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东周列国志 作者:清·蔡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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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6东周列国志 作者:清·蔡元放-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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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赋,预布贺忱,惟公子勿罪。
  
  
  
  魏王览毕,付与信陵君观看,信陵君奏曰:“秦人多诈,此书乃离间我君臣,臣所以不受者,正虑书中不知何语,恐堕其术中耳,〃魏王曰:”公子既无此心,便可于寡人面前,作书复之。〃即命左右取纸笔,付信陵君作回书,略云:
  
  
  
  无忌受寡君不世之恩,糜首莫酬,南面之语,非所以训人臣也。蒙君辱贶,昧死以辞。
  
  
  
  书付秦使,并金、币带回,魏王亦遣使谢秦,并言:“寡君年老,欲请太子增回国。〃秦王许之,太子增既回魏。复言信陵君不可专任,信陵君虽则于心无愧,度王心中芥蒂,终未释然,遂托病不朝,将相印、兵符俱缴还魏王,与宾客为长夜之饮,多近妇女,日夜为乐,惟恐不及。史臣有诗云:
  
  
  
  侠气凌今古,威名动鬼神。
  一身全赵魏,百战却嬴秦。
  镇国同坚础,危词似吠狺。
  英雄无用处,酒色了残春。
  
  
  
  
  再说秦庄襄王在位三年,得疾,丞相吕不韦入问疾,因使内侍以缄书密致王后,追述往日之誓,后旧情未断,遂召不韦与之私通,不韦以医药进王,王病一月而薨。不韦扶太子政即位,此时年仅一十三岁,尊庄襄后为太后,封其母弟成峤为长安君。国事皆决于不韦,比于太公,号为尚父,不韦父死,四方诸侯宾客吊者如市,车马填塞道路,视秦王之丧愈加众盛,正是:“权倾中外,威振诸侯。〃不在话下。
  
  
  
  
  秦王政元年,吕不韦知信陵君退废,始复议用兵。使大将蒙骜同张唐伐赵,攻下晋阳;三年,再遣蒙骜同王龁攻韩,韩使公孙婴拒之。王龁曰:“吾一败于赵,再败于魏,蒙秦王赦而不诛,此行当以死报,〃遂帅其私属千人,直犯韩营,龁力战而死,韩兵乱,蒙骜乘之,大败韩师,杀公孙婴,取韩十二城以归。
  自信陵君废,而赵、魏之好亦绝。赵孝成王使廉颇伐魏,围繁阳,未克,而孝成王薨,太子偃嗣位,是为悼襄王,时廉颇已克繁阳,乘胜进取。而大夫郭开素以谄佞为廉颇所嫉,常因侍宴面叱之。郭开衔怨在心,谮于悼襄王,言:“廉颇已老,不任事,伐魏久而无功。〃乃使武襄君乐乘往代廉颇。
  廉颇怒曰:“吾自事惠文王为将,于今四十余年,未有挫失。乐乘何人,而能代我?〃遂勒兵攻乘,乘惧走归国。
  廉颇遂奔魏,魏王虽尊为客将,疑而不用,廉颇由是遂居大梁。
  
  
  
  
  秦王政四年十月,蝗虫从东方来,蔽天,禾稼不收,疫病大作。
  吕不韦与宾客议令百姓纳粟千石,拜爵一级,后世纳粟之例,自此而起。
  是年,魏信陵君伤于酒色,得疾而亡。冯谖哭泣过哀亦死,宾客自刭从死者百余人,足见信陵君之能得士矣。
  明年,魏安釐王亦薨,太子增嗣位,是为景湣王。秦知魏新丧君,又信陵君已死,思报败绩之仇,遣大将蒙骜攻魏,拔酸枣等二十城,置东郡。未几,又拔朝歌,又攻下濮阳,卫元君乃魏王之婿,东走野王,阻山而居,景湣王叹曰:“使信陵君尚在,当不令秦兵纵横至此也。〃于是遣使与赵通好。
  赵悼襄王亦患秦侵伐无已,方欲使人往纠列国,重寻信陵、平原二君‘合纵’之约,忽边吏报道:“今有燕国拜剧辛为大将,领兵十万,来犯北界。〃
  
