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等他们行凶……”
“你放心,他们会来的。”
“这……”
“来的人将极为高明,很可能是龙头亲自率领。吃饱了再说,我相信他们来得非常
快。”
“我希望看到那个龙头的真面目,哼!”
神龙会的人都用中蒙面,只露出双目,因此老枭婆糊里糊涂被擒,还不知擒她的人长相
如何,日后即使面面相对,她也不可能知道对方是擒她的人。
“那些人有多种面孔和身份。两条龙都是众手所指的恶魔,你不可能认出他们的真面
目。在仰天寨行凶的杀手,很可能是某条龙的人。那忡视死如归的死士,被你擒住也得不到
口供。”
“哼!我不信邪。”
“我敢和你打赌,这次袭击我们的人,决不会以神龙会的名义出面,必定以其他理由做
藉口。所以,将会有人出面兴师问罪。当然,能干净俐落杀死我们,就不需出面和我们打交
道了。”
“你认为这四个人,是神龙会的爪牙?”
“猜想而已。”
“你该捉活口的,真是嘴上无毛,做事不牢。”老果婆埋怨:“你有捉活口的能耐,不
是吗?”
“我不恩多费心机,而且我没有用酷刑逼死入的胃口。吃啦!被杀掉至少可做一个饱死
鬼。”
埋头大吃,两人心中有数:要来的终须会来。
直至店伙前来收拾餐具,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似乎王若愚估计错误,行凶的人已知难而退,不会再来行险一击,这件事就此结束了。
天色不早,王若愚不能在老枭婆房中逗留过久,而且也需歇息安睡。
在江湖浪迹玩命的人,很少在夜间就寝时点长明灯。但有些人为了夜间方便。会把灯留
下一恨灯芯而且尽量压低,保持一点点星火。晚上如果有事,把灯挑高并合,便可大放光
明。
他以往不需灯火,今晚情势显然有变,他破例留下一根灯芯,留下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
一星暗光,方上床就寝,甚至连靴也不脱。
那一星暗光,对照明毫无助益,太微弱了。如果房中的气流稍有改变,这星暗光便会发
生变异,跳动、或者熄灭。
不知睡了多久,反正夜间不知时刻。朦胧中,星光一闪,随即熄灭。房间窄小,本来就
黑暗,灯火一熄,并没有任何改变,依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久久,毫无动静。
房门悄然而开,门闩自行退出闩孔。
房门无声开启之前,唯一的小窗已在灯火熄灭时,悄然拉汗了一条大缝,影响了房内的
气流,微风逸入,灯火是被这股气流引熄的。气流波动加强,微凉的空气,有了对流的通
道,把房内蕴藏的热空气带走了大部分。
这些轻微的变化.熟睡的人决难感觉出来的。热空气流出,其实室内的温度变化相当缓
慢。
通常午夜过后不久,室内的热流便会逐渐自行消散,平常的人认为是理所当然,是大自
然变化的必然现象。这种变化在山区最为明显。而在大平原地带;黎明时分热浪依然不散。
第一个人影飘入,然后是第二个。
房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设备简陋的客栈,连床也简单得象是两张长凳加块板,没有蚊帐,更没有床柜,床上一
个木枕,加上一条粗糙的夹被,垫的是粗草席,一目了然。
不可能看到床上的情景,太黑了。
床上毫无动静,隐约传出微弱的鼾声,表示床上的人正在熟睡,房内的变化,床上熟睡
的人毫无所觉。
又进来一个黑影,房中已多了三个人啦!
淡淡的怪异香味流动,人一多,怪香味更浓了,是属于女性的香味。
床上,突然传出翻身的声响。没错,床上的人仍在沉睡。
一个黑影徐徐向床上接近,是时候了。
南大街其实并不大,只是在县城习惯上称“大”而已。
山区的城市,与大平原可通车马的城市不同,街道部小两号,甚至小三号,丈余宽的街
道已经算大了。南大街是商业街,街道也只有丈余宽,城周不足四里,城内的街道有多大?
福星客栈的右面,相距十余家店铺,有一条小巷口·三个黑影突然从巷内掠出,并肩
一站,堵住了丈余宽的南大街。
北面来的五个黑衣入,被三个黑影堵住了,看气势,便知道是有意断路的。
云矮垦稀,街道黑沉沉,全街没有一盏门灯。两方的人即使接近亡内,也看不清对方的
面貌,只能从装束中分辨身影。
双方部穿了深灰色的夜行衣,从身材曲线中可以隐约分辨男女。
从小巷掠出断路的三个人,全是女的,剑系在背上·腰间有百宝囊。
街北来的五个人,是四男一女,刀剑也系在背上,夜间行动比佩在腰间方便。
五个人倏然止步,也两面一分,并没凭仗人多硬冲夺路,已看出堵住街道的人来意不
善。
“干什么的?”为首的人沉声喝问:“可恶!不会是拦路打劫吧,亮名号,看你们配不
配?”
