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快回去。”小桂催促道:“师父一定正等着叫我们过去看看。”
小挂的师兄一点头,迅速收妥灌溉菜园的用具,与小桂二人沿着谷底平坡往北电掠而去。
瞧他们师兄弟二人纵掠之间,身形这般轻盈流畅,不难看出他们俩都具一身不错的功夫哩!
不多时,他们二人业已掠进群峰盘结的山区,极其识途的穿梭于棘木茸茸之间。
随即,他们来到一处绝壁峭的和奇峰前面,眼看着此地已是绝路,但二人知末曾稍停,只是将身一纵,跃上半空.延手攀着突出崖间、盘根虬干的老松,和附壁蔓生的重藤,身若赤猿般,轻巧的朝门上腾升。
盏条光景他们师兄弟俩已留至云霞畏绕的峰顶。
顶前,两方丈高巨岩相拥夹立,中间一道约有一眉之宽的巨罅,半掩于霞雾之中。
毫不犹豫地,小桂带头钻进石罅。
穿过那道仅见一线天光的裂罅,眼前为一块奇石环立的平地,平地上数栋房舍,俱以山岩及松干所筑成,别有一股坚实沉稳的风味。
此时,峰顶上风势略紧,吹得薄雾四下穿绕,来去无定,更为眼前石屋增添几许飘逸气息。
小桂一纵已至厦前,尚未入门,便已扯起嗓门,大声嚷嚷:“师父!出现紧急情况啦!”
一边叫嚷,他脚下不停的冲入主屋正堂。
他那师兄见他竟如此性急,不由得频频摇头,苦笑不已。
小桂进屋之后,但见屋中无人,不禁纳闷地搔着头,咕嘟道:“奇怪,师父哪儿去了?他没说今天要出门呀!”
这时,小桂的师兄也已进入屋内,同样奇怪自己师父跑哪儿去了?
小桂自师父平时坐的竹榻上,拾起一纸素笺,瞄眼之下,忍不住哇啦惊叫:
“师兄,师父留书出走啦!”
他师兄忙不迭挤过来。
只见柬笺上写着:“客途、小桂二徒知之:玉屏峰上,为师之志年知交隐医江水寒命中遭劫,为人所囚,需汝二人速往解救。此去,尔等涉入江湖风波,路途凶险.唯盼吾徒加意小心,谨防诡计,尤其小挂,命中注定,多恩怨是非与杀劫,染血或已不可避免,切记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赶尽杀绝,以免有违天和,汝二人见此留言.为师业已西行访友,短期之内,不再回来,汝二人收拾妥当,可径自下山,无需等候为师。此去千里路遥,吾师徒自有再见之时,江湖险恶,吾徒宜自小心谨慎。切记!切记!”
师父十月手喻”
看完信笺,小桂和客途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怎么会这样?”小桂茫然苦笑道:“师父真的狠得下心,把咱们俩就这么踢出山去啦?”
客途无奈道:“师父会做这种突兀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们还是听话,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吧!”
“也罢!既然木已成舟……”小娃一扫消极之态,嘻嘻笑道:“咱们也只有乘舟扬帆,到外面的花花世界闯它一闯啦!”
他和客途对望一眼,两人难掩即将下山的兴奋,忍不住一阵咯咯直笑;随后,各自回房,便循着下山的路径,离开居住了十余年的峰顶石屋……
小桂和客途上了莲花峰,沿着仅有足宽的险峻小径,一路西行,凡再降升,时而循径,时蹬叠级,绕过层曲奇诡的罗列峰林,终于来到四面岩壁环耸的玉屏峰。
他们俩正头痛着该往何处去寻找隐医江水寒的住处,一抹轻谈到几乎难以令人察觉的黄色烟雾,自二人所立左侧的深坞中,若有若无的飘出。
他们二人对望一眼,振臂朝那深坞扑去。
只见深坞之中,山石皆紧,独有一青石如龙婉蜒坞中,龙首处垂空尺余,竟有水珠下滴,煞是神奇。
就在这青石傍,一栋雅致茅庐静静地停立于夕照之下,仿无人烟。而那抹几乎不见的黄雾.便是自后屋的烟囱里,断续飘出。
“哇!”小桂赞赏道:“我以为咱们莲花峰已经是够美的啦!没想到这里也别有天地嘛!”
客途呵呵一笑:“我听师父说,这位隐医所住之处,取名青龙轩,我只道是随便叫叫的,没想到真有一条青龙在这里。”
他人二人援下脚步,慢慢朝茅庐行进。
两人边走边转头朝四下打量。
小桂喃咕道:“师父信上提到说,隐医爷爷被人所囚,显然已经不在此地。
不知道这股黄色警讯,究竟是谁发出的。”
客途朝四周望了望,攒着眉道:“小桂,你觉不觉得这里好像太沉静了些?
