曾经租赁过汽车的记录,于是他就开始扩大范围,逐渐地向其它城区扩展,虽然说不上是爬山涉水,但也是长途跋涉了,北京城有多大,人口有多多,令人望而却步,足以抵得上一个欧洲的小国家,甚至比那还要大,人口还要多,要想走遍北京城里所有的汽车租赁公司谈何容易。
小警员排除了各种困难,最后终于在东城区一家汽车租赁公司查到了以司马文青的身份证件登记的租车记录,记录显示在姚梦出事的前两天,一个男人以司马文青的身份证件租赁了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牌照为京E×××××,租期为三天,而且还有另一个出人意料的收获,据租赁公司的办事员讲,在司马文青租了那辆汽车之后的两天后,也就是姚梦出事的当天,司马文青以自己同一个身份证件又租了一辆桑塔纳2000,本来办事员是不想办理这项业务的,因为一个证件只能租赁一辆汽车,但那个男人一再要求,说是只需要半天的时间急用,并且增加了租金,办事员就破例租给了他。办事员找出租车辆记录,汽车是姚梦出事的当天中午一点左右提的车,第二天早晨九点钟还的车,而另一辆车迟还了一天,租三天的那辆汽车大约跑了四百多公里,而租了半天的那辆车跑了一百九十三公里。
这一收获可以说令陈队长和所有的警员都为之精神一振,陈队长立刻亲自出马率人去了那家汽车租赁公司,当两辆警车“嚓”地一声停在租赁公司门前、几个警察从汽车里钻出来的时候,租赁公司里的人一看一队警察蜂拥而致,便立刻在惊慌中严肃起来不敢怠慢,陈队长问:“哪辆汽车是司马文青租的?”
公司经理惴惴不安地指着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说:“就这辆。”
陈队长走过去围着桑塔纳2000转了两圈,又打开车门仔细地看着里面,汽车像是经过冲洗的,里外都很干净,也很亮,在灯光和阳光的照射下发着幽幽的亮光,带着一股寒气。
陈队长问:“是你们冲洗的?”
经理说:“不是,是他自己洗的,这个客户挺不错的,其他客户还车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脏着回来,我们只能自己冲刷,洗干净了再租出去,总不能让客户租一辆特脏的车吧?这个客户是自己洗干净还回来的,所以我还有印象。”
“噢,是这样。”陈队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哎?”陈队长突然抬起头说:“他不是租了两辆车吗?那辆车也是洗过还回来的?”
“是,也是洗过还回来的。”
陈队长又走到那辆汽车跟前看着,他打开驾驶员的车门,把身子探进去,在里面巡视,又蹲下身子观察着汽车的轮子,陈队长默默地观察着,汽车刷得很干净,车的表面一尘不染泛着亮光,但是陈队长却发现在汽车的轮子上有一圈黄色的泥土,尤其是在轮胎条纹的缝隙内塞满了胶泥和杂草,小王走过来也蹲在陈队长的身边问:“怎么样?队长,洗车肯定是在消除罪证,那辆车跑了四百多公里,够上天津打一个来回了,我想他们肯定是把姚梦……”陈队长推了他一把不让他再说下去,小王住了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经理,经理正在探索地、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
陈队长向小王抬了抬下额,用眼睛示意轮胎上的黄色的污泥,小王会意地点点头,陈队长小声地说:“两辆车的轮胎上沾有同一种泥。”说着陈队长伸手从轮胎的泥里捡出几根杂草,在杂草中夹着一支小白花,陈队长把小白花放在手掌心上端详着,一根纤弱的细茎上开着一朵小白花,陈队长喃喃地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花。”他又晃晃脑袋说:“一时想不起来了。”他向另一辆汽车望去,轮胎上也有同样的泥土和白花,陈队长对小王说:“对这两辆车进行取证,尤其是那辆只租了半天的车,多清查里面,看有没有遗留下来的线索。”
“是!知道了。”小王点头答应。
陈队长走到还在发愣的经理面前说:“这两辆车,我们要用,你不要租出去,也不要动,什么时候你可以用了我会通知你。”
腐生植物(2)
经理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小王和另一个警员留下取证,陈队长带着其他人回警局,租赁公司经理躬着腰,赔着笑脸像送门神似的把陈队长一行人送到大门口,看来没人乐意和公安局的人搭上关系,做朋友喝酒可以,要是什么时候和刑警队的人合作上了,那就招上麻烦了。
