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则在欲绝欲,在尘出尘,对境忘精,炼铅伏汞,赶退三尸、五贼,销磨六欲、七情。骨气俱是金精,肌肤皆成玉质。则内发天机,外合人事,毋意、毋必,毋固、毋我。积功累德,炼气养神,物来事至,心境自放光明。即景会心,慧剑劈开尘障。功修人间,名称天上。且食天禄,享寿无穷。此时抱璞守贞,防危虑险,天人合发,万化定基,精神永固,一气还虚,此炼己之功完备矣。
入门者必先收心、寻气、凝神、展窍、开关、筑基、得药、结丹、炼己,此九层功夫,乃为入道之门。
既已入门,阴阳归一,无往不复。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自有为而入无为,由勉强而抵自然,未有金丹不成者矣。
第四卷 循 途 录
(人元大道九层炼心文终经)
紫霞洞主人涵虚子手著
(九层炼心道言)
初层炼心者,是炼未纯之心也。未纯之心,多妄想,多游思。妄想生于贪欲,游思起于不觉。学人打坐之际,非不欲屏去尘情,无如妄想才除,游思忽起。法在止观,乃可渐渐销熔。止则止于脐堂之后,命门之前,其中稍下,有个虚无圈子,吾心止于是而内观之,心照空中,与气相守,维系乎规矩之间,来往乎方圆之内,息息归根,合自然之造化;巍巍不动,立清净之元基。从此一线心光,与一缕真气相接,浑浑灏灏,安安闲闲,此炼心养气之初功也。
二层炼心者,是炼入定之心也。前此一线心光与一缕真气相接,若能直造窈冥,自当透出玄窍;奈何定心不固,每为识神所迁,心与气离,仍不能见本来面目。法在心息相依之时,即把知觉泯去,心在气中而不知,气包心外而不晓,氤氤氲氲,打成一片,是炼心合气之功也。
三层炼心者,是炼来复之心也。前此氤氤氲氲,打成一片,重阴之下,一阳来复,是名天地之心,即是玄关一窍。此刻精、气、神都在先天,鸿濛初判,并不分真精、真气、真神,即此是真精、真气、真神。若能一心不动,便可当下采取运行。无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美景现前,茫无措手;心一动而落在后天,遂分为精、气、神矣。法在玄关初现之时,即刻踏住火云,走到尾闾,坚其心,柔其息,敲铁鼓而过三关,休息于昆仑焉,此炼心进气之功也。
四层炼心者,是炼退藏之心也。前此踏火云,过三关,心与气随,固已入于泥丸矣。然在泥丸宫内,或有识神引动,则气寒而凝,必不能化为真水,洒濯三宫,前功尽弃矣。法在昆仑顶上,息心主静,与气交融,气乃化为美液,从上腭落下,卷舌承露,吞而送之,注心于绛宫,注心于黄庭,注心于元海,一路响声直送到底,又待玄关之现焉,此炼心得气之功也。
五层炼心者,是炼筑基之心也。前此入泥丸而归气穴,已有河车路径,从此一心做去,日夜不休,基成何待百日乎?然或有懈心,有欲心,作辍相仍,丹基难固。夫筑基所以聚精会神也,功夫不勤,精神仍然散乱,何以延年奉道?法在行凭子午,逐日抽添,取坎填离,积金实腹,此炼心累气之功也。
六层炼心者,是炼了性之心也。前此河车转动,聚精会神,则灵根充实矣。从此心液下降,肾气上升,是为坎离交。杳冥中有信,浩浩如潮,一半水气,濛濛如雾,一半云气,是名金水初动,方修玉液还丹。倘用心不专,则尽性之事难了。法在于金水初生之时,由丹田分下涌泉,霎时而合到尾闾,调停真息,鼓之舞之,乃能滔滔逆上,至于天谷;涓涓咽下,落于黄庭。如此则朝朝灌溉,心地清凉。血化为膏,意凝为土,土中生汞。汞性圆明,遇物不迁,灵剑在手。孟子谓“尽其心者,知其性也”。仙家名为阴丹、内丹,此炼心明性之功也。
七层炼心者,是炼已明之性也。前此金水河车,仙师名为内炼。到此,还有外炼功夫。以外合内,真心乃聚而不散。盖内体虽明,好飞者汞性。内修虽具,易坏者阴丹。设或保养不纯,则心性复灭矣。法在以虚明之心、妙有之性和砂拌土,种在彼家。彼家虚而由我实之,彼家无而自我有之。以有投无,以实入虚。死心不动,霎时间先天一气从虚无中来。一候为一阳,有如震。二候为二阳,有如兑。时值二候,正宜合丹。那边吐出一弦真气,其喻为虎向水中生。这边落下一点玄光,其喻为龙从火里出。两边龙虎会合,性情交感,一场大战,宛如天地晦冥,身心两静矣。俄而三阳发动,有如乾卦。如潮如火,如雾如烟,如雷如电,如雪如花。身中阳铅晃耀,我即持剑、掌印、踏罡、步斗,鼓动元和,猛烹极炼,透三关而上泥丸,一身毛窍皆开,比前玉液河车,更不同也。吞而服之,以先天制后天,性命合而为一,即大还也。性属火,其数七。命属金,其数九。返本还元,故明七返九还、金液大丹。从此铅来制汞,其心长明,汞不动摇矣。此炼心存神之功也。
