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现在是他最高兴的时候。”晴美反驳道。
“再怎么说都是不准别人进来的……”
“怎么回事?”
洪亮的声音来自穿着披风的朝仓。晴美觉得他比在舞厅上还要高大魁梧。那个苦瓜脸的男人像在解释似地说:“他们是先生的音乐迷。”
“我想请先生在唱片上签名。”晴美微笑道。
“好啊!”朝仓先生露出极富魅力的微笑,对着苦瓜脸男人说:“须田君,把乐队的人带到巴士上去吧。”
“是……”须田露出疑惑的神色,看了朝仓和晴美后才走进去。
“你带来签名的东西吗?”朝仓问。
“是。”晴美从手提包拿出签字笔和唱片交给朝仓,说:“请在这上面签名。”
朝仓以熟练的书法在唱片封套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谢谢。”
“那里……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晴美感到惊讶。在她追上哥哥。交给他手帕时,朝仓是看到她的。可是,仅仅一眼,而且她穿的衣服和那天又不一样,朝仓不可能认出来的。晴美心里很快把事情想了一遍。
“因为我常去听您的音乐会……”晴美打算含糊应付过。
“是吗?我对美女的记忆是很好的。”
“谢谢,不敢当。”
“你是一个人吗?”
“是。”
“怎么样?现在一起去吃简单的宵夜,好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到这栋房子后面等我,我去开车。”朝仓说完后,大步向里面走去。
晴美也清楚朝仓和许多女人密切来往的流言,事实上晴美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这件事如果只交给哥哥和福尔摩斯去办的话,那多没意思。
晴美的侦探梦似乎愈来愈严重了。
走到外面时,石津在那儿等着。
“结果怎么样?”
“嘿,很顺利。石津先生,对不起,你自己回去好不好?”
“有什么事吗?”
“我想起一件急事。”
在晚上十点钟,刚听完音乐会,会有什么急事?但忠厚的石津对晴美深信不疑。
“是吗?那就等你办完事吧!”
“不,我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可是,我得负责把你送回家,否则会被片山先生痛打一顿。”
晴美费尽口舌终于使石津一个人先走了,然后她急忙到这栋房子的后面。
管弦乐团的交通巴士已经开走了,晴美正在左顾右盼时,有一部进口轿车开进来。
“让你久等了吧?”朝仓把头伸出车窗。
“哪里,您太客气。”
“快上车吧!”
汽车门打开,晴美坐进车内朝仓的旁边。
“好漂亮的汽车。”
“我只有这个嗜好。”
汽车轻而稳地滑动。
石津慢慢走向车站的方向,边打呵欠边自言自语。“再这样下去,她会愈来愈讨厌我……”有一部非赏高级的外国轿车从石津旁边经过。
“看起来比我那一部车好多了。”
石津有一辆国产跑车,对汽车的种种他也有兴趣。当那辆贵族轿车转弯时,他看到坐在前座的女性的脸,石津不禁瞪圆眼睛。
“晴美小姐!”
石津拦住一部经过的计程车追赶着。这大概是干刑警的本能吧!
“跟踪那辆外国轿车。”石津拿出瞥察证件给司机看。
“没问题。那辆车上有杀人凶手吗?”
“是,啊?什么?……差不多吧!”
现在连是谁的汽车都还不知道。可是石津告诉自己,他负有义务保护晴美小姐的。
在豪华美屋林立的高级住宅区里,从外观看来就像普通住宅的一个餐厅里,晴美和朝仓吃着简单的宵夜。
“这里的餐点味道怎么样?”餐后喝咖啡时,朝仓问道。
“非常好吃。”
“那就好。”朝仓似乎很欣慰,缓缓又说:“我不知道刑警先生喜欢吃些什么东西?”
晴美讶异得瞪着双眼。“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刚才不是说过,我对美丽的女性,记忆力特别好。”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说谎的……”
“没关系,”朝仓摇头说道:“我不会因此就不高兴的。对美女应该给予更多的包容。”
“不敢当。”
“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真的只是来听音乐会吗?”
晴美却犹豫起来。是否要直接提出乐谱那件事?晴美也知道:突然提出那件事,凭朝仓的阅历当然不会惊慌失他一定会说“哦,原来是为这件事”,然后轻描淡写地就应付过去。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不着痕迹地接近他。
“我是因为……”
当晴美正在支吾以对时,听到可能是餐厅经理在说。
“请等一下,这位客倌。”
晴美转头看到一个女人不听制止地冲进店里。
大约四十五岁左右,一看就是个性情激烈的女人,正横眉竖眼地向大厅张望。当她看到朝仓时,便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先生,你在这种地方……”
“哦,是辻太太。”朝仓似乎十分冷静,“很巧又和你见面了。”
“一点也不巧。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是吗?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心里明白。己经是第三天了,我要你履行诺言。”
第三天?晴美突然想起,她曾经在某地方听到姓“辻”的。参加音乐比赛入围的七人之中,有一个姓辻的女孩。而今天正好是他们在开场里的第三天。
“辻太太。你好像误解了,我并没有答应过任何事情。”
“这……”那个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死白。“你应该知道的,我对你……”“等一下!”朝仓以十分凌厉的口吻拦住她。对方原要继续讲,结果畏于朝仓的表情只好闭上嘴巴。朝仓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你我都是成年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在当时就结束了。我可不是为了某种代价才接纳你的。”
他们的问题似乎很微妙。这时候晴美应该知趣告退才对。可是若以调查实情的立场来判断,晴美自认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先生……我把一切的希望都放在那孩子身上。以先生的力量一定能设法……”
“请冷静吧。”朝仓站起来挽住那个女人的手臂。“你这样会扰乱这家餐厅。”
朝仓随即转身对晴美说:“我马上回来。”
晴美很想跟上去,但又不能这样做。大约等了十五分钟。朝仓才回来。
“对不起。”
“没关系。刚才那位女子是先生的情人吗?”晴美以开玩笑的口吻说。
“有很多情形都是对方自己一厢情愿。”朝仓轻描谈写地笑着说。“该走了吧……”
“是,该回去了。”
“好吧,我派车送你回家。”
“不用了。”晴美觉得很失望,她本以为朝仓会邀她去住的地方。
“不送你回去怎么行呢!”
