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飞鹗不禁怅然若失,目光顿黯然失色。
廉星耀微微一笑道:“四位返回廉某山居再作商谈吧!”
五人一行往后山疾掠而去。
洞内,裘飞鹗已行过拜师大礼,廉星耀含笑道:“三花追魂武功玄诡莫测,足可霸主武林,只是心忌百臂上人生死
未明,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凶威所指均为黑道群邪,对正振门中丝毫未加侵犯,用意即是若百臂上人还活着,可推称自己改邪归正,为维护武林正义,百臂上人自无话可说……
说到此顿了一顿,望了钟离牧、韦飘萍及云唐一眼,又道:“三位离此以后,尽量放出风声,说百臂上人潜修在鼎湖绝峰,廉某已成残废,剃度在百臂上人门下,从今以后不问江湖是非,虽是如此,但闻听百臂上人之言,一年之后尚须离开鼎湖一次巡视武林后证果西归,三花追魂定不敢放手为恶!”
韦飘萍错愕道:“何必仅说一年之期,多说两二年岂非更好?”
廉星耀不禁哈哈大笑道:“韦兄有所不知,廉某自信可将玄玄经与五星玉钱内密奥武学,在一年内使裘飞鹗融汇贯通,那时,三花追魂必认为百臂上人已死去,放手无忌,如此才师出有名,藉以歼灭!”
韦飘萍及钟离牧不禁点头暗许。
紧接着廉星耀又道:“最重要的就是三位尽量诡秘行踪,不可暴露身形,韦兄赶去四明山看着葛姓女娃儿还在否,尽量设法使她一年之内不能下山!”
随即又向钟离牧道:“钟老师及云老师你等遇上陈耕农,请他勿将百臂上人涅盘讯息传出去”!
钟离牧、韦飘萍、云康三人知道廉星耀位居神州九邪之首,老谋胜算自较卓迈高绝,钦佩之下连声应诺,三人在鼎湖后山秘洞盘恒一天离别而去。
钟离牧等三人一下得鼎湖山后,为利于诡秘行踪,散播百臂上人仍活在世上之事,即分道各自而去。
韦飘萍进入浙境,在满天飞雪凛冽寒风中扑奔嵊县而去,四明山主峰离曹娥江上游嵊县才不过数十里,他在幕雪飘飞际到达嵊县,投宿在一家大降客栈。
这家大降客栈经常有武林人物来往,韦飘萍在用食之大厅上,耳中便闻得江湖人物在高声谈论武圣百臂上人尚在人世,是以群邪近日以来由明战火拼一变为偃旗息鼓,又说三花追魂已坐镇于杭城上天竺处,十月前西冷桥畔发现十数具尸体,均是飞花谷一流好手,不言而知是三花追魂所为,若是别人,谁敢在凶焰久著、手狠心辣之飞花谷谷主郝尘头上动土。
这班江湖人物三杯酒下肚,酒寒心热,口沫横飞,绘声绘影,宛如亲眼目睹一般。
韦飘萍知道散布瑶言之计已收效,江湖传闻快逾疾风,脸上不禁升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第二日一大早,韦飘萍离开大降客栈,出得东门向四明山区扑去。
这日气候寒冷异常,滴水成冰,风狂雪涌,漫天玉龙翔斗,往昔雄伟峰峦,尽都覆在大雪之下,粉装银琢,寰宇皆白。
紫衣老尼所居之燕游峰绝顶幕云洞,高出云层,劲风猛烈,雪狂电激,韦飘萍虽是一身上乘武功,有几次差点滑下冰崖峭壁。
由辰到暮,韦飘萍已是精疲力倦,侥幸攀登至幕云洞口,他不敢随便进入,因紫衣神尼虽常在江湖走动,但武林辈份极高,其“散花八剑”禅门绝学,降魔卫道,威力奇大,久已卓著盛誉,威震宇内。
只见韦飘萍面色肃穆诚敬,高声唤道:“神尼在吗?武林末学韦飘萍求见!”