八层炼心者,是炼已伏之心,而使之通神也。前此七返九还,以铅制汞,心已定矣。但要温之、养之,要使身中之气尽化为神,身中之神能游于外。于是取一年十二月气候,除卯酉二月为沐浴,余十月为进退,故名十月温养,非言要十个月功夫也,否则心虽定而不灵。炼之、锻之,灵心日见。灵则动,动则变,变则化,故有出神之事,而不为物情所迷。此炼心成神之功也。
九层炼心者,是炼已灵之心而使之归空也。前此温养功深,神已出而不惑,随心所欲,无往不宜,高踏云霞,遍游海岛,致足乐也。但灵心不虚,则不能包涵万有,此所以有炼虚一着也。炼虚者,心胸浩荡,众有皆无。清空一气,盘旋天地间。是我非我,是空不空。世界有毁,惟空不毁。乾坤有碍,惟空无碍,此所以神满虚空,法周沙界也。此炼心之始末也,无以加矣。
第五卷 太上十三经注解
李函虚 著
序
神仙以老子为宗。老子处世,事事不与人争。外捐荣华,内养生寿。安和定静,无为自然。然无为,则凡天下之异端邪术,竞躁纷纷,诡怪奇行,机诈扰扰,皆非老子之教也。曰自然,则所行所作,顺情合理,体造化而流行可知也。守中无边,观空无相。致虚守静,深藏若虚。不矜奇,不立异,故史书称古隐君子。《道德》五千言,援古语以立论。治世、修身,皆可用也。吾侪平日读《道德经》,虽不解其义蕴,而存心操品,窃愿学焉。深山穷谷之间,同心二三人为侣,出入烟霞,携杖而歌圣化,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以是为藏拙云耳。
一日,游道观间,见有《圆峤外史》数函,讲论延年之学,不失老子之道。其中有《十三经注解》,皆老子书也。《道德》一注,最为精详。末附《循途九层》,更为切近浅显,因询黄冠曰:“树下先生,何人也?”曰:“隐于农者也。”乃访先生于卷山,许为巢由同调,授以真机。
退而刊《十三经》,存于书肆,以著先生婆心。外将《道德》、《九层》印送琳宫梵宇。是书也,简编少而真诀全,我数人便于行习,成己成人,其在斯乎?并念受书为徒之语,各依道派,自立世外间名,以为大江之行潦溪涧焉。紫霞受教于回翁,吾等继派紫霞,有渊源也。
嗟乎!天地间事,如愚数人者,皆不必争,且不能争也。道育年七十矣,道生亦近古稀矣,道和亦非少年矣。山林之内,有何可乐?惟佩此《道德》一注,《九层》一篇,长歌崖壑,响遏溪云,各忘其姓氏甲子而已矣。
道光柔兆敦牂律中南吕之月,蜀山三隐者识。
纯阳先生序
老君《道德》,无为为也。《正义》注笺,不作作也。道祖传之,道裔述之,大道于此益明。则如有涵虚子者仙才也。金书入梦,生于树下人家。世居卷山,代传淳厚。载锡之璋,固其宜也。幼而绝悟,长而玄修。尝读《方壶外史》,窃欲登真入化,与陆子左右吾侧。予闻而访之,托名吾山道士,携潜虚相随,以观其志气。僻居在峨峰东崦,闲静少言,不乐荣利,常以一琴适其志而已。予与相见后,复相俱者有年,时以重玄语之,言下辄悟。乃奋其才力,作《圆峤外史》,盖陆子之对峙也。是故陆有《玄肤论》,此即有《道窍谈》,陆有《就正篇》,此即有《循途说》,是皆清真之文也。而其最妙者,《道德经》一注,尤足为万古明灯,名之曰《东来正义》,与陆子《南华副墨》相埒。若二子者,乃可谓善谈老、庄者也。夫注此经者,有五恶,有三美。五恶者:偏于言治世,一也。偏于言治身,二也。或知道包身世,而语无印合,终入旁歧,三也。不识至道功修,先要民安国富,乃克无为,若下笔即谈清静,必至流于空寂,四也。不识至道德力,总要归根复命,乃算有为,若下笔即谈圣神,必致同于赞偈,五也。三美者何?道合内外,注分正副,越显经义含宏,此一美也。门笋接脉,找补照应,务使经义贯通,此二美也。胸有真参,口无禅障,能令经义宣昭,此三美也。吾尝慨《道德》之旨不明于天下,欲飞笔而注解之,至于今犹歉然也。兹见涵虚所述,有三美而无五恶,使其早出千年,则诸家可以不注,道人亦不必再饶舌也。爰乐举而评点之,藏之名山,传之志士。所以评点者,亦以借此注之真义,补吾之未注,而示于评点间也。
题《东来正义》诗
