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拔出长剑,月光下碎谍闪闪有如天边彩霞,就在一弯焰芒眩灿喷洒中,女侠黑牡丹冷冷道:
“那你二人就小心了!”只见他身形先自入一片刃芒中,席卷似的迎着两个道士劈去,身法之妙,去势之疾,当真令人眩目。
就听似无间歇的一阵“叮当”中,三人四周立现无数金星,那小茅屋前面,只不过两三丈方圆,一块岩石,闪展腾挪全受到限制,然而女侠却仍然上跃下扑,挟着“咻咻”剑气,杀得两个道士守多于攻!
尚不及十招,就听其中一个道士沉声,道:
“女施主的剑术可真够辛辣。”
女侠冷冷道:
“一朝豁上干,那就得各凭本事,各使绝学,哪还讲什么慈悲与辛辣,二位还是剑上见真章吧!”
只听其中那个矮的道士道:
“三师兄,咱们两人合击,端看她有多少力气!”
立刻就见两个道士人开两面,地方小但却把女侠夹在中间,一攻一守,一退一进,一时间使得女侠有顾此失彼之感。
就在这时候,沙哑的声音高声道:
“五师弟快走,我们缠住他,你快走!”
“砰”的一声,柴扉启开,就见阎半仙恶狠狠的骂了一声:“他奶奶的!”身形晃动中,已向崖边转去,那真算得是一头惊弓之鸟,因为他边跑,边回头瞧,就怕女侠腾空追击过来。
不料他才庆幸女侠无法脱身的时候,突然一声劲急的啸声,似是排山倒海般向他压迫而来,不自主的侧头看,就见一束冷芒,“呼”的一声劈来,阎半仙人在空中,无法躲闪,不由左手挥剑迎上,只可惜他重伤在身,身在半空,骤然遇袭,真的是措手不及,就听一声极为低沉的“啊!”阎半仙的半个人头,连着一大片肩头,斜斜的被劈开来,他那一身人肉鲜血形成一堆的落入深崖中,隐隐然听到深处“咚”的一声!
牛大壮藏在崖后面,周通藏在另一转角处,阎半仙再也想不到,自己会在今夜恶贯满盈。
于是周通与牛大壮二人来到小茅屋边,周通高声道:
“女侠,阎半仙已被牛家兄弟劈死在崖子下面了,咱们还同这些道士有什么好纠缠的!”
这时两个道士一身道装破碎,只是没有伤着皮肉,两个道士心里自然明白,如果面前这女子要施杀手,只怕二人早躺下去了。
猛然一个翻身,女侠后跃两丈,双手抱拳,道:
“两位剑法奇妙,却难敌天罡八剑三招,二位道长,后会有期!”
“女施主你等等!”
女侠没有回头,牛大壮金背刀一抡,拦住两个老道:
“还想干啥?”
“不知三位为何苦苦追杀我五师弟,须知现在已是大清天下,有什么怨仇也该化解了!”
牛大壮回头望去,女侠已绕过悬崖,这才回过脸来道:
“桐柏山里,石湾河上,就在几天前,他杀了我那同行常老大,还把常老大的老母一剑劈成两段,二位道长,你们说他该不该杀?”
两个道长一听,不由面面相觑!
牛大壮却在这时候冷哼一声,调头就走……
这时女侠与周通二人已穿过那片柏树林,绕向玄真道观前面,女侠回头不见牛大壮,正感不解,心想难道两个道士又拦住牛兄弟撕杀起来了?
也就在这时,远处林中正走出牛大壮来,女侠这才放心的正要走呢!突然间,玄真道观前面大香炉旁,一条修长身影,斜斜的被月光印在地面上,女侠举头望去,只见一个长髯道人,手持拂尘,道貌岸然,目光炯炯,巍巍然却见和言悦色的拦住女侠,道:
“女施主这就要走吗?”
女侠黑牡丹一怔,道:
“恶獠已除,自然要走,不敢久留,以免惊扰道长等清修。”
老道长微微一笑,道:
“姑娘使得一手好剑法,不知师承何人?”
女侠惊奇的道:
“难道刚才……”
老道长又是一笑,道:
“我那两个师弟实在不是女侠对手,本想出手阻止,但知他二人护着本门一个恶徒,所以贫道有意借女侠之手微戒一下他二人呢!”
女侠忙抱拳道:
“原来如此,可知道长有道高人。”
老道一笑又道:
“女施主尚未告诉师承何人呢!”
女侠黑牡丹道:
“家师洛阳百花山圣心庵一澄师太。”
老道一震,态度极为严肃的道:
“可就是二十年前江湖上黑道人物闻之无不丧胆的一澄师太吗,原来刀还卓锡在百花山呢,贫道久闻一澄师太一生嫉恶如仇,想不到好退隐江湖,却又调教出你这位女施主,贫道真替她庆幸接棒有人了。”说着忙对女侠三人道:“如今已快五鼓,三位可否入观稍歇再下山去!”