  
  
  
  那剧辛原是赵人,先在赵时,原与庞煖有交,后来庞煖仕赵,剧辛投奔燕昭王,昭王用为蓟郡守,及燕王喜被赵将廉颇围困都城,赖将渠讲和而罢,深以为耻。将渠相燕,原出于赵人所命,非燕王之意,虽则助信陵君战秦有功,到底君臣之间未能十分相信。将渠为相岁余,即托病归其印绶,燕王乃召剧辛于蓟,用为相国,共图报赵之事。奈心惮廉颇,不敢动掸。
  今日廉颇奔魏,庞煖为将,剧辛意颇轻之,乃迎合燕王之意,奏曰:“庞煖庸才,非廉颇之比,况秦兵已拔晋阳,赵人疲敝,乘衅攻之,栗腹之耻可雪也。〃燕王大悦曰:”寡人正有此意,相国能为寡人一行乎?〃剧辛曰:“臣熟知地利,若蒙见委,定当生擒庞煖,献于大王之前。〃燕王大悦,遂使剧辛将兵十万伐赵。赵王闻报,即召庞煖计议,煖曰:”剧辛自恃宿将,必有轻敌之心,今李牧见守代郡,使引军南行,从庆都一路来,以断其后,臣以一军迎战,彼腹背受敌,可成擒矣!“赵王从计而行。
  
  
  
  
  却说剧辛渡易水,取路中山,直犯常山地界,兵势甚锐。庞煖帅大军屯于东垣,深沟高垒,以待其来。剧辛曰:“我军深入,若彼坚壁不战,成功无日矣!”问帐下:〃谁敢挑战?〃骁将栗元,乃栗腹之子,欲报父仇,欣然愿往,剧辛曰:“更得一人帮助方可。〃末将武阳靖请行,剧辛给锐卒万人,使犯赵师,庞煖使乐乘、乐闲张两翼以待,而亲率军迎战,两下交锋,约二十余合,一声炮响,两翼并进,俱用强弓劲弩乱射燕军,武阳靖中箭而亡,栗元不能抵当,回车便走,庞煖同二将从后掩杀,一万锐卒,折去三千有余。
  剧辛大怒,急催大军亲自接应,庞煖已自还营去了,剧辛攻垒不能入,乃使人下书,约明日于阵前,单车相见,庞煖允之,两下各自准备。
  
  
  
  
  至次日,彼此列成阵势,吩咐:〃不许施放冷箭!〃庞煖先乘单车立于阵前,请剧将军会面。
  剧辛亦乘单车而出,庞在车中欠身曰:“且喜将军齿发无恙,〃剧辛曰:”忆昔别君去赵,不觉距今已四十余年,某已衰老,君亦苍颜,人生如白驹过隙,信然也!“
  庞煖曰:“将军向以昭王礼士,弃赵奔燕,一时豪杰景附,如云之从龙,风之从虎,今金台草没,无终墓木已拱,苏代、邹衍相继去世,昌国君亦归吾国,燕之气运亦可知矣!老将军年逾六十,孤立于衰王之庭,犹贪恋兵权,持凶器而行危事,欲何为乎?〃剧辛曰:”某受燕王三世厚恩,粉骨难报,趁吾余年,欲为国家雪栗腹之耻!〃庞煖曰:“栗腹无故攻吾鄗邑,自取丧败,此乃燕之犯赵,非赵之犯燕也!”两下在军前反覆酬答,庞煖忽大呼曰:“有人得剧辛之首者,赏三百金!〃剧辛曰:”足下何轻吾太甚,吾岂不能取君之首耶?〃庞煖曰:“君命在身,各尽其力可耳!〃剧辛大怒,把令旗一麾,栗元便引军杀出,这里乐乘、乐闲双车接战,燕军渐失便宜,剧辛驱军大进,庞煖亦以大军迎之,两下混杀一场,燕军比赵损折更多,天晚各鸣金收兵。
  
  
  
  
  剧辛回营,闷闷不悦,欲待回军,又在燕王面前夸了大口,欲待不回,又难取胜,正自踌躇,忽有守营军士报道:“赵国遣人下书,见在辕门之外,未敢擅投。〃剧辛命取书到,其书再三缄封甚固,发而观之,略曰:
  
