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行动--1949北平纪事 赵立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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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密行动--1949北平纪事 赵立中著-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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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罗发丽经张维翰介绍入了军统,因张是王蒲臣的机要秘书,和王蒲臣关系极近,罗发丽自然结识了王蒲臣。王蒲臣在和这女人有了过密来往以后,觉得这女人是个可利用的材料,就指使她在这个秘密据点接纳一些社会上的女流氓,由她担任教练,从中美合作所那里搞来一些教材,对一帮女人进行类似色情间谍的训练。
  据参与者后来讲,罗发丽在教授色情技术方面很有些办法,她往往亲自做示范,教给那些原来已经十分老练的女流氓一些闻所未闻的技巧。有一次她竟同时找来五个壮汉示范色情技巧,边做边讲,一家伙搞了四五个小时,把五个壮汉累得个个气喘嘘嘘汗如雨下,而罗发丽却越发光彩艳丽,令参观学习的女流氓们个个自愧不如。
  北平围城以后,王蒲臣把他的秘密小金库也搬到了斯罗医院内,由于外交人员大部分已撤离北平,斯罗医院的法国老板见势头不妙,生意又无法做下去,也收拾了细软财物,卷铺盖卷回老家去了。王蒲臣趁机对该医院来了一次“接收”,完全把医院变成了他的据点。待王蒲臣从北平站长位置上撤下来,他便整日泡在斯罗医院内,而秘密艳窟的一帮女人又没有正式上军统北平站的花名册,本来这个秘密艳窟是个待开发的资源,王蒲臣原先构想,如果北平能守住,老蒋的江山能坐稳,这里倒是一个做外国使节情报工作的好场所,以其它名目搞个夜总会什么的,表演点脱衣舞之类的节目以吸引外国人,一方面可以赚钱,也算军统开辟的第三产业;另一方
  面利用女人搞活动,又可收集情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此事他曾和罗发丽密谋过一两次,罗发丽对搞色情夜总会和搞间谍工作都极有兴趣。大概一般性能力超常的女人,更喜欢冒险与刺激。罗发丽着手拟定了一个夜总会的节目单,其中一律是极下流无耻的节目,加之她有一些医学知识,还准备进口一批药,使她手下的女人更适合色情业的需求。
  可是北平形势日渐不可收拾,王蒲臣自己也卸了任,北平城易主已是时间早晚的事了,王蒲臣也不再做长远打算,所以此项计划暂时搁置下来。
  来士成在东交民巷斯罗医院的秘密据点找到王蒲臣,把情况汇报完了以后,两个人又对整个潜伏计划进行了一番推敲。
  老奸巨猾的王蒲臣在卸任的短短几天内,已经把潜伏计划考虑得八九不离十了。准备潜伏下来的人员,分组情况,伪装办法,地下电台的位置,以及一旦有变的应急措施等等,全考虑得周到细致。
  王蒲臣对来士成详细介绍了他的计划。到这天早上为止,这个计划只有王蒲臣和他的机要秘书张维翰,及情报科长来士成知道,对别的人一点也没有透露。
  总的说来,王蒲臣的潜伏计划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步代号叫“断臂行动”,第二步代号为“烧麦行动”,第三步代号为“野火行动”。每一个步骤的目的、任务、参加人员、行动细则、应变措施以及各步行动计划开始的时机、条件等等,王蒲臣全考虑得极为周密。
  来士成听了上司的计划,佩服得五体投地。
  “站长真不愧多谋善断,共产党长出八个脑袋来,怕也识不破站长布下的迷魂阵。”来士成这几句话并不全是阿谀。
  “计划只归计划,要付诸实施,困难还是不小的,当然有老弟这样的忠勇干才,我还是满怀信心的,望老弟等鼎力扶助,事成之后,我当亲自向局座为尔等请功。”王蒲臣也不无谦虚地说。
  “不,这首功当属站长嘛。”
  “不不,我已这把年纪,进退荣辱不足为虑,尔等正年轻有为,党国的前途,实在有赖于尔等,告诉大家好自为之,党国不会亏待大家的。”
  二人互相恭维互相谦让,那架式好像他们已经大功告成,正待论功行赏。
  谁知事情突然有变。
  来士成走出王蒲臣的秘密据点,正要回站部公干,在前门车站附近又被一伙人抓获,推入一辆汽车,去向不明。这是王蒲臣万万没有想到的。

  第十二章  杜门谢客徐宗尧万分踌躇
  “临危受命”的徐宗尧,对自己的命运也有把握不住的感觉。他只得求教于老友池峰城。
  王蒲臣卸任北平站站长之后,倒比在任时还要忙上一倍有余,他一个人躲在阴暗处一个劲抓腾,真是废寝忘食,而与他适成其反的是新任站长徐宗尧。
  徐宗尧自接任北平站站长职务以后,却早把毛人凤的什么“临危受命”“、效忠党国”之类鬼话丢到九霄云外,他在东板桥胡同自己家中,杜门谢客,苦苦思谋出路。当然,所谓杜门谢客,也不可一概而论,他那些亲朋故旧、心腹下属还是不断出入他的府门,给他出谋划策,传递消息。
  这几日当中,他得到了给他刺激最大的两条消息,一是他听说傅作义已派遣了他的亲信《平明日报》社社长崔载之秘密出城与共产党谈判和平条件;二是他的同僚军统少将军阶的站长冯贤年、李英也与共产党城工部的代表有了秘密接触。
  对于傅作义的行动,他虽早有些猜测,但是一旦事情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面前,心中仍不免产生出一种异味。他想起傅作义率部由绥远出来,攻占了张家口时,曾经狂妄地扬言,共产党如果能得天下,那我老傅甘愿为他牵马坠镫!那个时候,胡宗南的几十万大军开进陕北,毛泽东从延安撤了出去,他傅作义又强占了共产党在
  华北的据点张家口,共产党眼看要从中国的土地上消失了。所以,老傅口出狂言自有他的道理。就连徐宗尧自己,当时也没有料到共产党能有今日的形势,谁又能想到事情过去仅仅才两年多,天下竟翻了一个过呢?