韦飘萍肃立有顷,久久未闻回声,心说:“莫非江湖妖气纷起,这不管闲事的老尼姑为武林苍生起见,竟仗剑重入江湖不成?”
想想只觉不对,忖道:“这老尼姑是有名的清身自好,只要不侵犯她,虽天塌下来均视若无睹,她那会下山!”
想罢,不禁又唤了一声。
这次,音调宠亮,震得洞内嗡然生响,依然不得回音。
要知小心谨慎本君子防患之道,殊不知违飘萍这一个不小心,遂种下了困囚洞穴,几乎丧身之祸。
韦飘萍怔得一怔,鼻中哼了一声,迈步走进洞穴,洞内温暖生春,隐约瞧见有一老尼盘膝端坐于石榻之上,作垂目入定状,自己走来步履音沉重,竟听而无闻。
他屹立在紫衣老尼身前端详一眼,不禁心疑,他乃江湖隐杰,目光锐利,只觉紫衣老尼不似入定模样,不由伸手向紫衣老尼面门摸去。
忽闻身后响起一个娇媚语声道:“紫衣神尼在入定,你是怎么啦?”
韦飘萍不禁一震,怎么人家已来自己身后,自己竟不曾发觉疾撒手臂,向四面望去。那知就在他转面之际,一缕劲寒疾风已由“精促穴”透入,猛然一个寒颤,全身乏力萎顿于地。
韦飘萍心知已受了人家暗算,而暗算他的人必也是武林中绝高身手,心惊之下,傍着洞壁跌坐于地,目光已瞥见暗算自己的人,竟是黑纱蒙面的少女,隐隐透射出两道寒光,逼视着自己。
只见少女说道:“朔风凛冽,天寒地冻,你闯入幕云洞府做什么?”
韦飘萍道:“老朽与紫衣神尼当年有数面之缘,偶经此地。特来拜谒,姑娘!你无故出手暗算老朽,难道姑娘心疑老朽有暗算紫衣神尼之嫌吗?”
少女轻笑一声道:“谁知道你的用心,如今江湖妖魅猖狂横行,暗算毒害无所不用其极,怎知你不是同路人物?”
韦飘萍在她说话时,心中大为困惑,怀疑这少女就是裘飞鹗口中所说的葛蓓珊,但这少女口中并未称紫衣神尼为其师,这情理一时莫得其解,闻言答道:“姑娘加以莫须有之罪于老朽,虽老朽力加辩白也是枉然,只有相待神尼入定醒转,即可证明老朽说话虚实!”
少女冷笑道:“紫衣神尼入定少说也须半月,你要守候就在此守候好了!”
韦飘萍怔得一怔,张着双眼问道:“姑娘!你与紫衣神尼是什么关系?”
那少女寒声答道:“这与你何干?”
韦飘萍道:“老朽如猜得不错,姑娘定是……”
话犹未了,少女厉叱道:“定是谁?”
寒意森森,目蕴杀机。
韦飘萍不知怎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听得少女话音不善,将欲说出之话又咽了回去,闭目不语。
那少女冷笑了声,道:“你心中要说的话,纵然你不说我也知道了,我本想宽赦你一死,如今又当别论!”
韦飘萍只觉身躯被少女一把夹胸提起,晃晃荡荡不知提
向何处,心中突生寒意,以为她提出洞外,会扔向千仞绝壁之下,不禁急睁双目。
但见少女竟提着自己往后洞走去,洞径深遂,走了一阵,竟将自己扔在贮放黄精山果石穴中。
只听少女冰冷语声道:“老实告诉你,我与老尼本是良友,目前为着一事争执,是我气忿不过趁老尼入定时点破老尼的气穴,刚才你所见的紫衣神尼实是一具尸体而巳!”
韦飘萍不禁大惊失色,说道:“良友争执之下,不过是各有所见而已,又非深仇大怨,怎可置良友于死,姑娘居然狠得下心!”