陈队长和警员们回到警局,马不停蹄地召开了会议,把案子铺开重新开始分析,陈队长又想起了在阳光下柳云眉玫瑰色的唇膏,他把柳云眉正式列为此案的第一嫌疑人,陈队长说:“两辆汽车可以推理为,租三天的那辆车是那个男人开的,租半天的那辆车是柳云眉开的,男人一直在窥视着姚梦,等着姚梦走出家门把她劫走。”陈队长沉思片刻,用铅笔敲着桌沿儿,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似乎一切的思路都可以在这敲击声中爆发出亮点,他说:“三天跑了四百多公里,说明他们劫持了姚梦之后出了北京城,而另一辆桑塔纳2000跑了一百九十三公里,这个公里数应该说就是从作案嫌疑人的住地到作案现场的一个往返的准确数字,因为那辆桑塔纳2000没有时间到别的地方去,所以要尽快查出在北京周边一百九十三公里的附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或者有什么可以提供给犯罪分子作案的场所,还有我发现在汽车的轮胎上有黄色的胶泥,和一种很少见的小白花,而且两辆车的轮胎上都在泥里夹杂着那种小白花,这也说明两辆车去了一个地方,要根据这些线索立刻找出作案现场。”
“是!”警员们一口答应。
有了明确的目标,陈队长大张旗鼓地干开了,他先把柳云眉完全步入自己的监控之中,根据小白花的线索找出第一作案现场,警察们个个摩拳擦掌打算一举拿下罪犯,绳之以法。
二
陈队长的面前摆着那朵在桑塔纳2000轮胎泥里捡出来的小白花,他始终在琢磨着它,姚梦的绑架强奸案,已经出现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一个神秘的男人,两辆桑塔纳2000汽车,还有柳云眉的嫌疑都一一地浮出了水面,但是还有一些关键的细节须要推敲,须要论证,须要证据,陈队长根据自己多年办案的经验,他知道万事开头难,要在一大堆的细节里找出一个关键,通常是乏味而吃力的工作,有时候貌似关键却不是关键,很可能搜索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辛苦的工作,设问,查究,推理,到头来有可能变成一番徒劳,但是,只要走进案子的里面,只要排除一个又一个的因素,最后就会把真正的关键抓到手。
陈队长对柳云眉做了严密的布控,当务之急是要索取到柳云眉的血样和死者指甲里的唇膏进行DNA鉴定,柳云眉已经完全在陈队长的视线之中了,似乎所有的案情都在向着陈队长推理的方向转化,只要证据一拿到手就应该说是板上钉钉,应该说形势是好的。
小王在汽车租赁公司对两辆桑塔纳2000汽车进行了就地取证,虽然轿车刷洗得很干净,但小王不但取回来了轮胎上的胶泥,还在驾驶员座位最后面的脚垫底下发现了一小截女士摩尔的香烟头,而且香烟的过滤嘴上还沾着淡淡的口红,小王兴奋地举着香烟头说:“队长,您看,这跑不了是柳云眉抽的,第一,大部分演艺界的女人都抽烟;第二,一定是柳云眉到作案现场去的路上心里紧张,抽烟缓解紧张情绪。”
陈队长说:“马上下结论还早,我们要做DNA检验,先把香烟头和唇膏进行检验比对,再要想办法搞到柳云眉的血样,你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搞到她的血样,还不至于让她感到怀疑。”
小王说:“嗯!您让我想想。”小王托着脑袋思索地走了。
陈队长的心情并没有随着案子的明朗化而轻松起来,反而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沉闷,他用铅笔有节奏地敲着桌子的边沿,紧锁眉头,凝神冥想,在心里面一遍遍地推敲着,他拿出市区地图仔细研究着,用红蓝铅笔在上面画着,他用手托住满是胡碴的下巴指着地图对大家说:“你们看,杂货店距柳云眉的拍摄现场有两公里路,可以说对柳云眉是不远不近。”
小王说:“可店老板说柳云眉没去打过电话呀?人家说了,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去过,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小王说着做了一个鬼脸说:“柳云眉的确很漂亮,还挺性感的,真忘不了。”大家笑了起来。
腐生植物(3)
陈队长瞪了他一眼说:“严肃点。”沉吟了片刻陈队长说:“这个电话亭和柳云眉距离不能说只是一个巧合,姚梦接过三次从杂货店打过来的电话,应该说打电话的人对这个公用电话是熟悉的,或者说是方便的,绝不可能只是经过而已,而且经过了三次。”
“倒也是啊。”大家都点点头赞成陈队长的分析。
小苏风尘仆仆地从银行回来了,陈队长问:“怎么样?有线索吗?”