  如今傅作义-那么傲慢自负的傅作义也被迫要与共产党订“城下之盟”了,莫非是老天在跟他开玩笑?可叹呀。这正应了傅作义当年跃马挥鞭进入张家口时说的话,谁知道傅作义此时此刻肚肠里是个啥滋味呢?
  徐宗尧想到这一层不禁感慨万千。可是他想到自己的老朋友冯贤年竟也要向共产党靠拢,心中就不是一般的感慨了,那简直是在翻腾,直搅得他五脏六腑不得安宁。
  冯贤年要投降共产党?这简直不可思议,谁不知道冯贤年是铁杆特务,早年就投身军统,连徐宗尧自己当年也是受了冯贤年的鼓动才从军界投靠到军统的怀抱的,共产党能欢迎我们这样的人吗?
  他又想到在七年的特务生涯中,自己可以说是罪行累累,手上是沾了共产党和人民的鲜血的,在这种情况下投诚,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像被烙铁烫了一样,在咝咝地冒烟,在灼痛,在发焦。
  徐宗尧在南京听毛人凤宣布委任他接任北平站时,心里明白这个老奸巨猾的毛人凤是往死路上推他,当时,他心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不行就向共产党靠。然而如今事到临头,他又不免踌躇万分。
  算了,也许天意不酬我,谁让我当年棋错一步,投入了军统这个泥坑呢?就这么混吧。可是混,又怎么个混法?明明是条死路,是别人替自己安排下的一条死路,还要强打精神迈开双腿走下去!
  这太为难了,天底下有白白送死的吗?
  徐宗尧确实傻不到这种地步,于是他心里烦乱起来。
  徐宗尧正在心里烦乱的时候,在小学读书的女儿回来了,看到女儿天真可爱的样子,他的心情多少有些安慰。
  徐宗尧这个人的性格也很有些特点,他本是行伍出身,从年青时起就在沙场厮杀,他身上一点也不缺乏军人的强悍与勇武,大凡外人一见他的面,都会有这种印象;这个人是个天生的军人的料。
  他从来是衣冠严整,立如松,坐如钟,脸上几乎长年挂着一派严肃与威风,他直到晚年依然保持着这种军人风度。可是另一面,此人又有柔情似水的内涵。
  “来陪爸爸下盘棋吧。”他说。
  徐宗尧这年刚过不惑之年,他有一妻一妾,为姐妹二人,都是天津人,其中正妻没有生养,二房生有一女一子,女儿这年刚刚上小学四年级,孩子们都生得聪明伶俐。徐宗尧这个人虽是一个军人,有着军人的刚毅果敢,可在家里是一个慈父,所谓“无情未必真豪杰”,他对家室和子女都有无限眷恋,常常于公务繁忙之余和儿女玩玩闹闹,或出游或对弈以享天伦之乐。
  说到徐宗尧的家庭,这时不妨稍稍补上一笔。徐宗尧在为人方面有他的一贯模式,他在保定(河北省会)做警察局长时,家中只住三间平房,妻妾姐儿俩各住一间,中间是一客厅,布置极为俭朴,当时正是抗战胜利不久,各地的接收大员纷纷中饱私囊,将敌伪财产想方设法划为私产,因接收而发财致富的政府官员比比皆是,闹得民怨沸腾。而徐宗尧身居要职,手中又握有权力,却严行律己,除公家的俸禄之外,分毫不取。治安工作无日无夜,有时因公务繁忙,半夜回到家中尚未吃饭,这时,他妻子也只给他做一碗热汤面而已。
  在保定时,他大女儿过生日,一些军政要员和工商各界人士为讨好他,都奉重礼来贺,而徐宗尧对此颇不以为然,他只委托他的好友,当时在保定商界算是个头面人物的程志峰先生办理而已,事后凡奉重礼者一律退还原主。此事笔者亲耳听程志峰先生口述,绝不枉言。
  徐宗尧是廉洁的。
  还有一个佐证:解放后,天津曾有一个作者写文章揭露徐宗尧在保定“刮地皮”,徐宗尧看后非常气忿,责成小儿子徐明理前去找作家核查,明理要求作者出示证据。结果那位作者哑口无言,最后登报声明文中之言纯属捏造,此事才算了结。
  一段插叙到此打住,下面书归正传。
  女儿异常乖巧,她知道爸爸近日闭门不出,是因为心情不好,而且北平围城,军政界人士人心惶惶,这些有关政局的大事,孩子虽不甚了然,但是也非完全懵懂,从学校的师友,从爸爸的客人口里也风闻了一些时局动态。
  女儿见爸爸邀她对弈,就放下书包,取出棋盘、棋子来。
  “让几个子?”她问道。
  女儿的棋艺是从爸爸那学来的,所以,每次徐宗尧都要让女儿几个子。
  “算了,你的棋艺大有长进,上次让四子竟让你赢了二子半,今天不让子,输赢凭真本事。”徐宗尧说。
