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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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高飞-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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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仲容被对方陡然增加内家真力一压,身形一侧,发出的指力从老道身边擦过。
  万象真人冷笑道:“孽畜,还想支撑多久?”
  何仲容运集全身功力,也抵挡不住人家拂尘下压之势,但仍不服气。
  原来他发觉对方排尘上的力量,时刚时柔,时重时轻,并不是一股作气地把他压倒。是以在感觉上,好像不是真正的功力。其实人家修为数十年,阅历丰富,在这等比斗内力的险关,岂肯一味硬拼?何仲容自家不懂诀窍,反怪人家不够正派。
  这时万象真人面色漆黑,甚是可怖。何仲容马上便要落败,却忽然提一口真气,逞余力反攻一下,宝刀上升两寸。然后怒骂道:“使妖法算什么英雄!”
  万象真人这刻已腾出左手,直抓过来。他那漆黑的五指只要一沾上何仲容的身体,立刻可取他性命。可是他五指到了何仲容身上,却突然不动。冷冷道:“你说什么?”
  何仲容见他左手离开右臂,运力一掀,却纹丝不动。这时不能言语,只好干瞪眼睛。额上热汗直流下来。
  老道人放松一些,再问道:“孽畜你说我什么?”原来这万象真人隐居宁都州翠微山日久,平日只和废鹿鹤兔之类盘桓,是以叫惯了孽畜,一时忘了改口。
  何仲容被他声声孽畜,叫得火起,破口大骂道:“你是妖道,你不是东西”
  万象真人气极反而冷笑,道:“孽畜真不知天高地厚,山人练的乌灵气功盖古凌今,别说是你这未成气候的孽畜,便是你要找寻的老花子来此,也得服低认输。”何仲容听了哪知真假,此时已抛开拜师之念,是以大骂起来。
  忽有步声直冲院外,万象真人微微一愣,大喝道:“外面是什么人?”
  “是我,是本寺的……知客……”说着话,人影已打院门出现,敢情乃是真隐寺的知客增善法。只见他一脸惊慌之容,呐呐道:“老道爷不好了……  那两个花子会动…小僧可不敢擅闯进来,但……”
  万象真人灰眉一皱,道:“胡说,那两个孽畜怎会动弹。”
  善法和尚张大口,忽然呀一声,仆倒地上,背上现出一个其红如血功掌印。
  万象真人怒叱一声,收回排尘,纵出门外。只见长廊上一片静寂,并无人影。
  何仲容松口气,用衣袖拭掉额上热汗,痛苦地想道:“罢了,我千辛万苦才取了小还丹,但一碰上高人,简直当不了一回事,我还挣扎什么呢……”登时泛起一腔自暴自弃之念。走到院门一礁,那和尚背后一只血手印,赫然人目。
  他感慨地叹口气,想道:“我这样子苟活,倒不如像你一般死掉,省调烦恼。”
  忽听万象真人怒声道:“老花子任你称霸江湖,原来一遇到欺负不了的人,便只识得藏头缩尾。”
  何仲容听了,忽然涌起一腔怒气,猛然扑出院门,大喝一声,挥刀直劈老道。
  这一刀势猛力沉,万象真人族身拂尘招架,心中却暗讶道:“小孽畜怎的歇息一下,功力便见高强?”
  何仲容不敢让他用拂尘卷住手中宝刀,忙一偏腕,刀走偏锋,削臂砍胸。这一招不在十八路无敌神刀内,却反而把老道迫退数步。
  要知何仲容这时一身功力,远远超出于他所识得的刀法之上。正因此故,他的眼力和全身反应,以及对敌时的头脑,使他判断这一刹那间的形势下、非得这样子改变路数不可。是以这一刀有如神来之笔,把老道迫得急迟不迭。
  只听一个阴森森的嗓子道:“好一招‘雁冲残雪’,这可是天山的绝招呀!”
  万象真人拂尘一紧,连发三招,潜力如山,硬把何仲容推得站不住脚,退了丈许,老道收招倒纵出去,朝声音来路瞧去,只见墙根黑影一闪,一个浑身破烂的老化子走出来,腰间悬着一个大红葫芦,摇摇晃晃。
  这老花子正是江湖闻名色变的毒丐江邛,光是这一面阴毒神情,就够人见而生畏。
  他冷冷道:“就凭你这个糟牛鼻子,便敢和我花子作对?”
  强敌当前,那万象真人已沉下气道:“老毒物你究竟来了多久?可曾把真隐寺都查遍了?”
  毒丐江邛紧紧盯着他,瞬也不瞬,道:“何止查遍,都送到阎王处报到啦!”
  万象真人面色大变,道:“本寺可有八十余人哩!”
