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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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品官-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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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女士是谁?” 
  “我母亲。画这幅画时她23岁,刚认识我父亲。这是我父亲最心爱的一幅画。” 
  “她非常美……” 
  “是的。可是她去世太早了,那时我才6岁。” 
  “您从她身上承袭了很多。” 
  “我不知道……” 
  “承袭了很多!蓝眼睛、鼻子、嘴唇、目光,还有头发。” 
  “我童年时就有长长的淡金黄色的头发,有时看上去像个姑娘。这总是让我恼火。我母亲总想生个女孩。我生下时,据说她失望地喊道:‘哎呀,一个男孩!’” 
  在丽云作出反应前,他突然抓住她的一只手,一根根地吻她的手指,好久没有将手抽回,她的脸微微地红了。 
  “他们拔过你的哪个指甲?”他问道,接着又仔细看她的另一只手。她的指甲都完好无损,全部涂成了红玫瑰色。 
  “拔了什么?”她问道,同时注视她的指甲。“它们涂得不好看?” 
  “那个指甲很小。它想必是从你的小指上拔的。” 
  丽云英明其妙地看着他。 
  “您说什么?”她问道,显然被弄糊涂了。 
  “他们真的在K市拔了你一个手指甲……” 
  “谁?” 
  “三合会会员!” 
  “我不知道您说什么。在K市没有三合会会员。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14



  “他们没有拔你的手指甲?也没有剪一大把头发?” 
  丽云呆视着他,就像他在讲一种完全听不懂的话。 
  “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拉特诺夫不得不坐下。这就像给了他当头一棒。他们迷惑我!他们欺骗我!没有人对丽云干什么,没有人由于我而惩罚丽云!我竟然还相信这些事。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威胁:要是你犯了错误,我们下次给你送来一节手指!而我被吓唬住了;我完全落入了他们的手中;我成了三合会会员,成了洪门和钦差;我害怕他们会进一步折磨丽云,只好听凭他们摆布。我抛弃了自己,心里总是在想:丽云决不要出事!我干他们要我干的一切,只要让丽云太平无事。他们把我压碎了,可是事实上他们从未对丽云施刑。这些我完全不知道。 
  “我有好多事该对你说,”拉特诺夫一边说,一边抚摩她的两个小手。“请等片刻。” 
  他跑上楼到他的卧室里拿了一个银盘回来。丽云看到里面放的东西时,吃了一惊。 
  一绺头发,乌黑得像她的头发一样;一片纤巧的小指甲,颜色苍白,而四周已有些发黄。 
  “这是……这是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说道,随后惊惧地转过脸去。 
  “他将两样东西给了我,他说这是你的头发和你的手指甲。” 
  丽云什么话也说不出。她的眼中明显地含着恐惧。拉特诺夫抓着她的双手,将它们按在他的脸上。接着他吻她,一遍又一遍;他没有发现丽云由于害怕在发抖。 
  “丽云,”他绝望地说道,“你看别处。我不愿哭,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真该死,我感到羞愧。可是我完了……彻底完了……你别看我!” 
  格尔德·克弗尔的珍馐依然未动。 
  当晚,拉特诺夫只说了他与三合会之间的一些瓜葛。他只向丽云承认14K强迫他走私海洛因,将它伪装成咖啡粉装在一个市场上通用的螺口瓶内。 
  “您真的这样干了?”她叫道,“您怎么会参与进去的?” 
  “他们以你来威胁我……” 
  “以我?为什么?” 
  “一个三合会会员说得非常清楚:我们认识王丽云。你们在旅程中我们都在跟踪。如果您拒绝帮我们这个小忙,我们就惩罚丽云。而这意味着什么呢?他指给我看了一些可怕的照片。” 
  “您带着海洛因要是被警察抓住,恐怕您老早就死了。” 
  “我做这事是为了保护你。” 
  她垂下头。她的手指在抽搐。“您已保护过我一次,”她说道,“在上次发生突然袭击事件时,您向我扑过来,压在我身上。我经常想到此事。这事其他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干。” 
  “我认为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从他们说丽云不会来机场时起,我就相信三合会会员的威胁了……” 
  丽云跳起来,将紧握的双拳压在她的胸部。“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她叫道并拼命摇头。“我们到处寻找,警察审讯了所有的嫌疑者,但什么也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什么?” 
  “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 
  “我要到您那里去,为了与您一道去机场,我叫了一辆出租车。车等在门前,可是司机没有送我去机场。他把车门锁了,我无法呼救。他在公路上将我从车上扔下来。我拦了一辆货车,它将我带到机场。我晚了一步。我看到飞机飞向空中,这时我哭了。” 
  “丽云!”拉特诺夫将她拉到身边。“这是14K的第一次警告!我预料到了。你是绝对不会让我单独飞走的。” 
  “绝对不会!将您照料到飞机起飞,这可是我的任务。我被劫持没有人能解释。不知是什么动机,不知是什么用意。我没出什么事,只是擦破了一些皮,因为司机是将我扔在公路上的。” 
  “我的上帝,他们太过分了,竟对你干出这种事。”他将她的头抱在他的怀里,亲吻她的头发。“现在我要找闵驹算帐。” 
  “谁是闵驹?” 
  “慕尼黑三合会的头目,大佬。” 
  “您认识他?”她震惊地问道。她的眼中露出恐惧。她不自觉地双手搂着他。“您老是被跟踪?” 
  “我必须将咖啡粉交给他。”拉特诺夫不敢马上就将全部实情告诉她。他害怕她会立刻回萨尔布吕肯。她必须留在这里,留在我这里,只有在这里她才安全,只有在这里我才能保护她。即使现在,我们也能想出办法摆脱三合会。丽云,我再也不放开你。“在这之后他又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我不听从时,他就将这头发和手指甲送给我,对我说:这是丽云的问候。它是第一次警告。而我却相信了。”他又吻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搂在怀里。“这很可怕。我绝望了。我……我什么都干,只要他们不再使你痛苦。” 
  后来他们坐在客厅里,还是吃了小点心。拉特诺夫将他在中国照的一些照片给她看,可是丽云每看一张她自己的照片时,她都把嘴一撇说道:“我的样子好吓人。您把这张照片扔掉!您把它撕碎!” 
  “这些是我拍得最漂亮的照片。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坐在湖畔哭的那个晚上。” 
  他们喝着蒙特拉谢白葡萄酒,拉特诺夫微笑着,心里肯定这酒很合丽云的口味。她喝第二杯时,将一条腿跷在另一条腿上坐在沙发椅中,注意听着从扩音器中轻轻传出来的音乐。这是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的古典交响乐①。 
   
