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满身散发着铜臭味的老板带回了家。
当黄蕾跨进大学的校门时,也是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发育成熟之时,就像一只熟透了的瓜果,她时刻担心被男人摘
走,又担心哪天吹来一阵狂风,将熟透了的瓜果从枝蔓上刮下来。她克制着、忍耐着,可体内总有一股热流在涌动着,
她知道,那是爱的欲望,性的热流。这种欲望的热流,常常搅得她心绪不宁。由此,她想到了妈妈,她和爸爸离婚时还
很年轻,才三十五岁呀,因此,她理解了妈妈,也懂得了让人抑制本能和正常的欲望,那是痛苦的,残酷的,也是非人
道的。
抚摸的节奏在加快,黄蕾飘飘忽忽,眼前出现了幻觉,一个男人的身影朝她走来。那是她大学里的初恋情人,也是
大学毕业后与他同居了几年的〃 准丈夫〃 ,他留给她的唯一是床上的狂热。开始,她觉得他的狂热,代表着男人的刚毅
和强劲。〃 粘乎粘乎〃 的男人,黄蕾生来就不喜欢,这种男人,几拳也打不出一个〃 闷屁〃 ,她称这种男人为〃 小男人
〃。黄蕾的〃 准丈夫〃 长得很帅,有才能,也很爱她,毛病是小气。与黄蕾同居的几年,大钱抓得紧,小钱不放过,连每
月的电费水费电话费煤气费,笔笔记账,与黄蕾〃 二一添作五〃 ,毫不含糊。他的这种毛病,黄蕾受不了,大大的影响
了黄蕾对他的审美,三年没到,黄蕾的审美彻底的疲劳,那天晚上,她正式提出分手。〃 准丈夫〃 问她是何原因,她说,
审美疲劳。准丈夫自信地说,笑话,你不是说我长得像电影名星吗?怎么突然变得丑陋了?她反问,没觉察到你不美的
地方?〃 准丈夫〃 说,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她没有理他,一言不发地走了。
与〃 准丈夫〃 分手,黄蕾悟出了一个人生哲理,对一个人的审美,〃 德〃 、〃 性〃 、〃 貌〃 密不可分,这是一个综
合的考核指标。首先是一个人的德,一个人的道德品行,是保持他的美的活力,这种活力就是人格的魅力。其次就是他
的性能力,是人的体魄的魅力,是激发爱的灵感的动力,是人的爱情〃 常爱常新〃 的常青树,一次拥抱,一个热吻,一
番云雨,冰释了有情人的多少前嫌!〃 夫妻没有隔夜仇〃 ,说的就是通过〃 床上运动〃 消除隔陔,化解矛盾的道理。呵,
〃 性〃 太重要太伟大了。黄蕾还认为,对人的〃 貌〃 ,可求,不可苛求。她过去的〃 准大丈夫〃 长得很帅,她曾引以为
自豪,可最后的分手,问题出在他的〃 德上〃。因此德不美的〃 帅哥〃 和〃 花瓶,往往浮燥,不负责任,在漫长的爱情生
活中,他们只能昙花一现。
那段同居生活,对黄蕾的日后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不少男人对她想入非非,以为她是个对性很随意的女人,熊
副主席就是其中的一个。那些想入非非的男人们,根本不了解黄蕾的审美观,她不是一个跟着感觉走的女人。与胡大江
的情缘,是偶然中的必然,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胡大江的事业有多辉煌,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胡大江是个非常有思
想有独到见解的男人,他们对性的审美理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还有,一个体魄强健的男人正当的性权利被剥夺后的痛
苦。胡大江腰缠万贯,身边不缺女人,但他不轻易看中女人,更不是〃 路边的野花,不采白不采〃 的轻浮的男人。这就
是当今男人中特别是有钱的男人中少有的人格魅力。面对胡大江这样的男人,她能袖手旁观吗?
