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下不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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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下不留人-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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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一个念头还没有转过来,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少女的哭叫声,然后是一声凄楚的惨叫:“爹……”
  又是一个庄咏芬扑了进来,而原先那个庄咏芬却双足一蹬,身上拔上屋顶,冲开了屋瓦,撞破一个大洞,然后在洞口清失了……
  李平候怔了片刻,忽然想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当他也从那洞里穿出去时,四下已经是空荡荡的不见一点踪影了,洞中传来了庄咏芬的呜呜痛哭。
  黑旋风在他面前表演了一场令人无法相信的化身术!
  李平候傻怔怔地站在屋顶上,心中充满了像乱丝一般的愁绪。
  一阵冷风吹过来,使他混淆的神智为之一凉,也慢慢地冷静下来,从新把心中的思潮整理了一遍!
  那个走掉的庄咏芬可以确定是黑旋风的化身是无疑了,他的易容术简直神奇地不可思议,声音!容貌!都变得那么酷肖……
  自己跟她相对交谈了半天,居然也没有发现这个庄咏芬是假的,不过……他开始迷惑了。
  从庄逸声在外面被抬进来的时候,他始终就没有离开过庄咏芬,那黑旋风伪装的那个庄咏芬是什么时候插进来掉包的呢?……
  于是他把自己前后的行踪都回忆了一下,仍是一无结果,只好把这个疑问暂时丢开,继续去思索第二个疑问,那就是黑旋风化身的庄咏芬,对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用意又是什么呢?
  这一想却使他全身冒出了冷汗。
  黑旋风旁敲侧击,反覆诱导,为的告诉自己一件事,一件最令自己痛心的事!
  黑旋风就是黑煞神龙,也是自己视若父亲一般的授艺恩师……
  从庄逸声的谈话中,慢慢的都可以得到印证。
  庄逸声遇黑旋风的那些日子,师父都不在乌蒙山,他留下了一些功课,出去一两个月,然后又神秘地回来了……
  那段日子里,他一定在外面,以各种不同的化身,杀戮了许多无辜的人。
  越想越有道理,尤其是今天杀死庄逸声的情景……
  乌蒙竹不会流落在第二个人手中,而且自己对于浮光掠影与捕光捉影两种手法,都已纯熟之至,无论如何也不会毫无所觉,除非是近在咫尺。
  那两点白光的目的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为的是叫自己不知道庄逸声是如何死的。
  庄逸声说了那么多的话,都是无关紧要的,只好最后那一句,那一句才是他致死之由,那就是黑旋风的眼睛!
  眼睛……左眼……
  李平候的心中又是猛的一震,连忙跳下了屋子,折入了正厅,他记得那儿是有一面大铜镜……
  在发光的镜面前,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自己,尤其是左边的那一只眼睛……
  “还好……我只有一个瞳人……”
  于是在他的心中萌起了一阵欣慰的喜悦,不自而然地在脸上泛起一个微笑,继之大笑起来……
  笑不了几声,他的笑声停止了,笑容冻结了。
  那像是一面魔镜。
  在片刻之间,他的左眼中多出一个细小的眼珠,随着他的笑容而扩大,慢慢变成与原来那一个同样大小。
  然后再跟他笑容的消失,那多出来的瞳人又慢慢地缩小,终至完全地隐没……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面在心中问自己,一面用手去敲击那镜子,由当当的微响中证明它只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
  “若不是这镜子有问题,就是我的眼睛有问题……”
  他又开始在心中为自己解答。
  片刻之后,他忽然一掌拍了出去,将那面铜镜敲得粉碎,然后口中鲜血猛喷,眼前金星乱舞,耳旁好像轰地一声爆出一个巨雷,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    □□    □□当李平候在一阵沁骨的凉意中惊醒过来后,但见庄咏芬的脸上带着戚戚愁容,手上还拿着一块湿淋淋的毛巾。
  毫无疑问地是她用冷水将自己救醒的,可是他的心中又自然而然地浮起了一个问题。
  “她是真的庄咏芬吗?抑或又是黑旋风的化身呢?”
  因为他对黑旋风的化身术已经领教过了,那岂仅是酷肖而已,简直就可以乱真了,只有一个辨别的方法……
  那就是黑旋风有一个特征,这特征与自己是一样的,在笑的时候,而且必须是真正欢悦而笑的时候,左眼孔中有两个瞳人。
  因此李平候虽然已经清醒了,眼中却仍然流露着一片迷惘,迟疑地不知如何是好!
  庄咏芬等了片刻,才以抑郁的声音问道:“李兄!你现在是否已经大安了?”
  李平候点点头,嘴唇噏动了几下,才支支吾吾地道:“庄小姐!在下有两个不情之请,你能答应吗?”
