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三)〔法〕大仲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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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三)〔法〕大仲马-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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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会呢?”

    “他跟人打了赌,说要在六个月之内驯服米狄亚。您现在明白了吧,假如他在那个期限以前把它卖了,他不仅要损失那笔赌注,还会被人家说他胆小,一个勇敢的骑兵队长是决不能忍受这一点的,即使是为了一个美丽的女子的愿望。 当然,我也认为满足一个美丽的女子的愿望是世上最神圣的义务。”

    莫雷尔说道,并感激地向伯爵微笑,“您知道我的处境了吧,夫人。”

    “要我说,”腾格拉尔说道,脸上虽然勉强带着微笑,但仍掩饰不了他语气的粗鲁,“你的马已太多的了。”

    腾格拉尔夫人以往是极少会轻易放过这种话的,但使那些青年人惊奇的是:这次她竟假装没听见,什么也没说。 基督山看见她一反常态,竟然能忍气吞声,就微笑了一下,让她看两只硕大无比的瓷瓶,瓷瓶上布满了精细的海生植物,那显然不是人工加上去的。 男爵夫人很是惊奇。 她说道:“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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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杜伊勒里宫的栗子树都种在上面啦!这么大的瓷瓶是怎么造出来的?“

    “啊,夫人!”基督山答道,“对这个问题我们难以回答,因为我们这一代人只会造些小摆饰和玻璃麻纱。这是古物,是用水土之精华造成的。”

    “怎么?这是那朝代的事呢?”

    “我也不晓得。 只听说,中国有个皇帝造了一座窑,在里面烧制出了十二只这样的瓷瓶。 其中有两只因为火力太大而破裂了,其余十只全被沉落到了两百丈深的海底里,海是了解人们要求的,因为就用海草掩盖了它们,用珊瑚环绕着它们,用贝壳来粘附着它们,这十只瓷瓶就在那几乎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里躺了近两百年。 后来,由于一场革命革掉了那个想作这种试验的皇帝,只剩下一些文件可以证明瓷瓶的制造以及沉入海底这回事。人们过了两百年,找到了那些记载,于是就想到要去把那些瓷瓶捞出来。 他们特地派人潜入那个沉瓶的海底里去寻找,但十只之中只剩下了三只,其余的都被海浪冲破了。 我很喜欢这些瓷瓶,因为也许曾有狰狞可怕的妖怪凝视过它们,而无数小鱼也曾睡在那里面以逃避天敌的追捕。”

    这时,腾格拉尔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并不感兴趣,正机械地在那儿把一棵桔子树上盛开着的花一朵一朵地扯下来。扯完了桔子花之后,他又去扯仙人掌,但这东西可不象桔子树那么容易扯,所以他被重重地刺了一下。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抹了抹眼睛,象是刚从噩梦中醒来似的。“阁下,”基督山对他说道,“我不敢向您推荐我的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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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您有很多珍品,但在这儿有几幅还是值得一看的,两幅荷比马的,一幅保罗。 保特的,一幅是米里斯的,两幅琪拉特的,一幅拉斐尔的,一幅范代克的,一幅朱巴兰的,另外有两、三幅是穆里罗斯的。“

    德布雷说道:“慢着!荷比马的这幅画我认得。”

    “啊,是的!”

    “是的,曾有人想把它卖给博物馆。”

    基督山说道:“我相信博物馆里不会有这幅的吧?”

    “他们不肯买。”

    夏多。 勒诺问:“为什么?”

    “你别装了,因为政府没有钱呀。”

    “啊,对不起!”夏多。 勒诺说,“近八年来,我几乎每天都听到这话,可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

    德布雷说:“你慢慢会懂的。”

    “我看不见得。”夏多。 勒诺回答说。“巴陀罗米奥。 卡瓦尔康蒂少校和安德烈。 卡瓦尔康蒂子爵到!”这是巴浦斯汀在通报。一条刚从裁缝手里接过来的黑缎子领巾,灰色的胡须,一对金鱼眼,一套挂着三个勋章和五个十字奖章的少校制服,这些确实都显示出了一个老军人的风度。 这就是巴陀罗米奥。卡瓦尔康蒂,我们已经结识过的那位慈父的。紧靠在他旁边,从头到脚穿着一身新的,满脸微笔的,是我们也认识的那位孝子——安德烈。 卡瓦尔康蒂子爵。 三个青年人开始在一起谈话。 两位新客一进来,他们的目光就从那父亲瞟到了儿子身上,然后很自然地停在了后者的身上,于是开始对他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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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卡瓦尔康蒂!”德布雷说。莫雷尔说道:“好响亮的名字!”

    “是的,”夏多。 勒诺说,“德布雷答道,”衣服剪裁得很合体,而且也很新。“

    “我认为糟就糟在这一点上。那位先生看来象是生下来第一次穿好衣服似的。”

    “这两位是谁?”腾格拉尔问基督山。“你没听到吗——卡瓦尔康蒂。”

    “可那只他们的姓。”

    “啊,对!

