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就是说不通。
裴老头面色黑沉的回了老宅,商量让裴厚理去叫陈家的人来。
孔氏不想让事情闹大,站起来,犹豫道,“要不…我去劝劝二婶?”
她很能在方氏跟前说得上话。
朱氏让她赶紧去,一定要说动方氏。
孔氏刚走到小院门口,看到裴芩冷嘲的眼神洞察似的直视着她,顿时头皮一紧,觉得她说啥都是自取其辱,还是不说了,转身又返回来,“软手碰上硬钉子,只能皮破血流!”
连她都说不上话,裴厚理也只能去叫陈家的人过来了。
可陈家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叫的。从裴厚理兼祧两房,虽然暗中许了大房的前途,但陈家的人却一直捏着这一点。尤其是方家放出话,再不认方氏这个闺女之后。这也是陈氏之所以在老裴家气焰强盛的原因。
裴厚理跑到陈楼村,把陈婆子和陈老汉,连同两个嫂子一块接过来。
裴家老宅顿时热闹了起来。
陈婆子和陈家俩嫂子是气焰嚣张的准备过来拿方氏兼祧,捏死方氏和裴芩姐弟。
裴老头和朱氏,连同裴厚理都不同意。当初的事情是咋定下来的,三人都很清楚,真要是逼急了,方氏要是受辱死了,裴芩几个大闹起来,那方老秀才也不会真的不管。到时候裴文礼的前途,连裴文丽和裴文博的亲事,都要毁了!老秀才的名头不好用了,可毕竟裴文礼连功名都还没有。
可想让陈家人去领陈氏,受这个屈辱,老裴家不可能一点不表示。
天快擦黑的时候,陈婆子和陈老汉几个,连同裴厚理,朱氏几个过来小院。
方氏和三丫在厨屋里做饭,四丫把屋门锁上,防着陈家的人突然闹起来,闯进她们屋里。
裴芩翘着二郎腿,大模大样的坐在院子里,“我懒得听你们废话,你们只要大声回答我一个问题,人,你们领走。”
“老裴家的大丫头,真是好大的本事!”陈婆子和陈氏一样的三角眼阴阴的盯着裴芩。
“老娘本事有多大,你们以后自会看到!”裴芩等了一下午,实在不耐烦了,“陈氏偷了老娘的亵裤,送去钱寨,你们只要回答得上来后果!”
后果!?后果只有两个,要么裴芩嫁给钱狗剩去给人当后娘,要么只有死。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陈家两个嫂子没想到裴芩这么厉害,一来就先堵住他们的嘴,直捏要害。有了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就算有再多辩解,说出来也是没啥用了。
“都他妈哑巴啦!?”坐的屁股疼了,裴芩踢了把砍刀,拿着站起来。
“大丫!这次是你大伯娘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裴厚理先站出来道歉。
“道歉要是有用,还特么要官府干啥!?吃白饭啊!”裴芩怒骂。
陈家的人却误会她要告官,不由的气势短了些。兼祧是当今皇上都下的旨意,官府肯定是说不过去的。而偷亵裤这事,也的确是陈氏被抓住了。不是当场抓住还能抵赖,现在却没有辩解的余地。
“老娘问的问题,回啊!”要是在现代,别她小衣丢了,就算贞操丢了都没啥,大不了把人打成残废。但这是个啥时代?一条手帕都能害死人的封建社会,拿她亵裤送男人,分明是想弄死她!
看她拿着砍刀,那架势马上暴躁的要砍人了,朱氏气恨的咬着牙,“你要么嫁给钱狗剩,要么就去死!行了!?”
裴芩笑了起来,“那你们说,她都想弄死我了,老娘要不要再打掉她几颗牙!?”
一群人都脸色发青。
方氏出来,眼神冰冷含恨的瞪着朱氏一群人,“芩儿!让他们把人领走!再有下次,我这条命就不要了,咱们衙门见!”
陈家的嫂子一句过分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凭良心说,过分是小姑子,只她们必须得站在她这一边。
一家人把陈氏抬回了家,都深刻见识了裴芩的彪悍恶狠。不单老裴家的人怨怪陈氏弄出这事,连陈家的人也埋怨陈氏让他们娘家人也跟着出丑,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指到鼻子上羞辱。
陈氏浑浑噩噩的,哪还有反驳狡辩的气力。
朱氏咬着牙拿了一串钱,抓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给陈婆子他们拿了回去。
陈婆子还不堪满意的样子,要不是朱氏指责起陈氏惹出的事,她还得再要走一只鸡。
陈家的人走了,外面传言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在老裴家一片愁云惨淡中,裴芩娘几个正在吃饭。
剩下的肉有点味儿了,方氏切了俩冬笋,拍了姜蒜,炒了一盆子。
看裴芩大口吃着饭,心里怒恨难受的吃不下的方氏,忍不住也多了点食欲。
“把别人气死,咱过的快活,那才叫过的日子!”裴芩一向不为那些事发愁,发生的事已经过去,能解决的就解决,解决完的更没必要愁了。还没发生的,谁知道会不会发生,等发生了再说!
