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车迎面而来。
咏咏立即挥手大叫:“程平!快!娃娃不见了!”
程平因而也加入了寻人的行列。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美俐仍是满脸焦急的在大街小巷找着娃娃,并不断地向路边商
家、小贩询问,人们均摇头表示没看见。
咏咏则坐在程平的摩托车上,边叫边找,偶尔还打开垃圾筒、下水道的盖子看看,
亦是一无所获。
天色渐晚,程平与咏咏走到热带鱼店的落地窗前,咏咏忽然停下脚步,转忧为喜地
望着里面。
此时美俐一脸疲累的从另一个方向走到咏咏面前,哽咽着问:“娃娃呢?
娃娃找到了没?”
咏咏微笑着用手指着落地窗,美俐转头一看,当下便松了一口气,露出欣喜的笑容。
只见绍群抱着已洗净脸的娃娃坐在柜台前画鱼,他不时在娃娃耳边轻语,指点她画
画,像个慈祥的爸爸。
站在店外的美俐、咏咏和程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内心感动不已,彷佛他们看的是
一幅温馨、平和及充满爱意的父女图。
为了表达谢意,美俐特地请绍群到家里吃饭。
此时,众人正高兴地围着餐桌吃饭,而桌上丰盛的菜肴则全是绍群的杰作。
美俐诚心地说:“曾先生,今天多亏你发现娃娃,而且又这么照顾她,我真不知道
该怎么谢谢你!”
绍群的脸微红。“苏、苏小姐,别这么说,我们都是邻居,本、本来就应该互相帮
忙,而、而且我本来就很喜欢小、小孩子。”
“原本想请你吃顿饭,没想到却变成你在下厨。”美俐一方面佩服他的手艺,一方
面又有些不好意思。
“哪、哪里!随便弄弄,还合你们的口、口味吧?”
“曾舅舅,实在太好吃了,改天我要好好向你学学。”咏咏赞不绝口,十足的佩服。
程平说:“咏咏,我舅舅的手艺是经过多年的单身生活才练就出来的,哪那么容易
学得会?”
美俐一听,不禁有些好奇。“曾先生,你难道都没有合适的对象吗?还是你有什么
问题?”
“我——”绍群一时不知如何启齿。
程平连忙接口澄清:“我舅舅才没有问题!本来他今年就要结婚了,谁知那个没良
心的女人竟然跟别的男人跑了。”
程平忽见舅舅低下头,一脸颓丧模样,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美俐一见气氛不对,连忙拿纸巾帮娃娃擦脸,技巧地转移话题。“娃娃,你怎么又
吃成一副猫脸,下午的事妈咪还没骂你,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出去?”
“娃娃要找姐姐。”
“就算姐姐丢下你不管的溜出门,你也不能跟着跑出去,姐姐不在乎你的安危,妈
咪可担心得很。”
咏咏不悦地回了几句:“都是我丢下娃娃不管,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妈妈的都没有
责任。”
美俐瞪了她一眼。“原本就是你的错!”
咏咏不甘示弱地回瞪她。“娃娃不见的时候,谁还在呼呼大睡,完全不管自己女儿
的生死?”
“我不管女儿的生死?”美俐激动的大声嚷嚷:“要是我不管的话,我就不必生下
你整天来气我!”
“都别说了!”绍群忽地大吼。
全场霎时一片寂静,美俐及咏咏愕然地看向绍群。
绍群正色说道:“娃娃走丢了,你们两个都有责任;娃娃小小年纪就没有父亲,你
们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们应该多花点时间来照顾她,给她更多的关怀,而不是彼
此互踢皮球!”
美俐与咏咏面面相觑,皆有愧颜。
“娃娃,妈对不起你!”美俐抱起娃娃,由衷说道。
咏咏则鼓起勇气对美俐说:“妈,是我不该丢下娃娃不管,对不起。”
“不!妈也有不对。”美俐继而转向绍群,诚恳地说:“曾先生,谢谢你这么关心
娃娃,我们以后会多加注意。”
此时,一旁的程平悄声对绍群说:“舅,不错哟!威严十足,简直像是一家之主。”
说完,还挤眉弄眼一番。
“妈咪,爸爸是不是就像曾舅舅这样?”娃娃突然出声问道。
众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在这尴尬的沉默中,绍群与美俐的目光突然交会,
绍群的心顿时流过一阵强烈的电流,令他久久无法动弹。
程平与咏咏会心一笑,交换了一个神秘的眼神。
原本寄住在表姊家的秀芳,今日以被表姊夫性骚扰为由,硬是拎着行李投奔到程家
来。
程平一脸不以为然地半躺在沙发上瞪着她,并开口询问绍群:“舅,这到底是怎么
回事?这女人说你答应让她住到这里来?”
