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奶奶一听我提“白姑娘”,马上就眉开眼笑,把我当作了自己人:“哟,你还知道我们主人的姓呐?”木节乐血。
“我还知道全名呢!”我笑呵呵地说。
“那看来你真是我们主人请来的贵宾啦!”鬼奶奶把我当自己人后,开始跟我掏心窝子:“小兄弟呀,我们这儿桌子少是不假,可你也得看看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呀?今个儿晚上,有资格来参加主人婚礼的,每一位修行都上了千年,哪怕是差上那么一天才达到千年修为的,都不准来参加主人的婚礼呢!”
我顿时整个人都很不好了!
三桌子的千年鬼奴,你要我怎么混呀?
早知道,就拉着许哲也跟我去救212室的人了,我现在肠子都悔得青了,有种赔了兄弟又折兵的感觉……
我坐了一会儿,鬼宾客们陆陆续续地到了,我偷偷查看了一下这些鬼的生辰忌日,本来是抱着一丝侥幸,想查查看有那些鬼是等级低一些的,结果,最低的都是今日才死够1000年的,我这颗脆弱的小心脏啊,已经不能再脆弱了……
不仅如此,每到来一个宾客,我就被鬼奶奶拉起来,像遛狗儿一样溜一圈,逢鬼就介绍:“看看!快看看!这可是一个活人!”
我……
我是活人怎么着啦?你们是死太久了没见过一个百分百的纯活人?
我欲哭无泪,完全没有想到来逸夫楼寻找许哲也,画风竟然会转变得这么快!
鬼奶奶终于把我给遛完了,三桌子宾客,一共24只千年鬼奴……再加一个活人。
坐下来,我喘口气的时候就问:“奶奶,这宾客都到了,怎么还没见新郎新娘呢?”
鬼奶奶笑呵呵地说:“主人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这我们可管不着呀!”
我怔:“不怕耽误了吉时吗?”
鬼奶奶呵呵笑:“人都死了,还顾什么吉时呀?这吉时是活人的规矩,因为人活着,就是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所以才要挑一个吉时。可是我们已经死了呀,连阎王爷都管不着我们,那我们还用看什么吉时呢?”
“哦,原来是这样呀!”我恍然大悟,继续问:“奶奶,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新娘子是鬼,可是我哥们是活人呀,那他们结婚之后,新娘子是要去新郎的家里住呢?还是新郎留在新娘子的家里住呢?”
“当然是跟我们主人啦!”
我倒抽了一口气!
这人间的规矩,就是女方要嫁到男方家里去的,而如果男方结婚后到女方家里住,那叫做入赘,或者叫做上门女婿!
而现在,许哲也家等于阳间,而白芷汀的家等于阴间,现在鬼奶奶说许哲也和白芷汀结婚后,许哲也会留在这里,那……岂不就是说,许哲也再也回不到人间了?!
“那……那我呢?”我指着自己问。
鬼奶奶笑容慈祥,拍拍我的手背:“你既然来了,又怎么回得去呢?乖孩子,不要怕,奶奶觉得和你投缘得紧,你就留在奶奶身边吧,以后,有奶奶罩你,就没有哪个鬼敢欺负你!”
我内心是崩溃的,但是脸上却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奶奶,我现在还是活人呢。我要留下来,那得死呀,您说对不对?我什么时候死呢?”
“明早。”鬼奶奶说,“明早太阳一出来,你回不去人间,那就只能永远留在这儿啦!乖孩子,你不用怕,死不是一件难事,等你死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其实,死亡才是永生!”
我不想要这样的永生,好想哭……
我拼命地忍住这种欲哭无泪的心情,憋了许久,这才努力地吐出一句话,说:“奶奶,我想尿尿!”
鬼奶奶很豪气:“你随便找个地方尿吧!”
我估计,等我撒尿的时候,她会撺掇一堆千年鬼奴来围观我撒尿,因为我已经从她冒着绿光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森森的不怀好意!
是个人,钻进鬼堆中,就有这么稀罕吗?尿个尿都成了国宝了?这些鬼是死了千年,尿不出来,所以觉得活人尿尿很稀罕吗?
我憋屈!
许久,我又憋出了一句话:“奶奶,表这样,我还是个处男。”
“处男那更好呀!”鬼奶奶眼中的绿光更盛了,就跟她主子第一次看我们洗澡一样,兴奋了!
我涨红了脸:“我是处男,尿的是童子尿,我怕会冲撞了你们!”
鬼奶奶这才回忆起来童子尿的厉害,脸色一变,站起来说:“对哟,我都给忘记了!那你可不能随便尿了,我带你去找个地方尿吧。”
“谢谢奶奶!”我乖乖地笑!
哦也,尿遁成功!
第89章 描眉
鬼奶奶带我绕啊绕,也不知道绕到了什么角落里,在我解裤头要撒尿的时候,她慌忙说:“先别尿,我先回避一下。”
“嗯啊!”你看我多乖~!
