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屋顶 作者:[苏联] 亚·博罗德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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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屋顶 作者:[苏联] 亚·博罗德尼亚-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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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招募我?”

  科沙拿起自动枪,小心地放下保险,把枪口对准玛丽娜,他非常希望增加点透明度,一切最好明朗化一些。

  “我们是谁?”

  “安全局或者……我不知道!你是尉官吗?还是另有什么称呼?”

  “上尉!”

  “哎哟!”

  科沙一次又一次地掀开窗帘,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大街上狼狈不堪的女售货员。她在商店门口掉了鞋,又返回来穿上,可是刚走几步鞋跟掉了,于是一怒之下,她干脆坐下来,将鞋脱下来扔到隔壁发黑的橱窗里。

  “开始攻击了吗?”玛丽娜紧张地问。

  “依你看,还不到时候?”科沙挖苦地说。

  保安员跑的方向正好与女售货员相反,他的靴子啪嗒啪嗒地敲打着地面,满街都听得见。他可笑地抱着头,缩肩而行。

  “瞧!”玛丽娜说着,在地图上标明记号,“嘿,是这台电话。”

  “到底什么时候呢,上尉同志?”

  科沙放下窗帘,玩着自动枪,回到沙发上,又咬了一口香肠。

  “谁也没有打算招募你,亲爱的,”玛丽娜的声音听来似乎很满足,“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奢望!”

  “对不起,我没听明白!”

  玛丽娜向他转过身来。昏暗中,她伸展了一下身体,把双手放到脑后,听得见骨节的响声。她那赤裸的躯体向后弯了一下。

  “我们不是在社会主义中生活!”她说,“理想已经没有了。你说说看,康斯坦丁·阿索托维奇,为什么我不能对心爱的人说出自己的工作地点呢?”

  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科沙全不在乎,但是玛丽娜的话他非常爱听,他兴奋得直想用自动枪朝天花板打它一梭子,费了很大劲才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街上传来一辆重型汽车的刹车声,一秒钟后,外边已是枪声四起,烟雾腾腾了。

  5

  屏幕的一个角上亮起了一朵小小的银百合,电脑随即鸣叫了三次。

  “瞧,工作信号!”阿列克谢诧异地说,“你马上就可以目睹一次活动的全过程了。”

  “我能看看你的黄色王冠怎么工作吗?”

  “不,皇冠如何工作是不可能看见的。这只不过是‘银百合’的自动信号,这种情况已经好久没发生过了,居然还有售货员拒绝发货。应该说,是你走运。”

  “这是真正的信号?”

  “对!”他迅速转换了某个开关,“我说过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况了,售货员都心甘情愿地无偿交出商品,习惯成自然嘛,现在我就把这次活动接到屏幕上,你可以看见全过程。”

  整个屏幕展示出一张城市地图,地图上先是亮起一个黄点,接着在另一处亮起了绿点,紧靠黄点出现了一个红圈,小红圈不断闪烁。

  “你瞧这儿,”阿列克谢指着黄点说,“这就是用户,他投诉说在某个商业点遭到了冷落,电脑在确定他的地址的同时,也在附近街区寻找适合的组织,并在卡片上检索出该组织领导者的声音,然后通过电话对该组织发布指令,而小红圈就是攻击目标!”

  “那么又有些无辜的人要遭杀害了!”丽达说,“关于这一点你考虑过吗?哦,等一等……”她仔细注视着一个白色箭头问,“阿廖沙,这条街叫什么名字?”她用指甲在玻璃屏幕上比画着。

  “等一等!”

  阿列克谢按了一下某个按钮,屏幕上的方块立刻放大了,地图上清晰地标着街名。

  “完全正确!”丽达说,“就是这个地址,在这儿!”她用手指敲着屏幕,“我在这儿看见他们的。投诉信号是从这个住宅发出来的,这就是那个强盗和从工厂跑出去的女人的住宅,那女人叫什么来着?”

  “玛丽娜?”

  “对,玛丽娜!”丽达双手抱住阿列克谢的头,把它转过来面对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说,“他们在测定你的位置,阿廖沙!我看,这不是强盗。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铃声不大,但是打破了紧张的寂静,吓了丽达一跳。一辆汽车隆隆地从公路上驶过。电话铃还在响。屏幕上的画面消失了,重新现出银百合标记,电脑角上的表指着差5分5点。

  “接电话呀!”丽达悄声说。

  阿列克谢拿起话筒。

  “不,我没有睡。什么,真的?当然,我就来……”他看看手表又说,“过五分钟。不过我不是一个人。行吗?”他放下电话看了丽达一眼说,“我们走吧,小伙子们请咱们参加一个定婚仪式。”

  “早上5点?”