绍群为难不已。“这——”
“舅!你是不是阿达啦?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林秀芳耶!那个背叛你的女人!
你还不赶她走?”
秀芳一听,立即哭了出来,掩着脸就要往外冲。
绍群一把抓住她。“等等!秀芳!”继而转向程平。“程平,话不能这么说,恻隐
之心人皆有之,就算不认识的人,我们都要帮了,何况秀芳是那么多年的朋友——”
“你当她是朋友,她呢?当初她和别人跑掉的时候,脑子里有没有一秒钟想过你?”
程平忿忿不平,真为绍群感到不值。
绍群无言以对地看向秀芳。
秀芳愧不可当地掩面哭泣。“我、我对不起你——”
程平立即接口:“既然知道,那你还有脸来找他?”
“我、我是没脸——”她羞愧得拎起行李,作欲走状。“我走!我还是走——”说
着,她哀叫一声,忽然捂住肚子蹲下来。
绍群惊叫:“秀芳!你怎么了?”
秀芳登时两眼翻白,晕了过去,似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绍群和程平吓了一跳,旋即将她抬入卧室。
再睁开眼时,秀芳发现自己正躺在绍群的床上,她嘴角浮现出满意的笑容,然后故
意呻吟一声。
绍群连忙凑过来,柔声道:“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我——”她欲起身,却被绍群按住。
“别起来,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
“可是这是你的房间——”秀芳面有难色。
“放心!我和程平商量好了,你暂时先住在这儿,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
秀芳看向程平,虚弱的说:“谢谢你!程平。”
程平一脸不悦。“不必!我是冲着舅舅的面子勉强忍受你几天,你最好安份一点,
否则——”
绍群连忙拉住他。“好了啦!程平!秀芳还很虚弱,你就饶了她吧!咱们出去,让
她好好休息,走啊!”说完,硬是将程平拖了出去。
直到听见关门声,床上的秀芳才吁出一口气。她坐起来,脸上的虚弱之意霎时荡然
无存,然后,她满意的四下看看,忽然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绍群的生活照。
她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摸着肚子,喃喃低语:“放心!孩子,我一定会为你找个好
爸爸,一定会!”神色坚定无比。
生命中一直拥有数不清的梦想与愿望。
第五章
办公室里,美俐指着桌上几张美丽的别墅照片,正口沫横飞地对着客户推销房子。
“——您瞧瞧!这外观多特殊?是世界名建筑师贝聿铭设计的!贝聿铭您一定听说
过吧?中正纪念堂就是他设计的!”
客户有点怀疑地睇了她一眼。“真的是贝大师的作品吗?屋主有没有证明文件啊?”
美俐一怔,眼看谎言就要被识破了,连忙掩饰道:“哎哟!张先生,这种私人建筑
哪会有什么建筑师证明文件呀?不过我可以给您看建筑师公会开列的结构安检证明,足
以证明这间建筑不论在建材、设计方面全是最高品质。”
“可是——”
美俐不容对方多作考虑,立即接道:“还有,张先生您瞧瞧,这装潢多豪华?屋主
特别到欧洲请了最著名的设计师来设计、监工,所有的家具全是欧洲进口的,您看这张
床,听说是法王路易十六时代的古董耶!光这张床就值一百多万,听说全部家具至少值
一千万,全部免费附送!”
客户仍旧满脸怀疑。“既然那么昂贵,屋主怎么舍得送人?”
“张先生!我不是说过了,屋主全家移民加拿大,打算把别墅连家具一起脱手,因
为他们很有钱,所以不在乎价钱,售价才订得那么低。”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了我才不信,我猜这房子八成有问题,才会卖这么低的价钱,
要不然,就是风水有问题!”
美俐耐住性子,暗自叹口气。“张先生——”
忽然间同事高声唤道:“美俐!有人找你!”
美俐回头一看,只见绍群拎了袋热带鱼,正笑吟吟地朝自己走来。
“是你?曾先生,有什么事吗?”美俐略微不耐地说道。
“没事!我正好到隔壁拿鱼,顺便来看看你。”
“可是我有客户在——”
绍群识趣地退了一步,回头欲走。“那你忙,我先走了。”
张先生却突然喊住他。“等一下!”随即追上绍群。
绍群停住脚步,张先生立刻上前抓住他拎着热带鱼的手细瞧一番。
“你这不是最稀罕的‘非洲金孔雀’吗?”张先生语带兴奋,直盯着鱼。
“是——吗?”
“绝对是!我找这种鱼已经找了两年,可是就是弄不到手,现在终于——”
张先生一脸渴望的神色,迫切地说:“你可不可以让给我?”
