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不禁被如此奇怪的待客之道,搞得有些啼笑皆非,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再端起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缀着。
如此拖拉一阵,小桂觉得时间已经长得足够用来做“休息够了”的藉口,这才放下银杯,笑道;“咱们没人说,救病如救火,我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还是先替老酋长治病驱邪比较重要。”
小千跟着放下银杯,呵呵笑道:“我先来好了!”
他呼地站起身子.突然觉得混身力道尽泄,竟又噗通一下,软叭叭的摔坐回地面!
客途反应迅捷无比,银杯一扬,砸向老酋长,但是,同样的他再也无力继续任何动作!
蒙着面纱的美妇皓腕微始,轻易接住客途全力一掷的银杯,将之轻巧的放下。
小桂按住身旁亦要发作的月癸,出人意料的吃吃笑了起来:“看来,这是一个极其精心的圈套。而我们,嗯!如诸位所愿,已经着了道。”
伊娃和达玛原本在客途动手之际,机警的闪退开去。
此刻——
确定小桂他们已无力动弹,才又咯咯娇笑着,走近过来,月癸怒火中烧的喝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费惩大的心思,牺牲十数条人命来暗算我们?”
伊娃娇俏道:“我们的组织,四位少爷一定不陌生。巴彤神教,问候风神四少了!”
“巴彤神教?”
小桂叹口气道:“我本来期望你们不是。”
小千征然苦笑道:“过去,从未听说过,巴彤神教之中竟有女性杀手。你们该不会巴彤神教为了对付我们,特别约聘的吧!”
达玛以软柔柔的流畅宁波腔,娇笑道:“你们行情还没高到那地步!江湖上之所以不知道咱们教内有吉祥天女,是因为天女下手,不留活口。死人,是最懂得保密的,小道士,你说是不?”
客途沉稳道:“你们扮苗女,确实入木三分。不过,桃花源应该是被你们所挟持吧?”
一直到此时,一直来首开过口的美纳,终于以一种怯生生的口吻,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便咽道:“她们对阿爹下毒,逼迫桃花源的族人听她们的话,我们陷害你们,是不得已的!”
听她说话的调调、感情。那个自称达玛的宁波小妞,就是仿佛她说话的口气呐!
老酋长声嘶气乏道:“四位哥子,老汉真的很抱教害你们如此,但是……唉!请你们原谅,我若想活命,只有听她们的摆布。”
小桂依然神色从容的笑问:“为什么要挑这里?莫非桃花源的风水比较好?
”
伊娃咯咯桥笑道;“咱们八个姐妹里,可没有人是茅山派出身的,这里的风水好不好,我们倒不知道。不过,桃花源里的秘药情郎倒,我却是清楚的。我们晓得,四位少爷自从复出江湖之后,功力可是骇人得紧,若想凭本事收拾你们,咱们姐妹恐怕力有不逮。所以,我们只有将希望寄托在下药中了!
但是,如果用毒药、迷药之流来对四位,偏生君公子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因此只得换换玩样来用。这个情郎倒,不是毒药,也不是迷药,它是长在桃花源后面那花岗石山上的一种草药,这种草药无色无昧,人畜吃了混身乏力,动弹不得。
所以这里的姑娘拿它来意乳茶,给那变了心的情人喝,情人喝了之后,无力动弹,要杀要剐,还不任意处治!”
月癸瞪眼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叫它情人倒?偏要叫情郎倒?”
达玛有趣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研究过草药命名的因由?风神四少镇定的功夫,委实叫人刮目相看。好吧!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因为这种草药挺奇怪的,不论人畜,凡是雌性误食,并无所谓,一点作用也没有,只有雄性吃了才生效。所以它才会称为情郎倒!不就是公的才叫郎!”
月癸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这苗疆真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特务多!连草药都会认公的、母的,这种新鲜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桂呼叹道:“这没啥稀奇的,天生万物,必有阴阳。或者这种草药系性至明,所以遇阳调合,产生作用;若是明上加阴,自然没有反应。更说不定,阴极则变,公的吃了会乏力,母的吃了反倒变成增功之物!”
伊娃诧异道:“你虽未见过这种草药,但是对它的推测和分析,却是一点都没错。真是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小桂得意道:“因为我是天才嘛!对了,你又怎么会知道在桃花源里,有这种专门陷害男人的玩意儿?”
伊娃邪恶一笑:“因为,我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苗女!自从本教探知你的目的是往苗疆之后,教主便派我赶在你们之前,先回苗域预做布署。所以,在你们踏进南领山区的同时,你们的行踪,已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们根本是踏入死亡之网而不自知!”
“真惨!”小桂喃喃自语道:“原本泄露行综,是为了诱敌,没想到却是作茧自缚。”
沉默良久的客途,已经证实,中了这种情郎倒全身酸乏无力,便连一口丹田之气也提不起来,根本无法运功逼毒。
他沉声问道:“贵教打算如何对付我们?”
