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要是爬上去的话,梯子很可能会折断。」
「这可是铁作的耶!」
「知道了啦。我爬上去就是了……」
幸枝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上了细细的梯子。真知子跟在后面。舞台上方有一些昏暗,但不多久眼睛就习惯了。眼前到处爬满的不是粗铁管就是链条,再不就是绳索,让人搞不清楚什么是什么。在钢梁和钢梁之间,有一条狭窄通道相连。通道上面铺著木板,还有及腰的扶手。
「喔,原来这上而是这样子的。」幸枝忘了恐惧,好奇地四处张望。
「就在那附近。」
真知子催促幸枝,往横跨舞台正上方的通路走去。架设舞台照明灯的钢骨架和这条通路是平行的,因此,只要站在通道上,便能换装或是维修这些照明灯。杀害真弓的就是这些照明灯中的其中一盏。
「就是这个。」
一盏正好位于正中央的照明灯附近,散落著许多自色粉未,是警察在采指纹时所留下来的。不过,他们并没有发现特别可疑的指纹。
「事情就发生在这盏灯的正下方。」
幸枝喃喃说著,往下看了又看。真弓死后,学校担心再度发生意外,于是立刻在照明灯下方的二公尺处加装了丝网,如此一来,就算灯具掉落,也会被铁丝网给拦祝「警方是不是已经完全认定这是一桩意外事件了呢?」幸枝问道。
「好像是。」
「可是,你觉得这么牢固的螺丝有可能会松掉吗?你看,扳都扳不动。而且这些都还是新的呢。」
「新的螺丝反而容易松开。那些生锈的螺丝,尽管会因为太旧而弯曲变形,却无法松动。」
「原来如此。」墒牵菟课裁椿岢鱿衷谡婀氖掷锬兀俊?
「我的看法是这样的。犯人一定是先取下两很固定照明灯的螺丝,然后以单手支撑住灯具,并且将其中一很螺丝丢向舞台。当时正弹钢琴的真弓听到了声响,为了一探究竟,于是走到了灯的正下方想要将螺丝拾起。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原来如此。凶手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这么狠心?」
「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这个人想必相当熟悉真弓的作息,知道真弓经常会到这个地方来练琴。再者,这件事发生在下午快五点的时候。凶手在行凶后一定就离开了学校,所以我认为这应该是个就算在学校待到很晚才离开也不会让人起疑的人。」
「可是,那不就是……」
「没错,凶手一定就是学校里的人。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老师、学生还是职员所为,不过一定就在这些人当中……」
「这么说,我们不就天天都和杀人犯一起待在学校里面吗?恐怖死了!」
「嘘!」真知子敏锐地出声。
「有人爬上梯子来了!」
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了刚刚那座梯子传来了脚步声。
「现在怎么办?」幸枝低声问道。
「先躲到通道的尽头再说吧。来,快走。」
两人来到了通道的另一端,舞台旁边的幕帘正好垂挂在那里,于是她们便躲到帘子后面。
「这里正好可以藏身,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真知子稍微贴近幕帘,观察外头的情况。幸枝也紧张地伸长了脖子。
不久,通道的彼端,冒出了一个男人的头。
「啊!」幸枝轻呼一声。
「嘘,安静点!」
是仓林老师。老师走在逋道上,并且正如所料地在中央的位置,也就是两人刚刚所站的地方停了下来,一直盯著舞告看。老师的模样似乎不太寻常,真知子心里想著。他一会儿摇动照明灯,一会儿抽头看著天花枝,而且身体还一直倚靠著扶手,脸上露出平常从没出现过的沈重表情,似乎有著很深的烦恼,不时摇头叹息。
这样的动作大概维持了五分钟后,仓林老师重新站直了身子,似乎在说给自己听:「还是非得弄清楚不可。」他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句话后,便掉头顺著通道离去。
传来了下楼梯的声音,直到脚步声消失在大礼堂,真知子和幸枝才从幕帘后而走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啊啊,这个幕帘还真是肮脏,衣服全沾上灰尘了啦。」幸枝在衣服上四处掸著。
「刚刚仓林老师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真知子陷入沈思。
「我也弄不清楚。」
「搞不好,老师知道凶手是谁。」
「怎么可能!要是他真的知道的话,怎么会什么都不说呢?」
「因为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认定那个人就是凶手呀。当然这也有可能真的只是一桩意外,不过,我还是觉得怪怪的。比方说,会不会是有人作了假的证词,而仓林老师在无意间知道了那是个谎言?可是对仓林老师来说,他并不能只凭这样就认定那个人是杀人犯,因为那个人也有可能是为了别的事情而说谎的呀。但仓林老师还是觉得他不能就这样不管……辛枝还是不太相信。
「那只是你的推测吧?」
真知子犹豫了一会儿。
「也不尽然。」她说道。
「换句话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和治子两个人寻找真弓时所发生的事?当时,仓林老师人在英语社的办公室里,他说他不到五点就在那里办公了。」
「然后呢?」
「然后呢,当治子说出真弓或许在大礼堂,大夥立刻冲出去的时候,我瞄了一眼办公桌。∽郎戏胖幢ǜ嬗玫闹秸藕捅剩还缴鲜裁匆裁恍矗簿褪撬的鞘且徽虐字健?
