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
李邻没有起身,他身旁的大汉也不敢起身。李邻一拱手道:“元帅,我已经找到这个砍伤元帅的李方正啦!李邻束下不严让下属伤了元帅,也特来向元帅请罪!请元帅责罚!”大汉李正方也磕头道:“卑职不知是元帅,下了狠手,还把元帅捆起来。请元帅责罚!”宋长月看着李正方,正色道:“你叫李正方,是什么职务?”李正方大声道:“小的是个十夫长!”宋长月冷然道:“好!你砍伤了本帅,又捆了本帅。就罚你做个百夫长吧!”李正方刚开始听到宋长月声音极冷,只觉这处罚肯定轻不了。没想到竟是这样,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倒是常安邦等人早知宋长月的脾性,知他不会真的惩罚李正方,但李正方不降反升还是有点出乎意料。宋长月对常安邦道:“我和李正方动手时,他夺命三刀使得颇出犀利。不仅深得当初常兄创招时的精髓,更有变通,可以适用于居高临下的攻城战。这个李正方是个肯用脑子打仗的人。”众人这才明白。宋长月之所以能得这么多人全心佩服,他的识人之能,绝不下于他的谋略之精。李正方因祸得福,不由用崇敬的眼光看着宋长月道:“元帅!李正方给你磕头啦!”宋长月笑道:“别忙着磕头,你明知我可能是元帅的情况下,仍将我捆得那么紧。我也是要罚的!”李正方正色道:“请元帅责罚!李正方甘心领责!”宋长月淡淡一笑道:“就罚你打一壶好酒,弄一桌好菜,请那天绑我的几位兄弟好好吃一顿。我估计这一下把他们也吓得不轻。也得给他们压压惊!”李正方听了这个命令,大嘴张开一时合不拢来。倒是众位将军笑了出来。常安邦看着宋长月,心想:“元帅这回回来性格倒是比以前活泼了些。再不像以前那样不苟言笑。”这几年常安邦代理军务,一直和宋长月有密信联络。渐渐发现宋长月的信越来越活泼幽默,想来宋长月十二岁投军,十几年来一直过着铁血的军营生涯,每天在刀光剑影中生活,倒失了很多少年的性情。但学医五年,每日沉浸在青山碧水中,学的是济世活人之术,看得是平和美满的人间图,倒将他心中那份深埋的快乐无拘的心性勾了出来。
宋长月打发了李正方,又看向一直跪着的李邻,道:“李邻将军何罪之有!还不快快起来!”李邻并不起身,道:“元帅宽洪,不罚李正方,但李邻是守城将军,下属以下犯上,李邻不能宽纵了自己。元帅罚了李邻,也正好给下面的人做个榜样!”宋长月道:“你的部下英勇出众,在当时的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哪算得上是以下犯上。你就快给我起来吧!小心我踢你!”陈大志也笑道:“李猴儿,元帅已经说啦。你就不用再装啦。快起来吧!”李邻却正色道:“元帅是原谅了李邻,可是李邻真的不能原谅自己。要是万一,元帅有个什么,李邻万死也不能赎罪!”说声动了真情,眼睛竟红啦。李邻这话一说,众将都不出声,只觉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连常安邦心中都在后怕。宋长月轻轻叹了一声,勉强抬起身体坐正,强忍着伤处的剧痛,认真地说道:“李邻,你不用这样自责。其实此事最大的责任是本帅,是本帅没有及时赶回军营,才不得不冒险。如果要说有罪,是本帅而不是你们!长月向你们赔礼啦!”说着,就要下床行礼。众将如何肯让他下床,常安邦连忙按住宋长月。宋长月又道:“既然如此,此话就不要再提啦!等本帅伤好一些,再请你喝酒!”众将都笑了起来。
随后几天,宋长月仍在家中养病。每天下午,常安邦会带着一些重要的军务到帅府来与他商议。宋长月的伤一天天见好。这天,常安邦亲自检查了宋长月的伤口道:“元帅这伤好得可真是神速。看来元帅这几年的医术学得真不错。”宋长月笑道:“这五年也真辛苦你啦。为我背了这么多事!”常安邦笑道:“跟我还那么客气做什么?”一边说,一边亲自给宋长月换药。宋长月的府中除了王婶没有女子,一向宋长月的起居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这几日右臂不便,找了个小兵来照顾,但小兵们都比较粗,而宋长月坚持军医比较忙,不让麻烦军医,而让小兵帮他换药(因为伤在右臂自己换药多有不便)。但小兵总是弄不好。让常安邦看到后,就在每天商议完军务后,一定要留下来给他换药。药换好啦!宋长月一边穿衣一边道:“这几天的军情我已经看过啦。你说得很对,楚辞肯定会有大的动作。你们商量的那个办法不错。就照着做吧!”常安邦道:“是!”宋长月又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李邻那天说的话。其实我也想过啦。以你的才能,做三军统帅是绝对可以胜任的,其实很多事我做得可能还不如安邦。如果我真的有事,这军中的大事就要常兄一肩担起来。我相信凭常兄的能力,打退金吉不在话下!”