  庄咏芬微愕道:“李兄有何示命?”
  李平候迟疑良久,才作难道:“在下……想请庄小姐笑一下……”
  庄咏芬的脸上浮起一阵愠色。
  李平候连忙道:“在下知道小姐新遭丧父之痛,此一要求的确太不近人情,然而此举关系甚大,尚祈小姐垂允……”
  庄咏芬迟疑片刻才道:“老父惨死,我那有笑的心情,可是……”
  李平候歉然地道:“在下此举并无其他用意!只不过是为了……”
  庄咏芬摇摇手道:“不管李兄是为了什么,小妹一定遵从所命,因为小妹的父仇,完全要靠李兄大力鼎助,才有机会申雪……”
  李平候连忙道:“在下之请正与此事有关!而且请姑娘笑的时候,务必出自真心……”
  庄咏芬又怔了一下道:“如此小妹更该从命了!”
  说着她果然笑了一下,只是笑容中仍带着无限凄楚,看了使人有心碎的感觉,李平候不禁叹了一声。
  庄咏芬立刻敛起笑容,歉然地道:“李兄可是嫌小妹笑得不够真实,可是此时此刻,小妹实在笑不出来!”
  李平候一翻身坐起道:“不!够了!黑旋风的易容术再高明,他也无法把一个人的悲哀装得如此之像,现在我相信你是真正的庄小姐了!”
  庄咏芬诧然道:“小妹难道还会有假的不成……”
  李平候点点头道:“不错!当我离开令尊的屋子时,与黑旋风化装的你谈了半天,直到你进来时,我才发现……”
  庄咏芬更奇道:“黑旋风化装成我的样子……”
  李平候长叹一声道:“不错!他化装术之精妙,简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不但是我分不出,连令尊也被瞒过了……小姐进来的时候,不是也见到过吗?”
  庄咏芬摇摇头道:“没有!小妹的注意力全放在家父身上,恍惚中只看见一个人影拔空而去,接着是李兄追了出去,那人是什么样子却未曾看清,李兄要我笑,莫非是那黑旋风笑的时候,有什么特征吗?”
  李平候本来要把黑旋风特征说出来的,可是转念想到自己也有那个特征,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只是敷衍地道:“是的!只是那特征很难用言语表示出来,我只能在感觉上判别而知……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
  因为他发现庄咏芬对他的前半段显然不太相信,遂用另一个方法将话题引开了!
  庄咏芬果然不再追问下去,回忆了一下道:“小妹在追随李兄之后,由屋顶回到地上,就被人在背后点了一下,完全失去知觉。
  等我回醒过来,只听爹的房中有声音,我赶到那儿,就看见李兄追人上屋,小妹那时精神未复没有跟着追来。
  过不多久,又听见厅中有碎镜声,等我赶到厅中,只见李兄躺在地下,口中鲜血直喷,李兄是否也受了黑旋风的暗算?”
  李平候本待否认的,继而想到否认之后,解释起来也是一种麻烦,便干脆的点头承认了。
  庄咏芬眼眨眨地望着他道:“黑旋风行迹谁测,武功又高出我们许多,再加上他那一身易容术,只怕我们要找他报仇是千难万难了……”
  李平候沉默片刻,突然用拳狠狠地一击手掌大声道:“庄小姐,你无须耽忧,不管黑旋风有多厉害,却有一个人他制不了,而将来制他于死的,也必是此人!”
  庄咏芬微异地问道:“谁?”
  李平候用手指着鼻尖道:“我!”
  庄咏芬又现出疑惑地神色。
  李平候却概然地道:“庄小姐!请你不要问原因,反正我不会骗你!”
  庄咏芬终于还是点点头道:“小妹对李兄绝对信任,只不知我们今后报仇的计划如何呢?”
  李平候想了一下道:“黑旋风作恶成性,他绝对不会就此满足了,当然也不会再到此地来,因此要想找到他,只有到外面去……”
  庄咏芬皱起眉头道:“小妹也是这样想,不过天下这么大,我们总不能漫无目的去找他呀!”
  李平候不禁为难了!
  他也不知道黑旋风下一个目标是那里,假如像盲人骑瞎马一般去乱找,万一背道而驰,岂非越走越远了……
  两人都陷入沉思中?
  片刻之后,庄咏芬忽然道:“钓鱼的人不会去找鱼的,都是等鱼自己来上钧!”
  李平候想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兴奋地道:“对!叫黑旋风来找我们,到时我们就可以对付他了!只是用什么方法将他引来呢?”
  庄咏芬苦笑一下道:“小妹只是提出一个方法,至于该如何实行,尚请李兄自行作主,因为李兄对黑旋风所知,远比小妹为多!”