  “好吧,我执黑,这总行吧。”
  于是父女二人对面坐下,你一子我一子开始在棋盘中斗智。
  徐宗尧下着棋,心里其实也不宁静,一失神,中腹一块已作活的大场,又被女儿来一个“反扑”,看看就要吃死了,徐宗尧明知这块棋已经没救了,还在不由自己地往里面投子。
  女儿在一旁看着得意地笑了。
  “你已经死了,还跳腾什么呢?”女儿笑嘻嘻地说。
  听了这句话,一种不祥的恶念紧紧抓住他的心,一股无名的烦躁潮水般在他胸膛中漫上来。
  “你说什么?”
  女儿一心只在棋局上,并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
  “你已经死了。”
  啪的一声,他的巴掌落在女儿的脸上。
  女儿是他的心尖子,从小没有动过一个指头的,今日本来好心好意陪爸爸下棋,而且毫无讥刺爸爸的意思,却突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娇惯了的宝贝女儿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把棋盘就掀翻了。
  “干吗?输了棋就这样?讲不讲棋德啦?”说着就大哭起来。
  徐宗尧听女儿说“死了”,心灵上猛然受到刺激,神经一时失去控制,当他打了孩子以后心里忽的一下笼上一层愧悔,君子不饰过,不迁怒,我这是迁怒。他立刻清醒了许多,可是他既没有打过孩子,也不知如何向孩子道歉,只是沮丧地低下了头。
  “怎么啦怎么啦?”
  夫人听得厅里孩子大哭起来,忙赶了来。
  “爸爸输了棋打人。”女儿哭诉着。
  “好哇,自己没能耐,在外面叫别人欺负,倒是会回家来撒气,孩子招你惹你啦?我可知道你了,你也算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告诉你,你别穷横,我正嫌北平城憋闷,明儿我和孩子就走,回到天津去。”
  孩子似乎也明白过来,原来爸爸是拿她撒气。
  “你也别美,你们快完蛋了,共产党就要进城了。”孩子究竟年龄还小,说话没有分寸,她在气恼之下竟说出这种话。
  徐宗尧一听,刚刚缓息下去的烦躁,忽地又变作一股无名之火,他歇斯底里地用脚往散落在地上的黑黑白白的棋子上猛踢。
  “你们走,都滚,反正我也快死了,还守在这儿干吗?明天就走,全滚他娘的。”
  边踢蹬,一边还大喊大叫。夫人见徐宗尧完全失去了常态,不敢再叨唠下去,拉起孩子退出了客厅。
  徐宗尧闹了一气,渐渐自觉无趣,就闷闷地颓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久越发觉得无聊,就独自披了大衣走到街上。
  徐宗尧来到大街上,一阵冷风吹来,头脑清醒了许多,他仰头望了望冬日高蓝的天空,渐渐把刚才在家中发生的不愉快排遣出去。街上仍有一些来来往往的行人,虽然是围城时期,市面萧条,可是人总得奔生活,所以街上不断人来人往。他看着那些忙碌的、悠闲的行人,觉得他们忙也罢,闲也罢,谁个也不似自己这般窘迫。
  唉,都道是高官厚禄,又有谁知道个中的艰险?倒不如平头百姓,多么松心自在!他心中又生出有关人生大义的感叹。
  有一队军人肩扛着枪煞有介事地在街上巡逻,看着那些傻呵呵的士兵,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对,何不去找他讨教一二?这样想着,他又转身走回家中,从车门中开出自己的道奇牌汽车,直奔北长街而来。

  第十三章  拒出援池峰城抗命
  在台儿庄大战中,威震日寇的池峰城将军,在内战开始之后竞不愿意向共产党开一枪一炮。敢违抗蒋介石的军令,拒绝开赴内战战场。
  在此后的北平军统大起义中,他又成了一个关键人物。
  徐宗尧要找的人,此时任国防部中将,名叫池峰城。
  提起池峰城,许多人一定不会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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