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不输于玉家兄弟的。老泽主在时,柳熙阳常常倚娇恃宠,可能已经犯了玉家兄弟的忌讳,他们兄弟只怕出于嫉妒早想教训柳熙阳一顿来立威,抓住了这机会既可以打压柳熙阳,又可以威慑下属,原来可是一举两得。可没有想道这骄柳竟然留书走了。这背叛龙泽一定会遭到龙泽的追杀,小柳,从此你可没有安当的日子了。
晚间各殿主纷纷陈词,说了好半天处置的意见,泽主只淡淡地说:“龙泽从来就没有过柳熙阳这个人,青龙殿主明天就有任命,在龙泽再也不许提起柳熙阳这个名字,谁若说了,本泽主是不会手软的。”说罢,他轻轻地扬起手,手上的玉杯化作一团粉末飘散开来,众人明明刚才见那只杯子还是玉光皎皎的,转眼却成了粉堆,泽主露了这手功夫,可见对柳熙阳是恨到家了。可是泽主为什么不对他动手呢?大约是看在柳家千年来偷偷地龙泽卖死命的份上吧?又或许是看在老泽主曾经宠爱过柳熙阳的份上吧?谁知道泽主这么想?总算小柳逃了一条命,否则泽主出手,小柳就变成一棵僵柳了。
众人出殿议论重重,独有顾惜言呆呆地一语不发,他虽不是殿主,却是下泽主的协理,自然也能参加。但是柳熙阳背叛龙泽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他不能接受,他眼前龙泽的那十一月的晶莹雪已经变成灰色了,雪光中反射出来的都是一片凄光。自从七岁那年,奄奄一息满身伤痕他被爷爷和玉龙吟、柳熙阳从垃圾堆里头捡回来,他窝在柳熙阳的被里头,咬着被子已经发誓,这辈子的命是爷爷和少泽主的,心是柳少爷的。可是爷爷被风净尘害死了,柳熙阳又走了,他的心一下子空了,里面好像有个无边的黑洞,黑洞里传出无边的唾骂: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精,小杂种,滚过去把那堆臭屎添干净
顾惜言只觉得心在碎裂,有某种东西正在他十八岁的心里死去,被爱的盼望,一次落空了。他是一个连亲身父母都要鞭打,连亲身的兄弟姐妹都可以踢踩他在地下的贱种子,他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妖精。据说天下十二大家族中每过十年就会有这们的妖精生出来,这种妖精都是败家亡国的祸水。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把他放在心上,归根到底他是下贱的胚子,归根到底他是个祸水。难道是自己给爷爷和泽主带来厄运吗?为什么他来了才一年爷爷就死了,可怜泽主那时小得如同两个小玉娃娃,却要承担起复兴龙泽的大任,每一次看到泽主那两张因为压力而喘不过气来的脸,他的心就痛得如同风中的树枝,怎么也停不下。
不,他不是,他不是贱种,不是妖精。他要为爷爷报仇,他要杀了柳熙阳这个叛徒,没有人可以背叛龙泽,背叛者死。想到这里,他径自闯进了白虎殿主西帝凡的卧室。西帝凡正呆呆地看着手中一块碧玉,那是柳熙阳送给他的,他西帝凡眼里揉不得沙子,叛徒的东西他不要,他正狠狠将玉摔在地上,便有一脚将玉又踢回到了他的面前。四目相对,顾惜言道:“你想报你父母被鸿雁残杀,你自己惨遭死奴囚堂的蹂躏的仇恨么?跟我走,我知道风净尘关在哪里,我们先杀了这个叛徒,再杀了柳熙阳。”
西帝凡的心中灼灼的复仇火焰因为柳熙阳的离开被撩拔得如同烧山的烈火,父母双亡的惨痛记忆,在死奴囚堂生不如死的折磨,看着情同手足的兄弟一个个被送去死,十年来西帝凡没有片刻忘怀,今天拼着受泽主责怪也要将风家这一代谪子风净尘大卸八块。。他摘下墙上的连钩笔,拉着顾惜言就走。
