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后人来说,尤其是对步了陶渊明的后尘也操了文学营生的后人来说,弄清陶渊明吃喝拉撒睡的光景如何是无所谓的事,有所谓的事是怎样看待陶渊明的精神遗产。
在陶渊明故里,像所有名人故里一样,很自然地有许多关于他的故事流传。在那些故事里,陶渊明是一个成天昏昏然的酒徒,稍稍清醒的时候,便在几十里外的庙里跟和尚谈佛论诗。
这类故事不管怎样说法各异,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突出了陶渊明作为一个隐士的隐逸特征:逍遥自在,落拓不羁,超凡脱俗,无牵无挂。
这跟认真严肃的学者的看法不无差距。
鲁迅认为真的“声闻不彰”、“息影山林”的“隐君子”“世间是不会知道的”,而有了“隐士”美名的人有时不免被人“当作笑柄”。他的看不起隐士是显见的。但他对陶渊明却高抬贵手。他一面认同“陶渊明先生是我们中国赫赫有名的大隐”,一面又指出“陶潜因为并非浑身都是静穆,所以他伟大。”
在那样一种矛盾尖锐、冲突激烈的社会历史环境下面,鲁迅是很不以所谓“静穆”为意的。他为白莽的《孩儿塔》作的序在一连串激情澎湃的形容之后,严正地说:“一切所谓圆熟简练,静穆幽远之作,都无须来作比方,因为这诗属于别一世界。”
而陶渊明的诗显然同样也不属于白莽所属于的那个“别一世界”,“圆熟简练,静穆幽远”恰恰是陶渊明所开创的诗风。好在他“并非浑身都是静穆”,要不,差一点“伟大”不了。
然而,鲁迅在实际上并没有贬低过陶渊明的静穆。他很赞赏地说过:“……所以现在有人称他为‘田园诗人’,是个非常和平的田园诗人。他的态度是不容易学的,他非常之穷,而心里很平静……还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样的自然状态,实在不易模仿……这是何等自然。”(《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
鲁迅在这篇并非专门研究陶渊明的讲稿里用一再的强调明白而准确地给了陶渊明一个定位:自然。
同时也就在无意中给了陶渊明的崇尚者一个难以达成的人生命题:自然。
当然,“有钱人住在租界里,雇花匠种数十盆菊花,便作诗,叫作秋日赏菊效陶彭泽体”,很容易,却不合陶渊明的“高致”。与这可笑相比而成为可恶的是,一些恨不得天下风光占尽的利禄之徒,却总喜欢请人书写“岫云”、“宁静致远,淡泊明志”之类挂在客厅里。
所以可笑和可恶,就因为:不自然。
自然是静穆的——“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自然也是激动的——“刑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
自然是健全的生命活力。
自然是一种极度的简朴——“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不戚戚于贫贱,不忻忻于富贵”;自然也是一种极度的奢侈——“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耕籽,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乎天命复奚疑。”
自然是内在精神的富有。
自然是一种选择——“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自然也是一种随意——“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自然是独立人格,是不在万丈红尘中迷失自己。
在物质主义高涨的生态中间,一个身心疲惫的人果真能复归本真,质朴自然,那不是一种勇气,不是一种牺牲,而实在是一种福气。
在无数关于陶渊明的诗中,我最喜欢的是一位江西当代青年诗人的一首诗——这也许是一种偏爱,但里面确有让人印象深刻的见识:
……
人人都知道,
那个丽日蓝天的上午,
你悠然面对南山采摘的菊花,
便是性灵和诗歌的本质。
……
这也是我通过这篇二十年来久已想写、现在总算写出的文字,最想对自己也对同行友好说的一句话。
读者来信选登
三个人
编者按:收到一摞摞读者意见表,如同触到一颗颗滚烫的心。我们同是上帝的孩子,我们的刊
编辑同志:
我是一名热心的《芙蓉》的读者,也是一名业余文艺爱好者,近三年都自费订阅了《芙蓉》和《当代》,而且基本上将这两种杂志每期发表的作品浏览了一遍,有的优秀作品则重看了一遍,还做了读书笔记。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今年《芙蓉》头两期,尤其是第二期发表的作品及版面设计,令人刮目相看,有一种“耳目一新”、“豁然开朗”的感觉。首先,它发表了一些优秀作品,如麦家的中篇小说《黑记》,聂鑫森的中篇小说《地福堂》。其次,它推出了新人新篇,如马笑泉的中篇小说《愤怒青年》,李樯的短篇小说《洗车记》,就是年轻作者写的比较优秀的作品。再次,它重点推荐了外国的优秀作品,如《普希金写给他十八位情人的诗》,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缓慢》节选及刘恪的《缓慢》解读。其四,封面设计不错,乍一看令人眼睛一亮。其五,“空间艺术”专栏办得很有特色,有湘籍著名画家黄永玉的大幅水浒人物选,有湘籍著名作家沈从文在故乡的三幅照片,有刘采的“中国舞台”和王庆松的摄影作品,“插图选萃”尤为突出,如鲁迅小说《阿Q正传》插图,周立波小说《暴风骤雨》插图,茅盾小说《子夜》插图,巴金小说《家》插图,老舍小说《骆驼祥子》插图,赵树理小说《小二黑结婚》插图,等等,将中国现代文坛著名作家的代表以插图的形式作了介绍,既有“温故而知新”之效,又有图文并茂之感。其六,开辟了“三个人”专栏,“读者来信选登”很好,给了读者以发言的机会,从中也可以看出《芙蓉》对读者是尊重的、信任的,我看读者们的建议是积极的、合理的,有利于《芙蓉》改进工作。其七,校对认真。有的杂志校对不够认真,错别字、错标点符号较多,排字颠三倒四现象屡见不鲜,有时错得一塌糊涂,简直像书摊上卖的那些盗版书刊一样,令人厌烦。但而今的《芙蓉》校对认真,一改旧观。总之,我认为今年《芙蓉》头两期,尤其是第二期大有改进,改得很好!