小苏摇了摇头说:“没有。”
陈队长拧着眉心说:“什么没有?是没有柳云眉的账户?还是没有划款?”
小苏说:“银行的人从电脑中按照名字把所有的账户都调了出来,好在柳云眉的这个名字不是太多,按照身份证的号码最后确定了柳云眉的账户,柳云眉在工商银行是有几个账户,可是近些时间里没有一个账户动过,根本没有账目往来。”
“那办理遗产的时候,有人见过那个女人吗?”
小苏喘口气说:“在里面办公的银行职员没人见过,都是那个主任亲自出马拿到里面办的,但有一个保安见过。”
陈队长马上警觉起来说:“他怎么说?”
“他说,他见过一次,但那个女人戴着墨镜,头上还包着一块纱巾,看不太清楚长得什么样,反正挺漂亮的。”
小王来精神地说:“看看,又是挺漂亮的。”
小刘在电脑旁一边敲着电脑一边伸着脖子说:“姚梦也挺漂亮的呀,保安看到的是哪个?”
小王说:“还真是的,这次我们这个案子里全是美女,要是破案之后,把罪犯抓起来,把受害者奖给我们做媳妇倒还不错,我们忙得都没时间找对象。”小王的话,招惹的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陈队长又瞪了小王一眼,用眼睛制止他再说笑下去,陈队长沉思了一下说:“马上拿着姚梦和柳云眉的相片让他辨认,他总能看出一个轮廓吧。”
小苏说:“可是银行的录像带里没有柳云眉啊?”
“银行的摄像镜头又不是天罗地网,可不可以躲过去?”
小刘一边在电脑上查着资料一边不时地用眼睛瞟着陈队长,可能是太忙了,他下巴上的胡子有些日子没有刮了,黑扎扎的一片,使他的脸增加了沧桑的感觉,他的眼睛凝视着手里举着的那朵小白花,这几天,陈队长手里老是举着那朵小白花,无论做什么都不放下,总是举在手里,那神情似乎能从它的身上找出绑架案的犯罪分子和杀人凶手。
“我想起来了,它应该是一种腐生植物,是一种专门开在动物尸骸上的花。”陈队长突然转变了话题,眼睛盯着手里举的小白花说。
大家都愕然了,停止了手上的工作齐刷刷地睁大了眼睛瞪视着陈队长。陈队长举着那朵小白花不慌不忙地说:“这种花,是呈球状的水晶兰的一种小白花,花朵朝着地面,总是背着太阳,这是它的特征,给人以阴森的感觉。”
小刘倒吸了口气说:“别这么吓人吧,队长,生长在尸体上,听着怪恶心的。”
陈队长说:“腐生植物也分两大类,开花的显花植物和通过菌种繁殖的菌类,腐生是一个总概念,指以动物的尸骸为养分,但细分起来又有三种情况,第一种,以植物残骸为养分;第二种,以动物残骸为养分;第三种,以动物、植物残骸为养分,这种小花是属于第二种情形的,以动物残骸为养分。”
小刘说:“您是说这种花肯定生长在动物的残骸上,而不会长在植物上。”
“我不是生物学家,太肯定的话,我也不敢说,只能说可能是吧,或者应该是吧。”
小警员说:“腐生植物都怕太阳吗?”
陈队长说:“因为这种花都是低着头凝视着自己赖以生存的根茎和地面,说它怕太阳也可能是人们想象出来的神话。”
小王凝神地说:“队长,您的意思是说,作案现场那里一定有这种小白花,所以带到了汽车的轮胎上,在作案现场附近的地底下应该埋有动物的尸体,会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呢?地底下为什么会埋着动物的尸体?”小王用手托住下巴思索着。
陈队长严肃地说:“我是这么想的,两辆汽车的轮胎上都沾有这种小花,说明那里有很多这样的花,而不是一朵两朵,既然有那么多的小白花,那么作案现场附近就应该有一个家禽饲养场,只能是家禽,鸡呀、鸭呀什么的,或者是已经废弃了的饲养场,因为在饲养场的地底下是不可能特别干净的,我们要查一下,在距离我们市区九十多公里,或者说在距柳云眉拍摄现场九十多公里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