两个奔驰在茫茫地雪原上,顾惜言一言 不发地带路,三年前那个杀千刀的风净尘被龙泽主从天竺院抓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风净尘被凤泽主关在西山的山壁里头,但是那时他不知道怎么开山壁的门。直到上次凤泽主一起带着他去看风净尘,顾惜言看到风净尘对凤泽主如此嚣张的态度时,他想杀风净尘的心思就完全坚定了。他牢牢记住了山壁的开法,今天,他一定要成功,即便叫泽主正法了,他也要为爷爷报仇,这一天他等了十年了。
顾惜言在石壁上左右各自扭了七下,石壁闪开,里面是一条甬道。穿过甬道,就是一个小小的雅致客厅,客厅的天花板上悬着一圈硕大的明珠,珠光映得整个石室如清晨一般晓光可爱。一想到一个原来应当千刀万剐的死囚竟然住在这种好地方,顾惜言心里更是疼得难受,莫非两位泽主将老泽主和玉家的家仇,以及龙泽这七年来死在风净尘手中的人给忘了么?两人一踏进客厅,有一个小宦侍便出来问道:“泽主您来了吗?”却一抬头看见两个杀气腾腾的主,特别是右首那个高大轩昂的男人那股子杀气把一张脸全给扭曲了。小宦侍不由得尖叫一声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顾惜言中指一点,小宦侍的哑穴和软穴被点,就瘫下去了。另一个宦侍才探出头来,也叫西帝凡如法炮制。两人踢开房间的门进去,只见那布置精美的卧室里,风净尘正在埋头看书,看到他们两个进来,风净尘不禁一愣,这三年来,除了伏侍他的小宦侍,来逼他的不是玉龙吟那个人妖,就是玉凤鸣那个妖人,他还不曾见过外人。一愣之后,他毕竟是鸿雁的皇太子,天竺院的前任少总院主,立时已经反应过来,看那两个杀气逼人,想必是那对妖精对自己已经不耐烦了,终于要下手了。
他冷冷抬头道:“那对妖精没胆量自己来动手么?下手罢,龙泽妖人,我若是皱一皱眉头,就是风家人。”
“叛徒,畜生,爷爷待你如亲生一般,泽中兄弟把你当上泽主敬你爱你,你却以杀兄弟为乐,还对中泽主和小泽主如此不敬,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你纳命来。”
风净尘冷笑一声道:“龙泽的人就是这种本事,你们杀一个手脚被铁铐铐在墙上的人当然不费吹灰之力了,可笑,那对妖精手上尽是这种下贱胚子。我今是死是不怕,只恨自己死在一个死奴,一个垃圾堆里的贱种手中,连死都让我觉得龙泽脏得可怕。”风净尘的嘴里一句一句的恶毒着。
顾惜言勃然大怒,他平生最恨人家叫他贱种,以前小时候没有力量受尽欺侮,如今他在泽主的调教下早就是雄踞一方的高手,还怕谁来。手中的钢钩一扬便要切入风净尘的脏腑,叫那张刻毒的嘴里头再讲不出一句话来。不料西帝凡却将他拦住道:“你们风家杀我父母,掳劫我做死奴,虽然在死奴囚堂我被你们折辱得人不人,鬼不鬼,但我西帝凡还是龙燕世家之后,行事仍然光明磊落。今日你认为我欺侮你被困在墙上,你死得心有不甘,你认为被我一个死奴杀死是你的耻辱,好,我西帝凡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让你看看我龙泽男儿的血性。”说完他手中的刚玉精钩将风净尘手脚处的精钢铐连连割断。顾惜言大惊道:“帝凡,你你怎么可以放他,纵虎容易,擒虎难,龙泽主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抓住他的。”
西帝凡傲笑道:“我要让他知道龙泽人材济济莫说泽主是天人一般,便是我这等的死奴也强他百倍,好叫他们风家人死了心,想跟玉家斗,差远了。”