抚摸了一阵,联想了一阵,黄蕾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产生了拥抱亲吻男人的强烈欲望,这个
男人首先是胡大江。本来,老马也是一个预备人选。尽管老马平时对她印象不太好,但她对他有兴趣,认为他是个才子,
也是个君子。一个名作家被老婆抛弃,这里面肯定有许多值得挖掘的故事。听说老马的那个功能不正常,她不太相信,
人的创作灵感,不少来之于床上。老马的新作一个一个地出炉,他哪来的这么多灵感?可是,这次她和熊副主席发生冲,
老马有〃 告黑状〃 之嫌疑,所以暂不考虑。
长时间的按摩和抚摸,黄蕾的身上出了汗,下身也潮湿的很。不能再继续了,否则受不了。她光着身子走进洗手间,
打开淋喷头,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再吃点东西,然后去找老马,探探他的口气。老马是否告她的黑状,一定要搞搞清爽,
她的原则是:不放过坏人,也不冤枉好人。
金陵酒店的旋宫餐厅,是全市政界商贾文人雅士的好去处。豪华的圆形大厅,以每小时旋转一周的速度在运行。旋
宫内金壁辉煌,灯火通明,中餐、西餐、酒吧浑然一体,还不到中午11点,不少中外宾客就向这里聚集,几乎座无虚席。
老马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接到胡大江的电话还不到半小时就来到了旋宫。这里是时成工作过的地方,不少人认
识胡大江,自然找座位不成问题。两人选择了一张靠落地窗的餐桌,相对而坐。
老马急切地问:〃 紧急召见,到底是什么急事?〃 胡大江问:〃 你和你们作协熊副主席的关系如何?〃 老马问:〃
怎么问这个?〃 胡大江说:〃 不要问为什么。你们的关系好就说好,不好也照直说。〃 老马说:〃 关系一般般。〃 胡大
江又问:〃 那和你们的‘一把手’呢?〃 老马说:〃 一年讲不到十句话。〃 胡大江连说:〃 完了完了,你原来是个孤家
寡人。〃 老马说:〃 我谁的马屁也不拍,一枝秃笔度春秋。〃 胡大江沮丧地说:〃 让你白跑一趟,我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 老马问:〃 你是不是把人急死?到底是什么事?〃 胡大江吞吞吐吐地说:〃 是……是你们作协黄蕾的事。〃 老马问:
〃 黄蕾与你有什么关系?〃 胡大讲说:〃 你马文儒不要‘肥猪鼻孔插大葱——装大象’,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老马问:〃 你们俩好上了?〃 胡大江说:〃 是的。我坦白交待,有过‘一夜情’。〃 老马将信将疑地说:〃 谁信啊。
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别想‘刹住车’,真的就一夜?〃 胡大江说:〃 不多不少就一夜。〃 老马问时:〃 成知道吗?〃
胡大江说:〃 她不知道,能离家出走一个多月吗?〃 老马恍然大悟:〃 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胡大江问:〃 这件事
时成没告诉过你?〃 老马说:〃 她守口如瓶,滴水不漏。〃 胡大江注意到,老马的目光是真诚的,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时成跟他闹翻了,也不去抖落家丑,还顾及他的面子,如果时成在身边,他会感动得立即亲她几口。他想到,女人的修
养是女人内在美的支柱,缺少这根支柱的女人,外表再美也是令男人望而生畏的〃 母夜叉〃 ,她一旦和你翻脸,会毫不
犹豫地将你的缺点无限夸大,将你的秘密全部暴光,恨不得将你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你永世得不到翻身。
老马问:〃 你和黄蕾的事,时成原谅了?〃 胡大江说:〃 通过谈判,己经和平解决了。〃 老马感慨地:〃 不容易啊,
时成是个宽洪大量的女人。老胡,这辈子你该知足了。我嘛,这辈子什么也不缺,缺的就是一个宽洪大量的女人。〃 胡
大江心想,你缺个宽洪大量的女人是你命不好,不能在我的老婆身打主意呀。当然这想的是不能对老马说的,否则多尴
尬?他说:〃 扯得太远了,我问你黄蕾的事怎么办?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欺侮。〃 老马说:〃 我说了你别来气,黄
蕾不是个好货色,让她吃点苦头,长点见识,也不是什么坏事。〃 胡大讲说:〃 你知不知道,那个熊副主席要夺她的饭
碗!〃 老马说:〃 这不正中你的下怀?让她到你的身边当秘书,不就有了保护伞了吗?〃 胡大江说:〃 开什么玩笑?我
问你帮不帮她?〃 老马说:〃 你让我怎么帮?〃 胡大江从包里取出一个纸袋,往茶桌上一放,又往老马面前一推说:〃
这是十万元,你找谁我不管,只要保住黄蕾在作协的工作。〃 老马生气了,将装钱的纸袋,狠狠地往胡大江面前一推说
:〃 你这人怎么这么俗?钱能通天?以为我是你生意场上的客户?少来这一套。就凭黄蕾这种人,不值得我马文儒费唇
舌求别人。〃 胡大江说:〃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恨她?她伤害你什么了?〃 老马说:〃 她在你眼里是西施,在我
眼里是狗屎,看她不顺眼。〃 胡大江说:〃 别吃不着葡萄,总以为葡萄是酸的。〃 老马气得两眼一瞪,起身说道:〃 你,
你胡大江在污辱我的人格。告辞。〃 胡大江说:〃 别急,再听我说一句,你不帮我,我也有办法,找几个人,将那个熊