“对!娘快吃!咱硬气了,他们就欺负不了咱的!”三丫怒绷着小脸,夹了一大筷子肉给方氏。
方氏深深吸口气,“娘听你们!咱过好咱的日子!吃饭!”
裴文东这才敢松开气,吃饭速度也快了点。
四丫一直没吭声,已经睃了裴芩好几眼了。想到她对上老宅和陈家的人都不怯势,还让他们都说不出话来,觉得这个长姐确实变了。以前闷不吭声的,没想到摔了下脑袋,闹起来变成了这个样。以后是不是,她们就不用怕老院的人了?
次一天她们出去摆摊的时候,老院这边正请了郎中抓药给陈氏,她半夜发烧,折腾了半夜都没好。而且村里的人也要防止她们乱传话,见到有人议论,不管议论的啥就说是误会。就算掩耳盗铃,那也要把耳朵掩上,至少能补救一点。那些不知道情况的外面人,说不定信的就是他们!
话,裴芩娘几个是一句没说,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们只管摆摊挣钱。
又到了逢集的日子,孙婆子出来帮忙。忙过人最多的时候,让裴芩腾出手来,和孙铁柱,邹兴一块去县城送货。
拉了两大车,裴芩都是挤在车辕上坐着,一路赶往县城。
虽然集市快下去了,但还有不少人,看着都纳罕不已。
在街上摆摊卖起子和木盆木桶等物件的裴厚理震惊的睁大眼,直直的盯着几人拉了两大车东西走。他们这一下子拉那么多,这是要卖到哪去?就算一下子拉到县里,也不可能一下子卖出去!?还有这两大车的东西,一下子得卖多少钱!?裴厚理两个眼都烧热了。
他摸不清的事,倒让裴文礼摸清了。
正和新结交的同窗在外面吃饭,就见裴芩,孙铁柱和邹兴兄弟几个停在王家杂货铺卸车。
掌柜的看过手拉车和手推车,听是常员外家定的,眼神闪了闪,倒也没说抢生意的事,笑着跟他们结算了滑板的银子。
卸下大半车,另外的又全部拉到常家农具铺子,掌柜的提前得了话,对他们更加热情,让伙计上了茶,还有点心。给他们结算银钱。
银子拿到手一下几十两,几个人没敢在县城吃饭,邹兴买了一摞烧饼,又切的卤肉夹在烧饼里,给裴芩又另多买了个鸡腿。揣着银子,就往家赶。
裴文礼亲眼看见王家和常家的掌柜送他们出来,一副礼遇的样子。他是听说了手拉车的事,裴芩不愿yì教给大房的做,他们也没有办法。却不想,他们不仅搭上了常员外家,连王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都搭上了。
滞留在镇上等着打探消息的裴厚理,在镇上吃了晌午饭,没过多久,就见几个人拉着空车子回来,一脸高兴的都去了孙铁柱家。
等裴芩和方氏几个从孙铁柱家出来,分了七两四钱银子。因之前说,谁卖掉一辆车子,就给一分提成。这两笔生意都是裴芩谈下来的,抽成被她定在两成,但提成却是没少,才能分了七两多银子。
娘几个高高兴兴的回家,方氏和了发面,给裴芩几个烙了葱油饼。
次一天,方氏请了孙婆子帮忙,裴芩则拿着一筐子饸烙面,一大早赶往县城。
王庭看到满满一筐子饸烙面,忍不住包子脸上带了满意的笑,“昨天他们几个就买了滑板回家,今儿个我们去街上滑!”
城北不远有个拱桥,那一段路都是青石板,新修不久,很是平整。往外面宣传宣传,也能让滑板卖的更多些。
裴芩就领着几个小萝卜头来到城北拱桥这边。
王家的家丁,从桥两边拦住了行人,让别人绕了路。幸亏天阴,人少,没几个人抱怨。
见裴芩领着几个锦服的小少爷,还频频侧目。
桥不是很拱,弧度不高,裴芩两脚带着滑板,很快冲上桥中间,飞跃着滑下来,还能在半空掉转一下滑板,滑出花样来。
看的几个小萝卜头惊叹不已,又羡慕的不行。那滑板在裴芩的脚下像活的一样,还听话,让咋着就咋着。在他们的脚底下,却滑溜溜的,站都站不稳,只能一只脚慢慢的滑着往前走。
等裴芩炫够了,那几个小萝卜头都拉着王庭也要学,说了一堆好话,许了一堆东西,王庭这才一脸得yì又勉为其难的让裴芩教给他们几个。
“先说好,玩这个可是要摔跤的,要是摔倒了哭鼻子,我可不会哄人啊!”裴芩看着围上来的几个小萝卜头,有些头大。啥时候她的孩子缘这么好了!?