常安邦直视宋长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真诚。常安邦冷冷地道:“长月,我也有几句真心话要对你说!”宋长月点头道:“好啊!”常安邦道:“我常安邦这辈子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但我佩服你。你说得对,如果只论训练士兵,行军布阵,我并不逊于你。一般军中事务,的确没有话说。但是,随机应变,神机妙算,这些本事我永远不如你。所以你是百战百胜的战神!而我只能是个还算不错的将军。没有你,宁国不一定会输,但是有了你,宁国一定会赢。这就是你我的不同。所以——你别想推掉责任。这个大元帅,你逃不掉也躲不开!”宋长月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常安邦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这五年性子是越来越野啦,只想着到处游历,过自由开心的日子。所以总想把这千斤重担让我帮你担。我告诉你,平时没事的事,也就罢啦!这些事,我帮你做。到了战事来临,你别想到一边躲清闲!不然你躲到哪个洞里,我也把你抓出来!像那天李正方一样,把你绑到帅座上去。只要你不怕在众将面前丢人!”宋长月轻喃道:“我又不是老鼠,什么叫躲到洞里去!”常安邦听他这么一说,严肃的脸上也憋不住笑了起来。宋长月又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长月即是武王,怎么能不知道。长月想的是,战场终是刀枪无眼的地方,谁能永远百战百胜?我只希望,万一我有不测,安邦能帮我担起这个重任!”常安邦听他这么一说,忙正色道:“别胡说!我可以有事!别人可以有事!你绝对不可以!我和全军将士会用性命护你周全!”宋长月看着常安邦眼中闪着坚定的目光,语气更是一片至诚!知道不方便再说下去。常安邦道:“我要回营啦!”说完就出去啦。宋长月静静地看着桌上的烛光,常安邦的话,他听懂啦!宋长月轻而坚定地道:“我也会用性命护将士和宁国周全!”
宋长月在帅府休息了十多天就搬回了军营。手上的伤虽然没有全好,但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啦。带着众将在营中转了一圈。宋长月对常安邦这几年的治军成绩非常满意。宁军并没有因为十年的休战而变得丧失战斗力。相反,现在是兵强马壮。宁军士兵们知道武王已经回来啦,个个精神抖擞!宁军四年一换,所以当初宋长月离开时的士兵,大多已经换成了新人。这些新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武王,但心中早把他当成神祗一样的敬重。那些留下的老兵,现在大多已经是军中的骨干,不少甚至升了将领。看到宋长月,个个都是眼眶通红。宋长月重新看到这些老弟兄,也是感动得很。
大战已经开始,军中事情非常多。金吉军的攻势如潮,战事每天大小不断。澜江关易守难攻,金露把更多的将兵力放在了其它关口上。宁国和金吉两国相接的地方最多。而且大都是平原,并不是很利于防守。宁军虽然精锐,人数却远远少于对方。金吉这十年来处心积虑,金吉皇帝穷兵黩武,在国内大力征兵,国中男子大都上了战场,在兵力上远远超过宁国,金露、楚辞也确是大将之才,金吉军的战斗力并不比天下第一的宁军差得太多。宁军人人奋勇,但有限的兵力要分配到上百个关隘上,相比起金吉军集中起来的力量,宁军的单点军力就显得太单薄啦!好在宁军确实精锐,将军指挥得力,仗打了二个月,双方互有胜负,并没让金吉军占到便宜。
帅帐中,宋长月正在看最新的战报。金吉军久战无功,锐气一再受挫,但宁军人员较少,仗越打伤员越多,严重地影响了战斗能力。昨天常安邦向他建议向国内征兵。这些年来,宁国国内发达繁荣,人口大增,本来是不缺兵源,但宁帝这几年一直采取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不仅少征兵,而且还让大量服役的士兵回家种田,所以二十几年的战乱的影子在宁国早已不见了踪影。到处都是繁荣景象。现在金吉来犯,再征兵也是应该的。那些百姓为了保护自己富足的家园,想来也是愿意的。但——宋长月有自己的考虑。宁军的战斗能力他是心里有数的,虽然人数上少于对方,但战斗力却绝对够强,不然他也不会建议宁帝放那么多士兵回乡。但金吉国一上来攻势太猛,而且还有一些新式的武器,刚开战,双方不了解,宁军在这方面吃了些亏,但时间一长,宁军熟悉了金吉的战法,就绝对应付得来。还有,现征来的新兵,没有经过训练就上战场,战斗能力是相当有限的,这会加大宁军的伤亡。而这些新兵 也都是家中的宝贝,大好的男儿,宋长月不愿让他们还没有被训练成合格的战士前就送他们去战场冒险!宋长月放下战报,就手拿起身边写好的几张纸。这是他抽空写的几个药方,对常见的外伤效用颇神。这几日,宋长月百忙中抽出些空,将那些军医叫来,一起讨论怎样给士兵治伤的问题。