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哥,你真为弟兄们好那给弟兄们搞点酒和新鲜的肉来,天天吃这东西太折磨弟兄们了。”黑厮愤愤道。
“混帐!你当老子不愿意跟弟兄吃好的喝好的吗?你这只会杀人不动脑子的白痴,西边打成那德行,魏国人到处在抓壮丁,那些没家没室的都逃到荒郊野地躲起来了,你倒想自己送上门让人逮。你想被抓去上战场送死吗?”
“我……”黑厮语塞,嗫嚅道,“我只是想吃点新鲜的东西,哪怕酸饭饼子汤也好啊?”
没办法,牛肉干算是很好的干粮,比炊饼强多了。可是这该死酷热的天气,将几天前打到的一头肥牛制成的牛肉干再度变成一坨散发着微微腐臭气息让人厌恶的东西。炊饼也是一样,酸臭难闻。他们从西平出发已经很久了,路上一直没敢太靠近任何一座城池村落,完全是靠运气狩猎找寻食物。那些游牧部落……武威毒计效果太好,那些游牧部落见到说汉话的就砍,也不敢靠近,一行人就像丧家犬好不容易才熬到汉部占绝对优势的渭水河畔,总以为这些村落里能找到点东西,哼……谁知道第一个村子就撞上抓丁的亭长,亏得他们人多,将那傻瓜砍死后撒腿就跑。后来在陇西各地打探消息也是颇多顾及,葛彬只好让麻子这种残废出马,可麻子是个笨蛋,真是可恨之极,让他打听消息每次都是失败,只好动粗胁迫,首阳城外一个小村里闹到最后竟然把官兵惹来了。
幸亏人数不多,在葛彬指挥下弟兄们奋力斩杀总算将这些麻烦杀光,可弟兄们也吃亏不少,伤势虽然不重。但心有余悸。顺着渭水南下,到中陶时,葛彬让少了条胳膊的麻子去城内筹措食粮,顺便让那小子从老大女人口中套些消息。
远处森林边缘,负责警戒的匪类冲过来。大声道:“彬哥,麻子回来了。”
“带回什么吃食了么?”黑厮站起身急切问道。
“嘿嘿,”那二十来岁地小子裂开雪白牙齿,森森笑道:“黑厮,有个女人跟着,你敢吃么?”
“干!又什么不敢的?”黑厮站起身大声嚷嚷,“老子除了坟墓里的没兴趣。其他哪个不敢动?就算皇帝老儿的女人老子也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那小子正击掌高兴,却被葛彬打断:“麻子带回地那个女人是薛翠香是吧?”
那小子笑容僵住。众人一阵沉寂,黑厮也惨号道:“天啊,怎么是老大的女人?完了完了,这次老子栽了。”
跟着麻子到来的的确是那个薛翠香。依旧是那般美丽动人,脸上微微有些怯意。
“彬哥。对不起啊!”麻子向葛彬道歉,“嫂子太聪明了。俺人笨。问不了几句就都露馅了,嫂子把老大去处都猜到。俺只好实话实说,彬哥,还是您亲自跟嫂子说吧。”
真是废物!
葛彬大怒,只是想了想又忍住,堆起笑脸望着那女人道:“嫂子,嘿嘿,您怎么,怎么,嘿嘿……”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事情全让麻子搞砸了,难不成非逼着他将这女人灭口得罪姓徐的?姓徐的可不好得罪啊。
女人朱唇轻启:“我知道,我只是你们老大睡过的一个女人而已。他现在功名利禄人生得意,日后定是无数女人倒追,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把我带到西平去,带我到他身边,只要他肯要我就好。”
女人眼含热泪。
葛彬无语。
世间最无情地是女人,最多情的也是女人,偏偏这个女人是后者,一个美丽的傻瓜。
难怪老大对这女人还是蛮在乎地。
“嘿嘿,嫂子说笑了,”葛彬笑眯眯道,“嫂子,您也知道,我们现在一时半会儿不会去西平。”说着向麻子瞪了一眼,都是这蠢货将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女人想了想,轻轻问道:“你们到东边来是为那位汉国侯爷刺探情报吧?”
葛彬真的想把那多嘴蠢货麻子一刀捅了,怎么什么都敢说?真可恨!
现在怕是非得罪姓徐的不可了。
眉儿微挑,杀机已起,却听那女人道:“麻子人笨嘴拙,你们都是男子,想从各处打探情报还不及我们女人方便,你要是信的过我,就让麻子扮作我丈夫,我帮你们问,只要到时候你们将我护送到西平就好。”
葛彬眼前一亮,敛去杀意,故作为难道:“嫂子,您怎么可以跟我们这些人在一起?太委屈您了,不成不成!”