女侠这时心想,大老远中到他们这儿杀人,哪还有心意思到他观中吃茶,就算一口也不好喝。
心念间,当即双手施礼不迭道:
“到此出手无状,又见道长不怪罪,我等已是感激万分,哪还能厚颜再打扰,我等就此下山去了。”
女侠黑牡丹执意要去,老道无法拦阻,只得送三人到青石台阶处,望着女侠三人下山而去……
突然,老道回身向附近林中喝道:
“你二人可以出来了。”
只见与女侠搏斗的两个道人低头走出林中,一身道装各有数处破裂,就听老道长沉声道:
“阎松被人杀死,那是他罪有应得,念在当年同你二人一齐学艺,明日派人到谷底替他把尸体掩埋了吧!”说罢头也不回的进入观中。
且说女侠三人连夜直奔下武当山,一路上周通与牛大壮二人看女侠,真的是心情愉快,走步轻松,就差没有引吭高歌了。
三人走出清风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很亮了,渐渐走出山道,这时大地一片绿油油的十分清纯美丽,沿路上已有人赶向江岸,女侠边走边对周通牛大壮二人道:
“赶着回老河口‘三江大客栈’中午一定可以赶到,这次无意间杀了阎半仙,可说是老天有眼,值得我们庆贺一番,我今请你们二位尝一尝南北大菜,十全佳肴,吃饱了好好的睡上一觉,赶着明日一早,咱们再雇船往荆紫关去,你们看可好?”
周通当即大喜,牛大壮却道:
“牡丹姐姐对于吃的可知道的真多,有些我连听都没听过呢!”说着,他自己先笑起来……
其实牛大壮与周通二人,又如何知道女侠是何许人呢,只知道她是负有血海深仇的人罢了,当然,总有一天,他二人必会知道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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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何家镇解围
夕阳坠山时,春风吹着嫩叶深林,这时正是暮色茫,乌鸦噪空。
女侠黑牡丹与周通牛大壮三人就在此时,弃舟登岸而来到荆紫关,他们找到药铺的方大夫,那方大夫见女侠回来,心中大是高兴,问起象山湾的南宫年,女侠悲凄的说了一遍……
不料方大夫却对女侠骤然离开南宫年,大不以为然的直对女侠抱怨道:
“去年他把你远从卧虎山庄背来我这里,焦急的要我救你,以后又听南宫贤侄说你是他师妹,言下欢愉之情,溢于言表,我年纪大,看得出你二人是天造地设一双,还正在替你二人庆幸呢!怎么的,他在危难病痛中,你却弃他而去,难道就不能等他伤痊你再走吗!”
这时牛大壮与周通二人目瞪口呆的坐在一旁。
女侠目中泪水滚动,凄凄然的道:
“方大夫责备的是,我是不该在他重伤时候离开他,只是师兄身边尚有一位杭州表妹,长的又十分可爱,每日不离师兄左右,有她照顾着,我也放心了。”
方大夫大不以为然的道:
“这是什么话,南宫贤侄也不缺他那杭州表妹侍候,我相信你在他身边,他的伤一定好的更快呢!”
女侠已在拭泪,闻言说道:
“可是师兄老母对于我这携剑杀人的女子,直觉里是有些敬谢不敏呢,这是我无法再留下来照顾师兄的另一原因。”
方大夫更是摇头道:
“傻孩子哟!你怎么不多想一想呢,只要你师兄妹两情相悦,有一天成为连理,能住在南宫家自然更好,如若我那南宫大嫂心底窄狭,你二人俱有一身本事,何不仗剑江湖,做那该遽尔离去,给他那杭州表妹有可乘之机,须知你这一走,真的伤了我那贤侄的心了呢!”
周通见女侠伤感,不由自告奋勇道:
“既然方大夫这般说,不如我转回象山去一趟。”
女侠含泪微笑,道:
“是我负他,不过我还有大仇未报,那棋盘山的李大鼻子与赤眉红毛贼,两边势力又大,我得设法专心去对付呢!”她拭去泪痕,又道:“如果有缘,师兄或会再来,如若无缘,又何必强求?”
这天女侠三人就住在方大夫后院的客房,第二天一早,女侠三人就要上路,方大夫知女侠报仇心切,挽不住,吩咐伙计把女侠三人坐骑牵出店门口外,随着女侠来到大门外面,方大夫以极为沉痛的心情道:
“我那南宫贤侄此生若失去你,他必然悔恨终生,我老头不见你二人比翼双飞,也是我一生中最大憾事!”
女侠缓缓跨上驴背,勉强挤出个笑意,但当调转头往镇外面去的时候,方大夫清楚的看着女侠的背影,她正在双肩耸动,显然在哀伤呢!
女侠三人驰出荆紫关,决定先往南阳府去,因为过了年以后,赤眉贼毛子在附近府县闹的十分厉害,南阳府守备曾决定过了年要围剿红毛子,而女侠也答应过完年就赶到南阳府衙帮着官兵,亲上罗汉岭呢!