沉静得近乎死寂。”
小桂点头同意道:“这里的气氛诡异一些,不像是好路数。”
“小心点!”客途提醒道:“师父在信中一再交待,咱们往后的路,可得千万谨慎。依我看,约摸就是指从现在开始啦!”
二人不觉地放轻脚步,几乎是蹑着手脚,来到茅庐前。
茅庐的门扉半掩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自屋内飘散出来。
小桂和客途不约而同皱了皱眉,客途上前一步,掩向门侧,轻轻一推,竹门“伊呀”而开。
小桂探头朝里瞥望,未见任何异样,便朝客途摇了摇头;二人这才一起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
一进门,只见地上一滩浓稠的血渍尚未干透。
这道血渍一路朝屋后拖曳过去,显然是受伤之人挣扎着朝里面爬行。
他们俩循着血渍来到厨房,只见一名花甲老仆僵卧在灶口,一只手犹搁在灶门内,已被烧得焦黑。
他们俩赶上前去,轻轻翻过尸体。
客途难过道:“这人应该就是平时服侍江爷爷的老仆人江福,他一定是在江爷爷遭劫时被灭口的。只是他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到这里来施放烟雾讯号,好通知咱们青龙轩有变。”
小桂检视尸体上的伤口,恨声道:“一刀刺透心脏,下手利落;显然行凶之人功夫不差,而且心狠手辣。”
客途放下尸身,沉声道:“江福死了.江爷爷失踪,咱们无法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不如四下找我,看能不能直到一丝蛛丝马进。”
他们俩分开身,在屋里屋外挂寻了半天,却没找到任何线索。
眼看着天色渐暗,他们二人只得放弃搜查,找了处地势较高的位置,合力将老仆江福埋葬。
小桂和客途二人在坟前默祷道:“江福爷爷,你的主人失踪了,我们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不知道他到底被什么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请你在天之灵保佑,指引我们,早日找着他,将他解救出来。”
是夜,他们二人便在青龙轩休息一晚。
隔天清晨,空气中还留着夜里的凉例,林间晨雾尚未消散,小桂和客途即已离开青龙轩,赶赴茫茫前程。
路上,他们经过几处茅庵。
打听的结果,庵里的僧道都说最近没有瞧见有人从山上下来,他们兄弟俩是唯一的一对客人。
他们二人百思不解之下,总算开始见识到江湖人物的“神出鬼没”是怎么一回事了!
数日后——
他们俩终于离开黄山山区,沿着坦坦大道,朝有人烟的市集徒步而行。
小桂抬眼瞥了眼恶毒的日头,挥汗道:“师兄,依你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咱们要如何打听隐医爷爷的下落?
客途扬着后脑勺,头大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若是照师父在信中提示的,咱就应该先设法进入江湖再说。”
“问题是……”小桂喷舌道:“江湖在哪儿哩?咱们到底要如何投入法?”
客途苦笑不已:“别问我,我还是不知道,以前在山里师父什么都教,就是没教‘江湖’这玩意儿!你叫我怎么回答你?”
“师父也真是的。”小桂发着牢骚道:“要走也不把事情交待清楚,莫明奇妙就把咱们放生出来,这岂不是叫人前途茫茫嘛!"客途尚未答话,肚子突然“咕咕”直响。
他呵呵失笑:“你听,我的肚子说话了,它说‘待会儿进城,你们不用忙着入江湖的事,倒要先忙着祭五脏庙。呵呵……”
“说得挺实在的。”小桂嘻嘻笑道:“不过,前几天咱们都是靠着帮农家打工,才换了几顿饭吃,身上一点盘缠也没有,待会儿进城,要如何祭五脏庙?”
客途想了想,笑道:“这简单,大不了再饿一餐,咱们在城里先打个零工,赚点银子就是了。”
小桂颔首道:“也只好这样喽!反正在咱们想出该如何进入江湖之间饭还是得吃,就先想办法赚些路费好了。”
随着他二人无心的闲扯,高耸的城墙已出现在路的尽头。
小桂这才注意到,黄土道上行人已逐渐增多,更有牵着驴子驮贷的,或是推着独轮板车载东西的,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熙来攘往。
隔着城门还有一大段距离,小桂他们便已隐见人城的人排成一队,不知在等什么。好奇之下.他们向身旁经过的独轮车夫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想进城,还得检查有没有路条才能通行。
“这下可麻烦了!”客途伤脑筋道:“咱们身上哪来什么路条,没有路条怎么进城?”
小桂眼珠子一转,已经有了计策:“大不了不走正门嘛!就凭咱们翻山越岭都能如履平地的本事,道还会翻不过那道墙?”
“翻墙?”客途忍不住嘿嘿失笑道:“没想到咱们侠客还没当,就先干起梁上君子来了!”
