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手指变香肠,可恶!”
小千被掐得呃呃有声,却依然止不住暴笑:“谁叫你不先问我!呃……放手呀!会死人的啦!”
客途好不容易拖开小桂,笑道:“好了啦!你若把他掐死了,没人动那墓碑的手脚的话,连我的手指也会变香肠,这千万使不得。”
当然,小桂虽然懊恼自己手指遭殃,却也不至于想掐死小千,纯碎是在闹着玩,他也只是“苦中作乐”嘛!
所以,经客途这一拉,也就不为已甚的放过小千一马。
小千搓着脖子直叫:“臭小鬼,你好狠呀!居然掐得这么用力,你以为自己是僵尸,想掐死人呀?”
小桂嘻嘻贼笑:“要掐死你也不是现在,师兄刚刚提醒我了,掐死你就没人替墓碑拜动手脚,我又何必现在自己动手掐死你!”
客途呵呵失笑,补充说明道:“请注意他的言外之意,他的意思是说,等你替墓碑动完手脚,他可以拜托殷士民掐死你。”
小桂嘿笑道:“师兄,你明白就好,何必故意揭穿我的企图。”
客途故作庄重道:“师兄我乃大公无私之人,为了维护正义,我有义务提醒刚认识你不久的小老千,注意你随时想要使坏的心眼。”
小千哧哧谑道:“经由认识二位,我终于明白,人类的不要脸,原来是无所不在的意识。"
小桂笑问:“何出此言?”
小千叹笑:“我还以为客途最正经老实了哩!连他都能如此大言不惭的臭屁满天,世上还有谁不会不要脸?”
“正经?”
“老实?”
小桂和客途对望一眼,同时哄笑道:“那是美丽的幻想罢了!”
小千不住点头,佩服道:“能够如此堂而皇之承认的人,的确不是普通人。
”
他一顿之后,再往说明:“不是普通不要脸的人!”
他原以为这话说完,小桂他们铁定要和他翻脸。
谁知,小桂和客途非但不以为什,反而拍着他肩头告诉他:“很好,你终于认清事实了。”
小千还真是没见过这种人,过去,他的那些师兄们根本开不起如此玩笑。每次那些师见和他都都输时,就将脸一拉,指责他不敬师长,口出怨言.叫他到戒律坛自请处分。
小千心里虽是不服.暗骂:“开不起玩笑就别开嘛!”但是,仍得乖乖的去自请处分,面壁三天。
久而久之,他根本不再和那些师兄们说笑,免得自找没趣。也因此,同门中人都说他孤僻,不合群。为免麻且不小千对这些批评,构来默默忍受,日久下来,连他自己都相信自己是孤僻,不合群的份子,哪能轻松愉快的享受和人相处之乐。
如今,客途和小桂给他的全新感受.不禁令他深深觉得——有朋友真好!
有三、二个性情相投,懂得幽默、自嘲的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快乐。
“喂!”小桂推推他:“发什么呆?时间不早了.还不帮墓碑动手脚,等到什么时候?今天还有很忙哩!”
“我在发呆?”小千好玩的搔搔后脑,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小桂推他道:“就是不知道才刚发呆嘛!知道的话。就是想心事了,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懂,枉费你的师父养你这么大。”
小千享受着难得愉快的好心情,嘻嘻笑道:“简单的事留给你这种简单的人懂,我这种天才,专门养来仍一些复杂的事,目如……如何替墓碑动手脚啦!”
他自随身的乾坤袋中取出瓶瓶罐罐置于地上。
“呵……”小桂谑道:“有人很臭哦!”
这小桂嘴里虽是如此说,但却满心好奇的挤在小千身边,看小千自地上那些瓶瓶罐罐倒出各种粉末,将之调在一起。
小桂每见小千加一种粉末.便问一声:“那是什么?该用多少?”
小千手里忙着,口里也—一为小桂解答。
不久,小千即已调配出一堆白石般的粉末。
“好了!”他笑道:“将这些化石丹在墓碑上轻轻描上一层,再等片刻,那墓碑表面就会变得如沙一担松软,不管你要写字或画图,保证轻而易举。”
客途好奇道:“写完之后,这墓碑表面如何恢复原来的坚硬?”
“简单!”小千道:“这化石丹遇水,立刻失效。所以写完之后,再用水一淋,墓碑便可恢复坚硬,字迹自然也就定形了。”
他抬头,看见小桂正仰首视天,嘴里响曲咕咕似是在默颂什么。
小千不禁好笑道:“奇怪?你几时也加入我茅山派,学起念咒的法门?”
小桂神秘一笑,叽叽咕咕背诵起来,小千仔细一听,竟是方才自己调配化石丹的成份和用量。
他张口结舌道:“你全记下来了?”