《芙蓉》不仅是我们湖南的大型文学期刊,也是面向全国、面向世界的大型文学期刊。作为一名热心读者,有责任为它献计献策。为此,特向您提出如下几点建议:第一,在“展示名家力作”方面,要力争每一期发表一篇名家的优秀的长、中篇小说,而不是有的名家缺乏生活、无病呻吟的作品,在“推出新人新篇”方面,要力争每一期发表一篇年轻作者或其他新作者的优秀的长、中、短篇小说,或优秀散文,或优秀诗歌。第二,在注意“提供多样化”的同时,要十分注重“弘扬主旋律”,每一期至少要发一篇高扬主旋律的优秀的长、中篇小说,或报告文学,作为重头戏。第三,根据党的十六大和今年“两会”的精神,在题材上,要注重选用、发表反映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反映“三农”问题的文学作品,尤其是农村、农民奔小康的文学作品。第四,在今年《芙蓉》第二期的基础上继续努力,再出新招,把《芙蓉》办得更加图文并茂,更有思想性、艺术性、可读性,更有阅读、欣赏价值。第五,可否考虑,举办类似《当代》拉力赛的有奖竞赛活动,评委可由文学评论家、著名作家和读者组成,至于奖金数额可从《芙蓉》的实际情况出发,量体裁衣,拿出一定数量的奖金就行。以上建议未必成熟、合理、可行,仅供参考。但愿《芙蓉》越办越精彩,越办越红火!
致以
崇高的敬意
湖南慈利县县委会 朱佳林
2003。5。4
主编:
您好!
我是苏州的一名读者,偶然翻开今年第二期《芙蓉》时,发现了几个明显的文字错误。第69页吉木狼格的《今天我不想惹麻烦》一文中,第二栏第五行“买(应为卖)渔具的商店,去卖(应为买)一根”。第十行“但还没有卖(应为买)车”。这几处错误很明显,希望贵刊在排版校对时更细致一些。
《芙蓉》是一份纯文学气息很高的期刊,其中每页的插图很有艺术气息。但作品的水平参差不齐,有的很好,但有极少数只有算三流作品。也许是我的眼光不准。
顺祝编安!
陶中霞
5。22
编辑同志:
上期《芙蓉》“来信选登”中湖南师大文学院一群小伙子反复强调“本土化”一词,事实上,这是一个颇值得玩味的词语,它让我不由地想起了长期以来在文学评论界比较流行的一个说法:中国作家头上供奉着几尊神。
在这里作一必要说明,所谓中国作家是指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出生以来的作家,而“几尊神”则指“外来神”(区别于鲁迅、汪曾祺等“本土神”)。“几尊神”是通俗说法,科学地说法应为“文学大师”。这“几尊神”是:卡夫卡、博尔赫斯、福克纳、马尔克斯、川端康成、肖洛霍夫,他们滋养着现今中国文坛一大批比较活跃甚至顶尖级的作家,他们成为中国作家们顶礼膜拜的“尊神”,成为中国作家写作的“旗帜”。如果这种说法不过分的话,那么,我们所谓“本土化”的言说,是否将以上所列几位“尊神”,加以本土化,进而产生出“中国特色的国产神”?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当李锐极力推崇福克纳时,当我们在残雪小说中看到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写作手法的影子时,当成都的麦家、何大草等作家毫不否认受博尔赫斯影响时,我们似乎在中国看到了外来尊神的影子;当张炜努力营造他的小说王国,当毕飞宇的创作自成一家,渐入佳境时,当“地缘作家群”鼎足而立(如西北作家群,上海作家群,武汉作家群)时,当女性“新写实派作家”异军突起,抢占畅销书市场时,当有人批评苏童、韩少功、余华等先锋派代表作家“江郎才尽”,再也“飞不起来”时,我们有必要反思,究竟是有神滋养的中国作家更有希望本土化,如李锐的《银城故事》,麦家的《解密》,还是如贾平凹滋养的中国作家更本土化?这恐怕难以定论。
何为本土化?只要是中国作家写中国都应叫“本土化”吧,不管作家本人受过谁的影响,也不论“披没披外衣”。
以上是为一点感受。
四川师范大学 周兴旺
主编先生:
您好!
最近,《芙蓉》杂志我是每期必读。每至单月的头几天,我往往都急不可待地往邮局的快报杂志厅跑,希望能早些品尝到这份色香味俱佳的文学大餐。不瞒你说,我把《芙蓉》当作自己的文学伙食,每两月才改善一次,那种感觉,我想比红烧肉还要美滋滋。
我以前也曾给《芙蓉》多次投稿。可惜都是石沉大海。今年偶然见现刊内附有芙蓉徽标,且声明凡投稿者剪下徽标一并寄出必有回复。心中喜出望外,窃以为《芙蓉》的创新之举是为广大投稿者尤其是那些无名的文学青年做了一件好事、善事。
另外,提两点建议。对错与否,请您参考。
1。 每期可否集中发一篇“重金属”的长篇小说和若干精粹短篇,中篇其实可有可无。因为两个月读一部长篇,绰绰有余。且价格比单行本要实惠,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
2。 对“七十年代人”的关注能否更全面些。我感觉贵刊比较偏好口语派诗人,而对学院诗风的作者不甚关注。其实“七十年代人”面貌丰富多彩,并不是“沈××”“尹××”之流所能概括与代表的。
此致
编安
北京读者 傅 云
2003。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