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的悲情青春:沉河 (完) 作者:半道哭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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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诅咒的悲情青春:沉河 (完) 作者:半道哭墙-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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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对不起,对不起。
  蜀平的眼睛,立刻爆发了愤怒的光芒。他一脚踹向那个工人,厉声道,东西都摔坏了,你们道歉有什么用!有本事赔吗?之前告诉你们多少次了,搬东西时一定要小心!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沉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蜀平发这么大的火了。他赶紧说,哥,事情发生了,生气也没用。快想办法再去搬一架来吧。
  再去搬一架?蜀平转过头去看沉年,他的怒气未消,说,你以为再搬一架来有这么容易吗?这钢琴是我很早就在上海订做的。是苏蔓最喜欢的材料和造型。现在,哪还有时间再去做一架?
  沉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蜀平又继续把怒气发到那两个工人身上。他说,你们看着办吧。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叫你们工头来,我要和他说话。
  他们一听,突然地就在蜀平面前跪下了。那个工人说,求求你啊,大老板,千万不要和我们老板说,他要是知道了,就会把我们赶出去,不要我们做工了。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那刚才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呢?立刻叫你们工头来,不然,我自己打电话了啊。
  那个人依然向蜀平乞求,说,大老板,我们给你赔钱吧!要是没了这个工作,我们全家老小就没饭吃了。另一个说,是啊。我一直是借高利贷过日子的啊。你不能把我们赶走啊,我们还不上利息,他们就会杀了我全家的啊!
  蜀平却无动于衷。他冷笑了一声,便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那个戴眼镜的工头立刻赶过来了。一见到蜀平,便上去递烟。蜀平挡开了他的烟,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说,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知道知道。工头一脸谄笑。转过身去,便换了一副嘴脸。他开始大声斥责,并用肮脏的话骂他们。骂完之后,不顾他们死死恳求,硬是把他们赶走了。那两个中年男人站起来,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头去看蜀平。最后,飞快地跑了。
  沉年看到他们的眼,突然想到多年前的蜀平。在那个他即将离家出走的晚上,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睛,与父亲对峙。沉年突然倒吸一口气。而锦夜,此刻就站在他的旁边。他没有注意到,锦夜的眼中,正闪烁着一股诡异的光芒。
  尽管钢琴已经坏了,但婚礼还是要如期举行。蜀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说,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了。那个晚上,蜀平回饭店住了。家里剩下沉年与锦夜。锦夜比从前更沉默了。沉年不明所以,便问她说,是不是今天的事,蜀平让你吓到了?说实话,我也被他吓了一跳。
  锦夜沉默,仿佛在想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沉年连续叫了她几声,她终于回过神,说,你刚才说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好像自从蜀平回来后,你一直就是这样,闷闷不乐。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终于,锦夜在一阵沉思之后,问沉年,你哥哥,他以前是不是因为杀人坐牢?
  沉年点头。他说,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但是你没有说清楚,他是因为什么事而杀人的。锦夜的口气非常阴冷。
  沉年想了一下,说,是因为那个人开车撞死了我妈妈,所以,蜀平便去找他报仇。
  锦夜把一个名字告诉沉年,说,他是不是这个去这个地方?
  沉年有些奇怪,说,你怎么知道?
  没有。锦夜终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她说,没什么,沉年,我只是随便问问。我都知道了。
  那个晚上,他们再次做爱。锦夜的身体像一匹失去控制的马,在草原上盲目地狂奔。她的身体汗水淋漓。她不断地,再次要沉年。她说,沉年,抱紧我,抱紧我。不要离开我。最后,她终于疲惫地倒下了。她躺在那里,浑身颤抖。沉年过去轻轻地从背后抱住她。他说,锦夜,我爱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锦夜的眼泪,便从眼角悄然滑落。
  第二天早上,沉年醒来。发现锦夜已经起床。他大声地叫锦夜的名字,但是没有回应。打她的手机,也是关机。他想锦夜到底去了哪里。他便起来,坐在房间里等她。中午时分,锦夜终于回来了。她的脸因为寒冷而冻得通红。沉年看到她,说,早上你去哪里了?怎么电话也关机。
  锦夜对他笑。她说,没什么,只是去找一些人,说了一些话。
  想不到你在这里也有认识什么人。之前我怎么不知道?
  是刚认识的。锦夜说。
  吃过午饭后,蜀平便进来了。蜀平说,原本还想叫你们一起去吃饭呢。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吃饭了?