就在鬼奶奶回避的时候。我马上撒丫子,立马开溜。
尿遁,自古以来,屡试不厌。
这古代的宅院实在太大,不过还好,这么宅院虽然很大,但是却没有几个鬼影,偶尔飘过几个鬼奴婢,但她们步伐匆匆,也无心留意其他。木肠来技。
那些鬼奴婢也死了上千年了,但她们看起来是专门服侍那个千年厉鬼的,而之前的那些鬼宾客,虽然也是千年厉鬼的鬼奴。但似乎可以在宅院外自由的活动。
我之所以判断这些鬼奴婢是专门服侍千年厉鬼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她们手上都捧着古代成亲要用到的东西。
我决定跟着她们,也许她们能带着我去找到许哲也。
我十分庆幸,来到鬼的世界里,我变成了没有脚的人,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悄悄地跟在鬼奴婢的身后,跟了一路,她们竟然没有发现!
她们引着我来到了一个房间外面,看起来,像是主人的卧房。
她们走进去,我就潜伏到一边的窗口边上,偷偷朝里面看。
古代的纸窗,其实挡不了什么,尤其是我照着电视上的做法,沾沾口水。戳破了,凑上一只眼睛往里瞧。
我看到了许哲也,还有,那千年厉鬼白芷汀。
这厮,竟然像模像样地穿起了古代新郎官的衣服,胸前别朵大红花,和千年厉鬼站在一块儿,倒也算的上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唯一让人感到喜感的就是他新郎官帽子下面是一撮短毛……这真不能怪我,现代人穿古装,没带个发套,没个造型,真的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这厮,此刻竟然站在千年厉鬼的身边,手执眉笔。深情款款地为千年厉鬼画眉。
这种郎情妾意的画面,我就不作赘述了,我现在只知道,许哲也这厮要是真的被这个女鬼迷住,那我们两人都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我仔细地端详着许哲也的神情,这只二痞子眼神柔软,但是眼珠子却是浑浊的像是有一层雾蒙在了上面一样。他的眼睛里只有千年厉鬼,不管是给女鬼描眉,还是转过身为女鬼拿胭脂盒,又或者是贴着女鬼的脸一起照镜子。他的双目从未从女鬼的身上移开过。
看样子,是被鬼迷住了。
而那千年厉鬼也真是够了,我一两个小时之前,刚听说完她的爱情版本,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她与一个穷酸书生爱得死去活来,为了这个穷酸书生,一个柔弱女子不惜徒步走千山万水,还被姐姐抢去一桩好姻缘的,被陷害致死……这个故事还犹在我耳边回荡呢,结果一转眼,她竟然和我哥们好上了,为什么我有种古怪的感觉?
“主人。宾客都到齐了,您看您和姑爷什么时候出去拜天地?”鬼奴婢问。
千年厉鬼微微一笑:“不急,等姑爷为我画好这右边的眉再说。”
那鬼奴婢悄悄地退了下去,新房里,又只剩下许哲也和千年厉鬼这对新人了。
千年厉鬼是这里的主人,她想什么时候出去拜堂就什么时候拜堂,也正是如此,给我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我把一卷墨斗线攥在手中,壮起胆子,从敞开的门,偷偷潜了进去。
我躲在帘子后,把墨斗线拿出来了,又放回去。
我原本计划将墨斗线套住千年厉鬼,如此一来,不管千年厉鬼道行有多高,碰到沾有黑狗血的墨斗线,多多少少也会受点伤的。
可是,问题是许哲也……
他被鬼迷住了,变成了千年厉鬼的傀儡,如果我贸然偷袭千年厉鬼,说不定不但没有重伤千年厉鬼,反而先被自家兄弟给收拾了。
为今之计,只好尝试着叫醒许哲也了。
于是我躲在帘子后面,提心吊胆地喊许哲也的名字:“黑子!哲也!老二!万年老二!抠门鬼!小气包?”
我把许哲也所有的绰号都喊了一遍,他竟然一次反应都没有!
他被鬼迷得深沉。
我冷汗冒了一批又一批,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冒汗最多的一次,我每喊一声,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极了许哲也没有回过头来应我一声,那千年厉鬼却先许哲也一步,扭过头来应我一声!
我手心里,都是汗。
我又喊了一轮,但许哲也仍然是一次都没有回过头来!
然而,就在我一筹莫展、绝望之际,忽然气氛骤变,许哲也将一支玉簪插入了千年厉鬼的发间,低头凑在千年厉鬼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在我看来,是小情侣之间在咬耳朵讲情话,但是千年厉鬼却忽然变了脸色,转身就要掐许哲也的脖子!
我吓了一跳,赶紧掏出墨斗线,把线扯出来,朝厉鬼身上一套,厉鬼碰了沾了黑狗血的墨斗线,尖叫一声,忽然一股力把我撞开,我被弹飞到了墙角!