附近也看不到已经写完的纸张。除此之外,桌上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五点前到七点这一段时间老师不是一直都在那里工作的吗?」
幸枝将目光自真知子身上挪开,陷入长考。
「我认为,仓林老师一定知道些什么。」真知子说道。「只不过,他自己也有隐情,所以才无法明确地说出事情真相。」
两人沈默了好一阵子,各自在心里想著这待解的谜题。
「唉呀!」真知子回过神来,「现在几点了?」
「糟糕,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
两人慌慌张张地下了楼梯,冲出礼堂。≌饩褪茄焯侥盐牡胤健?
名侦探也需要歇口气,尽管她大可不必拿这个当作理由,不过当天晚上真知子还是去听了一场她所喜欢的民谣歌手的演唱会,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她决定从车站抄近路回家。只见她在一条看不到什么人影的道路上疾走,而总算停了,湿答答的路面被路灯照得闪闪发亮。
当她走下一个小坡道时,看到了好几个十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子聚集在一辆停放在路边的小型轿车旁。显然他们都是未成年,不过嘴里却都叼著香菸(虽然真知子也曾经吸过),而且穿著夸张的衬衫,脚踩著拖鞋,戴著太阳眼镜,一看就知道是不良少年。
真知子有了不祥的预感,于是她靠向马路的另一侧,打算快步通过。突然,那群男孩之中的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挡住了真知子的去路。真知子毫无所惧地面视著对方的眼睛。
「请你们让开。」她说道。
「长得挺不赖的嘛。」其中一人说道。「要不要陪我们去兜兜风呀?」
「我拒绝。」
「别说得这么无情嘛。」另一个人边嚼口香糖边说著。「很好玩喔,大夥都要去海边夜游,跟我们去嘛。」
「我还有急事!」
当她强行从两人中间通过时,其余三个人又挡住了她的去路。真知子前后都被包围了。
「请你们让开!否则我要大叫罗。」
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很害怕的样子。
「叫得出来的话,你尽管叫叫看呀。」
「你到底是那里不爽啊?」
「你是嫌我们分量不够吗?」
对方一步步逼近过来,就连向来胆大的真知子也不禁脚软,脸上顿失血色。就在这个时候「喂,你们在干什么?」出现了一个声音。
那群不良少年同时朝声音的方向回过了头。一个个子相当高的年轻人站在那里看著真知子他们。
「没干嘛呀,只是在聊天而已。」其中一名不良少年回答道。
「我被他们缠住了!」真知子提高了声调。
「喂,我劝你们少干那些无聊的事。」年轻人走了过来,「放她走。」
真知子总觉得好像见过这个年轻人。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到一边去!」
「可是」
一个不良少年从口袋里亮出一把刀。另一个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拿来了一条铁链,用手甩动著。
「不想受伤的话,就快滚吧!」
真知子屏息望著年轻人。这些东西足以让人受到重伤。
「去找人来帮忙吧!拜托你!」
年轻人用眼角余光看了真知子一眼。不良少年手持利刀朝他走去。另一个人挥舞著铁链,发出咻咻的声响……年轻人突然掉头冲上坡道,扬长而去。
「哼,没出息的家伙。」
「他如果找人来就麻烦了,快走吧。」
真知子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她可以感觉到冰冷的汗水正从额头滑落。
「我说这位小姐啊,你也别再故作矜持了,跟我们走吧。」
刀锋抵在真知子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令她吓了一跳。
「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没错,我们大夥儿都会很爱护你,绝对会让你感到很快活的。」
啊啊,拜托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吧……
「走吧。」
一个不良少年粗暴地抱住真知子的肩膀,准备将她带上车。
「不要!放开我!」真知子不由自主地大声呼喊。
「难道你想受伤吗?」
被刀锋抵住脖子,真知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完了。没有人会来救我的。当真知子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奇妙的声音。轰隆轰隆,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在滚动。不良少年们抬起了头。
「什么声音啊?」
刹时,一辆手推车从坡道上滑了下来。是一辆在工地找到的、堆满了铁材的手推车。
「危险!」
「要冲过来了!」
真知子甩开不良少年有些松动的手,奋力逃开。手推车的速度愈来愈快,冲进了不知所措的不良少年之中。有人被弹了开来,有人为了躲避而跌倒,也有人哇哇大叫落荒而逃。
「喂!快一点。」
真知子吃惊地朝斜坡上看去,原来是那个年轻人在大声叫著自己。
「我来了!」
看我的。恢复了精神的真知子,一口气冲上了斜坡。
「快跑!」
年轻人和真知子使尽全力奔驰在夜路上。「貌蝗菀桌吹匠嫡厩埃顺苯隙嗟牡胤剑遣磐O陆挪健S泻靡徽笞樱舜硕济挥薪惶福皇谴罂诖罂诘卮?
「谢……谢……你……」
「哪……里……没事……就好……」
在亮处,真知子目不转晴地盯著那名年轻人的脸,看著看著,突然「肮地叫了一声。
「你,就是那一天……帮我捡球的那个人嘛。」
年轻人困惑地望著真知子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喔喔!你就是国立那所学校的学生!」
两人相视而笑。
「我叫结城真知子。」
「我是神山英人。」
他稍稍环顾四周。「找个地方喝个茶休息一下好吗?」
夏天一下子揭开了序幕。经过一夜,已不见梅雨的踪迹,耀眼的晴空在头顶无限延展。
中午休息时间,在校园里闲荡的学生人数也急遽下降。女孩们差不多到了这个年纪就会开始担心日晒会在脸上形成黑斑、雀斑。树荫下,总可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坐著聊天。
现在还只是六月下甸,却已有了七月中旬左右才该出现的暑气。由于这所学校的学主在夏季可以不必穿著校服,于是多采多姿的服装便有如朵朵鲜花盛开,将校园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