回翁首序定评论,自序尤开入德门。又见关中来紫气,直看李下毓玄孙。欲教后世人同度,能使先天道益尊。多少注家无此本,宝函长护镇昆仑。
——玉枢右相,太清洞玄校理修行功过、兼选仙事,辽东玄玄道人、侍友张全一拜题于青阜。
一注能将道奥开,重看紫气自东来。弹琴度笛真名士,说法谈经大辩才。我住方壶玩沧海,君登圆峤压蓬莱。今朝共坐江亭上,口诵《南华》自笑呆。
——三清总校真函、兼洞天秘藏事、文明普度先生、东派祖师、同仙史馆、愚弟陆西星拜题。
身在云山道在躬,渊然神炁最沉雄。著书青岛严驰外,止炎丹田静守中。人竟称为大院长,我偏戏唤长城公。藩篱《道德》凭笺注,契悟诸经语总同。
——天仙白琼琯拜书。
《道德经》注释(《东严正义》)
圆峤山紫霞洞主人涵虚生薰沐 敬注
奉道弟子朱道生、李道育校刊于岳阳楼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道也者,内以治身,外以治世,日用常行之道也。道之费隐不可道,道之发见则可道。统发见于费隐之中,至广至微,故道为非常之道也。名在无极不可名,名在太极则可名。生太极于无极之内,能静能动,故名为非常之名也。
集补:人所共由则曰道。可道者,可述也。非常之道,斯为大道也。欲著其状则曰名。可名者,可拟也。非常之名,斯无定名也。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无名:即无极也。有名:即太极也。无变为有,真无定名也。无极浑然之初,无兆,无形,本无声臭之可拟,道所以在天地之始也。太极判然之后,有生、有育,即有造化之可征,道所以为万物之母也。万物者:统天地而言之。先天地而有此道,则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不啻一大父母也。言母而父在其中矣。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徼同窍。《永乐大典》无故字,一本无常字)
妙即无名之物,故凝,常静以观之。徼,即有名之物,故运,常应以观之。无欲、有欲,常静、常应也。以无欲观无名,以有欲观有名。丹家以玄关为有无妙窍者,盖本于此。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两:即妙窍也。有生于无,故同出,无转为有,故异名,然虽异而仍同也。有无妙窍,皆一玄也。于无欲以观其妙,已得一玄。于有欲以观其窍,又得一玄。二玄总归一玄。玄兼赅众妙,众妙之门,统乎此矣。
第二章
(河上公注本作养身章,一作美善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高喻上,倾喻反复也),声音相和,前后相随(节内形字,各本皆作形,王弼注本作较)。
已,止也,《广韵》去也。夫美与恶,最属相悬。知美之为美,斯其恶之必止矣。善、不善,极为相远。知善之为善,斯不善之必去矣。吾人先天之真,皆美善耳。至染于后天之人欲,乃有此恶与不善者焉。然不可不去其人欲,而求其天真也。惟先以虚灵为体,变动为用,以故有生无,无生有;先难后易;长形短,短形长;上下反复;同类相求,如同声之相应;子驰于后。旋复午降于前也。此治身之道也。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一作离),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是承上文治身之事言之。圣人治身之事,无为之事也。治身之教,不言之教也。处以求其志,行有得于心。万物群起而望之,以待圣人平治,而圣人不辞也。岂惟不辞?且有生民之功,圣人不以为有。有为政之功,圣人不以自恃。大功克成,即行休息,如黄帝之访道崆峒,虞帝之倦勤陟位。后世英雄俊杰功成勇退,皆弗居也。弗居者,弗恋也。夫惟弗恋其功,是以复求其治身之道。守身不去,而成至人也。治身可以治世,成己可以成物者如此。谁谓老子之道,悉尚寂灭也哉?
第三章
(河上公注本作安民章,彭本作无为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上章末节既言圣人治世,功成弗居,反求治身之道。然即以圣人之治世言之,其为治道也,不以贤能之心与民相尚,则名心已淡而民不争矣。不以货财之心与民相贵