  
  
  代州守李牧,引军袭督亢,截君之后,君宜速归,不然无及。某以昔日交情,不敢不告。
  
  
  
  剧辛曰:“庞煖欲摇动我军心耳!纵使李牧兵至,吾何惧哉?〃命以书还其使人,来日再决死战。赵使者已去,栗元进曰:”庞煖之言,不可不信,万一李牧果引军袭吾之后,腹背受敌,何以处之?〃剧辛笑曰:“吾亦虑及于此,适才所言,稳住军心。汝今密传军令,虚扎营寨,连夜撤回,吾亲自断后,以拒追兵。〃栗元领计去了,谁知庞煖探听燕营虚设,同乐乘、乐闲分三路追来。
  剧辛且战且走,行至龙泉河,探子报道:“前面旌旗塞路,闻说是代郡军马。〃剧辛大惊曰:”庞煖果不欺我!〃遂不敢北进,引兵东行,欲取阜城,一路奔往辽阳,庞煖追及,大战于胡卢河。剧辛兵败,叹曰:“吾何面目为赵囚乎?〃自刎而亡,此燕王喜十三年,秦王政之五年也。,髯翁有诗叹曰:
  
  
  
  金台应骋气昂昂,共翼昭王复旧疆。
  昌国功名今在否?独将白首送沙场!
  
  
  
  栗元被乐闲擒而斩之,获首二万余,余俱奔溃或降,赵兵大胜。庞煖约会李牧一齐征进,取武遂、方城之地,燕王亲诣将渠之门,求其为使,伏罪乞和,庞煖看将渠面情,班师奏凯而回。李牧仍守代郡去讫。赵悼襄王效迎庞煖,劳之曰:“将军武勇若此,廉、蔺犹在赵也!〃庞煖曰:”燕人已服,宜及此时‘合纵’列国,并力图秦,方保无虞。〃不知‘合纵’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回 李国舅争权除黄歇 樊於期传檄讨秦王
  
  
  
  话说庞煖欲乘败燕之威,‘合纵’列国,为并力图秦之计。除齐附秦外,韩、魏、楚、燕各出锐师,多者四五万,少亦二三万,共推春申君黄歇为上将。歇集诸将议曰:“伐秦之师屡出,皆以函谷关为事,秦人设守甚严,未能得志,即我兵亦素知仰攻之难,咸有畏缩之心,若取道蒲坂,由华州而西,径袭渭南,因窥潼关,《兵法》所谓‘出其不意’也!〃诸将皆曰:”然。〃遂分兵五路,俱出蒲关,望骊山一路进发,直攻渭南。不克,围之。
  
  
  
  
  秦丞相吕不韦使将军蒙骜、王翦、桓齿奇、李信,内史腾各将兵五万人,五枝军兵,分应五国。不韦自为大将,兼统其军,离潼关五十里分为五屯,如列星之状。王翦言于不韦曰:“以五国悉锐,攻一城而不克,其无能可知矣!三晋近秦,习与秦战;而楚在南方,其来独远,且自张仪亡后,三十余年不相攻伐,诚选五营之锐,合以攻楚,楚必不支。楚之一军破,余四军将望风而溃矣。〃不韦以为然,于是使五屯设垒建帜如常,暗地各抽精兵一万,约以四鼓齐起,往袭楚寨。
  
  
  
  
  时李信以粮草稽迟,欲斩督粮牙将甘回,众将告求得免,但鞭背百余。甘回挟恨,夜奔楚军,以王翦之计告之,春申君大惊,欲驰报各营,恐其不及,遂即时传令,拔寨俱起,夜驰五十余里,方敢缓缓而行,比及秦兵到时,楚寨已撤矣,王翦曰:“楚兵先遁,必有泄吾谋者,计虽不成,然兵已至此,不可空回。〃遂往袭赵寨,壁垒坚固,攻不能入。
  庞煖仗剑立于军门,有敢擅动者即斩,秦兵乱了一夜,至天明,燕、韩、魏俱合兵来救,蒙骜等方才收兵。庞煖怪楚兵不至,使人探之,知其先撤。叹曰:“‘合纵’之事,今后休矣!〃诸将皆请班师,于是韩、魏之兵先回本国。
  庞煖怒齐独附秦,挟燕兵伐之,取饶安一城而返。
  