三年来风净尘被这精钢铐困在着小室之中,这一脱困,虽然心中大喜,却一下子摇摇晃晃站不稳当。他嘴里却偏还硬道:“有本事到外面去打,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如何施展得开,我便胜了你,你也不服。”
“你想趁机逃么?你若能逃得出龙泽,我西帝凡算服你了,我先告诉你别动这种心思,否则龙泽护泽的所有机关,可以把你成千上万次变成肉酱,到那时,泽主就算有翻天的本事,也救不了你了。”
三人开了石壁,站在半山的雪原上。风净尘拿得是自己惯用的湛天剑,也不知道那玉家妖精中了什么邪了,抓了他以后,竟然把湛天剑留在房中,一边却摆上玉蓝烟那个老妖精给他的,说什么上泽主使用的麒魂剑。常常来烦他的就是让他在两把剑当中选一把。笑话,他风净尘是鸿雁的皇太子,不使用鸿雁的镇国之宝湛天,难道还屈节到这份上,要用那老妖人的麒魂剑不成。
六 千山雪飞风凌寒
三人站在雪原上,望着这龙泽的千里雪野风光无限,三人都有许多感慨。龙泽的地下城以沧江以上无数的高山为天然阻挡,龙泽的三十代泽主率领子民在此地下城开垦,既为躲避各国的迫害,又为了能够重夺祖先的江山。然而自前一个三十年,泽主玉沧泪为了掩护龙泽子民在五国联军下撤入地下城,仅率领十六麒神侍卫,到山外设下结界封泽。结果封泽结束后于十六侍卫尽数死于北夏天一教的刀手之下,玉沧泪为北夏当时的皇帝孟长海所杀,骨灰长眠于北夏,连他随身带的麒灵玉都成为了北夏的国宝。从此龙泽就不再出现于地上。直到二十年前,泽主玉蓝烟才破结界而出,但玉蓝烟自胞兄死后,精元大失,再也不能振作,他去风皇室带来了两个孩子,然后本来想认回寄在青山玉家的儿子,但那小子却不肯认爹,怒极了的玉蓝烟便带走了那小子想要杀掉的一对双生子。结果十年前,风萧然和风净尘逃离龙泽时,被火蛇所困,玉蓝烟为了救他们两个,不幸落入火蛇口中。龙泽诸长老在无奈之下,便立了年仅五岁的两个双生子玉凤鸣,玉龙吟为主,那二人却是天生才华,不出五年,玉龙吟就破了先祖的结界,率领龙泽军队出地下城,攻下天竺院,改天竺院了龙泽分院。并且迅速掌握了鸿雁朝政,并将鸿雁太子风净尘又重新掳回了龙泽。风净尘被捉龙泽,从天竺院的少总院主和太子降为了阶下囚,并且亲眼看师父死于人妖玉龙吟的龙神剑下,此恨何及,三年来他虽受囚禁,但却时时想着逃离,怎奈两个人妖防范极严,没有任何机会,现在那西帝凡竟然给了自己如此一个逃脱的好机会,自己如何能不好好把握。
风净尘抿着嘴坚忍地笑了笑,想不到那个西帝凡的头脑如此简单,自己见识过西帝凡的功夫 ,比自己差远了。只要自己能够正常发挥,不但可以将这个死奴斩于湛天之下,连那个下贱的杂种也做了陪死的亡灵,就要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做自己出这个牢笼的祭剑品,然后自己再去杀了玉凤鸣 那个妖精,最后当然是玉龙吟,杀了那个阴阳怪胎是不够的,总要让他慢慢死,一块块将他的肉切下来,方才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风净尘将剑一扬,湛天的白光在雪地上打了个闪。西帝凡冷冷一笑,刚玉钩剑往前一伸,便不顾死活的进招了。风净尘心道:“狂妄,就你那破钩,也敢跟湛天剑碰。”湛天剑招飞起,一片寒光中,他已经将天竺风家的湛天剑使将开来。剑凝结着一层王者之气,层层雪花飞起,雪光中无数剑招在飞花穿梭。是春日的狂风,还是冬日的厉飕,顾惜言被这如明月、似流水,如水银泄地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山岩边。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害怕,又是责怪,若非西帝凡意气用事,现在这个叛徒早就是死人一个,哪还容得他如此嚣张。要是今天真被他逃走了,那龙泽可真要大难临头了。