客途同情的望着他:“我没告诉你吗?这小鬼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入耳不忘,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小千眨眨眼道:“哇,那我可得注意了!否则,万一我将派中禁传外人的绝技说溜了口,被你学去,岂不得背上数师叛祖的冤枉大罪。”
小桂呵呵笑道:“你要是说漏了什么不该说的.只要通知托一声.我一定将它自闹袋中洗去。”
“真的?”小千不信道:“你的记忆能够如此操纵自如?”
小桂嘿嘿一笑:“你若不信.试试看就知道了,”
“算了!”小千摆摆手道:“我这小鬼还起来往是一回不着实的模样,我如果相信就是笨蛋。想不泄密,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已提都甭提,否则就无法守密了!”
“我同意你的说法。”客途温和一笑:“我一向认为,说那种‘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的话,最是无聊。”
小桂笑道:“其实,说那种话的人,目的是希望你帮他传播秘密,你怎么可以不了解他的心情。”
这话说得三人都笑了起来,小千一望日头,已是正午,再也往不得时间,便和小桂、客途一起动手,将化石丹抹在碑上,开始为殷士一族刻写墓碑。
有了化石丹之助,三人运指如飞.不用几刻既已写完一百多块墓碑.小桂想起自己刚才以大力金则指刻碑的辛苦,直呼手蹄痛得冤枉。
这事又引得客途和小千好好将他嘲弄一番,小桂自我安慰道:“如此方见我的真心,你们尽管笑吧!”
三人忙着将刻妥的墓碑过水洗净,在搬上车,准备一往墓园。
这些工作都是省力不得的事,小桂不禁异想天开,问说何不等入夜再来下葬,如此也好叫殷士民帮忙。
这小鬼想到殷土民那一百多年的“僵尸摄物神动”。放着不用,岂非便宜了他,累死了自己三人。
“你别妄想了!”小千浇他冷水道:“你见时听说有人入夜下葬的?那是犯冲的事,懂不?别说入夜,只要日落黄昏,那是天地交泰,由阳入阴,就已不宜丧事,所以咱们动作得快,得赶在日落前将棺木下葬完毕。至于,墓园周遭的一些零碎工程,赶赶夜工倒是无用。”
“你不早说!”小桂和客途齐声叫道:“现在已是正午,只剩三个时辰的时间,有这么多棺木得葬,咱们还在磨蹭什么?”
小千苦笑道:“早说也没用。我已经算过了,那一百零七位的生辰八字,没有一个能在今日午时之前下葬的,赶也无用。”
客途仍然可可一笑:“这就叫天意!大概是老天想考验咱们,有无能力帮殷家的忙。否则,岂会诸事安排每如此巧妙,从头到尾,只有咱们三人为此忙碌。
”
小桂笑道:“天意就是天意吧!反正,这事咱们既已播手,自然是好人做到底,送佛进上西.我认命了!”
三人相视一笑,无所怨言,加把劲将所有墓碑搬上车,运往庄园。
随后,三人持锹带镐,在小千的度量下,一一标出适于下葬棺木的地点,拼命挖掘起来。这时,他们可真的是在赶工呐!
饶是三人练得一身好功夫,这一百多处墓穴挖下来,也已累得手脚发软,气喘嘘嘘。但是,不容三人多加休歇,他们又忙着奔向殷家古宅,搬运那一百零七口棺木,三人尚未动手,已先腿软了一半。
“怎么搬法?”小千苦笑问道:“一人一具,独立作业?还是二人一具,一人轮休?小桂环目四望,看到后堂庭院内靠墙处,曾有不少圆桩,许是昔日殷家建井所遗留之物,遂而弹指笑道:“利这些圆木当滚轮,咱们可以一路将棺木送到墓园去,省得抬它们。”
“这样好吗?”客途考虑道:“如此是否会对死者不敬?还有,这些棺木中都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能不能经得起如此颠波?”
小千沉吟道:“小鬼这项提议倒不失为从权之计,对于死者,我想咱们焚香祝祷一番,再烧封书信给他们,他们亦能体谅咱们的苦衷,想必不会见怪。至于这些棺木,咱们就辛苦些,在运送时用内力稳着点;这样,应该也不至于会散开才对。你们觉得如何?此法可行吗?三人对望一阵,再略加思量,随即同时击掌道:“行!”