他若知道,多数的侠客也都是用小桂所提议的方法,进出墙门,大概会笑得更愉快。
他们二人既是决定翻墙而入,自然趁着距离城门还有段路,就转向人烟稀少的田郊,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登墙拜访眼前这座大城。
转了半天,他们终于好不容易在城南郊外,找着一处荒凉无人,而且城墙上藤摹蔓生的好地方,轻松地攀藤越城。
他们俩跃下的地点,正巧在一座荒芜的大宅院旁。
小桂指着大宅院,咯咯直笑:“师兄你瞧!咱们晚上住的地方有着落了!就算待会儿咱们赚不到钱,至少不用担心要露宿街头了。”
客途瞧了瞧大宅院,亦是甚为满意的点头道:“不错,这宅子虽然荒废了,不过屋瓦倒挺周全的。咱们晚上就来这里休息。”
他们二人认清了目标,这才大步的朝着人声热闹的大街走去。
来到街上,眼见店铺林立,人潮拥挤,小桂不禁喷舌叹道:“哇鹰!大城大府果然不一样,到处挤满了人也!”
客途也是首次见识到如此热闹的城市,亦是瞪大了眼,呵呵直笑:“哇!好热闹!”他们师兄弟俩像对典型的乡巴佬,一路走一路逛,一边犹自比东指西的大开眼界。他们二人那副俊祥,可逗笑了路上不少行人。
一时之间,他们便也忘了肚子还饿着的这回事,索性顺着三街六市先逛个过瘾再说。
要不是客途在东大街上,看到一家粮行前,搬运的工人来来去去,他差点忘了自己还得打工,才能填饱肚子的事。
于是,他拉着小桂来到粮行前,向柜台上的掌柜打听有没有活可干。
掌柜的用一种不耐烦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们兄弟俩。
“小伙子……”掌柜的抽了抽蒜头鼻,哼声道:“我们这每一只麻袋,可都足足有二十斤重,你自信搬得动吗?”
“可以,可以!”客途忙不迭点头道:“二十斤绝对没有问题。”
他心想:“二十斤算什么?如果不是还得留点钱给别人赚,我一趟最少可以扛个六袋子!”
掌柜的“叭啦”、“叭啦”抽着水烟杆,瞄起眼睛道:“我可得先告诉你,你搬一只麻袋,工钱是二分;如果你溜了手捧破麻袋,一只可要赔五分钱。你估量估量自己,能不能做得来,可别到时候摔了袋得靠打白工来补偿,又说我欺负了你呐!”
旁边其他的搬工听了这掌柜所开的价码,就知道这个黑心肝的掌柜放过欺生。
他们虽然暗里替客途抱不平,但是得着还得靠他赚钱,自然没有人开口说话。
客途哪知道掌柜开的工钱,只有行情的半价。他只要有工找就高兴了,自是不会计较钱的多少,要求马上上工。
掌柜的大刺刺地朝后头险喝一声:“老范呀!你来带这小伙子上工,告诉他们这里的规矩。”
粮行里面有人回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走出一个横眉竖目,满面胡渣,打着赤膊,活像拦路土匪的工头,以不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客途。
“乖乖!”客途回头和小桂交换个有趣的眼神,暗忖道:“哪里来的大狗熊?”
“走呀!”姓范的工头恶声恶气的催喝着。
客途暗里扮个鬼脸,朝粮行后面走去。
小桂理所当然跟着过去。
冷不防,这个工头粗鲁的挥臂推来,粗声地道:“去去去!你这小鬼头跟进来干什么?”
小桂本能的塌肩侧身,让过对方推来的手掌。
这工头一记推空,重心不稳,往前跄踉,小桂好整以暇的负起双手,脚尖微抬,绊了对方一下,只听见一阵“乒乒乓兵”的撞响,那姓范的工头整个人飞打出去,撞倒了一大堆麻袋,还跌了个狗吃屎。
客途回头叹道:“工头大哥,大家有话好说嘛!你何必对我师弟动手动脚?”
他言下之意其实是指,对小桂动手动脚,倒霉的是自己,这是自找苦吃。
只是,这话的那姓范的耳里,却认为客途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出言消遣自已。这姓范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闻言岂有不抓狂之理!
“我操你奶奶的!”姓范的出口成脏,叫骂道:“动手动脚又怎样?老子今天非得教训: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不可!”
小桂双眉一坚,不说道:“你这个浑球出口成脏,如果跪下道歉,少爷就不跟你计较。要不,少爷今天就要敲掉你满口大牙!”
小桂这一变脸,一胜寒森的气息不怒而成,看得那些挤在粮行里外看热闹的人,全都不由的“突”地心头一跳。
只有这个霉星高照的范工头,怒火遮眼,没察觉服前这个“小鬼”,可不是那种可以随便捏来吃的软柿子。
姓范的工头霍地跳起身来,朝指叫喧道:“我呸!你还想要我道歉?老子揍扁你!”
他猛地一个虎扑,朝小桂冲去,模样倒真有点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