少女冷笑道:“你已是将死之身,怎的还操这等心事?”
韦飘萍道:“老朽想在临死之前,听听姑娘为首何事面与紫衣神尼发生争执,且暗算神尼?”
少女凝望了他一眼,不禁笑道:“你倒干脆得很,如今妖魅鬼怪横行江湖,我向紫衣神尼说要武林平静,非有一人以盖世武功将那班妖邪降伏,自居武林盟主,置黑白两道均臣服手下,则武林太平矣!
然紫衣神尼竟说,焉得有此人选,物物相克,道不长,魔不生,且责我妄生此念已入魔道!
是我一时忿愤,扬称自己便可完成此愿,老尼竟大声叱责,以后的事,不要我说,谅你也猜得到!”
韦飘萍道:“事情就如此简单吗?”
少女猛然怔得一怔,道:“事情当然是如此简单!”
韦飘萍冷冷说道:“姑娘既然发此大愿,就该仗剑下山扫荡妖魔,为何尚逗留在此幕云洞中?”
少女道:“目前还未其时!”
韦飘萍道:“那么何时姑娘认为时机成熟了?”
少女怒叱道:“你问得太多了!”
韦飘萍哈哈大笑道:“老朽说的虽是废话,但姑娘也是大言不惭,三花追魂与神州九邪岂是姑娘你能臣服得了的?”
这一言,少女似大为震怒,娇躯一阵撼震,冷笑道:“你不信,我就让你亲眼目睹!”
韦飘萍笑了一笑,说道:“老朽死期在眼前,但愿在九泉之下可相遇姑娘!”
少女道:“你死不了啦!”
疾出双指迅如电光石火般向韦飘萍“太乙”、“天府”两穴点了两指,又道:“姑娘独门点穴手法,任谁也解不了,你四肢巳略能动弹,穴中满是山果黄精,包你饿不死,待姑娘练成一项绝艺之后,再携你下山,非令你亲眼目睹不可!”
说时,已缓缓走向前洞而去,声落人杳。
韦飘萍暗暗叹息一声,胸中已确定十之八九此女定是裘飞鄂口中念念不忘的葛蓓珊,就拿她以龙飞令符将伪作真来说,就可证明此女心机之险,紫衣神尼死在她手中,必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但又猜测不出其理。
自知脱身逃出幕云洞无望,只得赖山果查黄精苟延,每日只得沉沉地叹息,充满了无限悲愤。
第三十二章 阴谋败露
韶光易逝,又是草长鸢飞,江南春暖时节。
神偷押衙云康与穷神钟离牧不期面遇于西湖雷峰塔下,钟离牧目蕴无穷忧虑,说道:“云大侠!大事不妙,老朽已侦出三花迫魂近数月来已将群邪慑伏,大有尊奉三花追魂盟主之势,是为了我等放出百臂上人未死的谣言,暂且按兵不动,尽力侦察百臂上人生死之谜!”
云康颔首道:“云某亦有所知,飞花谷已撤出,翠隐山庄司马渊也人去楼空,据闻已经归顺了三花追魂,准备共襄盛举,总部不知是设在浙东天台或是衡山,云某来往两处暗暗探访并无所见!”
钟离牧叹息一声道:“与老朽所知不相出入,转眼即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时,燕云大煞艾百虎、北斗星君、丰都无常李同廉及老君观均不知去向,云大侠你猜猜看。是否已为三花追魂所网罗?”
云康沉吟一阵,慨然道:“也说不定,如三花追魂确知百臂上人已死,立即蠢动,箭头所指,只怕各中原大门派要祸生不测了,因为玄玄经尚有数章落在各大门派手中!”
钟离牧道:“目前只有竭尽一切力量,云大侠!欲速则不达,人生得闲且闲,我等不如去两宜酒楼享受那驰名天下的宋五嫂鱼!”