小桂吃吃直笑:“不行也得行,否则,万一为了抬得累死咱们三人,就没人可替他们下葬,如此岂非得不偿失,殷家亡者大概不会来得连这一点都想不透。
”
他们三人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默契日长,决事迅速,议决之后,三人立即行动。
小千在众棺之前摆设妥香案,振笔急书,写好一封有关移棺之举乃如何不得已,内容文情并茂钓阴信,在焚香默诗之后,施咒焚化此信寄予殷氏族人。
在他忙碌的同时,小桂和客选亦不得闲,二人忙着将置于后院的那些圆木桩搬出,自灵堂前一路排向墓园。木桩不够,便墓园就地取材,将适才为了挖掘方穴而砍下之树干,选其圆直合用者补木桩之不足。
待此诸事布置妥当,三人首先将殷氏族长,也就是殷土民之父的棺木格上木桩,运劲一推,棺木衬着滚木果然移动快速。
客途双掌抵着这第一具棺木,以内力略略扶殓,非仅令棺木不虞震动过剧,甚且加快棺木去势。不消片刻,棺木即已顺利运抵墓地。
三人但见此法可行,雀跃欢呼一阵,当下轮流很扶着棺木,又向墓园。几十趟跑下来,饶是三人腿力强健,却也逐渐汗流夹背,气喘嘘嘘。
三人之中尤其以小千最是叫苦,因为小桂和客途他们久居山巅绝地,攀峰越岭之余,早已练就一身上乘轻功,一双腿力自然也不差,此时跑来,倒有几分如同在山上练功时一样,就当它是松散筋骨的热身运动。
与小桂他们二人相形之下,小千一来内力不如二人,二来腿力跑不赢他们,只得最后宣布“被打败了!”,留在墓园里面稍势休息,让小桂和客途将剩余的棺材—一运来。
小千方始歇过一口气,不敢耽误时辰,立即又手持罗盘,拉正子进线,马不停蹄的为每一具棺抠仔细计算下葬方位,随即依每位亡者生辰时日之不同,先后将此一百零七口棺木扶正落葬,封土竖碑,确是忙碌迅速,却丝毫不曾马虎。
直到回落黄昏,天边红霞映空,三人大汗淋淳,灰头土脸,总算在时辰之内,将殷氏一族安葬妥当。
小千呼口大气,欣喜道:“酉时头凶,酉时尾险,酉时中则大吉大利,引时恰恰酉时中,足见殷氏一族乃是有福之门,方始保佑安葬过程如此顺利。”
小挂和客途闻言亦自高兴.觉得如此辛劳一场,能助善良一脉人入土为安,也是值得。
三人遂在各坟前将金锭银锭,纸人纸马,一一焚化.并举香叩拜.默视殷家亡灵就此安归黄泉,不再做飘荡游魂。
他们三人如此为殷氏一门尽心尽力;纯粹是出于一念之仁,不忍这莫明遭害的一家人,连死亦不得安宁。也因为三人心中仅皆一片真诚,方始甘愿劳心费力为与自己毫无关连的殷氏族人办此后事。
他们只是单纯的一片诚心以慰死者,从未想过如此的讨出是为获取什么。
三人安葬殷氏一族之后,为了不使这一大片墓园子来日变成乱弃之岗,遂又打起精神,在墓园四周砌起一道砖墙拱护墓园,园内广植花齐墓树,并于墓园入口竖起一方足有一人半高的巨岩,再以化石丹铺洒岩上,刻出“殷家墓园”四个大字,最后在下教书明建墓日期和立墓之人。
小桂心血来潮,认为应当将殷氏一族无辜遭害,殷士民何以化为僵尸,变做百年来恐怖传说之始末昭告世人,并袭着殷土民的三项诅咒来保护已无后人守墓的殷家墓园。
于是,他们便又在巨岩背面,刻下殷士民留于书房之遗书的全文。
小千忍不住笑辩,小桂过目不忘的本事此时最管用。
三人如此考量周全,不外乎希望能令殷家死者,不再受无谓的打扰罢了。
当他们终于忙完安葬殷氏一族之浩大工程,正式宣布收工时,已是因生夜寒的起更时分。三人拖着疲累已极的身躯,慢慢走回殷家古宅。
明晃晃的月亮升上三人头顶,皎洁的月色似为三人照明归路而洒。
客途扭头望着圆亮宛若银盘的明月,呵呵一笑:“原来今晚是月圆之夜,难怪月色如此美丽。”
小桂打着哈欠道:“换做别个月圆之夜,我一定陪你好好赏它一赏。不过,现在我只想躺下来好好睡它个昏天黑地。”
小千亦是捶腰揉肩道:“如果能够在睡前,先泡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就更美了。”
客途打趣道:“不知道那位僵尸哥会不会如此体贴,烧好热水,煮好饭等着咱们回去享用。”
“别假了啦!”小千嗤笑道挥手:“僵尸最怕见光,你要他去烧材开火,那简直是做梦!”
小桂噗嗤一笑:“如果是个女鬼.说不定还懂得烧水煮饭这类事,至于男的僵尸……生前被人伺候惯了,你还能巴望他死后会懂得下厨?”
三人说说笑笑,已然回到殷家古宅。
此时古宅中一如平日,凌黑阴森,不见火光。若非月色明亮。三人进门后,想越过野章丛生的前庭大院。
三人靠着月色领路,倒也轻盈穿过数进庭院,直抵内院天井处。
经过八卦井旁时,小桂揉揉眼睛,问道:“噫?这八卦井怎么会冒烟?”
小千瞥望一眼,不以为怪道:“那不是冒烟,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