  ①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1891—1953),前苏联作曲家,既继承传统又富有创新精神,主要作品有《战争与和平》及芭蕾舞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等。 

  “多么美。”她再次说道,又将身子重重向后靠。 
  “什么?”拉特诺夫凝视着她。他克制着将她抱在怀里的愿望。 
  “这音乐。我喜欢这音乐。大多数人都不理解它……” 
  深夜,电话铃声响起。 
  是弗赖堡博士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他在高尔夫球俱乐部又喝了太多的威士忌。 
  “她在吗?”他问道。 
  “她在。” 
  “嗯,她怎么样?她有了变化,你失望了?” 
  “不。” 
  “我不喜欢你的简单的回答。这一两个字的回答表达不出欢乐。那后面究竟是什么在咿咿呀呀?” 
  “马克思·布鲁赫的小提琴协奏曲①。” 
   
  ①马克思·布鲁赫(1838—1920),德国作曲家,代表作为三部小提琴协奏曲。 

  “啊哈,你真该死!你们没有干点更好的事吗?听听弦乐协奏曲!” 
  “你快去睡觉,”拉特诺夫粗暴地说道,“你又喝得烂醉了!” 
  “我单独一人!我羡慕你……” 
  拉特诺夫默默地放下电话。丽云又抿了抿葡萄酒。“到底是谁这么晚了还给您来电话?”她问道。在这个提问中带着女人的好奇心。她心想,这是个女的。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的肯定是个女人。 
  “这是我的一个要好的男朋友。” 
  “一个要好的男朋友?您对他可是非常不客气。”她将一只手伸到嘴前打了一个呵欠。“我累了。这葡萄酒……我以往从未喝过葡萄酒。这是很长的一天。我可以去睡觉吗?” 
  “丽云,你怎么做都可以!要是你愿意,睡到明天中午都行。” 
  “我欢喜睡觉。”她从沙发椅中站起来,将裙子拉拉平,突然将头发向后一甩。“您还不去睡吗?” 
  “我还要收拾一下。” 
  “我可以帮您吗?” 
  “无论如何不要。你现在上楼去你的房间……明天我们再见。” 
  “遵照皇帝的旨意。”他们走进大厅。在楼梯底脚处,拉特诺夫吻她的额头。“再见,丽云。”他说道。 
  “再见,拉特诺夫先生。”她将她的小手伸给他,突然她一惊,“哦,我的天哪……” 
  “什么事,丽云?” 
  “我忘了给弗兰岑先生打电话。在平安到达这里时,我应该立即打电话。他们会生我的气的。” 
  “明天早上我来处理。我会把责任承担过来。” 
  “谢谢。”她的黑色的杏眼喜悦地盯着他。“您总是保护我。” 
  她转过身,步履轻盈地上了楼,就好像没踩楼梯一样。随后她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拉特诺夫清楚地听到她用钥匙把门锁上的声音。 
  在室内她脱下衣服,猛地向床上一趴。 
  “我怎么这样傻?”她埋在枕头里喊,枕头将声音都闷住了。为什么我不像其他女人?我确实爱他……我爱他……可是我害怕现在就将这爱向他表明。 
  我喝醉了。这葡萄酒!克制自己!我喝醉了。尽力控制自己…… 
  可是我爱他…… 
  拉特诺夫坐在他的打字机前工作。 
  丽云还在睡觉。拉特诺夫在餐室已为她摆好了餐具并煮好了咖啡。一顿丰盛早餐的食物都摆在桌上:好些香肠、糖、一杯橙汁、几个新鲜小面包。这些小面包装在一个他从婆罗洲带回的编篮中。每天早上有个面包师将小面包沿路送来,用一个小麻袋将它们挂在门铃上……这样做已有12年多了。 
  拉特诺夫在一个盘中放了张纸条:“早上好,小丽云。祝你好胃口。我在我的工作室。” 