从最普通的上药,拨箭,到这个季节军中常发的病患,锯腿等,都集思广益,再进行一些基本的培训,主要是战场中的急救能力。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早一刻施救就可能救一条命。那些军医发现元帅对医术竟如此精通都是大大称奇。而对宋长月高超的医术更是叹为观止。宋长月看到军医们都是在营中等着伤员从战场上抬下来才救治,感觉这样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使很多可以救治的士兵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重则丧命,轻则加重伤势。所以和常安邦商量后,调出了一小队细心灵巧,懂一些医术或是识些字的士兵,专门训练他们一些战场包扎急救的技能,到打仗时,就拿着急救药物,跟在进攻队伍后面,对刚受伤的战士进行急救,再送到后面军营中去。这个办法试行了一段时间,收效不错。宋长月正在考虑要向其它关隘推行。不过在军中要想找一个即懂医术又懂军务的人来训练这些士兵,并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这几天,宋长月特别从自己训练的这些人中,挑出了十位,打算把他们送到几个伤员量最大的关隘去。
计谋
宋长月忙了一整天,也觉得有些累。右臂的伤口已经痊愈,不过字写得多啦还是有点酸。刚刚站起来走了两步,松动一下筋骨。就听帐外脚步声响,有人在外面禀报道:“元帅,刘自勇将军来啦!”宋长月连忙道:“请!”说话间,刘自勇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刘自勇刚一看见宋长月,眼睛就红啦:“元帅——”宋长月有些吃惊,刘自勇可是流血不流泪的虎将,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个样子。宋长月镇定地道:“何事来报!”听到他沉静充满威严的声音,刘自勇一下镇定了下来,道:“元帅!昨晚我叫天齐带一队兵马去金吉刺探军情,刚才两个兄弟把天齐抬了回来。”宋长月一听是赵天齐出事啦,心中一惊,但脸上还 不能表现出来:“天齐怎么样啦?”刘自勇道:“还有一口气。但伤得太重,军医说,怕是不行啦!元帅,你把天齐兄弟交给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宋长月哪有时间听他啰嗦,猛地站起身来,道:“跟我去看看他!”一边说,一边冲出帅帐。刘自勇连忙紧紧跟上!
宋长月一进医帐,看到床上躺着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心里就是一揪。他当然忘不了,赵天齐是他十三年前从金吉军手下救下来的孤儿,当时才只有八岁。救下他来后就一起带在身边,是他看着赵天齐长大,将赵天齐训练成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对赵天齐来说,宋长月是元帅是兄长,对宋长月来说,赵天齐也就像他的小兄弟一样。没料到,短短一天没见,一个英挺的少年竟混身是血,生死不知!宋长月冲了上去,军医们连忙退开。宋长月仔细检查了赵天齐的伤,伤势最重的是喉部一剑,一剑穿喉,按说这样的伤,当时就非死不可,可赵天齐竟还活着,气管已被刺穿,但重要的血管并没有被割断,不然赵天齐就算有十条命也早交待啦!但这条命也在一线之间。那些军医哪治过这样的伤势,根本无法下手。宋长月深吸了一口气,拼命镇静心神,沉声道:“军医,给我准备药酒,棉布,针线,还有止血药,金创药和热水。”一边脱下帅服,只穿着中衣,一挽袖子,就站在了床边。那几个军医不敢怠慢,立即把东西备好。时间紧迫,现在最重要的是赵天齐的呼吸可能随时都会停止,宋长月用药酒洗了个手,立即开始用针线缝合赵天齐被刺穿的喉管。好在喉管被利剑所穿,伤口还算平整。宋长月用最快的速度缝合完伤喉管,紧接着开始清理伤处。所有人围在他身边,一个个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那几个军医看着宋长月灵巧的双手,实在不敢相信竟有这样的医术。
宋长月费了半天,才算处理了赵天齐喉部的伤口。看赵天齐的情况还算稳定,这才略松了一口气,这种伤,他以前也从未治过,只是情急之下做的试验,死马当成活马医,看来还有些用。赵天齐本来呼吸不畅,脸已经弊得有些发紫,现在脸色倒好了一些。宋长月又从贴身处取出一粒药,这是师父送他的救命丸,叫军医拿来一小杯酒,化开之后,知道赵天齐不能吞咽,就直接找了个细细的小管子,顺着赵天齐的喉咙将药酒吹进他的喉咙。然后再开始处理赵天齐身上其它的伤处。看来赵天齐是碰到了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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