绍群皱眉,显然有些为难。“这——”
“不论多少钱都没关系!”
“先生,我相信你很有钱,但这不是钱的问题。”
客户不解。“那是什么?”
“这鱼我要送给别人的。”
“谁?告诉我,我去找他——”
“不用找了,她就是苏小姐。”绍群指着美俐。
美俐一怔,险些掉了下巴。“我?”有没有搞错呀!
绍群诚心诚意的将鱼递给她。“苏小姐,请你笑纳!”
“不!我不能收。”她连忙将鱼推回去。
“苏小姐,这代表我一点心意,你就赏个脸嘛!”
“不!这么珍贵,我不能收!”
“如果你们都不要,我要!”说着,客户便要去抢鱼。
于是三个人拉来扯去,突然间袋子破了,水花溅得三人满头满脸。
“幸好还活着。”绍群连忙拿起桌上的玻璃花瓶,将鱼放进去。
“好你的头!我这么重要的生意,这下全泡汤了。”美俐气结了。只见绍群一脸不
知所措地抱着花瓶。这时,站在一旁的张先生终于出声了:“苏小姐,你把鱼让给我,
别墅我就买了!”
美俐顿时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竟这么容易就谈妥了。
真是个爱鱼加痴的大怪人!但也因为这样,美俐才得以顺利卖出别墅。
签完合约、送走客户后,站在门口的美俐忍不住摇着绍群的手,开心地说:“曾先
生!谢谢你帮我做成这么大的一笔生意,你真是我的财神爷!谢谢你!我真爱死你了!”
她忽然抱住他的脖子,并亲了他一下。
绍群一怔,猛地红了脸。他摸着脸颊,嗫嚅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今晚我请你吃饭——不!我们去喝酒、跳舞!今晚七点到
我家接我,别忘啦!,Bye!”她作了个飞吻,随即钻进公司大门。
绍群愣愣地瞪着门,许久才回神。“跳舞?我和她?”他突然顿悟,旋即惊叫出声:
“这是约会耶!哇!太、太帅了!哈哈哈——”他忍不住笑得手舞足蹈,开心极了。
人来人往的百货公司里,程平及咏咏拉着绍群走入服装部门。
绍群不情愿地低嚷:“程平!我的衣服够穿了,你拉我上这儿夹干嘛?”
“拜托!舅,你那些老古板衣服,八百年前就该送入博物馆了!你自己说说,多久
没买新衣服了?”
“衣服没破,何必买新的?”
程平忍不住将绍群拉到穿衣镜前,指着镜中人说:“你告诉我,你看到什么?”绍
群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个穿著落伍、外表土气的人。他有点不自在地想避开镜子,却被
程平按住。
“别走!舅,你总要诚实面对自己的!你仔细看看,自己够不够逊?够不够俗?”
绍群羞愧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我——”
咏咏不平地斥道:“程平,你真毒!”而后将绍群拉离镜子,面对自己,上下打量
着。“曾舅舅也许不够时髦、不够花俏,可是这也正代表了他纯朴的本色。”
程平看着穿著向来保守、中性的她,微带讽刺地说:“咏咏,你说的是我舅舅?还
是你自己?”
“你——”她脸一绿,举手欲撞向程平,却被他抓住。
“你又来了,说不过就动手!”
咏咏气得大嚷:“谁说不过?是你太无聊!干嘛扯到我头上?”
“我说的是实话!你和舅舅真是一国的。你瞧瞧自己,明明胸是胸、腰是腰——”
咏咏涨红脸,大吼:“大色狼!”
程平毫不受影响,继绩说道:“咏咏,咱们是好哥儿们,所以我才劝你,你不必因
为反抗你妈,就故意丑化自己。”
她气得都发抖了。“你胡说什么!”
“咏咏,我胡不胡说,你心里有数。”程平难得正经的说。
“有数个屁!”咏咏恶狠狠地瞪着他,眼中似乎射出无数道飞刀,拳头亦随之挥出。
程平故意皱起鼻子。“好臭!好臭!”他倏地往后一跳,躲过咏咏一拳,然后抓起
旁边一件性感的女装,比在咏咏身上。“咏咏,你如果心里真的没鬼,那就把这穿上,
我敢打包票,一定会变成性感小猫!”
咏咏推开他的手,不屑地说:“性你的头!色狼!我最恨你这种臭男生了!”程平
揶揄道:“别忘了魏国安也是臭男生,你若想抓住他的心,还是多打扮、打扮自己吧!”
“你胡说!他、他才不像你见色眼开呢!”
“他不——”想到魏国安那个花心大萝卜,程平就有气。“咏咏,你真是天下第一
大色盲!”
“程——平——”她快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