    您不清楚意大利贵族,卡瓦尔康蒂这一家族是亲王的后裔。“

    “他们有钱吗?”

    “当然太多了。”

    “他们做什么呢?”

    “他们花钱,把钱都花光。 我好象记得,前天他们告诉我说,有些事情要跟您接洽。 今天我实际上是为了您才请他们来的。 一会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腾格拉尔说:“可他们的法语说得非常纯正呀。”

    “那年轻人是在南部的一所大学里受过教育的。可能在马赛吧,我相,要不然也是在那附近什么地方。 您一会儿就知道了,他可是极其热情的。”

    腾格拉尔夫人问:“对什么有热情?”

    “对法国的太太小姐,夫人。 他决心要在巴黎娶一位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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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格拉尔耸耸肩说道:“这个念头倒美!”

    腾格拉尔夫人瞟了她丈夫一眼,在以前,这种目光无疑是一场风波的预兆,但她再一次控制住了自己。“男爵今天看来有点心不在焉,”基督山对她说道,“他们要推荐他入内阁了吗?”

    “我想还没有吧。多半是因为在证券交易所里搞投机输了钱的缘故。”

    巴浦斯汀报道:“维尔福先生偕夫人到!”

    那两个人进来了。 维尔福先生虽极力控制着自己,但他的神色明显地很不自然,当基督山和他握手的时候,他那只手有点颤抖。“确实,只有女人才知道怎么装模作样。”他自己想,同时瞟了一眼腾格拉尔夫人,腾格拉尔夫人此时正在对检察官微笑,然后她拥抱了一下他的妻子。过了一会儿,伯爵看到贝尔图乔走进了隔壁房间里(在这之前,贝尔图乔始终都在另外几个房间里忙碌)。伯爵走到他跟前。“你有什么事,贝尔图乔先生?”他问道。“大人还没说明有几位客人呢。”

    “啊,对!”

    “这次要用几副刀叉?”

    “你自己数吧。”

    “大人,所有的人都到了吗?”

    “是的。”

    贝尔图乔从半开着的门里缝瞧进去。 伯爵特意观察着他的表情。“天哪!”只听他惊叫道。伯爵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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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哪个?”

    “那个穿白衣服,戴那么多钻石的,白皮肤的。”

    “是腾格拉尔夫人吗?”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大人,就是她!”

    “那是谁?”

    “花园里的那个。 她就是那个孕妇,那个一边散步、一边等候……”贝尔图乔呆站在那半开着的门口,头发直竖了起来瞪着眼。“等候谁?”

    贝尔图乔没有回答,只是用麦克白斯指着班柯时的那种姿态指了一下维尔福。 “噢,噢!”他终于结结巴巴地叫着,“您看见了吗?”

    “你看见了什么?谁呀?”

    “他!”

    “他!维尔福先生,就是那位检察官?我当然看得见。”

    “那么说我没杀死他!”

    伯爵说道:“真的,我看你快要疯啦,好贝尔图乔。”

    “那么说他没死!”

    “没有,你现在已经看到了他没死。你的同胞们刺人总是刺在第六和第七条肋骨之间,你当时一定刺得不是太高就是太低了,而这种吃法律饭的人,他们都很命大。 当然,或许你告诉我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事实,只是你想象中的一幕幻景或是幻想出来的一场梦。当你满怀着复仇的念头去睡觉时,那些念头重重地压在了你的胸口,于是你就做了一场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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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镇定一点,算算看:维尔福先生夫妇,两个。 加上腾格拉尔先生夫妇,四个。 再加上夏多。 勒诺先生、德布雷先生、莫雷尔先生,是七个。还有巴陀罗米奥。 卡瓦尔康蒂少校,一共八个。“

    贝尔图乔说:“八个!”

    “别忙!

    你急着想走开,可错过了我的一位贵宾啦。 向左面过去一点。 喏!瞧一下安德烈。 卡瓦尔康蒂先生,就是穿黑色上装的那位青年人,他转过身来了。“

    这一次,要不是基督山用目光阻止了他,贝尔图乔肯定会大声惊叫起来的。“贝尼代托!”他喃喃地说:“天啊!”

    “贝尔图乔先生,六点半刚才敲过了,”伯爵严厉地说道,“我吩咐过这个时候开宴的,我可不愿意多等。”接着他回到了他的客人那儿,贝尔图乔在墙上靠了一会儿,勉强回到了餐厅里。 五分钟过后,客厅的门大开,贝尔图乔如尚蒂伊的瓦代尔一样,鼓足最后的勇气说道:“禀告伯爵阁下,酒席备好了。”

    基督山伯爵把他的手臂伸给了维尔福夫人。 “维尔福先生,”他说道,“请您引导腾格拉尔男爵夫人好吗?”