达玛笑吟吟道:“为免夜长梦多,自是就地格杀!”
小千喃喃道:“真狠!”
小桂叹口气道:“没有商量可打?”
他早在暗里溜目四望,计划如何反败为胜。显然,对方并不知道风神四少里,有一个是母的!
这是目前,他手上最大的一张王牌。
就在小桂目光流转之际,他发现面纱后那双眼睛,此时竟也流回出一丝焦虑,这本是对方不应该有的情绪才对呀!
小桂拉回眼神,再看那双眸子一眼。
突然——
记忆的灵光闪现!
他已想起曾在何时、曾在何处,见过这双同样充满焦虑与关爱的眼阵!那是……
小桂如中雷亟般,蓦地睦目一僵。
半晌,他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像是由混饨里猛地冲到了清灵境地,心头一片清明!
伊娃和达玛己自体中摸出淬过毒的匕首,准备了结风神四少的性命。
她们齐齐回身,前面蒙黑纱的女子躬身道:“大姊,请准予行刑!”
“动手!”
小桂石破天惊一喝。
月癸的无情竹猝然飞闪,直射伊娃和达玛背后!
伊娃和达玛不料有此异变,慌忙转身。
但是月癸的无情竹已挟着呼啸劲风狂扫候至,将二人有如破布娃娃般击飞,撞向丈许之外的花岗岩墙壁!
“砰”然声中,伊娃和达玛撞上坚硬旧区,使呼一声,口喷鲜血,复又掉落地面,咯咯抽搐之后,即已寂然。
明眸美妇同时动手,但她攻击的对象不是月癸,击是在她身后另外五名巴彤教假扮的妾姬!
“大姊,你疯了?”
尖叱声中,四名吉祥天女分掠四面,反手拔出双匕,朝蒙面女子扑去。
月癸击毙伊娃和达玛后,正想收拾那名为首的蒙面女子,怎料对方竟然自己先开打,她一时不明所以,只得收了势,怔在那儿。
小桂惊急叫道:“别发呆,快去帮忙呀!”
“帮忙?”月癸纳闷的指着斗场:“你是说,去帮蒙面人的忙?”
“是呀!”小桂如果不是无力动禅,早已冲上前去。
他急得满头大汗,只道:“你去就对了!”
这时,蒙面女子,虽仅凭一双肉零,应付八柄宛如毒技般的匕首,却丝毫未落下风,情况并不危急。
如此一来,不仅月癸不明白为何小桂竟如此焦心反常,就连客途和小千也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小鬼,你没搞错?”
小桂脸孔一板,阴沉沉的不出声。
月癸知道,这小鬼是说真的!
而且,他上火了!
不再犹待,月癸回身飞掠,切入战圈,无情竹如雨急下,立刻逼住二名对手。
“小鬼疯了!”这丫头一边动手,一面朝身旁蒙面女子大声道:“他要我来帮你!”
蒙面女子眼露笑意,依然无言,蓦的加紧攻势!
“大姐,你快住手……”
吉祥天女的叫声来歇,蒙面女子已大胆的直进中宫,劈手夺过一柄匕首,另一只手掌蓦地震翻一名天女。
就在另一名吉祥天女惊慌欲逃之际,蒙面女子右手持匕倏挥,刹时,蓝汪汪的匕首幻现出一团团蓝汪汪的月形。
“笑月剑法?”客途脱口惊呼。
小千揉着眼睛道:“真的?假的?”
小桂又激动,又欢喜,忍不住语声微颤:“她是我娘!”
“你娘?”客途和小千不信的转头瞪着小桂。
小桂举袖拭去激动夺眶的热泪,不住点头。
惨号再起——
笑月剑法毙敌奏功的同时,月癸棒形如山,劈翻另一名吉祥天女!
最后一名天女夺路欲进,蒙面的玉秋彤轻叹一声,抖手挥腕,匕首带起一抹流虹,暴射对方。
“噗”地,匕首正中吉祥天女心窝,将她撞得飞弹入空,带着凑出的惨号重摔落地,一命呜呼!
老酋长、美纳和一干苗子侍卫,早被这一连串的惊变,吓得脸青唇白,浑身抖颤的缩微一堆。
月癸望着蒙面女子,呐呐道:“你真是小鬼的娘,凌云仙子玉秋彤?”
蒙面女子双目含泪,优雅的挥手打着手语,却又蓦地想到,月癸大概看不懂,遂而作罢,只是朝月癸点点头。
小桂坐在地上,又哭又笑道:“娘呀!你不理我了吗?”玉秋彤蓦地一闪,闪身掠向小桂,一把将他紧紧搂入怀中,晶泪纷洒,拈湿了蒙面黑纱,也沾湿了小桂扫鬓双须。
小桂早已在母亲怀中放声痛哭,毫无保留。
玉秋彤哑然无声的硬咽,越见凄惻!