  何仲容听了登时热血上冲,差点儿骂出声来,要知寺中八十余僧众俱是与世无争的出家人,竟然全遭毒丐江邛的毒手,可见得这毒丐心地如何凶狠残酷。
  但如今的何仲容已非昔比,心中虽然愤恨之极,却仍然沉得住气。
  万象真人气得浑身发抖,大喝道:“孽畜你一身血腥杀孽,死有余辜。今晚山人要为世除害。”
  毒丐江邛那双细长的毒睛,透视住面前敌人。显然他口中虽说得不在乎,其实丝毫不敢大意。也许这一番对话,亦是激敌之计。
  “牛鼻子先生别冒大气,老花子还有一句话要说。”
  万象真人如指道:“你说,你说……”
  “以我老花子看来,你这牛鼻子若是自命什么慈悲正义的人,如今应该马上自刎才对。
  试想要不是你弄出这件事,此寺的和尚们焉会丧命?”
  万象真人本以为他有什么话说,如今一听竟是这等歪理;不由得更怒。
  他摆一摆手中排尘,道:“孽畜亮出兵器来。”
  毒丐江邛左掌一推,只见他掌红如血,发出一股凌厉风响,把万象真人拂尘摇摆时暗暗发出的内力抵住。右手却解下腰间那条草绳,那个大红葫芦滑到绳子末端,便停止下滑,原来绳末有个扣子,正好把葫芦扣住。
  “牛鼻子别忙,我还得请问你一件事。你们道家讲究什么金本水火土尸等六种解脱大法。我若用此葫芦把你砸死,算是哪一种解脱法?”
  何仲容一听,才明白毒丐这破烂草绳和大葫芦敢情是件兵器。暗付那个大葫芦中也许还有古怪,这正合着俗语一句话:不知葫芦中装的什么玄虚?
  万象真人面黑如墨,又自全力施展乌灵气功,景象可怖。那毒丐江邛却面红如火,连葫芦也是红的,更觉炙热可畏,一种血腥味道,教人作呕。
  万象真人首先发难,拂尘一起,当头排下。
  何仲容忖道:“这一招毫不出奇,我也能不费力使反攻过去,啊,是了,他们都练有外门奇功,一定是等有机会时,才用左手进攻…”
  他犹未想完,果然万象真人已出左掌隔空击去。
  毒丐江邛血掌挥处,遥遥抵挡。这两人的功夫都属外门最高的毒功,正因如此,他们便拍发生相克的情形,一旦受制,定有一方必死无疑。
  故此彼此换的这一拳全都留着退路,仅仅施展六成功力。
  一触之下,大家都明白互不相克,立时形势大变,各出平生奇招。只见满天白云之中,一道格格大的红光,如龙蛇飞舞。只不过眨眼工夫,已打得如火如茶,不可分解。
  何仲容这时忘了其他一切。全神贯注地观战。他的功力已足够看清楚两人的招数变化,是以格外入神,一味把自己当如局中人,试行设法破解攻来的妙着。
  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一个更次,两人犹自打得炽热,何仲容在一旁屡有所悟,犹其对于毒丐江邛的大红葫芦招数,格外有悟于心。
  在他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凑巧碰见这两个一等高手作那殊死之争,受益之大,难以譬喻。换了另外一个人,纵然功力和何仲容不相上下。来此观战的话,决不及他的收益多。原因是何仲容目下的功力,武林中殊不易得,故此像他一般功力的人,必定有师门心法嫡传。
  一个人若是练一派家教练得久了,心中已有成见,于是在观战之时,只能切磋一下本身技艺的一部分。
  且说两人争持已久,何仲客便忖道:“我已窥破那老花子有些招数露出破绽,若果如今,拔刀参加,可望把那毒丐除掉。”
  转念一想,又摇摇头:“不行.我的功力比万象真人还差得远,现在那老毒丐已占了功力上的优势.可想而知这老毒丐多么厉害。我别要画虎不成反类犬。”
  万象真人果因功力尚逊一线,是以感到束手缚脚,有力难施。这时蓦地一招失手,敌人的大红葫芦掠顶而过,险险扫过头,吓得一身冷汗。
  他那顶道冠已掉跌地上,髻子刮散了,变得披头散发,形容难看。蓦地又是一招,大红葫芦掠顶而过。
  何仲容忍耐不住,挺刀上前。
  老毒丐江邛占了优势,因此有暇旁顾。见到何仲容上前,便喝道:“走开,我老花子还要你帮忙么?”
  何仲容为之一愣;心道;“我可不是帮你呀…”
  万象真人骂道:“孽畜都上来送死,山人绝不留情。”
  何仲容为之又好笑,又好气,这刻不由得一阵踌躇,生怕这一出去,万象真人赶着向自己发招,因而老花子乘机把他杀死。但要不上前,眼看万象真人因火气不好,打开始之时便不能心神专注,至今更是浮躁,险象屡呈,很容易便会被那老谋深算的毒丐江邛击毙。
  正在此时,忽听房顶有人宏声大笑道:“万象老友你隐修年日已久,但傲骨难化,一如往昔。吠,老叫花你恶贯满盈,还不伸颈就戮?”
  笑声与话声宛如洪钟暴响,震彻一院。何仲容已觉得耳鼓嗡嗡作响,不由的双目圆睁,看看是哪一路高人来到。
  毒丐江邛暗中大惊,光是以这人露的一手气功,自己便知差了一点儿。假如这人和万象真人联手,他一个人还吃得消么?
