⒗吹锰炝耍饷创掖颐γ思遥团氯思倚挪还?呀。”“你这人怎么啰啰嗦嗦,不信人家就别来了,谁还不知道你是个特务头子!”
两个人说着就迈进了池家的大门,走在深深的甬道上,徐宗尧觉得这段路途好长好长。
走在庭院中时,池峰城停住了脚步。
“唉,我可跟你说明白,见了人家,可不许吞吞吐吐,你难道还顾虑重重?”
“不,我已决定了。”
“那好,到时候把话说得透透亮亮的,少兜圈子打哑谜,人家可是认真的,而且说话算数。”
“当然,当然。”
池峰城推开正房客厅的门,拉开棉布门帘把徐宗尧让进去,这时客厅里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正端坐着,见有人来了,客气地起身相迎。徐宗尧打量着这位年轻人,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普通的
蓝布棉袍,下身是西裤、皮鞋,面容清秀,二目有神,完全是书生的气质。见了徐宗尧从从容容微笑着,不等池峰城作介绍,他就大大方方地对徐宗尧说:
“这位就是徐先生吧,请坐吧。”
说着用手一让示意徐宗尧坐下。
“这就是中共方面的王代表。”池峰城替他补充了自我介绍。
徐宗尧这才拱手说道:
“徐某来迟一步,恕罪恕罪。”
“都不要客气,坐吧。”池峰城说。
王代表将棉袍的后摆撩了一下,坐在沙发上。徐宗尧两只眼注视着这位代表的一举一动,他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举手投足全那么从容大度,自然洒脱,没有关云长单刀赴会的狂傲,更没有刘沛公赴鸿门宴那般局促,既普普通通,又神秘莫测,这是徐宗尧对中共代表的第一个印象。
池峰城待二人稍稍坐稳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说:
“二位请到里边谈吧。”
又把两个人让进内室自己的书房中。
徐宗尧知道,池峰城也是粗中有细的人,如此机密的事,当然不得当着下人、马弁露出什么口风。
池峰城的书房布置得极为古朴典雅,除壁立两个书橱,临窗一张书桌外,最显眼的是墙上张挂的一帧楷书条幅,上面抄录的是明末抗清志士张家玉的一首诗,道是:
惨淡天昏与地荒,西风残月冷沙场。
裹尸马革英雄事,纵死终会汗竹香。
下面落款处有一行小字,是:
书赠池将军壮行 冯玉祥 民国二十七年春
这条幅原来是一九三八年春天,池峰城将赴沙场时,冯玉祥为他饯行时所赠,这个楷书条幅也画出了池峰城的忠勇军人的风格。
三人在书房的太师椅上落座,早有内室的侍奉丫头献茶上来,池峰城说:
“今晚二位在我家中会见,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就是直到池某进了棺材,你们的此次会面也不会泄露出去,所以敬请直来直往地说话,都不必有所顾虑。”
说完,他就要起身出去。
徐宗尧见他要回避,心里慌起来,但又不知当否挽留。正在踟蹰间,只见王代表说:
“既然在池将军家中会面,当然也不必对你保密,请将军暂坐,不必回避。”
徐宗尧这才忙不迭地相让。
“对对,正是此理,都是朋友有什么机密可保,何况两个人说话也显得枯燥。”
池峰城这才笑着坐回原位。
大家坐定之后,王代表落落大方地首先开口发言,他朗朗地说道:
“敝人王博生受我党华北局城工部委派,专程来与徐站长会面,我此来是代表组织的,今天与徐先生谈话,就算是徐先生跟我们中国共产党的第一次正式会谈,请徐先生有什么想法与要求尽管大胆谈出来,凡我可以回复的,我可以代表组织正式答复你。另有需要请示上级的问题,我也可以负责转呈,我们一定会郑重对待的。”
王代表的几句话,说得声音朗朗,语意明白,全然没有国民党官场应酬那番虚伪客套,使徐宗尧顿觉一股清风送入心窝,同时也
感到在这个场合,理应直言不讳,于是清了清喉咙说道:
“敝人徐宗尧,现任国防部保密局北平站少将站长,今天特地通过池将军约王代表来,目的是想表明我的一点心意。敝人早慕贵党深明民族大义,一心为民的主张,如今更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贵党之正义事业已彰明卓著于天下,寮为民族前途之所系,敝人决心弃暗投明。敝人深知自己罪恶深重,对不起贵党与国民,虽有区区热望,想为北平之和平解放尽绵薄之力,但不知贵党肯接、接纳否?”