  李平候闻言又开始陷入沉思中,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黑旋风引来。
  庄咏芬却加以补充道:“钓鱼者所以能使鱼儿上钩,完全是用香饵之故,据李兄所知,黑旋风对什么事情最感兴趣呢?”
  李平候神色一动,思索片刻后,才轻叹了一声道:“庄小姐!由你的启示下,我倒想出一个办法了,不过此事行之颇为困难!”
  庄咏芬也兴奋地道:“小妹可得先闻乎?”
  李平候苦笑了一下道:“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要我自污名节,甚至将自己陷入危境……”
  庄咏芬睁大了眼睛,既不懂他的话,也不懂他所说的方法,可是李平候似乎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她也只好不问了!
  沉默片刻后,李平候轻轻一叹道:“庄小姐!抱歉得很,我给府上带来这么大的灾祸,请你多多保重,我……”
  庄咏芬抬起忧愁的眼睛道:“李兄可是想走了?”
  李平候点点头道:“是的!我想我该走了,要做的事还多得很呢!”
  庄咏芬静默片刻道:“李兄若能稍后半日,俟小妹将此间事务略作交代后,当可追随李兄共行。
  虽然在对付黑旋风方面,小妹帮不了多少忙,然而黑旋风于小妹有杀父之仇,小妹多少也想能参与一份……”
  语词十分恳切,李平候觉得很难推辞,只得说道:“既是庄小姐这么说,我当然应该等侯,只是……”
  庄咏芬不等他说完,立刻接口道:“李兄可是觉得与小妹同行不便?”
  李平候口中不说,心中确有此感。
  庄咏芬立刻慨然地道:“吾辈江湖儿女,本不应拘此俗套,何况大家都是亲仇覊身,只要大家立心正直,倒不必去顾虑人家怎么说了!”
  李平候什么话都不能说了,除了点头之外,也没有其他可表示了!
  □□    □□    □□    □□得得的轻蹄掠破了原野的沉寂,有两匹骏马,载着一男一女,在静寂的原野中疾驰着,蹄后扬起团团的尘雾。
  当前途隐隐可见一片庄院的时候,那马上的少年突然由怀中掏出一块黑绸,将面目整个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
  马上的少女见他那付情状后,催骑上前与他并列问道:“李兄!这样子做准能引得黑旋风出头吗?”
  那蒙面的少年正是李平候,他的面目为黑绸所遮掩,看不出表情,可是他的声音都显得十分低沉有力,冷静地道:“不知道!这只是第一个试验,此计行不通时,我再想第二个办法……”
  庄咏芬不再作声了,默默地催骑前进,一直到庄院面前。
  那儿正有一个少年在弯弓试射,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长得十分英武,当双骑驶近时,他恰好引矢射落一头山雉。
  那山雉带着箭,笔直落向马前。
  李平候在马上伸手绰住落雉,轻轻一撕,将那头山雉撕成两片,血淋淋地掷在地上!盘弓的少年怔了一怔,当面损毁人家的猎获物,这是一种严重的侮辱,可是因为来人的气度很不平常,他仍是忍住气上前问道:“二位是何方朋友?”
  李平候只冷冷的道:“你是袁秋星的什么人?”
  那少年又是一怔。
  因为李平候问话的口气太不礼貌了,因之他的态度也变得很骄傲,哼了一声道:“是家父!阁下有何见教?”
  李平候将手一挥道:“我懒得跟你说话,快叫你父亲出来!”
  那少年傲然道:“家父从来就没有不递名帖的朋友……”
  李平候嘿嘿一笑道:“真到我拿出名帖时,只怕你不敢接!”
  那少年将头一昂,朗声道:“那怕你的名帖上附着穿肠毒药,袁某接下时,若是皱一皱眉头,便算不得是七星剑客的儿子!”
  李平候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袁秋星还有这么一个好儿子,你叫什么名字,是袁秋星第几个儿子?”
  那少年又傲然道:“我叫袁白帆,虽然排行第二,却是家父唯一的儿子……”
  李平候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袁秋星还有一个私生子不成?”
  袁白帆沉脸怒声叫道:“放屁!你说话干净一点!”
  李平候轻笑一声道:“你排行第二,袁秋星却只有你一个儿子,除了私生子外,我想不到有别的解释……”
  袁白帆怒叫道:“另一个是我姐姐!”
  李平候哦了一声才缓缓地说道:“原来如此……可惜!可惜!”
  袁白帆微感奇怪地问道:“有什么可惜的?”
  李平候笑了一笑道:“可惜你父亲不多生几个儿子!”
  袁白帆脸色一变,正想开口说话,李平候笑了一下,脱手飞出一片黑光,袭向袁白帆的面前,同时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对人用名帖,你拿去给袁秋星看了,他自然会知道我是谁。也会知道何以他的儿子生得太少了!”
  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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