“我要你们向后转。”堵在街中心的人声如银铃,十分悦耳,但口气却不动听,“你们
上批九个人,背回去四个。我知道你们不甘心,还会再来,所以在此地等候,不许你们前
往,再三打扰别人的安宁。”
“哼!你们……”
“不要问我是谁,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女郎口气相当霸道:“向后转,走了就不要
再来了,倚仗人多不断来来去去,这算什么呀?…
“哦!你这几个女人,到底是问来路?你们不象是王小辈的,王小辈只有百了果婆一个
朋友。”
“现在,他已经多了几个朋友。我有点不明白,你们找王若愚实在没有道理,能说出理
由吗?”
“该死的女人,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举手一挥,左右两个人突然疾冲而上。身形倏动的前一刹那,左手悄然抖出。
暗器先飞,入随暗器后冲上出手擒人。
三个女人的身影,几乎在同一瞬间幻没。
“小心……”为首的人沉喝,与另两人同时发射暗器抢救同伴。
“砰匍!”暗器落空的两个人冲倒在街心。
三把剑幻化为电光,从街两侧的暗影中迭射而出,凛冽的剑气似风涛,象死神伸出的
手。
为首的人与两位同伴,发射暗器的手还来不及收回,更没有机会拔刀剑,剑光已无情地
贯体。三女攻击速度之快,无与伦比,仅能看到隐约迸射的朦胧剑光,以及如虚似幻的淡淡
人影。
为首女郎的剑,贯人为首夜行人的右胁,左手闪电似的一掌斜劈,劈中对方的耳门。
“我要口供,带走。”她拔剑将昏厥的人挟住,向同伴急叫:“他们没有向王若愚不断
袭击的理由,我要知道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分两次把五个人拖入小巷,街上恢复平静。
这是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巷,半夜里鬼影俱无。
巷中段向西南延伸,距福星客栈的后门不远再向东绕,从小巷接近客栈的后门,须飞檐
走壁从上空接近。
五个俘虏拖放在一家民宅的后院柴房内,点亮了菜油灯。
“小姐。这个人死了。”待女小春失望他说,颓然放了为首夜行人的手。
三位女郎是张姑娘,和恃女小春小秋。
五个夜行人不知道她们的底细,冒失地先下手为强,估错了她们的实力,失败得好惨。
她们能轻而易举收服飞龙剑客和神刀天诬,可知她们的武功是如何高明了。飞龙剑客和
神刀天诬,都是目下江湖道的风云人物。高手中的高手。声威动江湖的有头有脸人物。
两人输不起,说张姑娘会妖术,以掩饰自己的无能,武功本来就克制不了妖术。
“怎么可能?剑仅入体寸余……”张姑娘一惊,急急俯身察看。
黑夜中交手,攻击的速度快逾电光石火,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剑人体的深度,可知她已修
至收发由心,予取予求的神化境界了。
“是自杀的。”小春指指那人的咽喉,再重新抓起那人的右手。
右手的食中二指,沾满了鲜血。颈部两锁骨交会处,上方的柔软肌肉凹陷,就是要璇
玑。再上一穴是天突,阴维任脉的会合点。
天突穴最重要,控制咽喉。这穴道进入的异物,如果是向上贯插的,就直接贯人喉结内
部,不但毁了喉结,也损毁内腑的功能。
针灸的金针细心,下针也不可从穴下往上插,误插虽则当时看不出异状,尔后必将内腑
功能逐渐萎缩、失控,而且慢慢接近死亡。
这人的天突穴,曾经插入食中两个手指,咽喉的大孔,正溢出大量的鲜血。
“好凶狠!”张姑娘惊然而惊。
这人是中剑之后,拼全力用手指插喉自杀的。这是说,这人当时手指仍有两百斤以上的
力道,内功修为十分浑厚精纯,但知道碰上可怕的高手,不得不绝望地奋全力自杀了断。
“小姐,你看看他腰间的匕首。”小春一面说,一面解下那人腰上的匕首呈上。
“是仰天寨那些扮鬼怪的杀手。”张姑娘恍然。
不需要问理由了,入山的杀手们,志在铲除入山群雄,阻止群雄擒捕神力金刚。
王若愚与电剑公子,毙了五名杀手,杀手的同党,找王若愚报复理所当然。
三个中剑的人,都是中剑之后自杀的。
最先动手的两个,事先没有心理上的准备,也因为突然被打昏,所以来不及自杀。
“要救醒他们问口供吗?”侍女小秋指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问。