  时间已过了10点,拉特诺夫的门上响起敲门声。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门就推开了,丽云走了进来,她端着个大盘,盘里放着事先摆在桌上的食物。她连保温壶里的咖啡也拿来了。她穿着白色紧身牛仔裤和无袖衫,赤着脚在地毯上轻轻地移动。她停在门口说:“我可以到里边来吗?在偌大的餐室里,在您母亲的目光下,我感到孤独。哦,对了:早上好!要是我在您这里用餐,打扰您吗?” 
  “不。绝不打扰。可是其他任何人或许都会被赶出去。我在工作时就像一条龙,它要把它洞前的每条龙都吃掉。” 
  “请原谅!那我应该走开。” 
  “你留下。你怎么都行。只有你。”拉特诺夫从沙发椅中跳起来,从她手中接过很重的盘子。这时他看到里面放着两只杯、两只盘、两套餐具和一个保温壶。 
  “你给我也拿了一套吗?” 
  “是的。这么早您难道吃过早餐了?” 
  “吃了一点。” 
  “一点对于一个正在工作的男人来说显得太少了。” 
  “你到过厨房?” 
  “是的。” 
  “东西你全都找到了?” 
  “我并不笨。”她笑着帮拉特诺夫将东西摆在转角沙发前的圆桌上。“我必须马上去厨房。” 
  “为什么?这里一切齐备。”拉特诺夫向桌上看了看。“什么也不缺。” 
  “我在炉子上煮面条,面条马上就熟了。” 
  “你……你煮了面条?现在?” 
  “我在厨房里什么都找到了。面条、方块熟肉、昨晚的肉……我把肉切小了。您柜子里还有许多好佐料。我煮了汤面,只是缺酱油。” 
  “丽云,我该怎么说呢?”他不知所措地摇摇头。“我们中午到城里吃。” 
  “我现在吃汤面。您在中国曾经看到的,您忘了?中国人早上必须有热汤,否则一天不舒服。刚才您说过,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真呆!”拉特诺夫用巴掌拍拍额头。“你是对的,丽云。你们早上吃汤面。请原谅,我总是以欧洲人的方式思维。” 
  “这可是您的家乡——可是今天我需要汤面……” 
  “没有酱油。我们回头就去买。你坐,丽云,……我去看面条。” 
  “不,这是我的事。”她指指转角沙发。“您坐。” 
  拉特诺夫顺从地坐下。“你好极了,丽云。” 
  “我饿了。我睡得太久了?” 
  “噢……” 
  她尴尬地抬头看看。“请原谅,我打扰您了?” 
  “噢……因为我见到了你,所以我的生活才开始……” 
  她转身跑出去。她一下子变得很有把握了,他心想。经过一夜,她的胆怯已消失。她使用我的厨房,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头一天她就感到像在家里了。 
  他向他的打字机那边瞅了一眼。今天不打了。一行也不打!今天整天都属于丽云,全属于她一个人!我们要去森林,到伊萨尔河边去坐坐,在露天啤酒店正正经经吃点心,晚上在凉快些的情况下去市中心逛逛街。她会惊讶,什么都能够买到。 
  丽云端着满满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回来。她坐到拉特诺夫对面的桌位上,开始用匙子吃她的汤面。他看了一会,然后问道: 
  “盘子全是脏的?” 
  “什么?” 
  “因为你用碗吃,我以为盘子全是脏的。” 
  “汤面必须用碗吃。您难道还见过中国人用盘子吃汤面吗?” 
  “你在弗兰岑博士家里早上也总是吃汤面吗?”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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