  立刻睁目斥道:“无知鼠辈,竟敢小觑我老花子,老花子今晚以一敌二,定要取你们的狗命。””
  那人飞将下来,宛如一头大鹤,身影一定,江邛又是一惊,原来他认得此人正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北四堡南五寨中,成家堡堡主成永。
  成永冷冷一笑,道:“老夫平生未被人家称呼过鼠辈,如今听到也觉得新鲜。”
  毒丐江邛一见来人竟是成家堡堡主成永,心中一凛,百忙中侧目一睨,只见那美少年何仲容神色不变,不由得暗暗称奇。
  他以为何仲容胆色过人,其实何仲容却是不认得成堡主。江邓厉声道:“孩子,上房去瞧瞧还有多少人埋伏着。”
  何仲容应声一纵身,上了屋顶。他露这一下身法,看得成堡主霜眉微皱,忖道:“老叫化几时调教出如此高明身手的弟子?”
  万象真人看了也是一怔,敢情何仲容这一纵显示出的功力,又较诸早先高明许多。
  何仲容上了屋顶,这才惊觉想道:“怪呀,我怎的听那老花子调度起来?”
  这刻已上了屋顶,只好四下张望,忽见围墙外人影连闪,当下踌躇不决,不知要告诉毒丐好呢.抑或置之不理。
  成堡主低啸一声,然后朗声道:“老叫花子你平日妄自尊大,视我北四堡南五寨如同无物,今日咱们把帐目结算一下,除了你两个弟子的狗命外,你的性命,可叫那年轻人把你历年积聚的珠宝来赎取。”
  何仲容听得真切,不由得气往上冲,心道:“我以为老家伙乃是侠义中人,这次找那老毒丐的麻烦,是本着替天行道的心肠。谁知竟和毒丐都是一丘之貉,这番相争仅仅属于黑吃黑的勾当。只不知这老家伙是北四堡南五寨中哪一位?咳,怎的我遇上的总是一些可杀的坏蛋?记得在南阳城听到王光义镖师说过,北四堡南五寨都是割据一方,坐地分赃的主儿。又听高弃兄说,这个毒丐江邛自传艺高,从不买帐。”
  想到这里,只听毒丐江邛冷冷道:“成堡主你开价太高了,老花子付不起。”
  何仲容心头一震,登时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愤意伤心,使得他头脑昏乱,呆立不动。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跳上屋顶,掩到他身边,他仍不曾觉察。
  原扶他一听那老者竟是成堡么不由得十分痛心和失望,只因他身受成姑娘大恩,在他想来,成姑娘的父亲一定是个令人景仰的人物,谁知却真是个可杀的卑鄙之徒,全无正义的抱负。不过他自家却分析不出自己的情感因何如此?
  那两人已掩到身侧,其中一个脑袋秃得发亮,右掌箕张,五指如钩,便欲抓向何仲容左臂。这时何仲容有如木鸡呆立,心中思潮翻涌,全然不觉敌人抓到。
  反而下面的江邛发现了,这刻他们刚要动手,他心中一急,便想纵上屋顶抢救。哪知成永狞笑一声,一掌击到。
  毒丐江邛急急煞住上纵之势,运起血掌毒功,也自一掌拍去。两人换了一掌,江邛被震退半步,心头凛骇不已。这时屋顶上那秃顶之人,以大力鹰爪功袭敌,五指已沾到何仲容衣袖,何仲容兀自呆立不动。
  毒丐江邛呼呼连发两掌,挡住成堡主。口中厉声喝道:“孩子小心,快逃开。”话一出口,自家却也奇怪起来,只因他平生心毒无比,从未曾怜恤过任何人。在这等危急的情势之下,以他以往的作风,还不是赶紧溜之大吉。但他居然放弃了逃走的大好机会,腾出时间去警告何仲容,此所以他自己也奇怪起来。
  那秃顶大汉五指如钢钩,已扣住何仲容手臂,他的大力鹰爪功武林有名,此刻纵然是盖世无敌的楚霸王吃他这样子抓扣住,也自动弹不得。
  何仲容蓦觉臂上一紧,清醒过来,臂上自然而然地连气卸掉敌人之力。但饶他功夫再好也逃不过人家的大力鹰爪。
  可是他在同时之间,转头一看,恰好和那秃顶大汉打个照面。
  秃顶大汉惊噫一声,松手而退。在何仲容另一边的瘦子悄无声息竖掌猛切下来。何仲容一旋身,竟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这一掌。两人打个照面,那瘦子这才知道那秃顶大汉惊退之故,也为之惊噫一声,暴然退开数步。
  何仲容一腔怒气,有如山洪暴发,汹涌冲击,厉叫一声,快如闪电般冲到秃顶大汉面前,一掌劈去。那秃顶大汉见他身法快如鬼魅,本已害怕,又因他那一声大叫,极为凄厉,更加恐惧,尽力向后面纵退,呼一声已落在屋下,何仲容一转身,已到了瘦子那儿,两手齐出,使的竟是金指银掌的绝招。瘦子骇得面无人色,努力一闪,骤觉肩上热辣辣一阵剧痛,身形便如断线风筝般直翻屋下。
  何仲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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