“他们一醒,铁定会自杀的。”张姑娘沮丧他说:“即使我们能阻止他们自杀,他们也
不会招供。碰上这种视死如归的人,委实棘手。”
“小姐,总得试试呀!”小春不愿放弃。
“一试就死……”
“该……”
“小姐,他们知道为何要死,”小春郑重他说:“等他们完全清醒之后自杀,那与我们
无关,那毕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小姐不必因此而内疚,好吗?这与交手时杀死他们,
并无多少分别。”
“好吧!你问好了。”张姑娘叹了一口气:“我觉得象是逼死他们的……”
交手拼博时杀死对方,双方机会均等,大多数人心中不会有愧疚,而且全力以赴,唯一
的念头,是杀死对方以保全自己。
但擒住后将人逼死,就不是普通的人所能办到的了,除非双方有深仇大恨,不然很难但
然下手。
小春不再迟疑,将一名中年人拖至墙角,卧伏在地,蹲在一旁伸纤手轻抚中年人的后
脑、太阳穴、脸颊、软拍背心。
片刻,中年人头部的肌肉有抽动现象。接着,手脚也有动的迹象了。
“去福星客栈做什么?去福星客栈做什么……”小春用假嗓音不断间歇地问。
中年人的头,扭动了两下。
“去福星客栈做什么……”
“去……去接人……”中年人含糊他说,手脚抽动转体欲起,但近朗内难以恢复活动能
力,呈现本能的抽搐移动:“去接上……王小辈。金门圣女答应一……一定可以活……活捉
他……咦!”
猛地一蹦,被小春按住了。
“谁是金门圣女?”小春急问。
“呕……”中年人浑身一震,口中大量鲜血涌出。
舌头已齐根咬断,掉落在地,浑身拼命挣扎,小春几乎无法按牢。
“不必问最后一个了。”张姑娘往外走:“你们把尸体弄出城去,我到福星客栈去一
趟。”
“小姐,我们都去。”小春不放心,反对留下处理四具尸体和一个昏迷的人。
“你们不要去。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张姑娘启门外出走了。
房中黑暗,陌生人进入,真不易从容活动,摸索而行避免被家俱所绊倒。好在门窗已
开,透入微弱的星光,可以概略分辨方向,不至于摸错床位。
黑影脚下无声。缓缓到达床前。
床上毫无动静,显然沉睡不醒。
黑影毫不迟疑,伸手向床上探索。
真不巧,床上的人并没睡熟,手从下方探出,向上一升,便扣注了黑影的咽喉,人也挺
身而起,另一手已按上了天灵盖。
仅传出轻微的挣扎声息,房中重归寂静。
“咦!”站在房中的黑影发觉有异,讶然轻呼:“师姐,怎么啦?”
传出火刀敲击声,堵住房门的黑影点燃了火招子。
“咦!”房中的黑影,再次发出惊讶的轻呼。是三个彩衣女郎,夜间看当然是黑的。
床上,彩衣裙皆脱放在床口,女郎身上仅穿了胸围子,露出光赤的玉臂,与令男人神魂
颠倒的上半部酥胸,高挺的玉乳半露。身体丰满。仰躺着依然曲线毕呈,潦人情欲。下身的
薄绸亵裤直掩至足踝,露出脚下的鹿皮小蛮靴。还好,并没脱光。
并肩躺着的王若愚。似乎睡得正香甜,脸上有满足的表情,一条手臂搭在女郎的腰腹
上。
两人都睡着了,象一双同裳共枕恩爱鸳鸯。女郎的百宝囊与连鞘长剑,放置在枕畔。
两个彩衣女郎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师姐!”房中间的女郎再次惊叫,声音提高了一倍。
她们是来捉人的,怎么动手捉人的师姐,竟然与要捉的人躺在床上睡着了?
那是决不可能发生的事,要睡也不可能一上床就睡着了。
满床春光,确是睡着了,叫声高而尖,但床上的两男女毫无动静。
“二师姐,不要叫了。”举着火招子的女郎,一声剑吟长剑出鞘:“大师姐被制住
了。”
“怎么可能?离魂香施用多一倍,足以迷昏十条牛。”二师姐不愿相信事实:“你看
她……”
“快下手!”
二师姐总算反应不差,抢进两步双指虚空疾点,传出尖锐的破风声,指劲射向睡在床内
的王若愚胸口,手出劲发,指功已可随神意倏然发出,不需预先聚气行功,神动功发委实惊
人。
如按修为的进程估计,这位年仅双十的女郎,应该在练气上,下了半甲子以上苦功,才
能修至此仲境界,与她的年纪完全不符。
二师姐心中焦急,忽略了可疑的征候,通常,女人是不可以睡在床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