“是用你的车吗?”
“不,我今天喝了酒。最好不要开车。我已经另外叫车来了,你就坐那辆车回去吧!
我要等酒醒了再回去。“
“那么。我就遵命了。”晴美心里想。他大概还要和刚才那个女人碰面。
“明天我在家,你看怎么样?要不要来玩?”
“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朝仓拿出一张名片。道。“这是我的住址。在这附近,你到这里来就很好找了。”
“是,我一定去拜访你。”
“虽然房子现在正在整修中,乱七八糟的。但是招待你的房间还是有的。”
“那么。明天……”
“我等你。”朝仓微笑着。
晴美走到外面等着朝仓叫来的计程车时,突然有一只手拍拍肩膀。
“哇!”晴美吓了一大跳。一原来是石津。“吓我一跳……你在这里做什么?”
“实说吧。我是跟踪来的。”石津抓着头说。
既然是计程车。就不在乎多载一个人。晴美和石津一起坐上计程车。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原先以为你们要去旅馆……”
“你真是,应该相信我才对。”晴美笑了。
“那个男人是不是好色鬼?”
“大概……差不多吧!”
“刚才不是有个女人凶巴巴地走进去吗?”石津问。
“是啊,你看到了?”
“那个叫朝仓的人跟她一起出来,女人的车就停在路上。”
“后来呢?”
“那个女人上车离开之前。他们很热烈地亲嘴。”
石津这个老骨董居然还用这么落伍的形容词。
“我看得全身都出汗呢!”
“真是辛苦你了。”晴美乐不可支地说。
看来朝仓现在是要和那个姓辻的女人见面,如果她就是参加决赛的址小姐的母亲——听两人之间的对话,情形似乎是如此——和她发生关系对朝仓而言是很不利的。
即使这是大人间的事。但是看在别人眼里,必然会有疑心。
虽然到了第三天还平静无事——只有樱井充子发生意外——但晴美知道迟早是要出事的。
“对不起,晴美小姐。”
“什么事?”
“我饿了,能不能在附近有餐厅的地方让我下车去吃饭。”石津饿得表情十分严肃。
四书房己经完全成为片山义太郎休息的场所。
单独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脱离一切事件和纠纷,身为一个刑警。这样的生活实在是不该有。
现在己经是第三天夜晚,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出有什么事件发生。辻纪子和古田武史仍然像仇人一般互不搭理,在客厅休息时也都坐在离对方最远的位置,幸好他们还没有互相开火宣战。
总之。这些人心里所想的。已经没有空隙去容纳别人的闲事,除了吃饭时间及饭后短暂的休息之外。每个人都关在自己房里专心练琴——片山义太郎虽然没有去看过他们的房间,但他确信绝没有人会在房里看漫画书。
每个房间都安装隔音墙,就像电影院或音乐厅的门一样厚,里面的声音绝不会传到外面来。
这里的构造充分发挥了一个功能——无法偷听别人练琴的情形。
老实说。像片山义太郎这种与音乐绝缘的人来看,不免会怀疑音乐比赛何须如此慎重?音乐应该是一种令人轻松享受的东西,不过,也许这是局外人一种肤浅的看法吧。
他们从小就每天要花很多时间练习,所以在他们看来,音乐比赛就像决定终身大事一般,是多么慎重的一件事。
如果剩下的日子都能像过去的三天那样平安无事,那是最好不过了。
现在是晚餐后休息的时间。片山义太郎也吃过了晚餐,在书房里舒舒服服地坐着,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
“刑警先生,”带着微笑走进来的是长谷和美。“打扰你了吗?”
片山义太郎还能摆出老大哥的姿态,是因为对方是像小学“班长”长大以后。还略带幼稚感的长谷和美。才能做到。换言之。因为没有奇妙的异性感。片山义太郎才能泰然自若。
“大家呢?”
“在客厅里弹钢琴。大家难得在一起热闹地谈话。”
“你也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啊!”
“我喜欢独座。”
“哦……”
难道是在暗示我离开书房吗?在这方面,除非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否则碰到这种情形,片山义太郎就不知该怎么办?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这样拐弯抹角地说话呢?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一再被她们甩掉。
正当片山义太郎沉浸于埋怨女性的思绪中时。突然摸到一种软绵绵的东西。类似福尔摩斯脚底的肉垫,柔软而温暖。什么时候进来?应该喵一声再进来才对。
片山义太郎猛然抬起头来。却看到长谷和美的脸。在同一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