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_第三部分:论_顾城后期诗歌美学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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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_第三部分:论_顾城后期诗歌美学理念-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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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称道的是,顾城并非只热衷于“玄言”“偈语”的赏玩,而是在自觉地把中国哲学的精髓与个人诗歌创作融为一炉,意图在对传统文化的传承里建构现代诗歌的理论话语体系,为其创作另辟蹊径,开新境界。

    摘 要:顾城力图在对民族文化的传承里建构诗歌和现代理论话语体系。“回归自然,皈依老庄”是其海外生活与创作的共同写照。他对道家的研究自成一说,形成自己的“自然哲学”理念。他强调灵性、真性的表达,推崇隐现法,追求超脱、纯粹、空灵的艺术境界。艺术方法上追求诗的自然之境的表达,广泛采用现代主义诗歌技法,追求内容与形式的自然和谐。

    关键词:现代诗歌理论话语;“自然哲学”隐现法;真性;空灵

    在20世纪留给我们的诗歌遗产中,那些值得千古传唱的诗行后面,都矗立着一个天才诗人的名字。他们以生命坚守着真挚坦诚的心灵世界,力图将污浊拒之门外,以令人惊叹的灵性跳动的文字激发读者寻求真善美的热情。特别是当国内诗歌界于80年代末90年代初在商品经济潮的冲击下进行主动的或被动的自我解构,自我蜕变之际,顾城率先跳出困厄无序的氛围,力图在民族文化的传承里建构诗歌的现代理论话语体系。无论遭际如何困顿,却始终顽强地将心灵与生命与艺术本体共融在一起,即使最终的毁灭把诗人遮蔽在罪恶的阴影中,也难以掩去执著追求艺术生命的坦诚的灵魂光芒。从这一点考虑,顾城仍无愧于当代著名诗人的称谓,顾城的人生悲剧无疑隐含着浓厚的殉道意味。

    顾城早年就才华横溢,以“童话诗人”奠定了其在诗史上的地位。他前期成功的作品大多小巧轻灵,意象隽永,以一颗金子般的童心向世界诉说着对光明、美好的未来的向往。在遭致了批评界“矫情”与“脱离现实”的非议后,依然以“一个孩子的任性”坚持“我要唱一支人类的歌曲,千百年后,在宇宙中共鸣”。顾城个性的偏执或许源于他那固着而不成长的孩童似的天真,他对人类与自然的观照或许缺乏世界性的眼光,但顾城的诗歌与生命始终真实地交融在一起,或许就是这种金子般的童心造就了独特的顾城,使他显示出超凡的天分与个性魅力。顾城的创作大致可分为前后两个时期,1987年顾城移民海外之前的国内创作时期可划定为前期,1987年开始的海外创作时期为后期。前期是其创作的黄金时期,一些广为传诵的名作都产生于前期,如《生命幻想曲》、《一代人》、《远和近》等;顾城关于诗歌的美学理念在这一时期也初步形成,他认为“诗的语言是自然的语言”。①这一理念在后期得到完善并贯穿创作的始终,可以说后期是其诗歌美学理念的沉淀期和实验期。

    移民海外后,诗人的生活开始产生了动荡与不安定的因素。虽然他定居的海岛宛如世外桃源,但面对物质的匮乏与生活的窘困,顾城不得不在外界因素的逼迫中暂时离开他的“童话”到欧洲讲学来获得生活保障。尽管顾城把海岛归隐生活视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但漂泊者的孤寂与凄苦使他褪去了诗意的童贞,无力抗拒的严峻现实让诗人陷入了内心焦虑和矛盾的渊薮。顾城曾用这样一句话总结几年海外生涯:“我觉得在三年前,我这个人就死了,成了一个幽灵。”②可见,离开了故土,诗人的天分失去了物质的支持与精神的滋养,内心世界发生了突变,精神走向崩溃的边缘。这一切造成诗人后期作品充斥了不可名状的神秘色彩和死亡预演,呈现出封闭性、贵族性、游戏性以及散文化倾向,最终走入诗的末路。

    顾城以诗为生命,他的诗学追求与人生理想紧紧地连结在一起。对于衷爱大自然的顾城来说,碧海环绕的瓦西基海岛是一个比梦想更美妙的人间净土。诗人一面陶醉于“天上有云,地上有人,有人无钱,忙个不停”③的田园生活,一面在渔耕的暇憩里写诗作画,这时的顾城心境淡泊明净,自然而然地倾心玄学,在海外的孤岛上将魏晋风骨复活了。顾城的激流岛话画本中有《天意图》题诗:“友自远方来,还归远方去,复有信来,复有信去,复有诗来,复有诗去。诗为礼,偈曰:蓝天一浮云,无缘万里行,人云行万里,万里更无云。”读来令人顿觉自在超脱,诗人指归何处?答曰:“万里更无云。”展现了诗人恬淡自然、清静无为的和谐心态。可以说,“回归自然,皈依老庄”是顾城海外隐居生活与诗歌创作的共同写照。

    值得称道的是,顾城并非只热衷于“玄言”“偈语”的赏玩,而是在自觉地把中国哲学的精髓与个人诗歌创作融为一炉,意图在对传统文化的传承里建构现代诗歌的理论话语体系,为其创作另辟蹊径,开新境界。虽然顾城仰慕老庄,他对道家经典的研究却自成一说,形成了自己的“自然哲学”理念。1993年7月顾城在德国法兰克福大学《人与自然——世界各文化哲学讨论会》上的报告《没有目的“我”——自然哲学纲要》一文中对此做了系统的表述。他认为道家是自然哲学,“自”是本体,“然”是哲学的态度;“淡若海,飘无所止”是自然的方法论,龙章凤姿,清水芙蓉,都属自然;自然之境的表达不以对方接受为目的,它本身就是一种存在,表达是真性的显现,表达符号只是一个象征;中国哲学的自然之境与中国的诗境相结合,是一种无目的的自然关照,是“有”在“无”中充满意味的隐现,诗歌里显示的自然之境,比在哲学中描述的要清晰得多;中国艺术是神秘的,艺术上的“空灵”无我之境,相当于哲学上的无为,无为——没有目的,无不为——灵性自为,为所欲为。这篇文章从自身诗人身份的角度谈诗论道,体现了一种独特的相当个人化的诗歌美学理念,是顾城从理论上对多年诗歌创作的艺术总结,代表着顾城后期诗歌创作的总体美学趋向与艺术探索。这一理论从现代主义的立场对中国古典哲学和中国古典诗歌美学作了个性化的消解化合,强调艺术创作过程中“灵性”、“真性”的表达,推崇的艺术手法是隐现法,追求超脱、纯粹、空灵的艺术境界,它类似但并非西方现代派的超现实主义。顾城的这种诗歌美学主张与当代山水诗人孔孚不谋而合,孔孚认为“从美学角度看,道家无疑更富有生命原力。”中国诗歌美学之精髓,我看主要在道家那里。”④与孔孚的山水哲思不同,顾城却完全沉浸于内在自我的主观感觉世界。顾城的“自然哲学”是对其前期的诗学观点的肯定和发展,仍归属于诗的本体论范畴。“自”或“自我”在顾城看来,既是诗的生命,也是诗的动力,如黑格尔所说:“他自己就是一个主体完满自足的世界,所以无论是作者的推动力还是诗的内容都可以从他自己身上去找,不越出他自己的内心世界的情境、情况、事件和情欲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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