我被撞得七荤八素的,等缓过劲来,看见那厉鬼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冷着脸,低下头,若无其事地从身上扯下了墨斗线。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一下子就傻了,这墨斗线我可是当作压箱底的法宝呀,难道是厉鬼的道行太高,所以根本不畏惧墨斗线?
许哲也被她掐得涨红了脸,随时会断气!
我赶紧掏出最后一卷墨斗线,刚扯开,正要冲上去故技重施的时候,忽然,一只苍老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吓得心漏跳了一拍,转头一看,竟是那个鬼奶奶找寻来了!
她笑容僵硬,眼里冒着寒光:“小兄弟,说好的去撒尿,你怎么跑来我们主人和姑爷的新房里来了?我们主人单身了一千三百年,今年好不容易可以嫁得出去了,你可不能捣乱。”说完,视线下移,移到我手中的墨斗线上,我心怯,下意识地把手藏起来,她也不阻拦,只是呵呵一笑,说:“小兄弟,看你紧张得……汗水都把线上的黑狗血给洗掉啦!”
我去,墨斗线失效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为什么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类似现在这样的情况,貌似也不是第一次了!
反正墨斗线都都失效了,我索性随手一抛,把墨斗线给扔了去,讨好鬼奶奶地说道:“奶奶,我……我也只是来看看我哥们怎么样了嘛,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是一时担心他才会这样做的……”
鬼奶奶看了许哲也一眼,嘿嘿一笑:“放心吧,主人要是真想杀姑爷,那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哪儿有姑爷挣扎的机会?”
“闭嘴!”千年厉鬼怒喝!
鬼奶奶这么一说,我一想也是,这厉鬼杀人杀得多轻车熟路啊,只要一瞬间,就可以做到了,现在哪里还有许哲也脸红蹬腿的机会?
于是我也就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也不是松口气的时候呀!再被厉鬼这个掐下去,许哲也迟早还是会没命的呀!我还是得救他,哪怕是徒劳无功!
我就要冲过去救人,鬼奶奶却死死扣住我的肩膀不放:“小兄弟,我是不会让你过去打搅我主人和姑爷恩爱的。”
恩爱你个头啊!你那只眼睛看到他们是在秀恩爱的?许哲也都快被掐断气了有木有?
“放下吧……这上千年来,困住你的,不是那抛弃你的男人,也不是你母亲,而是你自己……你……恨你自己……”许哲也挣扎着说。
第90章 人生中第一次收鬼
“闭嘴!”千年厉鬼怒吼!
许哲也吃力得说:“你活着的时候,恨许多人,可是……可是一千多年过去了,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可是你仍然还留在这个世间。这说明,你的怨恨还存在,能让你恨得这么长久的……就只有和你一样,一样存在了1300年都不腐朽……那就只有你自己了……你恨自己傻,轻易地相信了一个男人的谎言。也恨自己无能,任由别人在你的面前杀死了你娘……”
“闭嘴!闭嘴!”
千年厉鬼怒吼着,整个新房的房间一下子冷却下来了,仿佛置身于零摄氏度以下的冰窖!
咯……咯……
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千年厉鬼恨到极点的磨牙声。
一瞬间,我的大脑接受到了她的愤怒、她的恨!千年之前的情形传入了我脑海里,犹如走马观花,将一个女子最美好的韶华片段传入了我的脑海里。
她爱上一个人,直到发现他的背叛。都没有恨过他,依旧感谢着他教会自己什么叫做爱情;
她用双脚走过千山万水,却不曾埋怨过苦,因为她内心充满希望。
她不恨父亲的绝情,因为她感谢他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养育了她十七年。
看着母亲身亡,她最恨的,是她自己……
一个善良的女子,至死都不愿去憎恨任何人,她唯一憎恨的只有自己,她将自己化为厉鬼,诅咒、怨恨了自己整整一千三百年……
我回过神来,发现许哲也快不行了,鲜血似乎都充到了许哲也的头部,他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似的。他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他的挣扎也越来越微弱!
眼见千年厉鬼就要拧断许哲也的脖子了。我再也顾不得身边的鬼奶奶,推开她按在我肩头上的手……
呱啦……
犹如骨刃的指尖在我的肩头上抓出长长五道爪痕!
我痛得脸色一白,但是却顾不得那么多,摆脱了鬼奶奶的控制之后,我冲了过去!
“不要!”我伸出手,插进了他们之间!
就在这一瞬间,我感到新房里的温度回升了,女鬼有了一丝松动。
然而这一刻,我的脑海只剩一个念头……不能让她继续伤害许哲也了!
白光一闪。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本黑皮滚金边的簿子,还有一支我从未见过的玉体镶金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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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似乎不需要任何人教导我,有一种本能由心而生,我似乎知道这支笔、这本簿子的正确用途。几乎是顺应本能地,我抓住了那支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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