    维尔福从命,所以他们来到了餐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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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晚  宴

    来宾们一踏进餐厅,明显都有某种感触。 每个人都在心里自问,究竟是什么神奇的力量把他们引到这座房子里来的;可是,尽管他们惊奇,甚至不安,他们却仍然觉得不愿意离开。 考虑到伯爵的社会关系,他那种怪癖孤独的地位,和他那惊人的,几乎难以置信的财产,男人们似乎应该对他有所警惕,而女人们则似乎应该觉得不适宜于走进一座没有女主人出来招待的房子,但这些男人和女人们都冲破了谨慎和传统的心里防线;好奇心不可抗拒地占了上风。 就连卡瓦尔康蒂和他的儿子(前者古板,后者轻浮,两个人也都不明白这次邀请的用意)

    也和他们首次见面的那些人有着同样的感触。腾格拉尔夫人呢。 当维尔福在伯爵的敦促之下把他的手臂伸给她时候,吃了一惊;而当维尔福感觉到男爵夫人的手挽上他自己的手臂的时候,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自己的眼光也有点不安。 这一切都没逃过伯爵的眼睛;仅从所接触的这些人物来讲,这个场面在一个旁观者眼里已是够有趣的了。 维尔福先生的右边是腾格拉尔夫人,左边是莫雷尔。 伯爵坐在维尔福夫人和腾格拉尔之间,德布雷坐在卡瓦尔康蒂父子中间;夏多。 勒诺坐在维尔福夫人和莫雷尔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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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9基督山伯爵(三)

    桌上摆设得极其丰盛,基督山一扫巴黎式的情调,与其说他要喂饱他的客人,倒不如说他想喂饱他们的好奇心更准确一些。 他推出的是一桌东方式的酒席,而这种东方式的酒席也只有在阿拉伯童话故事里。 中国碟子和日本瓷盘里堆满了世界各地的四季鲜果。 大银盆里盛着硕大无比的鱼;各种珍禽的身上依然还保留着它们最鲜艳夺目的羽毛,加上各种美酒,有爱琴海出产的,小亚细亚出产的,好望角出产的,都装在奇形怪状的闪闪发光的瓶子里,好像更增添了酒的香甜纯美。 这一切,就象阿辟古斯在招待他宾客,一齐罗列在了这些巴黎人的面前。 他们知道:花一千路易来请十个人吃一顿其实也是可能的,但那就得象喀丽奥伯德拉那样吃珍珠或者象梅迪契那样喝金水才行。基督山注意到了大家的惊愕,就戏谑地笑谈起来。“诸位先生,他说,”你们也许也承认,当一个人有了相当多的财产以后,奢侈生活就成了必需。 而太太们想必也承认当一个人,有了相当优越的地位以后,他的理想也才会很高。 现在,站在这一种立场上来推测,什么东西才能称得上奇妙呢?那就是我们无法了解的东西。 而什么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呢?就是我们无法得到的东西,嗯,研究无法了解的事物,得到难以得到的东西,这就是我生活的目标。我是用两种工具来达到我的希望的——意志和金钱。我所追求的目标和诸位的有所不同,例如您,腾格拉尔先生,希望修建一条新的铁路,而您,维尔福先生,希望判处一个犯人死刑,您,德布雷先生,希望平定一个王国,您,夏多。勒诺先生,希望能取悦一个女人,而您,莫雷尔,希望驯服一匹没有人敢骑的马。 尽管我们所追求的目标不同,但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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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我的目标的兴致,却并不亚于你们。 比如说,请看这两条鱼吧。这一条从圣。 彼得堡一百五十哩之外的地方买来的,那一条是从那不勒斯十五哩以内的地方买来的。 现在它们摆在同一张桌子上,不很有趣吗?“

    腾格拉尔问:“这是什么鱼?”

    “夏多。 勒诺先生曾在俄罗斯住过,想必他可以说这条鱼的名字的。”基督山回答,“卡瓦尔康蒂少校是意大利人,想来他可以告诉您另外一条的名字。”

    夏多。 勒诺说道:“这一条,我想,应该是小蝶鲛。”

    “而这一条,”卡瓦尔康蒂说,“假如我没认错的话,是蓝鳗。”

    “正是。 腾格拉尔先生,现在,问问这两位先生它们应该是从哪儿捉到的吧。”

    “小蝶鲛,”夏多。 勒诺说,“只有在伏尔加河里才找得到。”

    卡瓦尔康蒂说:“只有富莎乐湖里才出产这么大的蓝鳗。”

    “对,一条从伏尔加河里打来的,一条从富莎乐湖里捉来的,一点都不差。”

    来宾们齐声喊道:“不可能!”

    “嗯,我觉得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基督山说道。“我就象尼罗王——一个‘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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