他们三人从荆紫关往东南走,沿路发现不少灾民返回中原去的,女侠一则以喜,一则更忧,因为灾民们终于重又返回家园,只是新朝代却现出盛世来,这往后又不知……
就在距离何家集尚不足二十里时候,春阳已快中天,虽说骑着牲口,也有些热闷,三人全换上夹衣,女侠甚至连她的黑披风也收入包袱里,显然一身轻快样子。
三人驰上一座松树岗,前面路旁边,一棵虬髯盘根,弃茂根深的老松树下面,两个老夫妇守住一个凉粉挑子,那老者生得浓眉大眼,大手大脚,手上端了一个乌黑发亮的足有三尺长的旱烟袋,铜嘴铜烟锅,正“叭叽叭叽”的闭目抽烟呢,三个人上得岗上,就快到松树下面了,他才把眼睛睁开来,立刻露出一片惊喜的样子!
这时女侠见担子旁边坐的老太婆,她头发稀疏花白,脑后结成一个小髻,还用一块天蓝布包起来,大扁嘴巴上面的小鼻头,好像是生长的肉疙瘩,满面皱纹分四处,那是两个眼角与两个嘴角处,这时她见女侠三人来到,咧嘴一笑,露出残缺不全的几颗黄牙:
“三位,下马来吃些井水凉粉吧,扁豆做的,吃了挡饥又挡饿呢!”
女侠一见,回头问牛大壮道:
“咱们要不要吃一些再走?”
周通道:
“还是先赶到何家集再说,晚了怕赶不上吃中饭呢!”
牛大壮离开山区两个月,乍见凉粉,一抹嘴巴道:
“吃一碗也耽搁不了什么!”
这时那老者直不楞的望着女侠,道:
“姑娘可是传说中在这八百里伏牛山区行侠仗义,追杀几处大盗的女侠?”
女侠笑笑,早听得牛大壮道:
“一点不差,我们这就是去南阳府呢!”
老者一听哈哈狂笑,道:
“真是老天有眼,终于让我们老俩口看到了,哈……”
就在他一阵大笑中,忙对老太婆道:
“你听到没有,咱们敬仰的人到了,你还不快些把大达凉粉送上去!”
老太婆鼠跟上翻,边忙着用一个带孔铁杓,在一块凉粉上刮,那一条条似筷子粗细的凉粉,刹时被她刮了一大碗,又见老太婆忙着把蒜汁姜汁、酱油米醋、香油浇在上面,更伸手从箩筐中取出个小罐来,边问道:
“要咸多放盐。”只见一杓精莹透体的“碎盐”全放入凉粉里,一面交给老者,端向最前面的女侠。
女侠见老者对自己恭敬,只得先翻身下驴,走到驴前,笑着接过一碗凉粉……一面接过一双筷子在碗里拌搅,大蒜油香,凉泌泌的使得女侠咽了一口唾沫,正准备张口大吃呢!
就在地上老太婆正叨弄第二碗,女侠就要吃的时候,不防小黑驴突发野性,驴嘴狂抬猛抑,正巧把女侠手中一碗凉粉掀翻地上,“叭”的一声碗破了,凉粉也洒了一地!女侠已久未骑小黑驴了,以为它在发脾气呢,不但不生气,反倒拍拍小黑驴,道:
“原来你也想吃,好,地上的就由你去吃吧!”
这是两个老的,对望一眼,老头儿举着旱烟袋直想打过去,边骂道:
“你这畜牲,这般野性,想是要讨打了。”
原本是第二碗要送给牛大壮的,这时老太婆道:
“没关系,没关系,这一碗姑娘先吃!”
不料怪事又见发生,原来老太婆的一碗凉粉尚未递给女侠,小黑驴又是一扬脖子,一碗凉粉又被掀翻在地!
老者不由怒骂一声:
“好畜牲,找打!”
喝声中,乌龙出云,挟着啸声,一闪而击向黑驴头上,女侠一看,横里拍出一掌,虽把老者旱烟铜锅挡偏一边,但觉老者似非常人,再说自己黑卫向有灵性,可能这对老夫妇有问题,难道……
心念间,黑牡丹跨前一步,对面前一对老夫妇道:
“两碗凉粉能值几何,怎可出手伤我坐骑!”
老太婆颤巍巍的站起来,戟指小驴对女侠怨恨道:
“吃的东西,怎可令这畜牲一再糟蹋,这种坐骑,就应该一顿皮鞭抽的!”
女侠却尽量把声音压低,道:
“老大妈,我这坐骑已为我代步万里,从未这样呢!”
这时就见老者浓眉一皱,冷冷对老太婆道:
“算了算了,快重新再弄吧,完了他们就上路了呢!”
只老者一句话,突然女侠灵感一动,她想起马二娘的黑店来了,难道……
想着想着,她把黑卫拉向一边,一个人先走到凉粉挑子前面,冷笑的接过一碗凉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