这一场意外的母子重逢,二代相泣,使得厅中众人同感鼻端酸涩。双目濡湿。
月癸更是感动的泪如雨下,陪着小桂母子泪湿衣襟。
经过良久。
母子二人激动的情绪惧已发泄的差不多。
小桂抹泪道:“娘,你怎么来到这儿?又怎会加入了巴彤教?对了,当年又是谁救了你?”
玉秋彤又点头、又摇头,却是有口难言,只得转目搜望,一边以手势比出写字的样子,想是要和小桂笔谈。
月癸上前道:“君夫人.你可以直接用手语表达,我看得懂,我来帮你做翻译。”
不管仍然瑟缩一堆的众苗人,玉秋彤在小桂他们身边坐下,开始以手语诉说。
看来,当年救走玉秋彤的正是当今星月宫的宫主——千幻秀士伍崇煌。他利用一名身材、容貌与王秋彤相似的星月宫宫女,易容之后,送入武林联盟大牢,换走玉秋彤。
然而,伍崇煌解救玉秋彤的目的并不高尚,他竟是以此威胁,要玉秋彤嫁给他。在玉秋彤盛怒斥拒下,伍崇煌便将玉秋彤关入星月宫地牢囚禁。
当时,宫中二大护宫之一的星姥姥,仍是忠于秋彤之属,便利用伍崇煌不在宫中的机会,假传圣旨放人,但是却遭到星月宫的追杀。最后,星姥姥舍生掩护,才让玉秋彤脱出围捕。
之后,玉秋彤为了追查谋害君家的凶手,以喷油溅脸的方式自毁容貌,并服下哑药,让自己变成哑巴,再经三年弃剑改掌,重飞武世,让自己完完全全摆脱过去凌云仙子的一切后,方始重入江湖,追缉真凶。
好不容易,她终于查出些许眉目,判项巴彤神教与昔日凶手或者有关,于是费尽心力加入巴形教,由一名外围的隐密杀手,逐步深入,直到二年前方有机会成为教内的吉祥天女。
吉祥天女固然可以深知巴彤教中,不少机密之事,但是对于十几年前的往事,想要调查,亦是困难重重。
就在这个时候,巴彤教位于丰亭的秘密堂口,传来君家后人出现江湖的消息。巴彤教主似是颇为震怒,下令截杀。
岂料,巴彤教竟三番两次败在小桂他们手上,自此巴彤神教风神四少成为生死对头。
玉秋彤知道小桂未死,便踏入江湖,引起巴彤教惊动,内心固然期盼早日与小桂见面,坦因人在教内。若无奉命,不易外出。
为了避免十来年的追查,功亏一整,她只好强按想见小桂的行动.继续潜伏卧底,更藉此打探巴彤教意欲如何对付小挂,必要时更有暗中知会爱儿。
就在她得知,巴彤教将于淮阳山区伏击小桂等人时,觅祝赶往山区,想要为小桂等人解危,但是却在半途收到巴彤教倍受重创,风神四少于山中离奇失踪的传讯。她虽仍不死心。随巴彤教搜寻队伍入山找了许久,竟也未曾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有一度,她也以为小桂他们真的遭难,令她痛不欲生。
总算上天有眼,庇信小桂他们得出生天,甚至武功大增,玉秋彤有重拾生趣。
当教主谕今,八名吉祥天女前往苗疆埋伏暗算四人时,她便知道与儿子相见的时机终于到了!
听完玉秋彤的叙述,小桂咬牙切齿道:“姓伍的奥小子,咱们只间这笔账可有得算了!”
玉秋彤手拂爱儿发际,泪中含笑问起小桂这十三年来的遭遇。
小桂自当日家变开始,细说从前,自己是如何为水千月所救,自己又是因何下山,如何结识小千和月癸……
当王秋彤听到君桂丞未死,身子大大一震,忙不迭追问他的详情近况,深爱之意表露无遗。
知道小桂来此,正是为父亲寻药,更已蒙山魈阴魅之承诺,答应帮忙寻找兰诞金蛊,她又惊又喜,直道儿子有幸,才会认识连阴魂鬼物都不怕的小千。
小千被夸赞的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窘迫的模样逗得小桂等人哈哈大笑。
王秋彤复又向客途感谢他多年来,对小桂的爱护与照顾,客途竟也做脸发烫,直道没什么,应该的。
小千不甘示弱。立即反笑回去。
“亏你这么大的个儿,原来脸皮倒也挺薄的嘛!”
小桂和月癸颇为配合的纵声大笑。
玉秋彤打着手势问道:“你们四人之中,唯独这位冷少帮主曾中了情郎倒,莫非……”
月癸看到这里,已是面色赧然的猛点头,连翻译都省下,免得也要落个受人嘲笑的下场。
他们这一番长谈下来,竟然聊了近三个时辰,屋外已是薄暮时分。
老酋长早已差人将屋中残局收拾妥当,此时,在美纳的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