云康大笑道:“想不到钟老师也是老虎,人生及时须行乐,但求香颊齿留香,走!”
两人向着苏堤奔去,但见岸柳葱绿滴翠,芰荷满湖,含苞待放,湖光激滟,舟揖往来,游人络绎不绝!
正行之间,云康目光凝向前面,不禁一怔,忙道:“钟老师!你看什么人来了!”
钟离牧抬目一望,只见一红面老者着三个黑衣长衫中年汉子大步而来,不禁眉头一皱,低声道:“那红面老者莫非就是镜湖庄主一掌震乾坤曹通圣吗?三个黑衣打扮之人,老朽亦很眼熟,不知在何处见过……
哦!老朽想起那是燕云大煞艾老鬼手下,我等不如跟在他们身后,察个究竟如何?”
云康一点头,曹通圣与三个黑衣长衫人疾掠而过,两人转身暗暗蹑去。
只见曹通圣等四人行至大迹僻冷处,身法转疾,飘风电闪般往天竺山奔去,两人亦放开身形,紧紧蹑着。
暮色渐沉,山罩暗霞,曹通圣等却向一座大庄院中扑去,转眼,进入庄门人影已杳。
钟离牧、云康两人仗着一身上乘武功,挨近墙角,潜龙升天而起,突然一个鹞子翻云,轻如落叶般落入丛树密叶里,停身一打量,但见大厅中隐隐现出灯光。
两人一抖肩,疾如淡烟般晃在檐前,虽然厅外设有几处伏椿,但他们绝未带出半点声息,即腾身檐缘下,朱帘倒垂,观看大厅之内。
只见大厅之内密压压聚有三十余人,当中屹立着一个体
瘦黄发黑衣人,目光沉靥,不怒而视,宏声说道:“兄弟转奉令主谕命而来,特宣召诸位到此,目前令主沉寂不动之故,即是为着百臂上人生死之谜犹未能解开,令主是以昨日独自起程前往鼎湖侦视,相信不久,以令主之睿智,当不难查个水落石出……
因横云小筑卢昆卢潇兄弟已邀请白道高手甚众,密谋与我等为敌,是以令主先发制人,转命兄弟带下口谕,令诸位明晨起程赶往横云小筑,本门行事规矩,诸位当已知道,兄弟不再赘述。
总之,无所不用其极,慎勿容一人漏网,曹庄主与卢氏兄弟有旧,伪装归附,理应外合……”
此刻,曹通圣接口道:“人数嫌少,恐与事无济!”
那黄须黑衣人笑了一笑,道:“曹香主请放心,令主早有安排后援,兄弟尚须到别处传谕,祝诸位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声落,人已穿空斜飞而起,激弩离弦般穿出窗外,恰巧探身钟离牧与云康两人头顶,两人惊得一身冷汗。
人穿出窗外,并未坠向地面,两臂一张,身躯突又上升三尺,双退一踹,飞燕投林疾掠而去,去势如电,转眼便杳。
大厅中群匪徒相互寒喧了一阵后,零星散离这巨宅而去,连伏椿一并撤出,巨宅内外一片死寂。
钟离牧与云康飘落地面,云康道:“这座巨宅必是匪徒借用,说不定宅主人犹蒙若无知,看来宋五嫂鱼是吃不成了,我们连夜赶去,比匪徒早一步到达太湖之滨,通知卢氏兄弟预为防患!”
钟离牧冷笑道:“镜湖曹通圣自甘下流,归附盗匪,似此卑颜屈膝之辈,老朽自有他难看之时,走!”
两人如飞奔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太湖,波平万顷,干帆风影,滨岸野绿连空,天青垂水,景色如画。
春暮夏初,横云小筑内柔柳翠拂,百花竞艳,镜波映望,稚荷吐芬,赏心悦目之极。
但此刻的横云小筑内,静悄悄地遍无人影,只有莺黄转柳,啾啁悦耳。
深红浅绿叶荫中,忽然飘飘走出卢大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