  沉年说,我们没吃早饭,所以午饭吃得比较早。
  那么,我就要一个人吃饭了。蜀平说,真是可怜。
  看到蜀平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沉年舒了一口气。他便和他开玩笑说,不会啊,明天,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蜀平便笑。他说,是啊。不过现在,你们就麻烦一下,去陪我吃饭吧。
  沉年说,好啊。又对锦夜说,你也一起去吧。
  锦夜面露难色,但是很快地,便也答应了。
  从沉年的家走到蜀平的饭店,需要十分钟。在路上,他们如往常一样说话。这个时候,他们又碰到了几个邻居。蜀平便上去与他们寒暄。锦夜在一旁对沉年说,我们可不可以回家去?
  你不想去陪我哥一起吃饭吗?
  不是,锦夜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她说,不是这个原因。
  这个时候蜀平叫他们了。沉年便说,好了,锦夜,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走吧。说完,拉起锦夜便跟上了蜀平。
  那是沉年终生难忘的一个下午。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他的哥哥蜀平会在明天如期与苏蔓结婚。他甚至想象到了那样的画面。身着婚纱的苏蔓,从车上款款下来。那天她非常漂亮。周围都是热闹的人群,他们看到她,便发出了羡慕的赞叹声。蜀平就在饭店的大堂,穿着笔挺的西装,微笑着,看着苏蔓朝他走来。装饰华丽的大堂,如皇宫一般金碧辉煌。接着,他们便开始了传统的结婚仪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他们便被众人拥护着,进了洞房——那亦是蜀平日夜期盼的婚礼。他将与他的新婚妻子,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但是,那个下午发生的事,将这一切美好的想象全部摧毁。
  那时候,他们走过一个分岔口。突然,旁边蹿出了一个男人,一把夺过锦夜的包,便朝另一个方向跑了。沉年与锦夜惊魂未定,蜀平就已经追了出去。他朝那个男人大叫,小偷,给我站住!但是,那小偷突然拐进了一条巷子,就不见了。沉年对着蜀平的背影叫,哥,不要追了。但是蜀平亦很快不见了。这个时候沉年看到锦夜吓得苍白的脸,安慰她说,不要怕。是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心,我哥会很快帮你追回来的。
  锦夜只是紧紧靠在沉年的身边,咬着牙齿,不说话。
  过去了十分钟,蜀平依然没有回来。沉年便开始担心了。他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锦夜,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一下。
  说完,便朝那个蜀平消失的方向跑去了。
  沉年永远不会忘记他找到蜀平时的情景——蜀平就躺在血泊中,神上伤痕累累。厚重的棉衣被刀砍破了许多道口子。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中流淌出来。他早已昏迷不醒。沉年扑到蜀平身边,绝望地大声叫他,哥,哥,你怎么了?他在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明天,他就要举行婚礼了。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苏蔓还在上海等着见他。但是,蜀平却突然倒在血河中——在那一刻,沉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在医院的病房,蜀平浑身被白布包裹着。他已经持续昏迷了整个下午。而,锦夜却突然消失了。自沉年把蜀平送到医院,再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家里亦没有。问过一些人,亦说没有看见。甚至,她连手机都关了。沉年打了很久,她却还是关机。
  已经是晚上,沉年独自坐在蜀平的病房里。蜀平刚从手术室出来,医生说结果并不乐观。因为伤得太重,又失血过多。医生有些为难地说,等到蜀平醒来,恐怕还不知道要多少天。沉年已经报警。警察正在搜寻罪犯。后来,夜深了。沉年坐在蜀平旁边,看着他。他轻声地叫着,哥。却只是徒劳。四周寂静无声。空旷的房间发出了回声。沉年便沉默了——那一刻,内心的绝望再次席卷而来。他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绝望了。那绝望只存在于过去。过去许多年以前,他遭遇了父母的突然去世,以及穆夏的死亡——他见过那些熟悉的血。鲜红的血幻化成一双双空洞的眼睛,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出现,纠缠他,让他永远无法安睡。他以为,他早已远离了那些眼睛。他以为,他早已抛却那些过往,开始新生了。但是,今天下午,他再次看到那肆意流淌的血。那些血突然变成了蝴蝶,冷笑着,一齐扑向他。
  外面,强劲的北风呼啸着刮过。玻璃窗发出了嗡嗡的声音。沉年终于疲倦下来。他握着蜀平的手,终于,陷入了睡眠。