  
  
  
  再说春申君奔回郢城,四国各遣人来问曰:“楚为纵长,奈何不告而先回,敢请其故?〃考烈王责让黄歇,歇惭惧不容。时有魏人朱英客于春申君之门,知楚方畏秦,乃说春申君曰:”人皆以楚强国,及君而弱,英独谓不然。先君之时,秦去楚甚远,西隔巴蜀,南隔两周,而韩、魏又眈眈乎拟其后,是以三十年无秦患,此非楚之强,其势然也。今两周已并于秦,而秦方修怨于魏,魏旦暮亡,则陈、许为通道,恐秦、楚之争,从此方始。君之责让,正未已也。何不劝楚王东徙寿春,去秦较远,绝长淮以自固,可以少安。〃黄歇然其谋,言于考烈王,乃择日迁都。
  按楚先都郢,后迁于鄀,复迁于陈,今又迁于寿春,凡四迁矣。史臣有诗云:
  
  
  
  周为东迁王气歇,楚因屡徙霸图空。
  从来避敌为延敌,莫把迁岐托古公。
  
  
  
  
  再说考烈王在位已久,尚无子息,黄歇遍求妇人宜子者以进,终不孕。有赵人李园,亦在春申君门下为舍人,有妹李嫣色美,欲进于楚王,恐久后以无子失宠,心下踌躇:“必须将妹先献春申君,待其有娠,然后进于楚王,幸而生子,异日得立为楚王,乃吾甥也。〃又想:”吾若自献其妹,不见贵重,还须施一小计,要春申君自来求我。〃于是给五日假归家,故意过期,直待第十日方至,黄歇怪其来迟,李园对曰:“臣有女弟名嫣,颇有姿色,齐王闻之,遣使来求,臣与其使者饮酒数日,是以失期。〃黄歇想道:”此女名闻齐国,必是个美色。〃遂问曰:“已受其聘否?〃园对曰:”方且议之,聘尚未至也。〃黄歇曰:“能使我一见乎?”
  园曰:“臣在君门下,即吾女弟,谁非君妾婢之流,敢不如命?〃乃盛饰其妹,送至春申君府中,黄歇一见大喜,是夜即赐李园白璧二双,黄金三百镒,留其妹侍寝。未三月,即便怀孕。
  李园私谓其妹嫣曰:“为妾与为夫人孰贵?〃嫣笑曰:”妾安得比夫人?〃园又曰:“然则为夫人与为王后孰贵?〃嫣又笑曰:”王后贵盛。〃李园曰:“汝在春申君府中,不过一宠妾耳。今楚王无子,幸汝有娠,倘进于楚王,他日生子为王,汝为太后,岂不胜于为妾乎?”遂教以说词,使于枕席之间,如此这般,“春申君必然听从。〃李嫣一一领记。
  夜间侍寝之际,遂进言于黄歇曰:“楚王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余年,而王未有子,千秋百岁后,将更立兄弟,兄弟于君无恩,必将各立其所亲幸之人,君安得长有宠乎?”黄歇闻言,沉思未答,嫣又曰:“妾所虑不止于此也。君贵,用事久,多失礼于王之兄弟;兄弟诚立,祸且及身,岂特江东封邑不可保而已哉?〃黄歇愕然曰:”卿言是也,吾虑不及此。今当奈何?“
  李嫣曰:“妾有一计,不惟免祸,而且多福,但妾负愧,难于自吐。又恐君不我听,是以妾未敢言。〃黄歇曰:”卿为我画策,何为不听?〃李嫣曰:“妾今自觉有孕矣,他人莫知也,幸妾侍君未久,诚以君之重,而进妾于楚王,王必幸妾,妾赖天佑生男,异日必为嫡嗣,则是君之子为王也,楚国尽可得,孰与身临不测之罪乎?〃黄歇如梦初觉,如醉初醒,喜曰:”‘天下有智妇人,胜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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