二人过招,吃惊的不是西帝凡,而是风净尘。他没有想到三年不见西帝凡的武功已经升到了这个地步,别说风净尘被关了三年功夫已经有所疏忽,就是这三年来不荒废,也不过只和西帝凡相当而已。那刚玉钩裹着一层晶莹地光彩,被西帝凡的内力一逼,那光彩竟然穿透了湛天剑的寒光,湛天那凌凌寒气奈何不得他。反而被他看来简朴,实则后招无穷的普普通通的一笔一划,将湛天剑法的灵动吃得死死得。如果他风净尘不能将湛天剑的绝招使出来,只怕今晚便要死在西帝凡的手上了。想到这里,风净尘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大喝了声,湛天飞天而起,使了一招清风漫天。这一招是风皇朝剑法的精要开始,只要这一招西帝凡吃不下,那么风动剑法使将开来,西帝凡就完了。
顾惜言只见从地上到空中都是湛天白色的光彩,龙泽千山的雪光都在这一招面前为之一黯。心里头一凉,想抽兵器往上助阵,却又不知怎样穿过这层层清气,助帝凡一笔之力。清风漫天这一招讲得是快,捷,多,一招有三十多招的变式,这一招风净尘已经琢磨得净透,他就是要用风家的湛天剑法打败龙泽那两个妖精,所以使出这一招的时候他得意之极,想不到三年不练,自己这一招使将出来比起以前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但是这一招使到大半的时候,一直在清风漫天的充天剑气中摇摆的西帝凡突然将身子往下一倒,刚好将身子埋到了剑气之下,顾惜言以为他被剑气所伤,吓得心都要跳出来。风净尘心中刚刚大喜,只要自己将剑招一递便可置西帝凡于死地了。正在得意之时,西帝凡的刚玉钩竟然从地面扬雪而起,厚厚的飞雪与钩光的晶莹杀气一起从地下冲天而起,铺天盖地地飞扬起来。西帝凡的钩夹着奔雷之势直破向清风漫天的后招,钩尖力穿过湛天剑的剑气圈,刚好刺中风净尘的手腕,那西帝凡是一点情都不留的主,钩尖几乎刺穿过了风净尘的手腕,风净尘只觉得手腕传来难以扼止的巨痛,湛天剑就这样从手中飞出直飞入山岩的积雪中,没入不见了。
“什么湛天剑法,我看应当改名叫丢脸剑法才对!凭你,刚才那两下破招,也想从这里逃走,想都别想。我刚刚练了咱们西家的钩剑中的八面来仪,还没在活人身上试过,很想在你身上试试,我能不能一招将你分成八块。”西帝凡就像逗一只猴子一样地捉弄着风净尘。
风净尘半坐在雪地上,手腕上的血已经将身下的雪染红了。他的一张如玉石镂成的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却不肯示弱,两眼瞪着西帝凡,显然是心有不甘之极了。
西帝凡冷酷地笑道:“你到地狱向爷爷和我龙泽的子民陪罪去吧!我也好向我爹娘交差了。”说完刚玉钩竖起,钩上闪着诡异的色彩,他缓缓地摆开了架势,将这八面来仪这一招极霸道,狠绝的钩法使将出来。一时间雪原上的风都停滞了,顾惜言只觉雪原上笼罩着一层死气,不由得冷冷打了个寒颤。西帝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风净尘单薄的身子掠去,只在眨眼之间,风净尘觉得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