“没什么不成地,”女人道,“我只要跟鸿在一起就行。”
多好的女人啊,多傻……
葛彬推塞再三,最后假装勉强无奈,答应了。
女人嫣然微笑,就在黄昏照耀下,分外艳丽。
“我听说你们好久没吃到像样地东西了,今天我帮你们做点好吃的。”
众人一阵欢呼。
几个匪类借口和葛彬一起去打水劈柴将葛彬支走,刚刚远离营地稍远,便埋怨葛彬:“彬哥,你这不找麻烦吗?带着个女人怎么赶路?”
“怎么不能赶?”葛彬鄙夷道,“这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会骑马,我们背粮草辎重地那两匹马挪出一匹就行了。”
“葛头儿,你开玩笑吧?这可是女人啊!就算黑厮不敢咬她,可俺们都好久没痛快了,有这么个好货色在身边,这不是折磨弟兄们吗?”
“哼,我又没说不让你们碰她,想睡就睡,只要……”葛彬邪邪一笑,“只要你们舍得你们下面那条胳膊。”
“……”
“好了好了,”葛彬笑道,“说真地,她说的对,让麻子这笨蛋给咱们打探消息实在靠不住,我们是需要有个合适人选代替才行。嘿嘿,女人好啊,现在西北各城能剩下地爷们儿不多了,倒是女人多得很,她能帮咱们从那些爱嚼舌根子的婆娘们口中问话那可方便多了。”
薛翠香加入队伍对葛彬一行人而言有利有弊,带个女人上路实在麻烦,特别是这些玩女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匪类是种煎熬。可是这个女人的到来让弟兄们吃上热腾腾美味的食物还有酒水,众人皆笑。
也正如这女人所说,葛彬也需要有个合适可靠的人帮助打探消息,队伍内就此多出两个有名无实的夫妇。
他们从这个女人口中也得到一些情报,这些情报一些是关于西北战事的:南安郡这边只知道魏军接连大败,西平武威均告失守,武威西边的那些州郡城塞乃至敦煌郡西那些魏国控制下的西域番邦均无法顾及,树机能不向西凉州扩张却向东进兵,显然已知刘武军与树机能合谋对抗魏国,金城郡被两郡夹击态势已成定局,郡中各城百姓人心惶惶。
南安郡这边暂时还不知晓武威已落入刘武之手。当然,六月五日被刘武派遣有事离开西都直到十三日才离开西平郡的葛彬等人是知道的。
南安百姓们所知的情况与陇西郡百姓所知似乎差不多。
另外,他们从薛翠香口中得知,魏军的新主将已经到天水了,是征北将军何曾,何曾在帝国名声并不算好,所有人连百姓都知道这人富可敌国,每日单他一个人吃饭便要几万钱,家中更是燃烛为薪从不用油灯等物,奢侈无度。
靠这种大爷主帅征战西北与刘武统帅的队伍作战简直是笑话。可是,新任的陇西太守便是前任镇西将军邓艾的长公子邓忠。而且,为了平灭这次凉州叛乱,他们竟然动用了精锐中的精锐上谷铁骑。魏国名将文淑的弟弟文虎也加入这次讨伐战争,形势不容乐观。
“葛头儿,这次看来徐头儿要栽了,万一姓刘的抗不住了,我们怎么办?”一个匪类小声询问。
言下之意似是想要“弃暗投明”。
“哼,你胡说什么?胜负还难说呢!”葛彬喝斥那人道,“这话要是让徐头儿知道,你小子早被大卸八块了。还不住嘴!”
“是,是,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这个人虽然不识时务,多言嘴快,可是……
万一真的那边不行了,还是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啊,葛彬暗暗揣度。但这这之前,他必须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东西。
次日,葛彬派遣一个心眼灵活些的小子赶回西都传达情报,其余匪类继续前行。
沸腾之章 节一百五十二:情
彬一行人自中陶抵达洛门。不过因为带着个女人,寨拜见老爷子徐宠,只让一个弟兄带着刘武交予他的蜡丸密信回去复命。
请老爷子做主再抽调些人手配合行动,半日后,这个弟兄带回老头子的话——“知道了”。
葛彬稍稍有些遗憾的是老爷子并没有告诉他东边的情况,只说刚刚从武威那边返回,人手不足,让他们自己去探寻。
好在有薛翠香加入,刺探情报很方便。
一路所经村舍城池都由这个女人出面,麻子与故意将头发散开蓬头垢面敛去艳丽的薛翠香两人穿着流民才穿的肮脏衣服,扮成逃难百姓步行前往。
虽然那些属于高层才能知晓的最新凉州战报越往东走越是稀少,可东边的情报也随着深入敌境而越发清晰,到冀县城外十几里一处山村,他们得到的消息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据说,冀县那边漫山遍野到处是魏军的军营,战马就像洪水肆无忌惮横流。