  “那姑娘是从纽约乘夜班飞机来的,才找到这儿。他们足足等了她一昼夜,怎么样,你去吗?”

  “我去!”

  他们从阿列克谢的房间出来,下到底层,沿着过道走到一扇门前。门上贴着一块不大的纸牌,打印着圆圆的黑体字:找“肥皂泡歌剧团”敲两下。

  “这是什么?”丽达指着牌子问。

  “开玩笑。当然也不算玩笑,不过是在这套房子里挤着一个‘肥皂泡歌剧团’,都是语文系的学生,他们给图书市场写连载小说,侦探故事,科幻童话……等。”

  “那‘银百合’呢?”

  “‘银百合’有自己的珠宝车间和珠宝专卖店,是不会到这儿来的。小伙子们为它而自豪,不时地去做客,但从来不说三道四,挑剔什么的。”

  “听我说,阿廖沙,这些小伙子也做‘银百合’的买卖吧,他们知道其中的底细吗?”

  阿列克谢耸了耸肩说:

  “他们当然知道喽。但是他们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在门上敲了三下,继续说道:“他们是语文学家,有自己的专业范围和生财之道。只不过我的游戏有时能帮他们一把。”

  丽达和阿列克谢走进屋内时,坐在椅子上的吉他手停止演奏,用手掌拍了一下琴弦说:

  “好,全齐了!我们谁也不等啦!请到桌子跟前来!”他对着一张不大的桌子做了个大大的手势,“坐是坐不下啦,我们就像吃自助餐那样,随便吃吧!”

  铺着雪白桌布的节日餐桌十分丰盛,丽达被介绍给出席的人,他们总共八位,都是平平常常的大学生,说着普通大学生的笑话。吉他静止后,收录机里传出轻柔的音乐。微温的香槟和冰凉的煎牛排大概是前一天由饭馆送来的。人们开始庆祝订婚仪式。

  “这都是些讨人喜欢的孩子,”丽达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小板凳上想,“有这样的钱,他们中每一个人都可以在市中心租单独的别墅,都可以从从容容地到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去安度晚年,而无忧无虑……”

  “我知道珠宝商的钱是从哪儿来的,而你的钱是从何而来呢?”她俯身到阿列克谢耳边问。

  “全是合法的,”他回答说,“譬如给某些部门编制程序、转让创意。而且我的电脑总要比别人快一些,此外我的‘黄屋顶’也已开始盈利了。”

  “那么其他人呢?他们又怎么挣钱?”

  “挣钱的办法总是因人而异,拿蓬卡来说,”他用眼睛瞟了一下新娘,“她在国外做生意,出卖电影剧本和科技制品。小伙子们,我已经说过了,都是语言学家和文学家,他们写故事、童话、小说,例如《富人也一样哭泣》,等等……至于新郎,他正在经营一家珠宝店。”

  “一点毒品都没有沾吗?”丽达问。

  “没有。”阿列克谢不禁皱起了眉头,“那是柳季克和巴沙的馊主意。他们有他们的背景。我从一开始就反对,可是怎么能禁止他们干呢?结果也是够惨的。”

  突然,新娘子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阿列克谢伸过手来,用指尖碰了碰丽达的辫子。

  “真怪,”他说,“很难想像这是假发!”

  6

  玛丽娜·弗拉基斯拉沃芙娜一辈子从未度过这样的夜晚。从商店里夺来的自动枪扔在地板上,枪旁有个酒瓶倒在那儿,浓烈的甜酒慢慢流淌出来,她连伸手去扶的力气都没有。科沙的声音也终于化为一片寂静,这强盗一直在悄声细语,说着无穷无尽的温存话……

  科沙睡着了,脸靠在汗湿了的枕头上,玛丽娜好不容易才翻过身来,久久地仰面躺着,一动不动地盯视着天花板。工作已经做了,现在面临着的是打上结束的句号。区霍采夫10点钟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她。身旁这个在梦中还时不时轻声哼哼的男子汉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其归宿自然早已注定。当她跨人区霍采夫办公室的时候,接他上天堂的人也就该走进这套房间了。朱可夫办公室的保险柜上将找到科沙的指纹,而这间房里将找到科沙的遗体。圈套早已做得天衣无缝,现在再想冲出这个圈套,任何人都已无能为力了。

  她勉强爬下床来,走进浴室,在凉水下浇淋了好长时间,然后再把冻僵的身体搓揉到发红。她做了几下体操,把地板上的酒瓶捡起来放到桌上,穿好衣服,系上长靴,站到床前,整理了一下衣领上的纱巾,凝视着在梦中微微发出鼾声的科沙。他就像一个赤裸的大孩子。