副主席摆摆平,让他付出代价!〃 老马问:〃 你不考虑后果?〃 胡大江说:〃 我豁出去了。〃 老马问:〃 值吗?〃 胡大
江说:〃 为了回报‘一夜情’,值!〃 老马走了。他走到茶社门外时,又停住了脚步。接着,胡大江也从茶社走出来,
他没有停步,悻悻地向马路边停放着的〃 别克君威〃 走去。
当胡大江坐进车内,正准备点火发动时,老马拉开车门,钻进车内说:〃 你发誓,我为你去帮黄蕾,从此后不许你
再伤害时成。〃 胡大江拉住老马的手,激动地说:〃 我发誓!〃
第十四章
在公众面前,时成一直是以〃 大家闰秀〃 的面目出现的,她周围的人们也都公认她是〃 大家闰秀〃。现在想想,在处
理丈夫和黄蕾的这件事上,她太小家子气了,有愧于〃 大家闰秀〃 这个称号,是个没能超凡脱俗的〃 小女人〃。第天上午,
还没到上班时间,老马就来到了省作协办公室,他首先要找的是熊副主席,怕来迟了找不到他。他了解熊副主席这个人,
每天坚持打考勤,打了考勤就不见人影,不是开会,就是外出采访,或者是参加研讨会、新作出版新闻座谈会什么的。
作协的〃 一把手〃 快到退休年龄,出头露面的事不感兴趣,身子也懒得动,所以,就将场面上的事,让给熊副主席去做,
美其名曰给他〃 压担子〃 ,实质是自己给自己减压减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第二天上午,还没到上班时间,老马就来
到了省作协办公室,他首先要找的是熊副主席,怕来迟了找不到他。他了解熊副主席这个人,每天坚持打考勤,打了考
勤就不见人影,不是开会,就是外出采访,或者是参加研讨会、新作出版新闻座谈会什么的。作协的〃 一把手〃 快到退
休年龄,出头露面的事不感兴趣,身子也懒得动,所以,就将场面上的事,让给熊副主席去做,美其名曰给他〃 压担子
〃 ,实质是自己给自己减压减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出乎老马的预料,熊副主席己准时到班,正襟危坐地在看文件。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老马敲了一下门,熊副主席头
也不抬地说了声〃 请进〃 ,见是老马,立即起身离座,笑嗬嗬地说:〃 马老马老,稀客稀客!〃 老马也回敬了一个笑脸
说:〃 岂敢岂敢,称我老马就行。〃 熊副主席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摸出一筒未开封的茶叶,在老马眼前晃了晃说:〃
看,你喜欢喝的‘高山乌龙’。〃 老马说:〃 别开别开,白开水就行了。〃 〃 哪能呢?这茶叶就是为你准备的。〃 熊副
主席拉易拉罐似的将茶叶拆了封,抓了一撮茶叶放进杯子,话中有话地说,〃 在省作协,谁不知你马文儒的外号叫做‘
马乌龙’?这罐子茶叶,你再不来,我正愁着派不上用场呢。平时你往‘一号’房间里跑,经过我的门口,眼皮都舍不
得抬一下。这叫做长江大轮船,小码头不停不靠。〃 熊副主席话中的火药味,老马是听出来了,他不是盏〃 省油的灯〃 ,
以同样的方式进行了还击,他也笑嗬嗬地说:〃 熊副主席,你批评得太对了,我这个人有个抓‘总闸刀’的坏毛病,说
话办事喜欢找一把手。这也不能怪我,怪现存的体制,大事小事都得‘一把手’点头,这太不公平了。副手不能总是聋
子的耳朵——摆设吧?〃 听老马此言,熊副主席很不是滋味,但他面对的是老资格的硕果累累的作家,不敢发作,只好
窝着火,将茶杯端到老马面前,仍笑嗬嗬地问:〃 那你今天怎么来见‘聋子的耳朵’了?〃 老马接过茶杯说:〃 不是来
接受你的批评教育嘛。〃 〃 客气了。〃 熊副主席平易近人地挨着老马的身边坐下,〃 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做的?〃 老马
坦率地说:〃 我是为了黄蕾的事。〃 熊副主席一愣,问道:〃 你也听说啦?〃 老马说:〃 这叫做‘好事无人说,坏事传
千里’呀,跟电波似的在扩散。〃 熊副主席一副委屈的样子,诉苦道:〃 这个黄蕾,当初聘用她,我做了多少工作?说
了多少好话?没想到成了‘农夫与蛇’,我不求感谢。反被蛇咬了一口!你说窝囊不窝囊?〃 老马问:〃 她为什么咬你?
〃 熊副主席说:〃 这个女人,尽给单位添乱,不经批准,擅自在大学讲课,说的话不堪入耳,引起校园一片哗然。她搜
集传播‘黄段子’的事你也清楚。我找她谈话,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顿。她心中不满,倒打一耙,说我对她性骚扰,你说
我这个领导以后还敢讲话吗?现在上面正要求抓机关作风建设,这歪风邪气不煞一下还得了?〃 老马问:〃 当时有其他
人在场吗?〃 熊副主席说:〃 有第三人在场就好了。〃 老马问:〃 当时你的门开着还是关着?〃 〃 哎呀,这倒没注意。
〃 熊副主席摸了摸后脑勺,回忆着,〃 我印象中是开着的吧……不过这也不要紧,我老熊活了大半辈子,有的是响当当
的名声。在部队时我负责后勤工作,身边有一大群娘们,那正是身在花丛中啊,可是有谁反映我用指头碰过一下女人?
〃 说着,他情绪激昂起来,掏出一包中华烟,扔给老马一支,自己点了一支,猛吸一口,〃 哼,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
我还怕在阴沟里翻了船?这个黄蕾别说‘性骚扰〃 ,就说我扒了她的裤子,把她睡了我也不怕。我老熊的名声,不是一
天能修出来的。你看看黄蕾那个样子,什么德性?她自我感觉良好,可我看了恶心!〃 〃 好了,别气了。〃 老马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