  他重新遭遇了跌宕的梦境。在梦中,他变成了年幼的孩子,不断地奔跑在人群中,向每一个走过的人询问,有没有看见我的妈妈?但是他们都没有理他。很快地,就走开了。然后,母亲出现了。她站在路的另一边。沉年看到了她,他惊喜地叫她,妈妈,你怎么到那里去了?母亲说,沉年,你先等一下,妈妈买完东西,很快就会过来。她便转身,提了一袋东西,说,现在,妈妈过来了。这个时候,沉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朝她大喊,妈妈,不要过来——他说,不要过来。母亲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脸上有着轻松的喜悦。远处,一辆奔驰的卡车驶来,沉年一直在喊,妈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与从前一样,沉年挣扎着醒来。睁开眼,是刺眼的一片白色。天已经亮了。是在医院。旁边躺着蜀平。蜀平早已没有往日的风采。他不再说话。安静地躺在那里。沉年想,终其一生,蜀平都不会如今日这般安静。他突然想,就让蜀平好好休息一下吧。或许,他只是太累了。休息足够之后,便可以醒来。又可以像从前那样,豪情万丈地指点江山了。
  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苏蔓飞奔进来。她扑到蜀平的身边,此刻仿佛失控,只是一个劲地摇晃着他。她哭着喊,蜀平,你快看,是我啊。我是苏蔓。蜀平,快起来,今天,我们要结婚了。终于,苏蔓慢慢疲软下来,跪在了地上。
  后来,苏蔓的父母,一对神情严肃的中年夫妇进来了。见到沉年,便点头示意。他们站在蜀平的病床前,很少说话。只是看着他,以及自己的女儿。然后,低声地叹息。
  沉年始终站在一边。接着,陆陆续续,其他一些人来了。都是沉年不认识的,蜀平的朋友。他们提来了大大小小的花篮与水果。整个房间顿时变得色彩斑斓。他们拥挤在蜀平的周围,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说,操!是谁这么狠心啊,把大哥伤成这个样子。让我抓到,非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
  医生很快就来了。他们来赶人:都赶快出去,病人还没度过危险期,不要过分吵闹。以后过来探望吧。
  在哄闹声中,他们便被医生赶出去了。沉年亦跟着出去了。医生又要带蜀平去检查了。他们推着蜀平,快速地出去了。苏蔓被她的父母搀扶着,看到蜀平被推走,仿佛将永远见不到他,想要挣脱父母去抓他。她的父亲厉声说,苏蔓,不许胡来。苏蔓便哭着,颤抖着站在那里。这个时候,蜀平的朋友便又开始忙乱地安慰苏蔓。最后,他们终于走出了医院。
  苏蔓的父亲对沉年说,你是蜀平的弟弟吧?苏蔓跟我提过。你哥的事情,我们都很伤心。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样。苏蔓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不能再让她留在这里了。我决定把她带回上海。我跟苏蔓的母亲,我们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也不能长期留在这里。但是,你哥的住院费用,我们可以全部支付。那么,就全靠你在医院照顾他了。
  那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拍拍沉年的肩,便过去和他的妻子一起,搀扶着苏蔓坐上了小车。苏蔓大声哭叫着,说,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蜀平。但是,她的父母很快便将她拉上车,走了。
  蜀平的那些朋友,此刻一个个非常严肃。他们过来,安慰沉年说,你放心,平哥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平哥从来待我们不薄,即使他在上海发达了,也不忘记照顾我们。我们绝对会找到那些伤他的凶手。
  沉年点头。
  后来,他们亦纷纷散去。沉年独自回家。他想晚上再去医院。现在,蜀平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沉年从医院回来,经过那家已经装修完备的饭店。他就站在饭店的门口,抬头去看这高大的建筑。假如这一切没有发生,那么此刻,蜀平便已经和苏蔓结婚了。
  接着,他便再次想到了锦夜。锦夜为什么突然地,无缘无故地消失了?沉年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锦夜一直心神不宁。特别是见到蜀平之后,便终日沉默。仿佛埋藏了无数心事无法解开。但是,她始终不说。沉年亦没有追问。他并不认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家,走到自己的房间。在凌乱的写字台上,他看到了锦夜的画。之前,他一直都没有发现她废弃的草稿。是一张张素描。被铅笔胡乱划过,图案便不再清晰。在沉年家的这些天,锦夜极少画画。沉年有时候看到她拿着铅笔,在纸上胡乱图画,亦从未留意。现在,他拿起这些纸,仔细地辨认上面的画。有些仅仅是一张脸。或者一双眼睛的特写。那双眼睛充满了惊恐与仇恨,仿佛看到了令她无比憎恨的东西。在最后一张纸上,画了一个模糊的少年形象。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刀,正砍向一个地方。
  沉年不明白她为何画这些画。翻了一下,便放下了。他再次打了锦夜的手机,却还是关机。他的脑袋无比沉重。自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僵硬得无法思考。沉年便坐下来。突然,他在桌子底下看到了一封信。
  打开,是锦夜的笔迹。她说,沉年,这或许是我写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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