王代表听后笑了笑说:
“徐先生,我们党的一贯主张是爱国不分先后,国民党自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发动祸国殃民的内战以来,惹得天怒人怨,我党顺乎人情民意,发正义之师奋起反击。而今战争已打了两年多,国民党在战场上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国统区的广大人民也深恶其倒行逆施,纷纷起来反对其黑暗统治,国军官兵也有相当一部分厌恶内战,向往和平,率部起义者、临阵投诚者屡见不鲜,这就是你所说的大势与人心,究其实这种结果乃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凡反动的反人民的政治力量,不管它一时看去多么强大,但终将会被觉醒的人民打倒。徐先生能够审时度势,早做出转变立场的决定,我代表我党表示欢迎,我党历来对主动放下武器,不再与人民为敌的人,都是给予优待的,而且我们从来说话算数,徐先生对这一点还有什么疑虑吗?”
“不不,没有。”
“对于徐先生的历史,我们党组织也早有所知。你在抗日战争时期做过不少有益于民族解放事业的好事,对这一点,我党也是持肯定态度的。而且,你参加军统的时间并不很长,至于你说的罪恶,当然不能说没有,这也是你过去的立场所决定的,但你自己已反省到这一点,说明你尚有自知之明,我们表示赞赏。我们的政策是,即使对待那些罪恶较深重的人,只要他诚心诚意投向人民,又有立功
赎罪的实际行动,过去的罪行也可以既往不咎。你难道不相信这一点吗?”
徐宗尧连忙点头道:
“相信相信,贵党一向是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这我知道。”池峰城在一旁直想笑,他大概怕忍不住笑出来,扭转头去看墙上冯玉祥那幅字。
“徐先生,现在北平城还没有解放,当然你可能也知道,我们不是没有力量解放这座古城,只是我党为了古城不受战火破坏,也是为了北平二百万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出于民族大义,已在争取和平解放北平,如果你能下决心脱离腐败透顶的蒋家王朝,我们当然是不会拿你这样的人当俘虏对待,况且你还可以为和平解放北平立功嘛。”
“是的是的。”徐宗尧说道。
池峰城大概看他实在费劲,就插上一句说:
“老徐,你既然说相信人家共产党,你就痛痛快快,有什么说什么,干脆你有什么要求今天当着王代表全说明白了,别回去再自己嘀咕。”
徐宗尧看了看池峰城,又看了看王代表,池峰城一副焦急的样子,王代表则态度平和,一脸的诚恳。
“我心里是想投向、投向光明,只是不知道贵党如何处置我这样的人。”徐宗尧这才把自己的担心吐露出来。
王代表会意,知道徐宗尧是担心个人的身家性命,他想得到一个明确的承诺。于是说:
“只要你从现在起立即停止一切敌对行动,我可以很负责地向你保证,解放军进城时,我们不会把你当敌人对待,而且我们绝对保证你及你的家属的性命安全。”
“那好,你们要我干什么?”徐宗尧说。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尽管提出来。”
“别的?没有,我前半生算是误入歧途,现在后悔当然也来不及了,只望贵党大军解放北平之后,我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岂敢更多奢望,能够保存性命,当个普通百姓,我欲足矣。”“以后的事情,我们可以另议,你个人的问题,现在我只申明一点,就是生命安全可以保证,至于如何安置,还要看你的志向与工作需要,依我个人的看法,你过去的事情,一半是你个人的抉择,一半是历史造成的,去者已不可追,但来者尚可求,今后努力改造,做个新人,做些有益的工作,前途仍然是光明的。现在我们主要谈目前的问题,如果你没有其他要求了,作为代表,我向你明确几点,第一,你现在必须下令停止一切干扰我们和平解放北平的工作;第二,因为你刚刚接任,你们特务组织内部的情况又相当复杂,你必须设法保护已经被捕的我党同志,使他们的生命免遭不测,如果你对这方面的情况不清楚,我可以提供名单给你;第三,毛人凤不是要你布置潜伏工作吗?我们的意见是,你还可以继续这项工作,以免过早暴露,打草惊蛇,不过对于潜伏工作的人员、组织情况等,你要及时向我们通报;第四,你应当尽快把保密局北平站的人员、武器、财产、档案等情况搞清楚,列表成册,以便于我们接收。”王代表看来对此次会谈准备得比徐宗尧充分,他条理分明地向徐宗尧提出了四点要求,既清楚又明确,毫不含乎。
徐宗尧感到共产党办事是认真的、严肃的,自己岂可仓皇从事?他把王代表提出的几条要求仔细想过一遍,然后说:
“王代表所提的要求都是正当合理的,这几项要求中,第一点我可以保证做到,第三点也毫无问题,只是第二点保护政治犯,因为我接任时间太短,情况不明,究竟王蒲臣是否已经做了处置没有,我尚且不大知晓,做起来怕有困难,第四点我可以努力去做,只是王蒲臣可能已经做了手脚,据我所知北平站的机要档案他已烧毁了,目前,我受着王蒲臣的控制,一时还不知如何摆脱。”王代表听后,想了一下,觉得徐宗尧这些话说得还是实情,就
说:
“这样吧,你首先要明确,我代表组织提出的四点属于对你的要求,并不是什么条件,并不存在你做到了就如何,做不到又如何的问题,只要你努力去做,配合我们和平解放北平的工作,就算立功表现,所以,任何顾虑均可以打消。你刚才说到的困难也是实情,这些我可以向上级汇报,如有可能我们将尽力与你协作,我们会在明处、暗处帮助你的,今后你在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和新的情况仍可以向我们讲明,这样只会有好处。希望你放下思想包袱,相信我们,这样我们才更便于合作。”
“是是,这几点我都将努力去做,只是我怕误了贵党的工作,不得不吐露实情,王代表能谅解这一点使我感动。另外,我还有个建议,你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派人打入军统内部,这事我可以安排,这样在北平解放以后,你们仍旧可以获得有关的军事情报。”徐宗尧显然已经在争取立功了。
王代表笑了笑说:
“你的建议很好,我一定向上级传达。”
会谈就这样结束了。
第十九章 也歌也哀交通员生活一斑
交通员老曹是“挂羊头卖羊肉”,他的信仰使他甘于忍受艰苦与磨难。
王蒲臣把来士成弄到北平站刑讯室严刑拷打的事,在北平站特务中迅速传开了。王柏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始时有些不大相信,一是他不能相信来士成这样的恶棍会向人民投诚,也没想到他向上边告了恶状之后会引出这种结果。二是他不信王蒲臣会昏庸到连自己最亲信的心腹也不相信,而居然轻信了他的报告。但是,这件事仍然使他感到痛快,感到解气,在这种心态之下,他渐渐对此事有了自己的解释。
在他想来,王蒲臣、徐宗尧这样的特务头子,居然轻信他的报告,完全是在解放大军包围北平的形势下一种反常的心理状态,这帮反动派现在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个个失去了正常的理性,所以,连他们的亲信心腹也不敢相信了,他觉得王蒲臣严刑拷打来士成,毫无疑问是一种疯狂的自相残杀。他终于看到这伙灭绝人性的狗特务们丧心病狂地自家杀了起来,心中怎么会不高兴?
而且王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发现,来士成被刑讯之后,北平站的特务们似乎并没有被这种杀鸡给猴看的举动所吓住,接连几天又不断有人因“叛变”罪而被捕入狱。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被捕的“叛徒”,多是原北平站的中层骨干。一时间军统北平站内气氛异常
紧张,特务们似乎都扔下了原来的工作,一味在自己人圈子里东闻西嗅,一有发现立即举报,也有的人在这种形势之下,整日惊惶失措,惶惶然不可终日。
这种现象使王柏突然警觉起来,这些特务们真的一呼啦要投靠共产党?他不能不对此发出特大的问号。
“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自己人头上来了。”也有的特务放出这样的论调。
特务头子之间互相倾轧,这在军统内部本是司空见惯的事,可是这个新上任的徐宗尧纵然与前任站长有隙,竟会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一味要残杀异己,甚至连组织的战斗力横遭破坏也在所不惜?即使他发了疯,上级会听任他这么干吗?而且王蒲臣现在还是督察员,钦差大臣,他为什么也听之任之,为什么不出面干预?
“这是王蒲臣自己留下话柄,让人家抓住了。”也有人这么说。
不错,王蒲臣是说过,凡是叛徒,有多少抓多少,可是并不会因为他说了这样的话“叛徒”就突然多了起来呀?难道那么多北平站的中层骨干都一齐叛了变?
王柏对此大惑不解,他准备通过交通员向上级密报这一情况。
为此,王柏来找地下交通员老曹接头。
老曹仍住在金鱼池土井胡同,他的掩护身份的职业-卖羊头肉,在北平围城之后不得不中断下来。旧时代北平城是个巨大的消费城市,光肉类的消费有“每日千猪万羊”之说,可是北平城内并不生产一口猪一只羊,这些货物全靠外埠供给。北平城被包围之后,货源断了,城内的物资匮乏起来,羊没有了,哪儿来的羊头?老曹只得像北平城的贫民一样靠救济,靠打点零工来过活。
入冬以来,老曹的身体渐渐虚弱起来,咳嗽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