“他们有多少人马?”葛彬下意识问道。女人摇摇头道,“山村百姓哪里顾得上这些,他们只是在清晨山上砍柴时在悬崖上窥见魏军骑兵操练人马,只有我去趟冀县才能知道具体人数。”
葛彬稍稍犹豫,连忙道:“嫂子您别开玩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凡这些军事重镇周围都是禁止通行的,就算进去了也不得擅自离开。”
难怪西边仅仅到洛门就不知道东边的消息。
众人在次日清晨抵达百姓所说地悬崖,委实能偶尔看到魏军骑兵操练。但那是边缘末梢。又有黎明薄云笼罩模模糊糊一团,实在看不清到底多少人,总之数量巨大。
顺着东南风,山谷里到处是嘶吼狂啸的魏军官兵,虽然只要太阳再升高些、气温再高些。这些精神振奋的狂吼会变成哀鸣、埋怨、牢骚,可此刻一声声咆哮怒吼让葛彬发。
酷热总会过去。
这些兵终将会兵临凉州镇压“叛乱”,天知道那边能不能抗得住,难怪姓刘的急着要他做这件事。罢了,能成便成,不成也不怨他。
带着弟兄们和薛翠香,葛彬迅速离开冀县。折道向南,赶赴目的地。
……
六月三十日黄昏,西都。
退到六月二十八日。那日地婚礼极其浩大,整个莫洛羌部数万种民全部参加,加上西平汉部各豪族首领,各羌部酋豪也委派人马带来牛羊的物庆祝。
那天。是个混乱的时刻,整个西都都弥漫着炙烤羊牛肉美味气息。一坛坛芬芳的高粱美酒被开启。
这里有个小插曲,就是刘弘问刘武可否恩赏那些跟着他投降刘武但又不肯为刘武军卖命的陇西军士一点酒肉吃食。
这个要求稍稍过分了些。身为刘武心腹爱将兼近侍的周大指责刘弘不懂分寸。
“给这些动不动就逃跑的混蛋吃?你自己能有酒有肉吃就该庆幸我们将军地大度!”
陇西兵逃跑乃是常事。这段时间西都外围的各羌部经常捕获逃兵,送回西都交予刘武发落(讹赏钱)。
领了赏钱离开的羌部是笑容满面。而处置这些逃兵,刘武可是头疼得很,杀吧……留下恶名,西平刚刚依附人心未定,太过残忍容易让百姓厌恶。不杀改杖责,轻了……下次还有人敢跑,可重了……爬不起来,白白多了个靡费米粮地。最后是老家伙尹璩自请主持处理,效果还行,可还是有逃跑的。
至于刘弘,他是魏国降臣且与刘武一样同是汉室遗脉,有宗牒可证。
汉室遗脉,才能过人,无论尹璩、蒋涭、还是刚刚加入刘武阵营的诸葛显对刘弘都分外敬重。可周大对文人颇为不屑,何况这小子身为汉室遗脉却跟那些卑劣小人(比如刘)一般辅佐险些灭亡汉室的曹魏敌国,不知廉耻。
周大对刘弘态度一向不好,刘武也屡次喝斥这个粗鄙汉子,这次也不例外。
“黑子,你住口!”
刘武将周大地话喝断,转身向刘弘道:“我知道了,就让明义陪你你去办。”
刘弘含泪千恩万谢。
这天,被俘的魏兵也有酒肉吃。
肉食有限且酒水也是那些羌人带过来地不及高粱美酒甘醇的奶酒。不过自此日后,陇西降军逃亡事件陡减,每日清晨黄昏为刘武军筑城种地锄草地据说也稍稍勤快了些,此是后话。
回转到六月三十日下午,临近黄昏。
莫洛家那个小姑娘到达西都地当日(二十五日),刘武恪尽夫职,此后的几天刘武每天晚上操劳辛苦。刚刚成为小女人食髓知味地丑丫头也几乎整天腻着纠缠她的男
羌部女人热情如火,害得刘武无暇顾及那些政务,蒋涭去了姑臧调阅整理凉州图籍资料,西都事务若是只靠刘弘、尹璩两个魏国降将实在不能让众人放心,亏得诸葛显的及时加入。但还是积攒下一些军政要务,是连诸葛显也不敢擅自主张的。
诸葛显也是初来乍到,许多照例蒋涭是不会拿到刘武这边请示的东西也拿来了,诸如购买废旧铜铁等物重行冶炼制造兵器花的开销账目,诸如,这次婚礼上的花费。
刘武稍稍对此事表示不快。
“明义,”刘武苦笑道,“要是没什么必要,这些事情下次你自己决定就行,你整理好送份总账目就好。”
诸葛显一脸为难:“侯爷,我军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钱粮支出,属下不敢擅自做主。”
“没事,我信得过你。”
诸葛显将那些琐碎杂事挑拣出,剩下的公文刘武也花了几乎整个下午处置,直搞得头大如斗。
这些文扎中间有份关于上次战役中那些魏国犯人的。
刘武看到这份文扎后对一旁站立地诸葛显道:“明义。你来看看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