王庭也摔倒过,虽然听说摔倒有些担心害怕,但对新玩具的执着,别人有自己没有,别人会自己不会的自尊让几个小少爷都斗志昂扬。
裴芩先从最基础的教,简单的玩法,不用脚瞪地,就能让滑板自动往前滑动。
这边教了半天,就有人听说了跑过来看,都奇怪的不行。
裴芩陷在几个小萝卜头中间,指点完这个,提醒那个,还要防止他们谁摔倒,磕着碰着了。这些都是尊贵的小少爷,要是让他们摔了,纵然提前说好了,她也少不掉背锅。幸亏不要束脩钱,不然束脩扣了,还得倒找钱给人家。
玩了大半天,王庭又让他们跟着回王家吃饸烙面。
裴芩也不管他们,是在累得慌,捞了一大碗面条,浇上麻辣牛肉汤,码了一层肉,先把自己肚子填饱。
刚吃完饭,几个兴致高昂的小萝卜就又围着裴芩,让她继续教,因为王庭说了,裴芩好几天才来一次。
街上路上的人就看见,裴芩一个大的踩着滑板,后面跟着几个小少爷,再后面跑着一群小厮仆从,往城北去。
“原来那王家的小少爷是跟着她学的滑板。”
裴文礼没听见同窗的话,看着裴芩神色自如的踩着滑板,领着几个小少爷,他已经不是震惊了。那滑板也是她做出来,还让她攀上了王家的小少爷!?裴文礼觉得事情大了,不是分多少钱的问题,就算分一半,他爹最好也能接到同样的活儿,接触到王家或者常员外家。
所以,裴芩从王家拎了几盒东西出来,裴文礼也随后就搭车回了村里。
“虽然没有束脩,还是有点好处的!”裴芩把几盒糕点放在小桌上,让三丫几个去吃。
绿豆糕,芸豆卷,枣泥糕还有豌豆黄。
裴文礼回到家,也刚得知了陈氏偷裴芩亵裤的事。
而听了裴芩搭上了王家的小少爷,还把手拉车手推车送去了常家的铺子,裴老头和裴厚理几个都一阵默然。
朱氏抹着眼泪就骂裴芩狼心狗肺,“…把她们养活大了,不知道报答,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这样的事情出来,坏的是我们自家的名声,坏的是我的名声!”裴文礼有些气急败坏,他就说这次回来,村里的人见了他,没以前那么热络了。
陈氏也想到大儿子会怨怪她,红着眼低头不说话。她只恨晚了一步,没有得逞!让那个该死的小贱人逃过了!
孔氏看裴文礼是真的气急了,幽幽叹口气,“那我们拿点东西,过去说说话!就说相公之前不知道,回来听说了,也觉得愧疚,娘是长辈,子不言母过,只能过去赔个礼。看能不能给王家递个话儿。”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裴文礼回来也没带买啥东西,家里也没有能送的东西。
“前两天你们拿回来的槽子糕还有半盒!”朱氏道。
孔氏看着裴文礼没有说话,二房既然搭上了王家和常员外家的生意,还摆着面摊,每日都有进项,怕也看不上槽子糕。
裴文礼直接不要,“大丫从王家出来的时候,拎了好几盒点心!”有王家的点心珠玉在前,槽子糕还是半盒,拿去也是丢人。
朱氏抿着嘴不说话。
裴文礼手里虽然还有些钱,但这会出去买东西,却也是晚了,就让朱氏收拾一兜鸡蛋出来。
家里的鸡蛋前些日子刚卖过一次,攒了十几天,也才攒了三十来个,朱氏万分不情愿的兜着出来。
裴文礼接过鸡蛋,和孔氏出来,往小院这来。
见是他们,裴芩眉头微挑,让裴文东去开门。
四丫赶紧就收桌上的点心。
裴芩一个眼神瞥过来,“又不是偷的抢的,你收个啥!”
“他们进来看见了,还不得给他们吃啊!”四丫不满的小声道。
三丫也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收,“让他们也看看,咱如今离了老宅,越过越好了,让他们以后再想欺负人,也掂量掂量!”
四丫撇了下嘴,不情愿的收回了手。
方氏正要做晚饭,见裴文礼和孔氏过来,洗了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进屋。
裴文礼按孔氏事先说的,又是作揖,又是赔礼道歉,说是他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是他娘糊涂,他听说后,特意带了孔氏,两夫妻特意过来道歉。
孔氏也深深福礼,满脸的歉意。
方氏伸了伸手,见裴芩没吭声,又收了回来。
娘几个都不吭声,屋里静悄悄的,孔氏顿觉尴尬。
裴文礼抬头,就见裴芩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动作不文雅的吃着点心,桌上整齐摆了四盒各色点心,看着就比镇上做的精致。他又朝裴芩作揖,“大丫妹妹!大哥在这里给你赔礼了!还请你宽洪大量,原谅则个!”
豌豆黄做的还挺好吃,裴芩又来了一块,咽了差不多了,拿了汗巾擦嘴,“道完歉了?”
裴文礼和孔氏疑惑的看着她。
“我原谅你们了!”裴芩大度道。
裴文礼一口气刚松了一半。
裴芩就下了逐客令,“……我们家正忙!”起身到厨屋里去帮着准备晚饭。
“你们回去!”方氏说完一句,也进了厨屋忙起来。
裴文礼的半口气就梗在了喉间,他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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