  玛丽娜拾起地板上的自动枪,俯下身来,一只手握住自动枪,另一只手抓起一个枕头——假如把枪口贴着枕头,声音就会大大减弱,几乎跟装了消音器一样。应当用枕头盖住科沙的头,再扣扳机。在最后一瞬间,玛丽娜再次凝视着他的脸。她突然强烈地感到,自己不愿将它打得面目全非,残缺不全,不愿把那迷人的嘴唇打得血肉模糊,就在不久之前,这嘴唇还曾用千百个热吻,吻遍了她的身体。

  她用一个剧烈的动作,把枕头扔到科沙赤裸的背上,将枪口顶住枕头,扣动了扳机。射击声确实十分轻微,”就像拍了一下巴掌。血从枕头下面流了出来。科沙的身体扭动了一下,他连喊都没有喊一声,大概子弹直接命中了心脏。

  玛丽娜来到大街上,本想找一辆汽车,但考虑到为时尚早,便决定步行。她虽然久经训练,早已学会如何克制自己的激情,但现在这种克制已经对她不起作用了,一时间她只觉得百感交集,心乱如麻,难过到了极点。周围的街灯已然熄灭,马路上出现了第一批忙于上班、匆匆而过的行人。两小时后,她终于穿过城市,来到挂着“废品加工”牌子的大门前。她终于控制住自己,恢复了镇静,上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换掉花瓶里的水,完全定下心来。她坐到桌前,取出化妆盒,给自己薄施脂粉,涂上唇膏。

  7

  10点整,她跨进区霍采夫的办公室。马克西姆·阿法纳西耶维奇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写着什么。他的侧面,在一张专门的搁架上放着电脑,屏幕上闪耀着天蓝色的星星,在满屋阳光的衬托下,那星星几乎难以辨认。区霍采夫抬起头来,向玛丽娜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下,随即按了几下按钮,打开防窃听装置。许多军官有时甚至自己出钱安装这种系统,以避免同事偶然听见自己的机密。

  “事情怎么样了?”等到表示防护系统完全启动的小灯在门上亮起来后,区霍采夫才开始问话,“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我看你脸色苍白,失眠了吧?”

  玛丽娜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一张光盘,然后俯身到电脑前,将它安放到光盘托架上。屏幕上的星星消失了,展现出一张城市示意图。

  区霍采夫仔细看了看图,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你的那个强盗未婚夫呢?他怎么样了?”区霍采夫眼睛不离开屏幕,嘴里继续追问着。

  “他已经不存在了。”

  “很好!”

  屏幕上的城市图换成了一幢建筑物,有两幢楼房连在一起呈现出“丫”字形。玛丽娜敲了一下键盘。

  “我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不过,那里好像只有一台电脑,”她说,“今天夜里给黑帮发布命令的声音,也就是命令攻击商店的声音,已经由电子系统进行整理,记录在案了。”

  “好极了!”区霍采夫称赞了一声,不由自主地瞟了门上亮着的小灯一眼说,“现在我们可以弄清‘银百合’的幕后人是谁了,同时还可以弄清‘黄屋顶’的主人是谁。”

  “‘黄屋顶’?”玛丽娜诧异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是个很复杂的组织,它通过对各种声音的模拟,挑起各个黑帮组织的械斗,制造了许多内讧。”

  “这是我们的系统吗?”玛丽娜问,“是谁干的呢?”

  “很像是械斗爱好者,走着瞧吧……”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屏幕上的图像说,“这不是大学的新宿舍吗?”

  “是大学的宿舍楼!”玛丽娜予以肯定。

  “瞧,对大学生们没有相应的监督会产生什么结果!”

  “我应当写一个书面报告吧?”玛丽娜问。

  突然之间,她感到额上布满了冷汗,胃里一阵阵翻腾。玛丽娜抓住椅背,想站起身来,却站不起来。她不愿想到这件事,但脑海里偏偏出现了一幅画面:此刻,几个身材高大的人在她们的房间里,站在床前,翻动着科沙的尸体。不知怎的,玛丽娜觉得科沙的脸上凝结着一丝笑意。

  “报告……”她嘶哑地重复说。

  “不,用不着。”区霍采夫拉长声调说,“这时候哪儿能写什么报告哟?!既然他们在负责这项工作,那么,我们泡在这里算老几?我俩要是把这一切报告上去,不正合他们的意!这可是他们邀功的资本,朱可夫那伙人还不把我们整个儿吞掉,连骨头都不吐!不,什么报告也别写,咱们谁也不通报,你同意吗?”

  玛丽娜点了点头,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声调问:

  “那么我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们不报告,”马克西姆·阿法纳西耶维奇连同自己的圈椅一起向电脑跟前移动了一下,“但我们可以用大学生的办法去治理大学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桌上的电话机中有一部响了起来,门上的灯立刻熄灭了。

  区霍采夫拿起话筒。

  “对,是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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